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台湾通史 》(11--30) 台湾通史序

卷十一

臺南連橫雅堂撰教育志連橫曰:嗟乎!自井田廢,而學校息,人才衰;朝廷之所以取士者,唯科舉爾。夫科舉非能得人才也,而人才不得不由科舉,故以管商之政治,仲舒之經學,相如子雲之文章,苟非一入主司之目,亦終其身而不遇。是科舉非能得人才也,又且抑遏之、摧殘之,蔀其耳目、錮其心思,使天下英雄盡入吾彀,而精捍者亦不敢與我抗,而吾乃可無憂。故學校之設,公也;科舉之制,私也。以私害公,霸者之術也。古者量人授田,一夫百畝,八口之家,可以無饑。設為庠序以教之。八歲入小學,學六甲五方書計之事。十五入大學,學先聖禮樂。其秀異者移鄉學於庠序;庠序之異者移國學於少學。諸侯歲貢少學之異者於天子,學於太學,命曰造士。行同能偶,則別之以射,論定然後官之,任官然後爵之,位定然後祿之。故古之取士也寬,其用之也嚴;後之取士也嚴,其用之也寬。人才何得而見之哉?

臺灣為海上荒島,靡有先王之制也。荷蘭得之,始教土番,教以為隸而已。領臺之三年,乃派牧師布教,以崇信基督。其時歸化土番,曰新港、曰目加溜灣、曰蕭壟、曰麻荳、曰大目降、曰大傑顛,各設教堂。每逢星期,眾皆休息,群集於此,禱福講經,以是從者日多。永曆二年,各社始設小學,每學三十人,課以荷語荷文及新舊約。牧師嘉齊宇士又以番語譯耶教問答及摩西十誡,以授番童。拔畢業者為教習。於是番人多習羅馬字,能作書。削鵝管,略尖斜,注墨於中,揮寫甚速,凡契券公文均用之。故不數年而前後學生計有六百人。然其所以教之者,敬天也,尊上也,忠愛宗國也。故終荷蘭之世,土番無反亂者,則教化之力也。

延平克臺,制度初建,休兵息民,學校之設,猶未遑也。永曆十九年八月,嗣王經以陳永華為勇衛。永華既治國,歲又大熟,請建聖廟,立學校。經曰:「荒服新創,地狹民寡,公且待之」。永華曰:「昔成湯以百里而王,文王以七十里而興。國家之治,豈必廣土眾民?唯在國君之用人求賢,以相佐理爾。今臺灣沃野千里,遠濱海外,人民數十萬,其俗素醇,若得賢才而理之,則十年生聚、十年教養,三十年之後,足與中原抗衡。又何慮其狹小哉?夫逸居無教,則近於禽獸。今幸民食稍足,寓兵待時,自當速行教化,以造人才,庶國有賢士,邦以永寧,而世運日昌矣」。從之。擇地寧南坊,面魁斗山,旁建明倫堂。二十年春正月,聖廟成,經率文武行釋菜之禮,環泮宮而觀者數千人,雍雍穆穆,皆有禮讓之風焉。命各社設學校,延中土通儒以教子弟。凡民八歲入小學,課以經史文章。天興、萬年二州,三年一試。州試有名者移府,府試有名者移院,各試策論,取進者入太學。月課一次,給廩膳。三年大試,拔其尤者補六科內都事。三月,以永華為學院,葉亨為國子助教,教之、育之,臺人自是始奮學。當是時,太僕寺卿沈光文居羅漢門,亦以漢文教授番黎。而避難搢紳,多屬鴻博之士,懷挾圖書,奔集幕府,橫經講學,誦法先王。洋洋乎,濟濟乎,盛於一時矣!

清人得臺之後,康熙二十二年,知府蔣毓英始設社學二所於東安坊,以教童蒙,亦曰義塾。其後各縣增設。二十三年,新建臺、鳳兩縣儒學。翌年,巡道周昌、知府蔣毓英就文廟故址,擴而大之,旁置府學。由省派駐教授一員,以理學務。而縣學置教諭,隸於學政。其後各增訓導一員。然學宮虛設,義塾空名,四民之子,凡年七、八歲皆入書房,蒙師坐而教之。先讀三字經或千字文,既畢,乃授以四子書,嚴其背誦,且讀朱註,為將來考試之資。其不能者,威以夏楚。又畢,授詩、書、易三經及左傳,未竣而教以制藝,課以試帖,命題而監之作。肄業十年,可以應試。其聰穎者則旁讀古文,橫覽史乘,以求淹博。父詔其子,兄勉其弟,莫不以考試為一生大業。克苦勵志,爭先而恐後焉。舊制:三年兩試,一為科考,一為歲考。康熙二十五年,福建總督王新命,巡撫張仲舉奏准,臺灣歲進文武童各二十名,科進文童二十名,廩膳生二十名,增廣生如之。歲貢以廩生食餼為先後,年貢一人。將試之時,童生赴縣投考,書其姓名、年貌、三代籍貫,廩生保之。皂隸、廝養、倡優、賤戶之子不得試;有其人者,諸生逐之,廩保同坐。臨試之日,知縣入考棚,考棚亦曰校士院,點名給卷,扃門而試。兩文一詩,日暝乃出。考官校其上下,數日發榜,而覆試之。遞次而減,以至終覆,乃移之府。各縣俱集,制亦如之。臺灣隸於福建,以分巡道兼理提督學政。雍正五年,改歸漢御史。乾隆十七年,仍歸道。將試之前一日,學政朝服謁聖,至明倫堂,席地坐,中置一案,廩膳生立而讀經,諸生侍。禮畢,入院。先考古學,試以詩賦、策論、經解。新舊生畢至,其不考者聽之。次考舊生;廩、增生員畢至。上舍之外,列一等者,以次食餼。其不考者不得鄉試。試列四等,發學戒飭。三試不至者,褫其衣頂。次考童生;扃門而試,禁挾書,搜而焚之。數日發榜,拔其尤者十數名而覆試之,照額取進。再錄聖諭,而發紅榜,分發府縣各學,是為生員。學政率之謁聖,禮畢而退。臺灣府學歲貢一人,各縣學二歲貢一人,其後漸增,是曰歲貢,以廩生食餼之先後為序。廩生者,在學讀書,歲給廩餼,故謂之上舍生。凡遇覃恩,則以是年當貢者為恩貢,以其次一人為歲貢。順治初,詔選府、縣學生之尤者赴廷試,十二年一行,是曰拔貢。雍正初,定為六年一行,府學二人,縣學一人,無其人則缺。乾隆八年,遂定十二年一行,著為例。鄉試之時,諸生赴試;其文優而限於額者,取為副榜。臺灣定額皆正榜,雋者不備,或以副榜足之,謂之副貢。鄉試之後,學政就通省所舉優行生,考取數名,謂之優貢。五者皆為選士。又有納捐者為例貢。雍正二年,詔命各省,凡例貢非廩生者不得以教職用,其現用者皆罷之,所以重師道也。其後廢之,捐納盛行,皋比堂皇,且多不通之士矣。故例:三年大比,諸生畢至,天子命使者至其鄉,秋八月,三試於省闈,雋者登解榜,有司表其門,具聘幣,致之京師,曰舉人。明年春三月,天子命大臣扃禮闈而三試之,及第者詔集殿廷,天子親策問焉,遂甲乙其榜,曰進士。臺灣自康熙二十五年設學。二十六年,陸路提督張雲翼奏言:「臺士鄉試請照甘肅、寧夏之例,閩省鄉闈,另編字號,額取一、二名。俟應試者眾,乃撤去」。詔准編字額中一名。三十六年,總督郭世隆以臺士僉請撤去,一體勻中,入奏報可。自後每多輟科,渡海危難,試者益少。雍正七年,巡臺御史夏之芳奏准,照舊編號額中一名。十三年,巡道張嗣昌請加解額,巡撫盧焯具奏,詔許加中一名。乾隆元年恩科,福建加中三十名,臺灣亦加一名,遂以為例。嘉慶十一年海寇之亂,臺人多募義禦侮。其明年,糧儲道趙三元巡臺,言於總督阿林保、巡撫張師誠,請加解額,並令臺士選舉優貢。十五年,詔可,遂定三名。

