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克农与赵瑛患难与共的一生 赵瑛侠


1
 

李克农是中国著名的“情报大王”,曾任中共中央社会部副部长,新中国成立后任外交部副部长、解放军副总参谋长等,1955年被授予上将军衔。他与妻子赵瑛1917年结婚,育有三子(李治、李力、李伦)二女(李宁、李冰)。这对革命夫妻患难与共、同度一生,被传为佳话。
  在赵瑛帮助下李克农送出第一份情报
  赵瑛1898年11月2日(农历戊戌年九月十九日)生于安徽省巢县(现巢湖市)一个商人家庭,原名赵彩英,别名赵曼瑛。赵瑛七岁时被送念私塾,九岁入教会学校,十二岁读公立中学,十四岁进第二女子师范直至毕业。
  1917年9月,十八岁的李克农与十九岁的第二女师毕业生赵瑛结成伉俪。1919年后,经芜湖省立第五中学学监高语罕和刘希平的介绍,李克农告别了父母与新婚不久的娇妻,告别了学潮沸腾的芜湖,来到了皖省省府安庆从事进步运动。赵瑛受李克农影响,思想进步,有时还将娘家陪嫁钱物拿出来支持革命活动。
  1927年4月18日,国民党下达通缉令,悬赏五万块大洋要买中共安徽芜湖组织负责人李克农的人头。李克农逃到他家隔壁的一个布店,赵瑛帮助他从阳台上顺着晾晒布匹的竹竿滑到地面,逃脱了国民党的搜捕。不料,敌人很快打听到李克农等人的隐藏地,准备以突袭方式一网打尽。赵瑛通过在警察局做顾问的单志伊迅速得到内情。她不顾身孕,冒着大雨寻船过江,在泥泞的乡间小道上跌跌滚滚奔跑了四公里,赶到长江边,又乘一艘小木船登上岸,沿着田埂小路艰难行进,坚持赶到小王庄报警。由于赵瑛早半个小时报信,敌人的抓捕阴谋破产了。赵瑛为保卫革命立了一大功。
  李克农立即冒险通知芜湖共产党组织,芜湖党组织接到情报后,迅速部署了撤离计划,通知有关同志立即转移地下,使中共芜湖特支及共青团芜湖地方执行委员会主要骨干得以脱险。这是李克农在赵瑛帮助下送出来的第一份情报。
  赵瑛母子掩护李克农打入敌首脑机关
  李克农从芜湖潜入上海后,经周恩来亲自安排,与胡底、钱壮飞先后打入敌人心脏。
  1930年初,李克农遵照党的指示,写信请赵瑛带孩子到上海团聚。因为李克农是中层官员,收入不菲,如果长期没有家庭,难免引入怀疑。赵瑛虽然有自己的职业,但考虑到李克农工作需要,商得公公同意,带着两个儿子到上海,掩护并照顾李克农的生活。赵瑛经常带孩子在门外玩耍,其实是暗中放哨; 还帮助李克农做些文件保管、抄写方面的事情。
  国民党中统局局长徐恩曾喜近女色,但怯于夫人,就让其夫人与李克农一家同住一楼,平日里托李克农、赵瑛帮助照看。李克农取得徐恩曾信任后,徐恩曾在外出嫖娼时,把密码本交给李克农,这样李克农就得到了国民党核心机密的密码本。
  当时李克农是国民党上海无线电管理局(国民党中统的情报机构)电务股长,为了配合这个身份,李克农特意在上海租了一处地点较好的房子,还找了一个佣人,这个佣人叫宋志佳,也是共产党员,名义上是佣人,其实是地下交通员。李克农去上班,佣人有时中午要给他送饭,其实是为了及时取回情报,但李克农还要装出国民党官员很霸道的样子,对送来的饭挑三拣四,这个不行,那个不好,有时候还要当着众人臭骂宋志佳一顿,但是晚上下班回到家里,李克农与赵瑛都对他和和气气。
  家里收入除了维持李克农的股长身份和一家人生活,还要交党费,交“济难会”费,即帮助那些被关押或被杀害的共产党人的家属,生活困难的由其他共产党人捐钱帮助他们生活。李克农因工作需要外表穿戴讲究,实际上家庭生活也非常困难。赵瑛勤俭持家,巧为安排,善做“三鲜汤泡饭”,就是在水里加入酱油、盐、味精然后泡米饭,虽然低成本,但还好吃。由于家里没有孩子们睡觉的地方,李伦和哥哥就睡在桌子底下的地上。即使如此,还经常有同志来“打游击”,李克农、赵瑛要负责大家的吃住,所以当铺是李克农一家人常去的地方,没钱了赵瑛就当东西,有了点儿钱再赎回来。李克农、赵瑛把当铺叫做“外婆家”,缺钱了赵瑛就拿东西找“外婆”换钱。冬天把夏天的衣服抱到当铺里当了,夏天再把其他的东西拿去当,把夏衣再赎回来。
  忍受颠沛流离之苦
  由于顾顺章叛变后事态紧急,李克农忙完保卫党中央的紧急事情,最后通知了钱壮飞的夫人张振华,让他们赶快转移。回过头来又想通知家里,走到胡同一看,到处是警察进不去了,只好回过头就走。虽然惦念妻子和孩子们的安危,但也只能假装路人从家门口匆匆而过。
