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中,人们往往喜欢从一个片面来认识一个人或一件事,特别是一旦这个人或这件事被一些人贴上了某种标签的时候,更容易限制人们对他们的全面认识。就像人们对王昌龄诗的看法一样。由于长期以来王昌龄的诗被冠以边塞诗的名号,一提及他的诗,许多人便以为他诗的内容都是边塞风沙、金戈铁马之类,都是在抒发作为好男儿的冲天豪气、旷世豪情。但事实上却非如此。
“无情未必真豪杰,怜子如何不丈夫。”作为诗人,王昌龄也自有他柔情的一面,春恨秋愁闺怨之类的内容,在他的诗歌创作中也是有一席之地的。请看他的这首《越女》:
越女
越女作桂舟,还将桂为楫。
湖上水渺漫,清江不可涉。
摘取芙蓉花,莫摘芙蓉叶。
将归问夫婿,颜色何如妾?
整首诗犹如是一位幸福的少妇低低的私语,读来意趣盎然,轻松活泼。“将归问夫婿,颜色何如妾?”与那句“妆罢低声问夫婿,画眉深浅入时无”如出一辙,惹人遐思。如此想来,这王昌龄倒真不是一个不解风情的冷人了。而他下面的这首《闺怨》则更堪称是写闺愁的杰作。
闺怨
闺中少妇不知愁,春日凝妆上翠楼。
忽见陌头杨柳色,悔教夫婿觅封侯。
这首诗,以“闺中少妇不知愁”开始,并没有从正面去写少妇的相思苦、离别愁,但一句“悔教夫婿觅封侯”,却将她独守春闺“红罗帐里不胜情”的孤独寂寞、对远离自己的夫婿那“肠断关山不解说,依依残月下帘钩”的思念之情,表现地含蓄深沉、真切动人,其手法巧妙婉转可谓是神来之笔,真可与那些婉约派的诗词相媲美。
但在读到这首诗的时候,深深打动了我的却并不是其巧妙的艺术手法,而是“悔教夫婿觅封侯”这一句所引发的思考。用时下的流行语来讲就是,王昌龄给我们出了一个难题,“什么是真正的幸福”?
“鱼与熊掌不可得兼”。诗中的这个闺中少妇,在起初一定是极力鼓动自己的夫婿去努力博取功名的。那时,她可能认为,只有夫婿位高权重、前呼后拥才能给自己带来所谓的幸福吧;也或许,她是厌倦了夫婿对自己整日的耳鬓厮磨、卿卿我我、缠缠绵绵,便撺掇他远去觅封侯的吧。那时,她一定对日后的幸福生活充满了种种美好的憧憬。可一旦夫婿远离了自己,觅到了爵封了侯时,却又无法再与自己时刻厮守,此时,她已是悔青了肠子,却已经不能回头。如果谁要对她说“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的话,估计准会遭到一顿好骂的。
但如果当初,假设这不知愁的闺中少妇有先见之明,料到了夫婿封侯后的结果,不赞成自己的夫婿觅封侯,紧绊住了夫婿要向外迈去的腿,那最终她就幸福了吗?却也难说。粗茶淡饭、甚至缺吃少穿的时候,她可能又会在后悔着自己当初“不教夫婿觅封侯”了吧。就像今天的一些美眉们,时而是但恨自己怎么就没有遇见世间的多金男豪门汉,时而又在叹息一入侯门深似海、男人有钱就变坏。
那么,到底要如何才是正确,如何才是幸福,实在是无解的了。这世界、这人心就是如此地奇怪而难解。
呵呵,跑题了跑题了,请原谅请原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