初,臺灣粵籍小試,附於各縣。乾隆五年,巡臺御史楊二酉以粵人流寓已久,戶冊可稽,現堪應試者計有七百餘名,奏准另編新號,四邑通校共取八名,附入府學。俟取進漸多,再將廩增並出貢之處,奏請定議,而鄉試仍附閩省,一體勻中。道光八年,總督孫爾準奏准於閩省內另編字號,別取粵生一名。蓋以粵人來臺,至是已多,釋耒讀書者亦不少也。

故例:府縣泮額應視錢糧為差。而臺灣自乾、嘉以來,開墾日進,人民富庶,文風丕振,士之講經習史者,足與直省相埒。故至建省之時,全臺泮額驟增,而解額亦定為七名矣。乾隆四年,巡臺御史諾穆布、單德謨等奏請臺士會試,照鄉試例,另編字號,取中一名。部議以臺士與試,果至十人,乃奏請取中一名,著為例。其後遂有掇危科而入詞林者矣。

武科之制,始於唐代;其制與文士等。清代沿明之例,設為甲、乙兩科。其初試武童者,必先通四子書,以文事與武備相為表裏也。其後僅錄武經。每逢歲試,試以刀石馬步之箭,拔其尤者而進之。鄉、會亦同。

《 台湾通史 》(11--30) 台湾通史序
初,乾隆二十九年,巡臺御史李宜青歸京覆命之後,奏言:「臺灣四縣應試,多福、興、泉、漳四府之人,稍通文墨,不得志於本籍,則指同姓在臺居住者,認為弟姪,公然赴考。教官不及問,廩保互結不暇詳,至竊取一衿,褰裳而歸。是按名為臺之士,實則臺無其人。臣於上年抵臺,行文觀風,四縣生員祗八十餘卷。詢之官吏,據稱俱在內地。夫庠序之設,凡以宏獎風教,使居其土者知所方向。今臺灣南北二路,廣袤一千數百餘里,計其莊戶不下數萬,而博士弟子員寥寥不少概見,則皆內地竄名之所致也。查臺地考試,從前具有明禁:非生長臺地者,不得隸於臺學。聖朝作養邊陲之至意,人所共見。又定例入籍二十年,亦無原籍可歸者,方准予寄籍考試。今四府人士,其本籍不患無可以應試之處,而遠涉重洋,或兩地重考,或頂名混冒,藐功令而竊榮名,莫此為甚。請將內地冒籍臺屬各文、武生員,照冒籍北闈中式之例,悉改歸本籍。仍請敕下該督撫,飭行兼管提督學政之臺灣道,嗣後府、縣試及該道考試,應作何設法稽查,識認精細,其廩保等不敢通同徇隱及受賄等弊。斯則海邦皆鄒魯,而作人之化,無遠弗屆矣」。旨下禮部議覆,禮部奏可。是為禁止冒籍之令。及蔡牽之役,臺人士義勇奉公,郊商亦捐餉助軍。事後奏增泮額,並定郊籍三名,附於府學,以為郊商子弟考試之途。

先是順治九年,頒發學規,詔命各學,刊立臥碑於明倫堂,以為教育根本。其所以勉勵之者,則為忠臣、為清官;而所以監督之者,則不許上書陳述利弊,不許結社武斷鄉曲,不許刊文以要名譽,違者褫革,有司同罪,可謂嚴矣。夫國家養士,所以培元氣也。東漢太學三萬人,危言深論,不隱豪強,公卿避其貶議,天下視為指歸。宋諸生伏闕撾鼓,請起李綱,三代遺風,唯此相近。今乃並國家大事而不許言,則諸生讀書奚用哉?斁亂民彝,摧殘民氣,其旨酷矣!夫清人以弓馬得天下,入關之後,仍沿明制,以科舉可籠絡人才也,故又範之以程式,約之以楷書。士子束髮入學,窮年矻矻,唯此是圖。其幸而得志者,則可以紆青紫、佩印綬、博富貴,為宗族交游光寵。其不幸而失志者,則侘傺終身,老死牖下,而無一顧問焉。烏乎!人才之進退,乃以此為權衡,政何由而治,學何由而興哉?康熙九年,頒發聖諭十六條,命各地方官以朔望之日,集紳衿於明倫堂宣講,以俾軍民周悉。雍正元年,又刊欽定聖諭廣訓,頒發各鄉,命生童誦讀。朔望之日,亦集地方公所,逐條宣講。乾隆元年,復頒書院規訓。其所以造士者,可謂切矣。然而學校不興,浮華相尚,文字之獄,捕戮無遺。其所以鈐制士類,玩弄賢才,焚書阬儒,猶未若斯之甚也。臺灣為海上新服,躬耕之士,多屬遺民,麥秀禾油,眷懷故國,故多不樂仕進。

康熙二十三年,知府衛臺揆始建崇文書院。十九年,分巡道梁文?亦建海東書院;各縣後先繼起,以為諸生肄業之地。內設齋舍,延師主席,設監院以督之。每月官師各試一次,取生童各二十名,每名給膏火銀七錢。課外各四十名,每名三錢七分。而山長束脩四百圓,加考小課一百二十圓。監院月薪十兩。扃試之日,別給飯膳五十圓,均由學租支之。乾隆五年,分巡道劉良璧手定海東書院學規五條:一曰明大義,二曰端學則,三曰務實學,四曰正文體,五曰慎交游。二十七年,分巡道覺羅四明又勘定之:一曰端士習,二曰重師友,三曰立課程,四曰敦實行,五曰看書理,六曰正文體,七曰崇詩學,八曰習舉業。道光間,徐宗幹任巡道,力整學規,拔其尤者入院肄業。每夜必至,以與諸生問難。訓之以保身立志之方,勉之以讀書作文之法。一時諸生競起,互相觀摩,及門之士,多成材焉。臺郡為首善之區,文風丕振,東西南北各設文社,而以奎樓為中樞;故奎樓亦謂之書院。每有學事,群集討議,以進有司,唯不敢為過激之論,而賞奇析疑,亦以時會文焉。故例:有司下車,必行觀風之試,試以詩賦策論,或詢地方利弊,猶有博採?蕘之意。古者士傳言,庶人謗,商旅於市,工執藝事以諫。正月孟春,輶人以木鐸循於路,采其風詩,以陳天子。故王者不出朝廷,而知天下治亂。然而三代以下,天下之是非,一出於朝廷,而不出於學校。是故天子榮之,則群趨以為是;天子辱之,則群摘以為非。習毒所中,利祿薰心,而道義鑠矣。

