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因为在这之前看过好几部关于因纽特人(Inuit)的电影,看完《Nanook of theNorth》这部上个世纪20年代拍的纪录片,所感到的震撼程度,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大;然而,这并不是说片子本身不值得一看。不,关于因纽特人的一切,都令我着迷。
记得以前在国内时,曾不上心地看过零星的关于爱斯基摩人(Eskimo)的纪录片。那时对这些生活在接近北极的人们,模糊的认识是极度寒冷、住雪屋、吃生肉。真正接触到并迷上因纽特文化,是来到加拿大以后。我的ESL老师Laine是个热衷于多元文化的老太太,她教室的墙上到处是关于因纽特人的东西,或者是绘画,或者是手工制品,琳琅满目。
从Laine那里知道,因纽特人不喜欢人们称他们为“爱斯基摩人”(Eskimo),因为这种说法来自他们的敌人,印第安阿尔冈昆人的语言,意思是“吃生肉的人”,而“因纽特”是他们的自称,意思是“人类”。因纽特人,尤其是在加拿大的Inuit认为“人”是生命王国至高无上的代表,因此为尊重他们的文化精神,大家逐渐改口称呼他们“因纽特人”。
某次,Laine向大家推荐一部加拿大电影,The Snow Walker,那是我第一次有机会从电影的角度了解因纽特人的部分生活。The Snow Walker这部完全是加拿大人制作的电影,中规中矩,淳朴自然,简洁平实的情节中透着温情,让你心平气和地看完之后,莫名其妙地想要发些感慨,千言万语却竟然觉得无从说起。电影里本来要去治病的因纽特女孩,在飞机坠落无人烟的荒原之后,用她所拥有的生存技能和对生命异常平静的态度帮助飞行员适应隔绝人烟的生活,支撑着等待可能的救援。她徒手捉田鼠、抓鱼当食物,并用动物皮毛替飞行员这个brother缝制皮靴等等,都是因纽特人的natural charms,让人感怀良久。
看完电影,除了追星似的去查Barry Pepper(饰演飞行员Charlie Halliday)和土著演员AnnabellaPiugattuk(饰演因纽特女孩Kanaalaq)的信息和访谈以外,更多的是开始关注因纽特人的来龙去脉。
在加拿大,原住民包括第一民族(First Nation),梅蒂人(Métis),以及因纽特人(Inuit)。因纽特人分布于北极圈周围包括加拿大魁北克、西北地区、育空地区等地,说因纽特语。他们身材不高,宽鼻子,头发又黑又直。他们一般在海岸边安家落户,主要靠猎捕海生哺乳动物(比如海象,海豹、独角鲸和各类鲸)和陆地哺乳动物(鸭子,加拿大驯鹿,白熊,麝牛,极地狐和北极熊)为食物。
因纽特人的雪屋(Igloo)是一种神奇的建筑物,其建造过程尤其让我赞叹到合不拢嘴。这是一种用雪砖垒成的圆屋顶房屋,因纽特人用来作为他们在漫长的严冬中狩猎期间的临时住所。由于雪是极好的绝缘和绝热材料,在住人用的冰屋中,居住条件和外面的极度寒冷相比简直称得上舒适了。如果外面再用兽皮将冰屋围起来,那么室内温度可以从2 °C大幅提升到10-20 °C。
2008年,土狼屯电影节(TIFF)上又放了一部由因纽特人自己制作的电影,《Before Tomorrow》。自然,我这超级Inuit饭一定少不了要看看。那是一个令人心碎的、有关原住民文化和生存的故事,根据丹麦作者Jørn Rie写于1975年的小说改编。电影很大篇幅讲述一位祖母(Ninguiq)和她12岁的小孙子(Maniq)的日常生活。
夏天将要结束,祖母(Ninguiq)准备去一个遥远的小岛,在那里将家庭成员夏天捕捉到的肉类晒干,为全家族准备足够的食物以度过将要到来的漫长冬天,而小孙子(Maniq)和祖母一位年老即将离世的朋友(Kutuujuk)坚持陪伴同行。祖母(Ninguiq)以她的坚毅平静给她深爱的小孙子以实际的和象征意义上的庇护,给他唱歌、讲故事、讲其他因纽特邻人的事,让他保持快乐。而另一方面,12岁的小孙子(Maniq)在学习捕猎和采集技能的空隙,在老祖母像第一场雪那样纯洁简单的慈爱环绕中,依然玩着一个小男孩喜欢的游戏。老祖母常对小孙子说的一句话,总是回响在我的耳边:You’re so much ablenow。当然,这是从因纽特语言翻译过来的,因为整部电影里说的都是因纽特语。
慈祥的老祖母(Ninguiq)。
这样一部温情的电影,却由于因纽特人所面临的严酷自然条件而有一个悲伤的结尾。就像这次看的《Nanook of theNorth》一样,是关于一个因纽特家庭以及他们的日常生活。基本来说,严酷的气候根本就不允许他们有很多闲暇活动,因纽特人的整个一生只围绕一件事情:寻找一天的食物以存活下去。他们所做的每一件事都和食物有关,而生存需要高超的狩猎和捕鱼技能。
看着Nanook灵巧地在浮冰上穿行,找到很好的垂钓地点,用特别的鱼叉捉到一条又一条活鱼,满载而归;或者和其他同伴费力抓一头2吨多重的海象(walrus);或者在海豹的透气孔将被拖得精疲力竭的海豹拖上岸后在好几条饥肠辘辘的雪橇狗注视下当场剥皮吃肉。在这里,观众看到的应该不是杀戮的残酷,而是因纽特人的基本生存需求。
另外,Nanook一家建造一个Igloo的那段,是相对平静愉快的小节。Nanook在雪地上挖出一个大坑,然后用刀在雪上切出砖块形状的雪块,为了更容易地切割,他不得不用嘴舔刀刃使之变热,最神奇的是到最后,Nanook找了块冰,切成方形,放在Igloo上做窗户,一切浑然天成。尽管这样,每次看因纽特人生活的片子,极度寒冷的气候,总令我有种深深的绝望感。事实上,这部片子拍成几个月后,Nanook因饥饿而死。。。
Nanook的一个妻子和孩子。
然而,看了这些电影,我并没有感到过分sad;而因纽特人,这些每天为简单生存任务而忙碌不止的人们,对生死有自己独特态度的人们,当然也不需要我们的悲悯。毕竟,在大自然的严酷条件和欧洲人殖民的双重威胁下,他们不光生存下来,还能用电影这种现代表达方式向世界上其他人展现他们丰富、有活力的生活方式,这便是值得欣喜的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