  刚巧赵瑛带着两个儿子正在菜市场买菜,回家时发现家门口情况异常,判断情况不对,断定李克农出事了,于是带着两个孩子躲进市场,悄悄溜走,没敢回家。赵瑛带着两个孩子在上海大街上流浪了一个多月,吃尽了苦头,直到1931年5月才遇到民生中学校长、地下党员宫乔岩,通知她不能再待在上海了。组织上把赵瑛母子安排在上海北四川路一所民宅内,又设法让李克农与赵瑛在上海泰东图书馆匆匆见了一面。
  李克农告诉赵瑛,他要去苏区,要赵带着两个儿子回芜湖老家。由于时间紧张,两人只是相互叮嘱一下就分手了,从此失去联系。
  在老家芜湖,赵瑛经常买国民党的报纸,看上面写的有关“赤匪”、“朱毛”的报道,每次都喃喃自语地说,“红军还在呀,也许克农就在队伍里吧”。
  1934年,李克农从江西瑞金给家里写了两封信,一封给妻子赵瑛,一封给在亲戚家生活的李力,两封信的内容是相同的。接到信的赵瑛和家人,这才知道李克农还活着。
  1937年7月全国抗日战争全面爆发,国共实现第二次合作。李克农作为中共代表去上海开会,路过芜湖时顺路回家。当李克农叩响家门时,李克农的大女儿李宁去开门。李克农离家多年,李宁早忘了父亲的模样,认为是“陌生人”,赶紧把门关上,跑回屋对李克农的父亲说:“爷爷,爷爷,要账的来了,您快躲躲吧!”正当李克农的父亲设法躲避时,听到门外人说“我是克农”,李宁才开门。李克农与赵瑛别后重逢,这次李克农连饭也没吃,又匆匆走了。
  李克农第二次回家是1937年12月4日,日本侵略者攻陷南京,八路军南京办事处撤退时,李克农和叶剑英开着一辆旧吉普车撤退,再次路过芜湖,于是李克农又与赵瑛匆匆见面,在饭馆里吃了一顿饭。李克农的父亲看到李克农夹着皮包,又坐着车来,就把李克农悄悄拽到一边说:“你如今当大官了,有钱了,家里现在很困难,你能不能留点儿钱给家里用。”听到父亲李哲卿的话,李克农为难地说,自己也没有钱,这些东西都是公家的。一旁的叶剑英看到了,就把自己的津贴十几元钱塞给李克农,让他留给家里人。哪知赵瑛眼疾手快,赶过去把钱塞回李克农手里说:“我知道你若有钱,早就寄回家了。现在你们去武汉,路上花钱的地方很多,这点儿钱你们留着用,我们无论如何不能要。家中有困难,我们会想办法,你放心吧!”李克农见赵瑛态度坚决,只好把钱收回。妻子对丈夫无怨无悔的支持,让李克农热泪盈眶。
  1938年春节过后,赵瑛让李宁、李治和李力在长辈李佩之、李泽纯带领下,辗转来到武汉八路军办事处,再前往西安、延安;李佩之、李泽纯又返回芜湖,接李克农的父亲李哲卿、母亲詹红贞、赵瑛等大小十几口,经十几天长途跋涉到达桂林。在桂林,李克农、赵瑛与李伦、李冰会合,全家人都非常高兴。
  1941年春,李克农、赵瑛及李冰、李伦等从广西桂林撤回延安,住在枣园。在延安期间,李克农担任中共中央社会部副部长、情报部副部长等职,被中央赋予情报、保卫工作的重任,赵瑛则被安排进社会部担任机要工作。赵瑛既要做好机要工作,又要照顾李克农的身体,还要照管几位老人与孩子们的饮食起居,从早到晚忙忙碌碌。
  1946年下半年,赵瑛带着家里的老人和孩子撤出延安前往华北,一路风霜颠沛、劳累紧张,来到晋绥兴县,婆婆詹红贞病情加重,12月11日病故。李克农坚守陕北不能赶去参加料理后事,家事由赵瑛负责,晋绥分局领导举办追悼会,组织上派李力代表不在山西的子女,在祖母詹红贞灵前祭奠,并安慰祖父。李克农的父亲李哲卿在灵前讲话忆述詹红贞生平,痛斥国民党反动派对自己一家的迫害,《晋绥日报》 作了报道。
  赵瑛担心母亲病逝对李克农打击太大,影响身体健康,就趁中央警卫团领导也要回延安的机会,与儿子一起回到延安。李克农听赵瑛讲述母亲丧事办理情况时很平静,但看了《晋绥日报》又很不安,认为母亲丧事不该如此隆重,更不应登报张扬,他诚恳地给有关领导打电话提出意见,避免造成不良影响。
  李克农称妻子“母仪典范”
  李克农离家在外多年,生活的重担全部压在赵瑛的肩上。赵瑛顾全大局,克勤克俭,全家人无不钦佩,但她从不表白,处处谦虚谨慎,与人为善,孝敬公婆,和睦妯娌。
