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俺过一下,让俺过一下”,操着一口浓重的乡音,一位手拿编织袋的大叔上了车。
他不断往前挤着,没有看到身后那充满鄙夷与嫌弃的目光。
“你怎么不长眼睛啊,不会看路吗,踩到我的脚了。”一位年轻的妈妈,打扮时髦,忍不住对他吼了起来。“对不起,对不起”,他憨笑着,赶忙道歉,露出一口焦黄的牙齿。女人就此作罢,他转过身,那女人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他朝车厢尾部走来,我才瞥清他的样子,他佝偻着背,红着脸,把编织袋放到了地下,站定。我看那编织袋已有些年头,几缕细丝在微风的吹拂下飘摇着。他已有些岁数了,鬓角已然斑白。头上那鲜黄帽子上赫然印着“xx建筑工地”。哦,原来是位农民工。
咦?怎么回事?我突然看见了第三只手,看见一位皮肤白净,眼睛颇小的清秀的人儿,将拿手伸进了那个穿西装的男士的上衣口袋里,那男士竟浑然不觉,我该怎么办,是说还是不说。眼看小偷得手就要下车,该怎么办。
“站住!”那个农民工大叫了一声,眼神里充满着正义,用一只宽厚有力的手拉住那个女人。显然一车乘客还没有明白过来,不断发出责备声,就连他身后那个被偷的优雅男士也厌恶地看了他一眼。
他一面厉声诘问这个女人并让他把钱交出来,又转过头让男士看看丢钱了没有。男士将信将疑地把手伸进了兜里,一摸,全明白了。男士与农民工马上成了同一战线。他好像忘了,刚才他还将那厌恶的一瞥送给了这位农民工。
或许,事已败露,女人只好灰溜溜地下了车,临走还要将怨恨的目光抛向农民工。
车上人已然明了,啧啧地赞叹起来,男子则说要跟他握手,他把那双在露出棉絮的破棉衣上擦了又擦,才拘谨的向男士伸出手。男子说了一堆感激的话,满脸堆笑着,刚才那位年轻的妈妈也不住地称赞他,他红着脸,显得局促不安。
他要下车了,佝偻着腰拿起编织袋走向了寒风中。他依然没有看到,全车人那赞赏、崇敬的目光在送他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