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理学已经有了近百年的发展历史,现在国内靠管理学吃饭的人少说也有数百万计。然而,实事求是地讲,在管理学领域属于国人“原创”的东西并不多:择其原因恐怕至少包括过于相信洋人和忽视自己两个方面。因此,在管理及其学科中找到我们的立足空间就显得十分重要。
在笔者看来,管理实际上是依靠其特定的资源即管理资源实现自身目标的过程。如果按照斯蒂芬·P·罗宾斯的说法,管理就是要使资源成本最小化。那么,管理的资源究竟是什么?这种资源的开发与利用究竟存在什么规律?恐怕可能成为未来管理学科的重要问题。
人们一般把资源视为一国或一定地区内拥有的物力、财力、人力等各种物质要素的总称。资源的来源及组成,不仅是自然资源,而且还包括人类劳动的社会、经济、技术等因素,还包括人力、人才、智力(信息、知识)等资源。因此,资源实际上是指一切可被人类开发和利用的物质、能量和信息的总称,它广泛地存在于自然界和人类社会中,是一种自然存在物或能够给人类带来财富的财富。也可以说,资源就是指自然界和人类社会中一种可以用以创造物质财富和精神财富的具有一定量的积累的客观存在形态,如土地资源、矿产资源、森林资源、海洋资源、石油资源、人力资源、信息资源等。一言而蔽之,“有用即资源”。依此道理,管理资源就可以简单地表述为直接或间接作用于管理并使其运行、增值以至于产生“结果”的东西。依笔者之见,管理资源可以分为广义资源、特有资源和狭义资源三个层次。
一
如果将管理界定为借助于资源及其增效实现自身目标的活动的话,那么广义的管理资源可以从“管理版图”或者可以从将其称为“管理活动的维度”中去寻找。管理活动维度,可以用管理维度的模型描述。
其中,X轴是实现管理的方式和方法,如现场、会议和文件等等,它是管理功能实现的基本手段。其中,现场的方式的优点在于管理的直接性,它可以在几乎没有中间环节的情况下实现有效的管理;但此种方式也有一个致命的弱点,就是它受到管理者数量的限制。随着管理范围的扩大,管理者几乎不可能出现在每一个角落,这就难免出现顾此失彼的情况,使有效的管理大打折扣。于是,就出现了第二种管理的方式,即会议的方式。这种管理方式一方面克服了管理者数量的不足;另一方面,又可以使管理思想(包括决策、想法等等)在更大的范围内传播;但会议也不能不受到召开的地域、时间和经费的影响,使有效的管理难以实施。这就为一种可以“突破管理活动的地域、层次和时间等因素限制”的管理方式的出现提供了可能。文件(公文)为代表的“书面”方式,更加准确、规范地传递管理指令及各种信息,可以克服现场方式和会议方式的时空限制,为管理活动营造了一个广阔的空间。
Y轴是管理活动的内容,也就是管理实施的要素,主要是由计划、组织、协调、沟通、控制等具体管理职能所组成,它是管理功能实现的基本状态。在这一“领域”中,现在流行的依然是“泰罗—法约尔”体系——不要说国内管理学界,就是世界管理“大师”也不过是在将其发展和完善。
Z轴是实现管理的物质基础,它是管理功能实现的保障条件。无论是人财物还是机器设备原材料,都不过是“管理资源”——作用于管理内容并使起产生结果的东西。其中,目前“如日中天”的人力资源管理、财政金融等学科就是“管理资源”类学科的代表。
这就是管理活动的三维空间,也就是说,任何一项“管理”必须存在于这个三维空间之中——即有内容、耗资源和用方式,而不可能“独立”存在。比如计划工作,是在占用一定技术资源条件下,采用会议的方式进行的等等。因此,作为管理的“广义资源”,管理活动的维度决定着管理及其学科是否存在。其中的任何一项“资源”缺位或者滥用,都会导致管理的“无效”。比如,被人们痛贬的“文山会海”现象,就是较为经典的案例。