光緒十一年,劉銘傳任巡撫,析疆置吏,增設學額。嗣經禮部議准,乃飭各學查明,其由南北兩府學撥歸臺灣府學廩膳附增生員一百五十名、武生八十六名,又由彰化縣學撥歸臺灣縣學者五十二名、武生十一名,撥歸苗栗者十一名、武生十一名,嘉、彰兩學撥歸雲林者四十九名、武生二十二名。原設廩生增額,應照名次由新籍各生幫補。自十八年起,改歸新籍支膳。是時巡撫兼理提督學政,核定考費,歲科兩屆一萬二千圓,南北兩府均半,歲試三千三百圓,科試二千七百圓。而新設之臺灣府,定自辛卯科試分棚開考,即照南北章程,歲科兩試共六千圓,科試二千七百圓,均於鹽課餘款支用。南北兩府考費,則歲試各八百五十圓,科試七百圓,亦由鹽餘支用。

初,臺士鄉試,例由海東書院給發盤費,以助肄業諸生。建省以後,官船往來,改發船票。而會試者從前新科舉人在院肄業者給以百圓,雖不在院而連捷者亦同,否則僅給四十圓。應赴書院監督報名,而後分發。若臺北府,則由該府自行提給。臺灣府亦就近報名,送道核給。其所以獎勵科舉者至矣。

當是時,百事俱興,農工路礦次第舉辦,而多借才異國。銘傳乃為樹人之計,十二年先設電報學堂於大稻埕,以習其藝。十六年又設西學堂於城內,聘西人為教習,擇全臺聰慧之子弟而教之,課以英、法之文,地理、歷史、測繪、算術、理化之學。又以中國教習四名,分課漢文及各課程。學生皆給官費,每年約用一萬餘兩。成效大著。臺灣教育為之一新。

夫撫墾之事,為治臺之大政。前者番社雖設社學,又拔其秀者為佾生,以寵錫之。顧此為羈縻之策,而非長治之計也。是年春三月,並設番學堂,先選大崁嵌、屈尺、馬武督之番童二十名而教之,聘羅步韓、吳化龍、簡受禧為教習,課以漢文、算書,旁及官話、臺語,起居禮儀,悉倣漢制。每三日,導之出游,以與漢人晉接。消其頑獷之氣,生其觀感之心。而銘傳又時蒞學堂,以驗諸生功課,極力獎勵,人才之盛,勃勃蓬蓬。再及數年,可以致用。然自邵友濂一至,十七年而撤西學堂,十八年而番學堂亦廢矣。烏乎傷哉!

臺灣儒學表臺南府儒學:在臺南府治,康熙二十四年建。以下俱附見典禮志各文廟內。

安平縣儒學:在安平縣治,康熙二十三年建。

嘉義縣儒學:在嘉義縣治,康熙二十三年建。

鳳山縣儒學:在鳳山舊治,康熙三十五年建。

恆春縣儒學:未建。

臺灣府儒學:在臺灣府治,光緒十五年建。

臺灣縣儒學:未建。

彰化縣儒學:在彰化縣治,雍正四年建。

雲林縣儒學:未建。

苗栗縣儒學:未建。

臺北府儒學:在臺北府治,光緒六年建。

淡水縣儒學:未建。

新竹縣儒學:在新竹縣治,嘉慶二十二年建。

宜蘭縣儒學:在宜蘭縣治,光緒二年建。

臺灣書院表海東書院:在臺南府治府學之西。康熙五十九年,巡道梁文?請建,後為校士院。乾隆四年,巡臺御史單德謨奏請別建校士院。翌年,巡臺御史楊二酉奏請照福建省直轄之例,以府學教授為師,考取諸生而教之,給以膏火。於是拔貢生施世榜首捐穀千石,以為修繕之資,又捐水田百甲以充經費。遂延教授薛仲黃為師。六年,巡道劉良璧手訂書院學規,二酉立碑記之,今在院中。十五年,知府方邦基、知縣魯鼎梅改建縣署於赤崁樓之右,移書院於舊署。十七年,詔以巡道兼提督學政,歲科校士,遂在道署,而校士院乃曠。廿七年,巡道覺羅四明又就舊院修理為用,立碑記之。三十年,知府蔣允焄護道事,擇地於府學西崎之下,別建今院,廣三十丈,袤八十丈,東向,講堂齋舍悉備。其後疊修。

崇文書院:原在臺南府治東安坊,為府義學。康熙四十三年,知府衛臺揆建。乾隆十年,巡道攝府事莊年重修。十五年,臺灣縣知縣魯鼎梅移海東書院於舊縣署,而以舊海東書院為崇文書院。二十四年,知府覺羅四明乃就府署之東,新築講堂齋舍,立碑記之,現在院中。

南湖書院:在臺南府治法華寺旁。乾隆二十九年,臺灣府知府蔣允焄建,以為諸生肄業之地。今廢。允焄碑所撰文,載於臺灣縣志。

正音書院:在臺灣縣署之左。雍正七年,奉文設立。鳳山、諸羅兩縣,亦設。今俱廢。

引心書院:原在縣治檨仔林街。嘉慶十五年,邑紳黃拔萃就白蓮教齋堂抄用,稱為引心文社,獨任膏火。十八年,知縣黎溶與拔萃議改為臺灣縣書院,各捐款置產。嗣移於柱仔行街。知縣姚瑩又捐款生息。光緒十二年,改為蓬壺書院。

蓬壺書院:在縣治赤崁樓之右。光緒十二年,臺灣縣知縣沈受謙建。

奎樓書院:在臺南府治道署之旁。雍正四年建,為諸生集議之所。

鳳儀書院:在鳳山縣署之東,嘉慶十九年,知縣吳性誠建。

屏東書院:在鳳山阿猴街。嘉慶二十年,鳳山知縣吳性誠、下淡水縣丞劉蔭棠建。

玉峰書院:在嘉義縣治西門內,為舊時縣學之址。乾隆二十四年,諸羅知縣李倓改建。

宏文書院:在臺灣府治,光緒十五年建。

白沙書院:在彰化文廟之左。乾隆十年,淡水同知攝彰化縣曾曰瑛建。二十四年,知縣張世珍重修。五十一年之役被燬,知縣宋學顥乃改建於文祠之西。嘉慶二十一年,署知縣吳性誠重修,規模較大。先是嘉慶十六年,知縣楊桂森議以南門外舊倉改建主靜書院,延師主講,以為貧士肄業之地,勸捐千餘圓,置田生息,後不果建,遂以此租撥歸白沙書院。

文開書院:在彰化縣轄鹿港之新興街。道光四年,鹿港海防同知鄧傳安倡建,中祀朱子,旁以沈光文、徐孚遠、盧若騰、王忠孝、沈佺期、辜朝薦、郭貞一、藍鼎元配,皆臺之寓賢也。光文字文開,故以其表德名書院。傳安自撰之記,載於彰化縣志。

龍門書院:在雲林縣治,乾隆十八年建。

藍田書院:在雲林縣轄南投街。道光十一年,南投縣丞朱懋延請南北投、水沙連兩堡士庶議建書院,乃以生員曾作雲、管俊升等董其事,十三年成。內祀朱子為講堂,旁為齋舍,費款四千一百餘圓。眾又捐款置田,延聘山長,以為膏火諸費。貢生曾作霖立碑記之,現在院中。同治三年五月,紳士吳聯輝重建,兵備道丁曰健題曰「奏凱崇文」,以戴潮春之役方平也。光緒十年,聯輝之子朝陽又修之。

