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味深长的《二嫫》
看如今的国产影片很少有触动,看1994年的《二嫫》却完完全全被震撼住了,一个是为了买台大彩电而不停卖血的行为,一个是卖血前喝三大海碗盐水的举动,这便是影片中的女主角二嫫,一个极度好强的农村妇女,用她那原生态的彪悍事迹诠释着“执着”二字!
二嫫身上有着咱农村妇女最优良的传统品质,那便是吃苦耐劳,天不亮就起来做麻花面,家里大大小小一切事务都由她来打理。同时她又有农村妇女固有的劣根性,即认死理,钻牛角尖,就是为了同秀儿她妈一场争执而坚定了她买电视机的决心,县城里那一台“连县长都买不起”的大彩电,显然比家里盖房子这等大事更为重要。可卖血换来的这台大彩电,却并没有引发她的任何兴奋感,影片最后的十几分钟,我们看到的是一张疲倦而麻木的脸挨在电视机旁,和电视节目一道成为村民们观赏的“风景”。电视上出现的那些国外的橄榄球赛和情色电影在村民眼中失去了它们本来的意义,不过是一幕幕奇观而已,当村民散去,屋里只剩下一家三口时,一个长镜头对准在电视机上,随着世界城市天气预报依次报完,电视打出了“再见”的字幕,然后雪花点闪耀,留给了我们一个意味深长的开放式结局。其实大彩电在影片中不过是农村人除了房子之外财富的又一个象征,当二嫫的男人,原村长家有了大彩电之后,他似乎又恢复了村长的地位,被村民们叫得不亦乐乎,可二嫫却因为失去了信念的支撑,而变成了一具行尸走肉。看似强悍的女人,实际上还是男权主导下的附庸品而已,男人可以寻花问柳,女人却不能不守妇道,女人经常顶着“皮松肉懒”的骂名,却在男人出轨被打之后依旧对他不离不弃!
在偷情这一条叙事线上,《二嫫》拍得有点像颜学恕的《野山》,保守的男人,能干的女人,敢闯的男人,留守的女人,在《野山》中形成了矩阵般的互动关系,最后交叉重组,建立了两个新的家庭。可九年后的《二嫫》走得似乎更保守,它并没有让“瞎子”和二嫫的关系继续深入下去,更没有让“村长”和秀儿她妈苦命相依。为了保全二嫫的名声,“瞎子”还特地找了一回真正“卖炕”的上演了一出苦肉计,因为他深深知道,在农村这个男尊女卑的世界里,男人是不会因为这个而抬不起头来的!
而作为一部写实主义的影片,影片也不止买彩电和偷情那么简单。上世纪九十年代的中国,正处在社会转型期之中,县城就像联系大城市和农村的纽带,所谓的“国际大饭店”虽然“山寨”色彩浓厚,却代表着县城里的最高标准,而偏远的农村依旧思想观念落后。女人、孩子(特别是男娃)、房子和彩电是农村男人引以为豪的四样宝,如果像“瞎子”一样有车子可以跑运输的话,他的吃香程度那就更不得了。传统的生活方式受到冲击,一步一步地走向现代化,可骨子里的思想依旧停留在小农社会中,二嫫的悲剧也是农村妇女数千年悲惨命运的一个延续,周晓文电影真正的意义正在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