如上所述,无论是文件的方式还是会议的方式,都不过是一种“管理方式(资源)”,这些“资源”的利用,必须以特定的管理内容(要素)为前提。换句话说,如果没有特定管理内容(要素)的“加入”,单纯的“管理资源”不会产生任何效果。所谓“文山会海”现象,就是将“管理资源”当成了“管理内容(要素)”,不仅造成了管理资源的浪费,还使管理的“声誉”倍受质疑。而更为严重的是,我们的一些管理者并没有认识到问题的症结,制定了若干治理“文山会海”量化标准——其结果可想而知——一定是连“资源”带“内容”一起被“倒掉”。
二
如果延续上述思路,管理作为一种统领社会发展的现象,它所依附的资源极有可能是无所不包的,那么,管理资源的研究就势必失去其专指性――变为一个地道的假问题了。然而,如果从管理的基本问题出发,排除一般意义的普遍“资源”,寻找关键、重要的管理“资源”,似乎可以摆脱研究的困境,使研究呈现出“柳暗花明”的景色。所谓“关键、重要的管理资源”,首先是指管理的“动力因素”。也就是说,如果没有这些因素,就不存在管理。因此,“关键、重要的管理资源”实际上是管理的命脉。
在上述对“文山会海”现象的分析中,笔者假定了一个“消极”的结果,即管理者采取了“连‘资源’带‘内容’一起”“倒掉”的管理策略,或者是“不仅造成了管理资源的浪费,还使管理的‘声誉’倍受质疑”的管理行为。然而,无论管理者策略和行为合理与否,它都会导致“管理现象”的产生。其中的奥妙在于,它预示着管理的“动力因素”和“关键、重要的管理资源”。
在一次访欧途中,国家档案局代表团在用早餐时对方准备了煮鸡蛋及其食用的设备。恰巧我们团中有一位“海归”博士,他便自告奋勇地为大家讲授“设备”的用法。笔者觉得此法有“把简单问题复杂化”之嫌,就列举了几种“中国式吃法”——一时间早餐变成了“博士论坛”。正当大家说得兴起时,局长驾到。只见他老人家抓起一个鸡蛋,一边在餐桌上横向滚动,一边对大家说:“鸡蛋应该是这样吃的!”于是,讨论结束,大家纷纷践行“局长的方式”,并向他老人家投去赞许的目光。
因此,“权力与规则”(获取权力,制定规则)就无需证明地成为管理的“特有资源”。在传统管理学的语境里,管理的“狭义资源”被描述为“谁来管”和“如何管”等问题。实际上,所谓“谁来管”就是“权力”问题,所谓“如何管”就是“规则”问题——归根结底,就是管理的“特有资源”问题。
在管理的“特有资源”中,“权力”是一种单方面的影响力。肯尼斯·加尔布雷斯指出,权力的基础包括了人格、财产和组织。权力的基础有赖于强大的人格,权力的分配受制于财产,权力的掌握和运用则依赖于阶级、阶层、政党、社团等组织。而根据丹尼斯•朗的观点“权力是某些人对他人产生预期效果的能力”,他把权力基础分为财富、声望、专长等个人资源,以及集体资源。而更通行的观点则认为“权力是特定管理主体组织管理对象在实现组织既定目标的过程中对管理对象理念、行为的影响力和控制力”。作为一种影响力,权力的作用形式是“单方面”的。所谓“单方面”是指权力的“非对称性”。根据西方古典经济学的论断,“非对称性”的资源是“稀缺的或者具有潜在稀缺特征的资源”,因此,“权力”是“管理”的“稀缺资源”,甚至可以说无权力则无管理。在管理中,“权力”的主体是管理者及其所代表的组织。权力主体承担着管理职责的支配力量,表现为管理者所具有的一定职权。
规则是管理实施的方式和手段。规则的形态包括规章制度、道德法律、风俗习惯、社会结构等等,但规则的形成和行使,必须以特定的“权力诉求”为前提。不论是“明规则”还是“潜规则”,都不过是“权力诉求”的表现形式而已。如果没有明确的“权力诉求”,就不会形成特定的规则形态;如果没有正确的“权力诉求”,就不能正确地行使规则。同理,如果没有规则,“权力诉求”就失去了“载体”,管理活动就无法进行,管理目标的实现也自然成为一句空话。