英才書院:在苗栗縣治,光緒十三年建。

登瀛書院:在臺北府治,光緒六年,臺北府知府陳星聚建。

明道書院:在臺北府治,光緒十九年,臺灣布政使司沈應奎建。

學海書院:在臺北府治艋舺下崁莊,原名文甲書院。道光十七年,淡水同知婁雲議建,未行;二十三年,同知曹謹續成之。二十七年,總督劉韻珂巡臺至艋舺,易以今名。同知曹士桂自為山長,諸生肄業者數十人,文風丕振。同治三年十月,重修。

明志書院:在新竹縣治西門內。先是乾隆二十八年,永定貢生胡焯猷以其興直堡新莊山腳之舊宅,自設義學,顏曰「明志」,並捐學租以為經費。淡水同知胡邦翰嘉之,稟請大吏,改為書院。翌年,總督楊廷璋立碑記之。三十年,同知李俊原以書院距治太遠,課士不便,議移南門內。四十二年,同知王右弼乃以校士經費存款,以事改建。四十六年,同知成履泰又以南門地勢低窪,移於西門之內。道光九年,同知李慎彝修之。

仰山書院:在宜蘭縣治文昌宮之左。初,楊廷理入蘭籌辦時,以宋楊龜山為閩學之宗,而蘭之海中亦有龜山嶼,故名仰山,志景行也。嘉慶十五年始建一椽。至二十四年,噶瑪蘭通判高大鏞乃延師開課,而屋漸圮。道光元年,署通判姚瑩改築於後殿左廂,亦祗一廳一室。未幾復圮。十年閏四月,署通判薩廉乃就舊址新築三楹,為課士之地。自道光初年,以清丈餘款充為租息,歲入約千圓,以供諸費。

崇基書院:在基隆廳治,光緒十九年建。

文石書院:在澎湖廳轄文澳之西。乾隆三十一年,通判胡建偉循貢生許應元等之請,捐款新建。中為講堂,祀宋代周、程、朱、張五子,旁為齋舍各十間,以澎產文石,故以名之。其後疊修。道光七年,通判蔣鏞與副將孫得發、游擊江鶴等捐俸倡修,自為主講,以束修充工資。九年春,改建魁星樓於巽方,以取文明之象,並請籌款生息。光緒元年,董事蔡玉成邀集士商重議修建,計捐二千餘兩。二年冬落成。規制宏敞。然以經費支絀,玉成又親赴道署稟請籌撥,巡道劉璈許之,而賓興膏火之費始裕。

卷十二

臺南連橫雅堂撰刑法志連橫曰:余聞之老者曰:道亡而後有德,德亡而後有仁,仁亡而後有義,義亡而後有禮,禮亡而後有法,法亡而後有刑。是刑者固不得已而用之也。人處一國之中,相生相養,相愛相親,固不能湣然而無爭。爭則強者勝而弱者敗,貴者伸而賤者抑。不平之氣,鬱於國中,而亂作矣。是故聖人作刑以威之,使之相戒而勿犯,然後能得其平,而民無邪心。故曰:刑以止刑。然而法者禁於已然之後,而禮者施於未然之前,故禮之為用也微,而法之為用也顯。微則用遠而效著,顯則用久而弊生。故曰:道之以政,齊之以刑,民免而無恥;道之以德,齊之以禮,有恥且格。烏乎!世非渾穆,人非狉榛,其能無法以相守哉?唯在善惡而已。

臺灣為荒服之地,我先民之來居聚者,耕漁並耦,無詐無虞,出入相友,守望相助,疾病相扶持,但有鄉約,而無國法,固不知其幾何世也。及明之季,荷蘭入處,布政施教,始以其法頒之臺灣,所謂屬地之法也。其賤乃不得與齊民齒。荷人以此法頒之爪哇,且以行之臺灣。土番睍睍伈伈,受其約束,莫敢支吾。而郭懷一則憤其暴而欲逐之,事雖不成、死者相繼,而積怨日深,內訌不息。鄭師一至,而荷人且敗走矣。

延平郡王鄭成功既克臺灣,養銳待時,與民休息,而立法嚴,犯者無赦。諸將以為立國之初,宜用寬典。王不可。初,王在思明,設刑官以理訟獄,遵用明律。又設行軍司馬以理軍政。王之治軍,信賞必罰,眾莫敢犯。永曆十年,左先鋒鎮蘇茂敗績揭陽,王以其私縱施琅也,今又失律,命文武議罪,斬之。然茂建功多,諸將或以為過。王乃自為文祭之曰:「王恢非不忠於漢,然誤國家之計,雖武帝不能為之赦;馬謖非無功於蜀,然違三軍之令,雖武侯不能為之解。國無私法,余敢私恩?斷不敢以私恩而廢國法。今行國法而廢私恩,眷言酬之,神其格之」。諸將聞之乃服。及克臺後,任賢使能,詢民疾苦,民亦守法奉公,上下輯睦,奸宄不生,而訟獄幾息矣。經立,遵用成法,民樂其業。閩粵之人,至者日多,盡力農功,相安無事。及經西伐,委政陳永華,以元子克臧監國。克臧明毅果斷,親貴畏憚,而永華又輔相之,興利祛弊,民歸其德。臺灣之人,以是大集。

清朝得臺之後,頒行清律。清律之制,始於順治三年。入關未久,多沿明律,康、雍兩朝時有修改,及乾隆而大備,所謂大清律例者也。內分六律:一曰吏律,二曰戶律,三曰禮律,四曰兵律,五曰刑律,六曰工律,凡四百三十六款,千數百條;五刑:一曰笞,二曰杖,二曰徒,四曰流,五曰死;十惡:一曰謀反,二曰大逆,三曰謀叛,四曰惡逆,五曰不道,六曰大不敬,七曰不孝,八曰不睦,九曰不義,十曰內亂;八議:一曰議親,二曰議故,三曰議功,四曰議賢,五曰議能,六曰議勤,七曰議貴,八曰議賓。此則博採歷代成法也。

臺灣隸福建布政使之下,分設廳、縣,而寄其權於巡道。乾隆五十二年,詔加按察使銜,以理訟獄。凡人民之赴訴者,先告代書,書其事,呈之廳縣。定日召訊,判其曲直。搢紳、命婦可使家人代之,謂之抱告。其不服者,則控之府。不服,復控之道。然道控之案,每飭府再勘,唯重大者親鞫之。道判不服,控之省。復不服,則控之京,謂之叩閽。天子不能親聽,命刑部與都察院、大理寺訊之,所謂三司會審也。路遠費重,遷延歲月,非有奇冤巨案,未嘗至於京控也。

命盜之案,廳、縣訊之,取其口供,合以證據。有不招者,以刑威之。擬定罪名,案詳之府,復詳之道。由道造冊,送省秋審,酌其輕重緩急,乃由督撫彙奏,刑部議復。其有疑者發道再審。擬死之犯,錄其姓名,奏請天子親勾。部文到時,就地處決。未勾者監候。如遇恩赦,則減其罪。

監獄之制,典史司之。有輕罪重罪之房,已擬、未擬之別;而獄中污穢,暗無天日,饑寒交迫,疾病叢生,每多瘐斃。獄吏禁卒,又多勒索,一有不從,遭其荼毒。陰房寂寞,與鬼為鄰,可哀也已。徒流之犯,定其遠近。徒者近至澎湖,遠至泉州。而流者則配口外,或發煙瘴之地。押解之時,必黥其面,以為識別。非遇思赦,久不得歸。零丁淒楚,與死為鄰,亦可悲也。夫人肖天地之貌,懷五常之性,聰明精粹,有生之最靈也。乃以因苦之餘,或為盜賊,或以一朝之忿,至於殺人;此固國法所當誅,而人情所宜宥者也。是以聖王之治民也,制井田以養之,設庠序以教之,勸其職業,修其人倫,入則孝弟,出則忠信,穆穆棣棣,和樂且間。後王無道,廢棄典章,刑罰不中,法令如毛,乃復橫征暴斂,財殫力痡,使民無所措手足。怨毒之中,遂生叛亂,而國祚隨之。此則任法而不任人之過也。

