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国人的“实用主义”观念根深蒂固,所以“尊严”总是有条件的,总是或多或少与“面子”有关,与别人的评价和眼光有关。即使如电影中孟晓俊这样非常西化的“海归”也不能免俗,在米国受了委屈和鄙视,就千方百计想出人头地后反击回去。成东青为参加高考下跪,他说:“美国人不会明白,中国的英雄是可以跪的。”创业初期“小姐心态,寡妇待遇,妇联追求”,一定要先抛弃尊严,在绝望中卑微成一条狗,一旦功成名就成为人上人,曾经的不堪一笔勾销,原罪被清洗,耻辱成为励志典范——这是大部分国人的思路,并且引以为豪。
可是,当三名“合伙人”最后西装革履衣冠楚楚坐在米国的西餐厅里,导演并没有矫情的安排当年那位对孟晓俊“嗟,来食”的waitress摆出一副“蛇形匍伏,自跪而谢”的态度,而是让她非常开心热情的对三位中国客人进行service。也许她在面对曾经那个中国穷学生时本来就无任何鄙夷的想法,也许很多时候,我们只是太过于看重自己又太自卑,才会对别人的一举一动如此敏感,如此过度解读。如果我根本就不care,你的“衣锦还乡”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呢?那个waitress即使做一辈子waitress,只要诚实劳动快乐知足,难道就一定不比那些“成功人士”幸福么?在一个物质丰富民众素养够高,“人人平等”观念真正深入人心的桃花源里,尊严的门槛能有多遥不可及呢?尽管这样绝对的“桃花源”,目前地球上是不太容易找到吧。
同样是年轻人的创业故事,对比《合伙人》与《社交网络》,好像中国人的“成功”都是绝境里逼出来的,而米国人的“成功”都是玩儿出来的。不过不管“第一推动”是啥,每个走到最后的人,也许一开始都没想过会走那么远。生存与兴趣,始终是人类努力的最原始动力,之后发生的所谓“成功”,也许只是附加品罢了。
![《中国合伙人》之尊严。转自豆瓣 合伙人 豆瓣](http://img.aihuau.com/images/01111101/01051150t014b7d7cac054033a1.jpg)
《合伙人》里功成名就的成东青与已为人妇的初恋无言重逢,《社交网络》里扎克伯格在影片末尾不断对EX发出好友申请——不约而同的,两国人民似乎都想表现成功者“高处不胜寒”的落寞——其实现实哪有这么悲催呢,老俞和他老婆是人间佳话,扎克伯格也和相恋多年的女友终成正果。那些以为事业和爱情和家庭不可兼得的人啊,图样图森破。
其实罗嗦了这么多,我只是想说服自己相信,不管是在中国还是米国,我们都可以在不牺牲一些人生最重要东西的前提下把日子过好。改变世界,改变自己,被世界改变,这些选择也许并不是互斥的。弯而不折,然后更用力的反弹;时间会让人成熟,却不是世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