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小末所言,女孩子是种带有极强的占有欲的霸道生物,邀请一个课件结伴去厕所的朋友是件不亚于结婚的大事。而在这件事上,小末几乎从未成功过。
这对小末来讲,不可谓不是件很失败的事。她很难理解为什么自己那么难交到朋友,明明别人都是那样轻易地邀请到人一起去厕所的。她愈发的自卑并渴望这朋友,直到南南——一个“话题女王”——对她说,“喂,一起走么?”小末那么喜欢南南,喜欢到近乎崇拜,却从没有问过南南为什么愿意和自己做朋友。她会把漫画书一叠一叠地借给南南,尽管最后它们常常不知所踪;她会每天早早起床等在南南家的楼下,只为了和她一起上学……分享和陪伴本是平常到不能再平常的事情,可对于小末竟是无可名状的幸福快乐。
“我要对南南很好很好,我们是朋友吧?”小末是这样想的吧,于是无论有什么样的结果,她都义无反顾的付出,南南毕竟是她第一个朋友。如果那天她没有闯到南南家里,小末还是会心甘情愿地一直做着南南的小跟班,而不会变成童话中那只只能不停振翅的无脚鸟。
小末并不了解南南的世界,她只是单纯的想要留住这个朋友,即使是不平等的关系也无所谓,却从没有想过尽管如此,南南还是推开了她。
“你有病啊!没事去我家干吗,等不到不会先走么!”当南南这样说着的时候,小末只觉得脑袋里有颗螺丝“蹦”不知道弹到哪里去了,无法运转,不能呼吸。
女孩子总会有一段时间经历这样的伤痛和尴尬,一味的付出,并不是获得友情的好方法,相反会让身边的人疲惫不堪。最终,付出了感情,却只讨得一段心伤。这些会成为她心中最阴霾的经历,甚至比孤单一人的记忆还要惨痛。友情的伤痕只有友情才能够治愈,碰到了怎样的朋友,就会有怎样不同的结局。
小末在多年后再回想起这段记忆时,她不再那样的伤心难过,只是微微的惆怅,感叹着,当年还不懂友情并非是单方面的一味付出。她是幸运的,因为她遇到了小糖,一个热情活泼的孩子王。那天放学时,小糖掀起她的头帘说道:“你还不知足么,这么漂亮的眼睛还被你嫌弃!”那一瞬间,顽强凶猛的沉默哥斯拉变成了一群白鸽,飞出了小末的身体——她不再是一只不会说话的哥斯拉。
欺负不受欢迎的孩子只是一个日常游戏,说不上有什么恶意,只是那个被欺负的孩子会很疼,会非常疼的。孩子是这个世界上最纯洁也是最可怕的生物,正是因为他们的纯洁,才能够如此无所顾忌地去欺负那个不受欢迎的孩子。并不是每个人都那么受人欢迎,小末就是其中的一个。
小糖喜欢欺负小末,但当别人来欺负小末时,小糖总会站在她面前吼道:“你们都不许欺负小末,只有我可以欺负她!”于是,她们成为了朋友。
我们最好的朋友,总是最爱欺负你的那个,最看不惯你的坏毛病却又无奈地纵容你的那个,是你开心时一边打压你一边陪着你傻笑的那个……
小糖和小末是很好的朋友,他们放学会一起走,带了零食会一起消灭掉,被老师强制分开后上课还会互相扔纸条……她们之间的话怎么说都说不完,小末第一次住到了朋友家里,和朋友一起躺在床上盖着比自己稍短一截的被子。
“小糖。”
“嗯?”
“你以前很讨厌我吧?”
“没错。”
“那……为什么呢?”
“因为你太虚伪了!”
“啊?”
“明明很高兴偏偏装作不开心,明明很难过有装作无所谓。你就不能直接点么?”
“对不起……”
“又来了!最讨厌你说这个!”
“那……为什么要和我做朋友呢?”
“呃……大概是因为……有天晚上做噩梦,梦见你雇杀手来杀我。”
“……就是因为这样?”
“嗯,怎么,不高兴么?”
“没……没有。”
“你好虚伪!”
“喂!”
“哈哈。”
女孩的生命中总会碰到小末,南南和小糖。有时,也许你就是小末,躲在角落中默默地渴望着朋友的温暖,在最初的友谊中用最笨拙的方式去呵护它,却头破血流地缩回自己的壳中,直到小糖掀开你的头帘。
后记:这是一个关于成长、友情和记忆的故事。长大后的小末与当年那只不会说话的哥斯拉的对话,将记忆的轮盘转到那些年,静静地回忆着生命中曾出现的那些匆匆的身影,当一切都成为相册中的一张照片后,心底留下的只有微微的酸涩和喜悦。那些教会我如何去爱,如何面对世界的人啊,即使受到了伤害,我依然感激,因为没有你们,我依旧是那个孤僻的小孩,躲在自己的小房子里艳羡地憧憬着这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