臺屬各廳縣招解命盜人犯,到郡勘定後,即將各犯留禁府縣二監。命犯隨時起解。盜案遣軍流徒之犯,俟奉到部覆,即由該廳縣造冊撥役,由鹿耳門口配搭商船,對渡廈門。若命犯直解赴按察司審辦,而盜犯則至同安縣交收,逐程接遞到省,定地請咨發配,故無積壓之弊。及道光十九年英人之役,海上不穩。大府以泉州辦理軍務,文書旁午,凡臺灣起解人犯有由漳、泉二府經過者,概行緩解。而淡水廳適獲英兵及印度兵二百餘名,解郡收禁,府縣二監一時擁擠,兵備道姚瑩飭將各屬定案人犯發回監禁。至發回者,如臺、鳳二縣仍由鹿耳門配渡,其餘不必解府。淡水則由八里坌,嘉義則五條港,彰化則鹿港,逕行配渡,以軍務敉平為止。而商船來者較少,未足配運,愈積愈多,解費益難籌措。廳縣交卸,諉諸後任。接辦之員,又以前任無費交存,竟付高閣,而囹圄充斥矣。前時解犯之費,由臺防廳支給。迨道光十年,署同知蔣鏞牒言,命犯每名轉給船價三十圓、盜犯二十圓,廳中賠墊不貲;署知府王衍慶乃詳准承審廳縣勻貼一半,相安數載。十四年,署同知沈汝瀚以同知為間曹薄俸,未肯認賠。知府周彥始飭廳縣悉行支理。而人犯愈多,解費愈絀矣。及徐宗幹任兵備道,大府議飭清理。宗幹以為酌減費用為先,推廣配船章程次之,另立嚴催期限又次之。三者俱備,或不致再有積壓。「查臺灣廳縣解犯費用,較之內地各縣,不啻數倍之多。姚前道已將在臺各衙門用費,大加核減。嗣據淡、蘭二廳臺、鳳、嘉、彰四縣請將命犯解費,新案減四,舊案減六。夫出水人犯,書有紙筆之費,差有看管之勞,需用在所不免,唯通計尚鉅,似應如府議,毋分新舊,再行一律減半,以免瑣碎。盜犯一名,費不及命犯之半,為數無多,該廳縣亦復請減,姑再准減十分之四。臺費既減,各廳縣又以請減內地沿途解費之說進。犯人抵廈,應繳廈防批費及同安等縣寄監費,為數多寡不一。夫廈防廳不過點收人犯,同安等縣不過寄禁一宿,何需重費?尤應大加裁減。至現在各口船隻稀少,宜照舊章,量為推廣。竊思哨船一項,配載戍兵來臺之便,必換載各兵內渡。若令權宜撥配,則兵力厚集,可資防護,非如商船之不敢多配。自應酌貼一半船費,分給舵水,以昭獎賞。夫費已核減,船又推廣,各廳縣如再敢諉延,漫無限制,應另立期限,分別記過撤參。從此明立章程,可冀振刷精神。即不能囹圄空虛,或可望其漸就清理也」。書上,大府從之。先是命盜立決人犯,皆由臺灣道奏辦。監候雜犯則由道提審成招,給批解司勘轉。宗幹至省,歷謁督撫,擬援他省,由道勘轉,請免解司之議。及歸臺後,詢之僚屬,以案犯情實者,皆留省處決,例應由院審題。其遣軍流徒等犯,終須由司定地,即免過臬司衙門,而解省則一。唯有道署勘定後,祗將招冊送省,由省具題,部准部覆轉行到臺,屆秋審時,仍解省彙勘。至遣軍等犯悉照臺地奏案,解司定地發配,則辦理簡易,自不至於煩難。宗幹以此陳之大府,又從之。

臺灣刑法既遵清律,世有其書,故不載。唯其所異者,則挈眷偷渡之律、侵墾番地之律、娶納番婦之律。及同治十三年,欽差大臣沈葆楨視臺,開山撫番,奏請解禁,而墾務乃日進矣。光緒初,白鶯卿為臺灣知縣,善治盜,又設各種刑具,輕者斷指,重則殛斃,群盜屏跡。鶯卿以皂總李榮為耳目,盜莫得逃。榮遂怙權納賄,攬詞訟,巡撫丁日昌諗其惡,誅之,一時吏治整肅。初,道控之案,需費多,審問又久,訟者莫敢至。及劉璈任兵備道,深知民間疾苦,每逢二、八等日,自坐堂上,許人民入控。旁侍胥役,每呈收費兩圓,隨到隨審,案多平反。故璈雖獲罪遠流,而人民猶念其德。光緒十三年建省之後,部議以臺灣道原加按察使銜,毋庸特設,一切刑名由道管理。乃設按察使司獄一員。凡遇秋審,由道酌擬罪名,以十月造冊送院。嗣由巡撫核定,分別實緩,以二、三月再請巡撫示期審錄,派撥官船至南,帶同經書案卷到北襄辦。仍由巡撫咨明閩浙總著,轉咨具題,以候朝旨。十七年十一月,巡撫邵友濂札道,以臺灣盜案,向係稟請就地正法,今南北相距密邇,解勘迅速,凡非叛逆土匪之犯,皆不許。

卷十三

臺南連橫雅堂撰軍備志連橫曰:古人有言,天生五材,民並用之,廢一不可。誰能棄兵?是故軒轅有涿鹿之戰,顓頊有共工之陳,姒禹有三苗之伐,成湯有南巢之師,周武有牡野之誓。降及春秋,齊桓、晉文,尊王攘夷,取威定霸,非兵莫屬,故使子孫無忘其功。秦、漢以來,其旨昧矣。

臺灣為海上絕島,群雄必爭之地也,非兵莫守,非兵莫存。故可百年而不用,不可一日而不備。然而我族之不競久矣。當明之季,澎湖險遠,群盜出沒;萬曆二十年,東陲有事,議置游兵。二十五年冬,始創一游、一總、四哨,各鳥船二十艘、目兵八百有奇。翼年春,又慮孤島寡援,增守備一,游總哨舟師稱是。又於海壇、南日、浯嶼、銅山、南澳、大寨游各抽哨官一人,領堅船三艘,汛時遠哨至澎湖,以聯聲勢。後以兵餉難繼,裁去一游,而海壇、南日、南澳三處遠哨之船,漸各停發,僅一總、二哨,各鳥船二十艘、目兵八百五十有奇。其月糈則漳、泉共餉之。顧祖禹曰:「海中島嶼,東南錯列,以百十計;但其地有可哨而不可守者,有可寄泊而不可久泊者;若其險要而紆迴,則莫如澎湖。蓋其山周迴數百里,隘口不得方舟,內澳可容千艘。往時以居民恃險為不軌,乃徙而虛其地,馴至島夷乘隙,巢穴其中,力圖之而後復為內地,備不可不早也」。又曰:「海中舊有三山之目,澎湖其一爾。東則海壇,西則南澳,並為險要。是故守海壇,則銅山、流江之備益固,可以增浙江之形勢;守南澳,則銅山、元鍾之防益堅,可以厚廣東之藩籬。此三山者,誠天設之險,或可棄而資敵歟」?初,萬曆三十七年,荷人突入澎湖,嗣為總兵俞咨皋所逐。天啟二年,復至,戍兵已撒,遂踞而有之。更入臺灣,以兵分守南北,築壘自固。越三十八年,復為我延平郡王所逐。蓄銳待時,謀復諸夏。故其奔走疏附者,皆赴忠蹈義之徒、枕戈執殳之士也。天厭明德,繼世而亡,而威稜所及,猶有存者。安平之壘,鐵砧之山,落日荒濤,尚堪憑弔;此則我族之武也。

