中国电影没有分级制度害死人哪!像《小时代》这样的电影,目标观众群比GPS定位的还清楚:一是郭敬明的粉丝,二是外貌协会会员,三是青春梦里人,四是18岁以下未成年学生。结果,让我这个“老”观众误入青少年队列混进电影院,人家激动得四肢抽搐,我端坐着无动于衷;人家笑得前仰后合,我连嘴角都没开裂。老实说吧,我压根就没看出什么来,看不懂。
据说,《小时代》讲的是一群大学生的故事,也不知道是哪所大学,反正这里的学生好像从来不用上课,整天逛街,要不然就在“集体”宿舍里神聊或睡大觉——那个宿舍,豪华装修,高档配置,还是错层结构,在上海的租金应该不菲吧?学生穿戴更离谱,制服是国际品牌Berburry,自备的家常便装,也是黑色露背小礼服裙,绝非凡品,只是穿起来成熟得像是老处女,再盖一条头巾,就可以直接保送至修道院进修了。怪不得现在家长都喊上学成本高,原来都读“贵族”学校去了。不是说现在的大学生就业难吗?在《小时代》里,学生还未毕业,就可以拥有一份众人艳羡的美差——时尚杂志主编的助理,只在周末上班,照样光鲜亮丽。虽然,时尚就爱摆谱,看起来受了委屈,不过我们早在《穿普拉达的女王》中领教过,小巫见大巫,相形见绌。
整部电影,屏蔽了现实,在人工布景和打灯的上海,像是撒了层金粉,散发出梦幻般的亮光,几欲亮瞎人的眼睛,以致我这个阅星无数的资深影迷,都没有认出片中千人一面的花样男女,只能凭着他们千姿百态的发型和五彩斑斓的头发颜色来辨识。杨幂就像林萧,还是胸大无脑,电影学院科班出身的她,演起戏来比志玲姐姐还更像兼职,把电影当广告来接拍,重量不重质,从花瓶变成花盆,无处摆设,只能用来装装垃圾。柯震东好像成熟了,“那些年”还处在身体发育阶段,卫生纸用得多,“小时代”则到了恋爱的年龄,信用卡刷得多——谈恋爱是需要成本的,“没有物质的爱情就像盘沙,不需要风吹,自己走两步就散了。”
如果说《致我们终将逝去的青春》给青春下了个定义:“长得好看的人才有青春”,那么,《小时代》则给这个青春定义加了个定语:“有钱又长得好看的人才有青春。”所以,这部电影在打造青春梦幻和校园童话时,又加了一件奢华外衣,看得人目眩神迷。不用上课的大学,不负责任的恋爱,可以拖稿的自由作家,可以透支的信用卡……甚至,为了一个圣诞Party,可以将哈尔滨的鹅毛大雪飘飞到上海,落在天台的沙发上,以便穿着薄纱华服的少女可以相拥着饮酒取暖。啊,那些只有广告上才能看到的国际奢侈名品,26万一条的Fendi羽毛裙子,100万一条的施华洛世奇水晶项链,28000一个的Dior限量版包以及1万元一个的LV“Alma”系列迷你小黑包,4000块一个的爱马仕玻璃杯,3400块一张的爱马仕毛毯,3200块一把的骷髅头手柄雨伞,还有顾里衣帽间不同色系的Hermes铂金手袋、LadyDior菱格包——这是郭美美还是郭采洁?所有东西堆砌起来,就像那个变态时尚教主宫洺在市中心盖的一座玻璃屋,虚幻而独特的空中楼阁,闪耀着超现实的物质的光芒,在90后少男少女看来,就是梦寐以求。
选秀平台天娱传媒、青春片教母柴智屏和网络作家郭敬明三方一拍即合,抓住青少年的目光,认准青少年的口袋,为他们量身打造了这部“未来主义”的电影《小时代》。至于会不会误导青少年,他们就管不了了,电影只是一种娱乐,不过是供人在幽暗的电影院里意淫的玩意儿,人一出门,概不负责。事实证明,小孩与学生的钱最好赚。他们数着钞票进入“富二代”(《富山春居图》、《不二神探》和《小时代》),别说被骂,挨千刀也乐意。
出品方天娱传媒通过选秀吃进的快男快女太多,无法消化,眼看有囤货霉烂之虞,须得找一个出口见光。魏晨、刘忻、郁可唯等纷纷推出新歌,成为电影插曲——跟主题歌无关。本来,《小时代》的配乐就不出彩,没有品味,在这么多的流行歌曲中,还配上弦乐版《友谊地久天长》,简直混淆视听。
监制柴智屏将《那些年,我们一起追的女孩》的台式套餐照搬到大陆来,无视一国两制。虽然柯震东的裸露程度从全身变为两点,有所收敛,但是他妈的意识更超前,居然在儿子房间里为前来说亲的女生搭了一张床留宿——多此一举,都同房了,还在乎同床?原来贵族之家就是这样办事的,长见识了!
而大学修电视编导专业(可惜没毕业)的郭敬明,想当然地认为小说家天生就能成为导演,因为小说家写小说时脑海里已经有了画面和分镜头。结果电影拍出来后,他才发现电影与小说的不同,只可惜木已成舟,再怎么剪辑都无法改变《小时代》是一部没有戏剧张力、没有电影节奏的平淡之作。郭敬明对自己的原著是如此迷恋,以致把文学描述性语言与电影叙述性语言混起来了,常用MV慢镜头和电视切屏来表现,务必让主要人物迎着风,侧面45度视角一同登场,拖沓了节奏,分散了画面,淡化了剧情,使得电影成了影楼写真、时装表演或综艺节目——你看,“Hold住姐”谢依霖都上啦!
首次执导的郭敬明超自信,就像对自己的身高和外表一样,史无前例地为导演制作了一款人物电影海报——这是最大的广告植入。他甚至在上海国际电影节上当着著名导演何平的面,大言不惭地宣称:大导演的老一套,行不通了。言下之意,电影已进入郭敬明的小时代,两部套拍,一举两得,接下来会有小时代2,小时代3,小时代4.......
作家狄更斯《双城记》中的话适用于现在的电影市场:这是最好的时代,这是最坏的时代。然而是不是郭敬明的“小时代”,我们还要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