  赵瑛一直坚强、刚毅。她于1940年正式入党,在这以前,她不给孩子们讲父亲的事,但是孩子们知道父亲是共产党。母亲赵瑛白天去学校教书,放学回来就做家务,深夜还在灯下给学生批改作业,或给儿女缝补衣衫、做鞋子。
  家里主要经济收入靠赵瑛,公公对她很尊重,他叫赵瑛不叫名字,叫赵先生,但是赵瑛对自己要求很严格,二婶、三婶不上桌吃饭,她也不上桌吃饭。等长辈吃完后收拾了,和她们一起到厨房里吃饭,妯娌仨团结友爱,从未发生矛盾。为减轻家庭负担,她把大女儿李凤修(李宁)介绍到南京图书馆工作,让二女儿李双凤(李冰)报考芜湖戈矶山医院学护士,好早点儿找个职业在经济上自立。
  赵瑛与李克农曾经几次生离死别,做妻子的承担了更多的苦难。李克农对妻子深存敬意,1950年小儿子李伦与儿媳羡蕴华举行婚礼时,请了一些人吃饭,李克农发表了很有感情的讲话,讲着讲着竟流出眼泪。他哭着说出对赵瑛的感激之情:“我对不起赵瑛同志,这些孩子都是她带大的,我没尽到父亲的责任。”
  1952年8月26日,李克农的父亲李哲卿病故,由于李克农在朝鲜板门店担任朝鲜停战谈判代表团党委书记,不能归国奔丧。毛泽东沉重地说道,自古忠孝难以两全,当即指示杨尚昆担任主祭,全权处理老人的丧葬事宜。当赵瑛将这个噩耗通过电话告诉李克农时,他非常悲伤,得知毛泽东、周恩来非常关心他父亲的丧事,又很感动。
  李克农想起父亲对他革命事业的支持与帮助,想起父母去世都没在身边伺候,心中万分难过,常常独自伫立朝鲜高山村头面向北京,肃立默哀,并从此蓄起胡子纪念父亲。
  赵瑛到朝鲜照顾李克农。他俩身穿朝鲜民族服装合影。回国后李克农心脏病加肺气肿寝食难安,赵瑛焦虑操心,竭尽全力昼夜照顾。
  1957年10月25日,李克农突然摔倒,危在旦夕,几个儿女日夜守候,赵瑛顾不得多病的身体,经常去医院照顾李克农。有一次,赵瑛流泪拉着李力的手说:“老父这一次看来是不行了,今后我们家可怎么办呀?!”
  李克农经精心治疗竟然痊愈,他对赵瑛开玩笑说:大约是马克思认为我们工作做得太少,因而叫我滚回来了!
  1961年1月6日,赵瑛患胆癌医治无效去世。1月9日举行追悼会,刘少奇、王光美夫妇,周恩来、邓颖超夫妇等送花圈;总参二部部长刘少文致悼词,中央办公厅主任杨尚昆主祭并献花圈。
  追悼会正面挂着赵瑛的肖像,上边悬挂“赵瑛同志追悼会”的横幅。挽联的上联是:为革命长期埋头苦干历尽艰辛三十年服务人民垂千古;下联是:教后代永远英勇奋斗无限忠诚一家人献身革命留典范。
  李克农亲自操办赵瑛的丧事,亲笔写了四个字“母仪典范”的小横幅,连同敬献的花圈,陈放在赵瑛的灵桌前。
  李克农一直保持赵瑛住房的陈设不变,每日早晚在赵瑛遗像前伫立默哀一会儿,然后再做其他的事情。李克农在他与赵瑛一张年轻时的合影上,用红色铅笔写道:
  赵瑛同志像
  此相片1940年摄于广西桂林八路军驻桂办事处,不幸赵瑛同志于1961年病逝于北京肿瘤医院,从此和我们永别了!!!回顾二十一年中,埋头工作.辛勤劳动,扶老携幼,苦了一生!特留此遗照,以表哀思。
  李克农
  一九六一年八月八日(立秋日)
  赵瑛去世后,李克农心情悲伤,身体不好。李克农也知道自己不行了,仍然坚持做力所能及的工作。他说:“我是毛驴子,驮惯了东西,不驮还不舒服,能驮多少就驮多少。”
  他给中央写了个报告说:“为了不影响工作,我已经不能担任第一线的工作了,但是我希望能担任上海特科的(遗留)工作,特科有些遗留的事情,一些老人,一些遗属,没人管,其他人不了解情况。”
  因为在当时那个“左”的气氛下,弄不清哪些人是共产党人还是坏人,所以他给邓小平写了报告,邓小平同意了,他就带几个人去了上海。在上海市委调查部、上海市公安局协助下,访问烈士家属,查阅历史档案,同时调查了解曾在隐蔽战线上做出成就的老同志们的生活、工作现状,并给予妥善的处理、安排。他在写给邓小平、杨尚昆等中央领导同志的信中提出:“使过去在战争中的无名英雄死有所安,老有所归,幼有所扶,鳏寡孤独,各得其所。”李克农说这也是对妻子赵瑛的纪念。
李克农与赵瑛患难与共的一生 赵瑛侠
  1962年2月9日,李克农在北京逝世。各界公祭,周恩来主祭,极尽哀荣。毛泽东曾经这样评价李克农:“李克农、钱壮飞等同志是立了大功的,如果不是他们,当时许多中央领导同志,包括周恩来这些同志,都不存在了。”
  (王俊彦文,摘自《百年潮》2013年第十一期)