初,延平開府思明,分陸軍為七十二鎮,水師二十鎮。及經之時,頗有增設。陸讋海伏,軍聲大振。克臺之後,以周全斌總督承天南北軍務,休兵息民,以治農畝,僅留勇衛、侍衛二旅,以守承天、安平,餘鎮各屯田自給,故無養兵之患。古者兵農為一。五國為屬,屬有長;十國為連,連有帥;三十國為卒,卒有正;二百一十國為州,州有牧。連帥比年簡車,卒正三年簡徒,群牧五載大簡車徒。是故春振旅以搜,夏拔舍以苗,秋治兵以獮,冬大閱以狩,皆於農隙以講事焉。故其兵為國之兵,能執干戈以衛社稷。居則往來相樂,戰則患難相扶。而又糾之以政,行之以禮,閑之以義,奉之以仁,勵之以勇,秉之以忠,教之以務,使之以和,嚴之以刑,獎之以祿,故民皆可使,而足勝於天下。十六年夏,經嗣位,以忠振伯洪旭、永安侯黃廷守思明,率師入臺。檄銅山、南澳諸將,毋廢戰守。十八年,委政陳永華,又行屯田之制,臺灣以安。二十七年,平西王吳三桂、平南王尚可喜、靖南王耿精忠以次起兵,請會師。經至思明,進略閩、粵,遂克有十府,以遵奉故朔。一時麾下幾十數萬人,軍復大振。已而清人入閩,精忠稽顙,尚亦反噬,故無功而歸。然漳南之役,劉國軒、吳淑諸將,兵僅數千,以當十萬,飄驟馳突,略倣延平。清軍萎胙咋舌,莫敢支吾。則鄭師之善戰,亦足豪矣。

清人得臺,改設府縣,調兵分防。以總兵一員駐府治,水師副將一員駐安平,陸路參將二員分駐諸、鳳,兵八千名;澎湖水師副將一員,兵二千名;皆調自福建各營,三年一換,謂之班兵。康熙六十年朱一貴之役,全臺俱沒。及平,廷議以澎湖為海疆重地,欲移總兵於此,而臺灣設副將,裁水、陸兩中營。總兵藍廷珍以為不可,上書總督滿保曰:「若果臺鎮移澎,則海疆危若纍卵。部臣不識海外情形,憑臆妄斷,視澎湖太重。不知臺之視澎,猶太倉一粟爾。澎湖不過水面一沙堆,山不能長樹木,地不能生米粟,人民不足資捍禦,形勢不足為依據。若一、二月舟楫不通,則不待戰自斃矣。臺灣沃野千里,山海形勢,皆非尋常,其地亞於福建一省。論理尚當增兵,易總兵而設提督五營,方足彈壓。乃兵不增而反減,又欲調離其帥於二、三百里之海中,而以副將處之乎?臺灣總兵果易以副將,則水陸相去咫尺,兩副將豈能相下?南北二路參將止去副將一階,豈能俯聽調遣?各人自大,不相統屬,萬一有事,呼應不靈,移誤封疆,誰任其咎?澎湖至臺雖僅二百餘里,順風揚帆,一日可到;若天時不清,颱颶連綿,浹旬累月,莫能飛渡。凡百事宜,鞭長莫及。以澎湖總兵控制臺灣,猶執牛尾一毛,欲制全牛,雖有孟賁之力無所用之。何異棄臺灣乎?臺灣一去,漳、泉先害,閩、浙、江、廣俱各寢食不寧,即山左、遼陽皆有邊患。廷珍無識,以為此土萬不可委去。若遵部議而行,必誤封疆。望恕狂瞽,且賜明示」。滿保入告,提督姚堂亦以為言,乃罷議。

雍正二年,詔曰:「臺灣換班兵丁,戍守海外巖疆,在臺支給糧餉,其家口若無力養贍,則戍守必致分心。每月著戶給米一斗。唯內地米少,可動支臺米,運至廈門,交與地方官,按戶給發,務使均霑實惠」。是為眷米之始。五年,詔曰:「臺灣防汛兵丁,例由內地派往更換。而該營將弁往往不將勤慎誠實得力之人派往。以是兵丁到臺,不遵約束,放肆生事。歷來積弊,朕甚患之。嗣後臺灣班兵,著該營官挑選派往。如有不法,或經發覺,該營官一併議處」。六年,總兵王郡奏言:「臺灣換班兵丁,例由內地派撥;而其中有字識、柁工、繚手、斗手、碇手等,向來多係僱募本地之人冒頂姓名,並非實有兵丁。請照隨丁之例,就地招募」。詔以「海洋操練水師,柁、繚、斗、碇關係甚重,若不換內地兵丁,而常令彼地之人執司其事,似有未便。應於換班之內,挑選學習。著兵部妥議具奏」。初,班兵來臺之後,鄉里不同,互分氣類,故從前分散各處。至是王郡奏請廢止,以便訓練。不許,詔曰:「駐臺兵丁軍器,悉係各營自製,是以易於破壞。然將內地精良軍器,給與臺軍,亦非善策。著該督撫於存公項內動支製造,務必堅利精良。至臺之日,又著巡視御史會同該鎮查驗點收。倘有不堪使用者,即據實奏參」。七年,詔以臺灣兵丁,每年賞銀四萬兩,以為養贍家口之用。著總督等均勻分派,按期給發,以示朝廷恤兵之意。

初,朱一貴之役,漳浦藍鼎元從軍,以半線以北,地長八、九百里,山海奧區,民番錯雜,而委之北路一營之兵,聚不足以及遠,散不足以樹威,議於半線劃設縣治,而設參將於竹塹,以固北鄙。十一年,詔陞臺灣鎮總兵為掛印總兵,給方印,添設城守營左右兩軍;改北路營為三營,以副將駐彰化,副以中營都司,而左營守備駐諸羅,右營守備駐竹塹,各有增設。於是臺灣之兵計有一萬二千六百七十名。然積弊漸深,軍律廢弛,兵驕將惰,為害閭閻。一旦有事,潰敗四出,而禍不可收拾矣。乾隆五十一年,彰化林爽文起事,鳳山莊大田應之,攻陷城邑,兵不能戰。詔命大將軍福康安領侍衛巴圖魯,以楚、蜀、粵、黔之兵九千至。歷戰數月,始平。則臺灣班兵之不可用也明矣。當是時,粵人、化番效命軍前,頗收臂助。事後,奏設屯丁,旌表義民,添用馬兵,稍為整飭。時陽湖趙翼從軍在廈,以鹿港處彰化之口,勢控南北,議移縣治於此,駐紮總兵,居中調度。總督李侍堯韙之,未及入奏。五十三年,始以安平水師左營游擊移駐鹿港。自是以來,北鄙日拓,遠逮噶瑪蘭,且及臺東。嘉慶十五年,改淡水都司為水師游擊,兼管陸路,南至新莊,北及蘭界。而水師則逮蘇澳,以為臺北之干城。道光四年,又陞水師游擊為參將。其時淡水東北悉已開墾,移民?至,而噶瑪蘭又為山海險阻,生番出沒,海寇窺伺,遠距淡水可六、七日程,統御莫及。總督趙慎軫議移北路副將於竹塹,以右營守備為中營,中軍都司為左營駐彰化,中軍守備為右營駐艋舺。福建水師提督不可,乃留副將於彰化,而艋舺置參將。

