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华网铁路信号灯的外形和材质在实践中逐渐演变进化 S菇凉 摄
每盏信号灯都拥有自己的身份证 S菇凉 摄
57-4型电池信号灯内部的塑料电池座 S菇凉 摄
曾几何时，革命样板戏《红灯记》中李玉和那盏手提信号灯，依然闪动着激昂的红色经典，让多少人至今仍无法忘怀那段深刻的革命记忆。铁路信号灯也伴随着中国铁路的百年历程，不断发展演变，那永不消逝的魅力光影依旧传递着勇往直前的铁路精神。
"一个夜班，二两煤油。天亮了，手上、鼻子上都是灰，满身煤油味。"话语中道出的煤油信号灯时代恐怕连我们的父辈都鲜有经历了。采访过程中，一位退休老铁路津津有味地讲述着他父亲在车站当扳道员时的工作情景，掐指一算果然已有半个多世纪的光景了。而铁路信号灯特有的"红黄绿白蓝"五色光影也随着岁月的脚步，绵延交织成铁轨两旁最美丽的闪动。
上世纪50年代，火车进站信号白天是两块红黄相间的牌子(臂板信号)，夜间是煤油信号灯。红黄牌子同时下斜45度，表示列车可以通过车站，如果成水平状态，则不能进站，必须在站外停车。夜间以煤油灯为光源，使用流程可用九个字来概括："白班擦，晚班挂，早班取"，真可谓三班倒都围着个煤油灯打转转。点亮煤油信号灯的时候，只要稍稍旋动灯身，将不同颜色的灯片对准光源，便可以自如地指挥"红灯停、绿灯行"了。上夜班的时候，扳道员会在扳道房将信号灯灯罩擦拭干净，加满煤油，灯芯剪齐，然后提着十七八斤的重家伙步行到站外信号塔，爬上去将油灯挂在上面。如果遇上刮风下雨，灯被熄灭了，就得马上重新点燃，否则，火车只能停在外面不能进站。寒冬腊月的日子，为了防止油灯罢工，有时工人们一个晚上要跑上好几趟进行检查，工作强度可想而知。纵使北风凛冽，寒风刺骨，但黑夜中坚韧的点点闪光始终指引着列车的行进方向，从来没有消失过。
在京铁家园铁路社区博物馆，我们有幸见到了几盏不同"辈分"的煤油信号灯。其中，身材娇小的"爷爷辈"最为珍贵，至少也有七八十岁高龄了。虽然年代久远，锈迹斑斑，但依然可以感受到灯身的精致圆润。这种煤油信号灯使用棉绳灯芯，灯头由铜制成，而灯座和挡风用的灯筒则用玻璃制成。灯头旁边有一个可控制棉绳上升或下降的小齿轮。棉绳的下方伸到灯座内，灯头有螺丝口与灯座相配合，故可把灯头扭紧在灯座上。而灯座内注满煤油，棉绳便把煤油吸到绳头上，只要用火柴点着绳头，并罩上灯筒，便完成了点灯的动作。
相比祖辈们的沧桑身形，"儿子辈"和"孙子辈"的手提式煤油信号灯则就显的高大魁梧许多，形态多种多样，多为黑色、棕色和灰色等。这种信号灯多为铁质灯身，手柄安装在灯头处，若是加满了油单手提起来还真觉的分量不轻。话说这煤油灯可不都是个个通体乌漆抹黑，晶莹剔透的漂亮成员也不乏其物，比如全身披着透明玻璃外衣的马灯。马灯以煤油作灯油，内配一根灯芯，外面硕大的玻璃罩子可以防止风将灯吹灭，夜行时可挂在马身上也可手提，在上世纪60、70年代用得最为广泛。马灯外侧有铁制筒架，下端有一油皿，螺丝盖为全封闭，以免煤油滴漏；上端有铁盖，分层间的空隙便于出气。与室内用的罩子灯不同，马灯难得停留在桌边柜角，大多游走于户外，因此也被称为是灯中的"伟丈夫"。这种灯虽然不具备变换色彩的优势，但也是铁路上不可缺少的照明工具，有时甚至在候车室或站台上都会看到工作人员提着它进行夜间巡视。
随着电的广泛使用，铁路工人终于告别了挂煤油灯的历史，再也不用整夜上上下下，攀爬信号塔了。到了上世纪70年代，装载电池的各式新型铁路信号灯纷纷登台亮相，成为工作中的得力助手。较早期的充电信号灯使用6伏的硫酸蓄电池，由3.8伏灯泡、反光灯碗和几根电源线连接而成。到了下夜班时间，工作人员的第一个任务就是把蓄电池送到充电房去充电。电瓶日常维护由专人负责，该加蒸馏水和硫酸时，用万用表测量一下给予补充，蓄电池的寿命也只不过一年左右。虽然灯光亮度提高了不少，也绝对不怕被风吹灭，但是硫酸蓄电池最大的缺点就是"毁衣服"，走动时硫酸很容易溢出来洒溅一身，因此那时候调车员的工作服上都难免留下被硫酸腐蚀过的痕迹。
好奇的我们正琢磨着如何保护外套的问题，两台新中国生产的新一代57-4型信号灯吸引了大家的目光。这些用塑料制成的信号灯由石家庄铁路运输学校制造，外形时尚轻便，看上去真是进化斐然，酷似大学时代挑灯夜战用的手提应急灯。此灯单手操作起来颇为自如，可以适应值班员、调车员、列车长、巡道工等各类需要显示信号的施工作业人员及场所使用。它们采用抛物线反光原理，具有聚光，显示距离远的特点，选用球型色片与齿槽式扳动机构结合的变色系统，扳动灵活准确。值得一提的是，黑色的提把下方拨钮有三档开关，向左拨动为白灯，中间档为红灯，向右推档为绿灯，提把顶部有灯开关，向前推有两档，为近光和远光，向后推为白光手电筒，真可谓一灯多用，转换方便。
如今，这些古董级的铁路信号灯都早已退出历史舞台，成为众多铁路迷们的珍贵藏品。一盏小小的信号灯见证了中国铁路发展的风雨历程，那一闪一闪光形交错的魅力身影依然留在每个铁路人深刻的记忆中。采访间隙，我发现了一个小细节，两盏白铁打造的煤油信号灯提灯手柄上，都已出现不同程度的卷曲，有些几乎成了圆弧状，虽说制灯时为了增加舒适性都会特地做出一定的弧形工艺，但如此符合"人体力学"的不规则曲线，恐怕只有长年日积月累的"紧握"才能锻造出来吧。我轻轻抚摸起这早已被摩擦褪色的光滑铁柄，再次紧握，似乎还可以感受到铁路前辈们当年那一双双坚实粗壮的大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