  

爱华网本文地址 » http://www.413yy.cn/a/25101014/197254.html

更多阅读

李克农、钱壮飞、胡底、熊向晖、申健、陈忠经 陈忠经追悼会

“龙潭三杰”钱壮飞、李克农、胡底。在上世纪20年代末期,钱壮飞、李克农、胡底作为中共中央特科卓越的情报员,打进蒋介石的最高特务机构——国民党中央党部党务调查科。冒着生命危险,深入龙潭虎穴,传递出大量敌人的机密情报。为表彰他们

巴洛克艺术与洛可可艺术的区别 洛可可艺术的特点

巴洛克比较华丽,宏伟,热情奔放;洛可可艺术比较小巧纤雅。巴洛克艺术巴洛克艺术是指(16世纪)后期开始在欧洲流行的一种艺术形式,不仅在绘画方面,巴洛克艺术代表整个艺术领域,包括音乐、建筑、装饰艺术等。

李克农之子李力、李伦访谈录:没打过仗的神秘上将

李力、李伦兄弟在一起。回望老父——李克农之子李力、李伦访谈录我们如约来北京复兴路一部队大院总参通信部原副部长李力同志家里,坐在客厅里的还有他弟弟李伦同志,他是总后勤部原中将军衔的副部长。看得出兄弟二人很和谐,那是一母同胞

北京操盘手---李克华 北京赛车操盘手

2000年的“首届中国股民精英群体报告及交流会”上,“北京操盘手”李克华与号称“中国散户第一人”的杨怀定(杨百万)、人称“三湘股神”的邱力原等其他5位“股民精英”一起,并排坐在讲台上侃侃而谈。在6个人当中,李克华的年龄最小,仅31岁

李小龙与功夫明星们的“亲密接触” 各功夫明星评价李小龙

作为七十年代首屈一指的功夫巨星李小龙,在其短暂的演艺生涯中,也与当时香港影坛的众多功夫明星有过交流与接触.一位是威震世界的“功夫之王”李小龙,另一位则是红遍大江南北的“霍大侠”黄元申,他们的“历史性”握手会有什么样的结

声明:《李克农与赵瑛患难与共的一生 赵瑛侠》为网友籹子当自强分享!如侵犯到您的合法权益请联系我们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