當是時,臺灣班兵積弊已甚,嘉義陳震曜上書大府,請裁綠營,募鄉勇。臺灣道亦主其議。同知姚瑩以為不可,議之曰:「比聞大府檄下,議改臺灣班兵,召募土著。愚竊以為過矣。臺灣一鎮水陸十六營,額兵一萬四千六百五十有六,自督撫兩院、水陸二提、漳州、汀州、建寧、福寧、海壇、金門六鎮、福州、興化、延平、閩安、邵武五協五十八營抽撥更戍,多者七、八百人,少者百數十人。其到臺也,分布散處,每內一營分臺營者十數,極多不過百人而已。匪特三年之中,分起輪班、出營收營、紛紛點調之煩,配坐哨船或商船,重洋風濤,歲有漂溺之患,而且戍臺之兵,既有兵糈,又有眷米,歲費正供數十萬石。何所取而必為之哉?蓋嘗推源其故,竊見列聖謨猷深遠,與前人立法之善,而不可易也。夫兵凶戰危,以防外侮,先慮內訌。自古邊塞之兵,皆由遠戍,不用邊人。何也?欲得其死力,不可累以家室也。邊塞戰爭之地,得失無常,居人各顧家室,心懷首鼠。苟有失守,則相率以逃,暮楚朝秦,是其常態。若用為兵,雖頗、牧不能與守,故不惜遠勞數千里之兵,更迭往戍;期以三年,贍其家室,使之盡力疆場,然後亡軀效命。臺灣海外孤懸,緩急勢難策應;民情浮動,易為反側。然自朱一貴、林爽文、陳周全、蔡牽諸逆寇亂屢萌,卒無兵變者,其父母妻子皆在內地,懼干顯戮,不敢有異心也。前人猶慮其難制,分布散處,錯雜相維,用意至為深密。今若罷止班兵,改為召募,則以臺人守臺,是以臺與臺人也。設有不虞,彼先勾結,將帥無所把握,吾恐所憂甚大,不忍言矣。其不可一也。兵者,貔貅之用,必使常勞,勿任宴逸。自古名將教習士卒,勞苦為先。手執戈矛,身披重鎧,雖遇寒冬雨雪、盛夏炎蒸,而大敵當前,亦將整旅而進。苟平居習為安逸,何能驅策爭先?故練技藝、習奔走,日行荊棘之叢,夜宿冰霜之地,寒能赤體,暑可重衣,然後其兵可用。今營制訓練,各有常期,將弁操演,視同故事。惟班兵出營,約束煩難,且以數十處不相習之人萃為一營,彼此生疏,操演勢難畫一。將裨懼罰,即欲不時勤操演,有所不能。是於更換之中,即寓習勞之意。蓋以賢能將帥,講習訓練,斯成勁旅。若改為召募,則日久安閒,有兵與無兵等。其不可二也。兵者猛士,以勇敢為上。勝敗在於呼吸,膽氣練於平時。百戰之兵,所向無前者,膽氣壯,故視敵輕也。古者名將教士,或臥於崩崖之下,或置諸虎狼之窟,所以練其膽氣,使習蹈危機而不懼,然後大勇可成。臺洋之涉,亦可謂危機矣,駭浪驚濤,茫無畔岸,巨風陡起,舵析桅欹,舟師散髮而呼神,鄰舶漂流而破碎,大魚高於邱岳,性命輕於鴻毛。若此者,班兵往來頻數,習而狎之,膽氣自倍。一旦衝鋒鏑,冒矢石,庶不致畏葸而卻步。且平日海洋既熟,即遇變故,亦往來易通。兵法云:置之死地而後生,此之謂也。今若改為召募,免其涉險,則恇怯性成,遇難望風先走。膽氣既無,鮮不潰敗。愛之適足以死之,甚非國家所以養兵之意。其不可三也。以必不可易之制,而欲變更,是以臺地視同內地,毋乃於列聖謨猷,前人美意,有未之深思者乎?然大府之所以議改者,亦自有說。請釋其疑,可以無惑。一曰節糜費:閩省兵糈,僅能支給。自林、陳、蔡三逆軍興,各府、縣運穀赴省,積貯空其大半。頻年買補,尚缺額者十數萬石;而臺灣每歲運穀,不能時至。各動倉穀,墊放兵米。舊貯未滿,又有新借,各縣藉口不免虧空。且臺灣新設艋舺一營,兵米不敷支給。是閩省倉儲頗形支絀,若改班兵為召募,則內地眷米一項,歲可省穀數萬。數年之後,不惟補足,且有贏餘,並可減運,以給艋舺兵米。此節糜費之說也。殊不知內地儲倉,並不虧於軍需,而虧於官吏。軍需既缺,歷年採買,不難報竣。所慮者有採買之名,無買穀之實。及至交代,輾轉流抵,虛報存倉。至臺穀不過運期稍遲,雖則借墊,運到即還,何至虧空?若艋舺不敷兵米,臺地尚有別款可籌,何必貪節省之虛名,而誤百年之大計?二曰處游民:臺地口禁雖嚴,而港汊紛歧,自鹿耳門、鹿港、八里坌三正口外,南路則打鼓港、東港、大港、喜樹仔,北路則笨港、五條港、大甲、吞霄、後壟、中港、大安、烏石港,其他私僻港口,不可勝紀。無業之民,偷渡日多,非遙聚市廛,則肆為盜賊,捕治不勝其眾。若募為兵,若輩有可資生,亦所以區處之道。此處游民之說也。不知召募之額有常,而游民之額無限。不為兵者,又將何以處之?且若輩惰遊無根,小不遂意,及或犯法,則逃去無所顧忌。若操之稍急,又鼓噪為變。一旦姦民蠢動,此輩皆其逆黨矣。況臺地漳、泉、粵三籍,素分氣類,動輒械鬥。將弁帶兵彈壓,非彼之仇,即彼之黨,不更助之亂乎?其患無窮,不待智者而決矣。三曰免煩擾:臺灣班兵三年抽換,往來絡繹,則有造冊移報之煩;缺額事故,則有補革案牘之煩。臺灣、鹿港、蚶江、廈防四廳,配船候渡者無虛日,內五十八營,外十六營,收營出營者屬於途。且班滿出營之後,多不遵約束,紛紛滋事,帶兵員弁既畏如虎狼,地方廳縣更難於治問。若改為召募,則諸弊皆清。此免煩擾之說也。不知文移案牘,不過書識之勞;廳營紛紜,各有舊章可守。倘其出營滋事,一能吏足以安之。若慮煩擾,務求安便,此事簡民醇之區所宜講求,而非所以施於繁要。況海外重兵之事乎?然則由前三者,其害甚大;由後三者,並無所利。吾不知議者何取,而輕改舊章也?夫老將言兵,計出萬全,忠臣謀國,期於久遠。事必權其利害,而利之所在,弊即在焉。亦視其大小何如耳。班兵之制,於今一百餘年,推其弊不過如此,其利則保障全海。而改為召募,則其害不可勝言,並無所利。可以決所從違矣」。又曰:「班兵之不可易如此,則大府欲易之也,其誤明矣。吾聞大府入覲,嘗面言事宜,已得俞旨,必有言之甚切者,此可揣而知也。以為班兵不得力耳。朱一貴之亂也,全臺陷矣。