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明天上班,王岛就一脸晦气,因为他知道一大堆销售毛利价外预算达成表格等着他,预算达不成要找原因,找解决方法,而且每次不能重样,如果实在找不出什么新的原因和解决办法,那也要换几个不同的词,再不济也要把1234条颠倒个顺序。
天天如此,周周如此,月月如此,年年如此,王岛用不着掐指算卦都可以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这种日子他已经过了6年,如果用一个词形容他此时的心情,“麻木”最合适不过了。
但王岛还是准点起了床,因为这个工作给他带来了不菲的回报,而且每天都有一帮供应商巴巴儿地求着他,高兴了敷衍几句,不高兴了甩个脸色转身就走,相当的有优越感。包吃包玩更是少不了,那还要看他的心情,以及看这个请客的人顺不顺眼。
所以王岛依然走在上班的路上,依然面无表情。这条路他走了6年,闭着眼睛都不会迷路。进了办公室,一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一种压抑感就涌上了王岛的心头。为了缓解这种压抑感,他找了两件事做——一个是炒股,他一直对炒股很感兴趣,上大学的时候就用学费炒过,但那时候对炒股一点都不懂,亏了很多,没钱交学费连毕业证都没拿到。
现在有大把的时间还有点闲钱,王岛决定把炒股好好地研究一下,他在手机上下载了一个证券软件,慢慢地学会了一些基本知识,知道怎么看K线、均线、内盘外盘、MACD、KDJ、RSI什么的,还经常煞有介事地跟同事扯股票的事,装得像股神似的。行情好的时候还能赚点零花钱,行情差的时候只剩赔钱了,总的来说还是输多赚少,但他经常以“十个散户九个亏钱”来安慰自己,亏钱只怪自己学艺不精,于是更加地痴迷起来,恨不得每时每刻都拿着手机研究。
另外一件事就是QQ聊天,股市下午3点就结束了,从3点到6点这漫长的岁月如何度过?其实王岛并不喜欢QQ聊天,从大学毕业后就很少用了,他觉得很无聊,但还有什么无聊比无事可干更无聊呢?
也许正应了物极必反的道理,有时候无聊至极反而也没那么无聊了。王岛熟练地掌握了终极三问——“你是哪人啊?”、“你做什么的啊?”、“你喜欢什么啊?”,还有终极三答——“啊”、“哦”、“呵呵”。
他虽然无聊,但还是有原则的,他找的聊天对象要么网名比较独特,要么签名比较个性,比如其中有个经常聊天的网友,网名叫“苏小米”,签名是“咖啡里不管搅拌多少糖,还是会有淡淡的苦味,喜欢喝咖啡的人品的就是这种苦味,正如人生没有尽善尽美,有苦味的人生才是完整的,更值得细细回味。”一看就是有文艺情怀的姑娘。
王岛就喜欢和有文艺情调的姑娘聊天,有聊头,谈谈人生扯扯闲淡,聊聊八卦耍耍流氓,绝对是打发时间的一把利器。他尤其和这个“苏小米”特别聊得来,很有些感觉,有时候只需寥寥数语,就能彼此会心,像是熟识多年的朋友。而且从来没有“你好啊!”、“你在线啊?”、“再见”、“下回再聊”的客套话,来就来走就走,无需多言,自有默契。
这两件事算是王岛工作中最大的乐趣,如果没有它们,估计他早疯了。
周五,快下班的时候,老秦的电话打了过来。
“兄弟!晚上没事吧?到范特西,我给你带了个美女。”
老秦真是个好兄弟,不仅大方,而且无私,有兄弟如此夫复何求?王岛笑着想。他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他现在越来越不喜欢回家了,用脚趾头都能想到晚上张倩一定在看永远看不完的韩剧。但他还是给张倩打了个电话,因为张倩还是不错的,虽然爱购物,但洗衣做饭打扫卫生等家务活基本都是她做的。
电话通了,“我晚上有事,晚点回来。”王岛冷冷地说。
“有什么事啊!又去喝酒啊?你……”张倩急道。
“好了!知道了!就这样!挂了啊!”王岛没等她说完,直接就挂了电话,皱着眉头一脸不悦。
到了范特西酒吧,熟悉的味道,喧闹的场景,让王岛觉得很舒心。在这里,只要有钱,就可以做大爷,反正老秦有的是钱,王岛乐得坐享其成。
老秦果然带了两个姑娘,一看就是那种里子风骚面子装纯特别适合谈风月的好货。王岛不得不再次佩服老秦了,总能找来各种各样的美女,应该不仅是因为有钱,王岛见得有钱人不少,但像老秦这样的风月高手绝对少有。
他不得不再次认真审视起老秦起来:干净整齐的小分头,金丝眼镜,清秀的眉眼,看不出已经是三十几的人了,唇形很好看,嘴角总带着微笑,让人觉得很亲切,衣着考究,一看就是有钱人。
“看什么看?暗恋我啊!”老秦笑道。
“是啊!我喜欢你很多年了!”王岛也很不客气。
“那你还是走吧!看来没你什么事了!”老秦一本正经地对坐在王岛旁边的美女说。
还没等美女反应,王岛已经一把搂过美女,笑道:“虽然我喜欢你,但我更喜欢美女,对不起啊!”话音刚落,四个人一起哈哈大笑。
王岛喜欢酒吧的气氛,可以喝喝酒可以调调情,可以没心没肺,可以无拘无束,一扫白天上班的晦气,只是酒喝多了真的很难受,有时候仿佛要把胃都吐出来了。而且王岛感觉自己的身体越来越虚弱,上个楼都喘。他知道这样下去,自己的身体迟早会垮,但一想到白天枯燥乏味的生活,他就无法抑制自己放纵的心,它需要酒精的麻醉,否则可能早就爆裂了。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忧!喝!哈哈!”王岛怪叫着举杯豪饮,另一只手也不忘顺势搂住旁边美女的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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