林爽文之亂也,南北俱陷,不破者郡城耳。陳周全之亂也,始陷鹿港,既陷彰化。蔡牽之亂也,始入艋舺、新莊,既陷鳳山,據州仔尾,郡城受攻者三月。班兵不能滅賊,皆賴義民之力,繼以大兵,而後殄滅。是為班兵不得力之明驗。噫!此文武諸臣之罪也,班兵何與乎?臺灣地沃而民富,糖、麻、油、米之利,北至天津、山海關,南至寧波、上海,而內濟福州、漳、泉數郡,民商之力既饒,守土者不免噬肥之意。太平日久,文恬武嬉,惟聲色宴樂是娛,不講訓練之方,不問民間疾苦,上下隔絕,百姓怨嗟,故使姦人伺隙生心,得以緣結為亂。倉卒起事,文武官弁猶在夢中。一貴致亂之由,言之使人痛恨。後來者不知炯戒,久而漸忘,又有爽文之事。陳周全本陳光愛餘孽,誅之不盡。及彰化米貴,匪民肆搶,臺守馳往,僅擒治二十餘人,粉飾了事,又置周全不問,以致縱成大患,甫旋郡而難作。蔡牽大幫騷擾海上十餘年,以重利啗結岸上匪類,受偽旗者萬餘人。一旦揚帆直入,匪民內應,故得直薄郡城。此皆諸臣經略不足,於班兵何尤?藉使不設班兵,當時已皆召募,能保無事耶?然吾聞朱一貴亂作,文員先載妻子走避澎湖,是以人心無主,總兵歐陽凱力戰死難。若林爽文初據嘉義,總兵柴大紀一出而殲賊復城;陳周全別股賊首王快攻斗六門,千總龍昇騰以兵百人,敗賊千數;蔡逆攻臺,澎湖副將王得祿以水師兵六百人,破賊數萬於洲仔尾,不三年卒殲蔡逆,臺人至今猶能言之。則是班兵非不得力,顧用之何如耳。而欲改變舊制,豈理也哉?抑臺營今日有宜講者五事:一曰無事收藏器械、以肅營規,二曰演驗軍裝鎗砲、以求可用,三曰選取教師學習技藝、以備臨敵,四曰增設噶瑪蘭營兵、以資防守,五曰移駐北路副將、以重形勢。臺灣班兵器械,除砲位、鉛藥外,皆由內地各兵配帶。因雜派各營,恐有遺失,向皆自行收管,不交弁備。然分類之習未除,每口角細故,彼此出械相鬥,將裨不及彈壓,已致傷人。雖屢加嚴懲,此風不免。良由器械在手,易於逞兇故也。今宜定制,自入營點名之後,所有器械編號書名,交本營守備收入庫局,惟操演教習、差派出營、逐捕盜賊,按名散給。無事則皆繳收,不許執持。各汛距營稍遠,亦交千把總收管。如此則手無挾持,平時可免械鬥,而營規整肅矣。武備之用,利器為先,籐牌、鳥鎗、長矛、半斬腰刀,在在必須堅利。大小砲位一發擊賊數十人,尤為取勝要具。臺營軍裝,惟火藥、硝磺由內地運給,自行煎煮,其餘皆由省局製造,委參遊諸大員解運赴臺,舊壞者收回繳省。嘗見刀刃脆薄,不堪砍斫。每斬決囚犯,僅一再用而缺。籐牌甚小,圍圓不過三尺,牌尤輕薄。此僅利操演時騰舞輕便耳,若以臨敵,不足遮蔽矢口。鳥鎗尤短,不能及肩,安能中遠?至於砲位,鐵多未經熟練,又攙雜鉛砂,擲地稍重,兩耳即斷;火門又或欹斜,往往炸裂傷人,至於不敢演。武備若此,雖有健銳,亦難勝敵。向者出局交營,皆顧瞻情面,草率收受。貽誤軍情,莫此為甚。今宜嚴定制度,務以厚大堅利為主。鎗砲必經委員當面演放,並由鎮道會驗,然後收營。否則駁回另造,且治工匠以應得之罪。如此則省局不敢偷減工料,委員不敢?情解運,臺營不敢草率點收,而軍裝可期堅利矣。營制操演弓箭、鳥鎗、籐牌、刀矛,各有用法,進退跳蕩,騰走擊刺,各有規矩。平時督撫提鎮較閱之時,皆按一定陣圖演習,此不過死法陳規,練其步伐耳。及至既遇敵衝鋒,則臨機應變,惟以勇敢便捷整齊為上。必使手與器調,器與心調,心與伍調,伍與弁調,弁與將調。然後千人一氣,眾志成城,無不克敵之理。每見市中無賴,皆有膂力相尚,一營之中,豈無嫻長技藝之人?苟能留心拔取,使為眾兵教師,朝夕訓練,將裨親自董率,日省月試,考其優劣,能教十人以上者賞,百人以上者拔用。如此則人爭以技藝見長,勁旅可成,臨敵必能制勝矣。噶瑪蘭新開,額設守備一員、千總一員、把總二員、戰兵二百六十名、守兵一百四十名,歸艋舺水師遊擊管轄。所撥班兵,皆用上游四府。惟蘭境北至三貂,南至蘇澳,邊界橫亙百餘里,三面負山,口隘二十處,皆生番出沒之所,東臨大海,其內港則烏石、加禮宛二口、自三月至八月,港道通暢,民人販載米石,小船絡繹,外洋則蘇澳、龜山、雞籠洋面,南風司令,每有匪船遊弋,防堵尤要。蘭地僻遠,在臺灣極北山後,距郡十三日程,距淡水六日程,中隔三貂大山,徑窄溪深,極為險阻。設有不虞,百人可以梗塞。今額兵僅四百名,分守汛防,未免單薄。須添設戰兵一百二十名、守兵八十名,設都司大員統之,駐五圍城內,守備移駐頭圍,千總移駐三貂。更設在城千總一員、外委二員,始足以資彈壓。惟設兵即須籌餉。竊見蘭地兵米餉銀,皆就蘭廳正供餘租支放,每歲銀穀皆有盈餘,穀約五千石,餘租番銀二千。今若抽撥戰守兵二百名添防,則歲增兵米七百二十石,不過用穀一千四百四十石,歲尚有餘穀矣。增設兵餉:戰兵一百二十名,每名月餉銀一兩四錢;守兵八十名,每名月餉銀一兩,歲約用銀二千九百七十六兩;都司全年俸薪、馬乾、養廉銀四百四十九兩,千總俸薪、馬乾、養廉銀一百九十二兩,外委養廉銀三十六兩,增設各兵加餉銀九百五十二兩耳,凡共需銀四千六百餘兩。蘭廳餘租一項,頗有盈餘,官弁養廉,戍兵加餉,足敷支給。至此項額兵,若再從內地抽撥,似覺紛繁。閱軍冊內,臺郡城中駐城守參將一員,兵一千一百七十九名,北路左營都司駐嘉義,兵一千二百八十二名,額兵頗多。今若於城守及嘉義二營中酌量抽撥,即可足額,且無庸另籌餉銀眷米。如此則蘭營兵力無單弱之虞,而防守更為周密矣。臺灣府治東南路至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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