在现实管理中往往会出现这样的情形,即虽然管理者根据某种管理目标“设计”了规则,但是,在“规则”的运行中却会出现管理者所“不能预料的结果”。还是以会议为例:任何会议都是为了特定的管理目标而设计的(这种情况在我国尤为明显),为了实现由管理目标就必须设计必要的会议规则(议程、日程等),而当人们按照既定的“规则”进行会议时,却可能产生不同于甚至有悖于“初衷”的结果。撇开其中的进化论理性主义或批判理性主义(evolutionary or criticalrationalism)思潮不谈,仅就作为一种管理资源的规则而言,至少可以说明“规则”的相对独立性和可资研究的空间。
因此,相对于广义管理资源来说,“权力与规则”这对管理的“特有资源”具有更大的研究潜质。在可以预见的时间里,“权力与规则”——管理的“特有资源”将势必成为管理学的重要发展领域。
三
近一段时间,“信息资源”突然成为一个业界的专有名词。人们似乎在期待着这一专有名词的出现,能够拯救日渐势衰的学术研究,为管理学的发展注入“活力”。
信息是物质的一种表征,信息的功能仅仅在于消除不确定性。在社会语境中,需要“消除不确定性”的行为是选择;在管理语境中,需要“消除不确定性”的行为是决策。在西蒙看来,“管理就是决策”。因此,信息只有相对于管理及其成果而言才能构成资源。
在笔者推荐的“管理的维度”中,“信息资源”显然属于Z轴的范围。也就是说,“信息资源”影响“管理”的作用形式,是通过服从于管理(决策)需要得以实现的。在“管理(决策)需要”尚未形成的时候,独立存在的“信息资源”是不存在或者仅仅是“潜在”的。如果某一“信息资源”的拥有者,希望自己的拥有的“资源”成为“管理资源”的话,他唯一可以做的事情就是研究和分析管理(主体)的需求。通过这种“研究和分析”,掌握管理“需求”要旨,然后根据管理需求整合自己的“信息资源”,使之成为可以介入管理并且影响其目标的“资源”。
如上所述,仅仅拥有信息载体并不能说明拥有“资源”,而掌握“管理需求”信息的主体才是“信息资源”的拥有者。因此,在现代的管理学理论中,不论是决策学派的“MIS”还是数量学派的“模型”,从来都将“需求分析”作为信息管理之首。当然,信息管理的“链条”一定还会包括收集、整理、鉴定、检索、存储等环节,但是,这些“环节”的目的无非是要改善“信息”的质量,使其更加符合“管理需求”。如果将管理中信息的“管理”也看做“管理程序”和“管理规则”的话,那么这种“程序”和“规则”一定是“管理诉求”的结果,而不是形成“管理诉求”的原因。因此,不论“信息资源”的范围如何,也不论“信息资源”的状态怎样,“信息资源”成为管理资源的充分必要条件只能是“管理诉求”,即以“管理的维度”中的Y轴为导向。
虽然也有学者认为,管理决策本身就可以被看做是一个“信息加工(处理)的过程”,但“可以被看做”并不是“本身就是”,其中的关键问题还是“决策(管理)的权力”问题。笔者认为,作为管理的“本质”内容,决策从来都是且仅仅是决策者的职权。不论这一“职权”行使过程多么复杂、曲折和“被参与”,它终将溯及“拍板”的一刹那;任何程序或过程性环节都不是决策的本质,任何参与的因素也不能代替决策(管理)者的责任,任何决策的条件和依据都不是决策的结果。如果一定要将“信息加工与处理”与管理决策联系在一起的话,那只能是在明确了“管理诉求”之后,“信息资源”的状况还是存在被“管理”的空间的。比如,确定某一特定信息的来源的可靠性、数据的准确性和有效性等因素;把输入的信息和数据加以编选、缩减和编制索引,以便向管理者提供只与他们的特定任务有关的信息;为信息的存储和提供设计路径和容器等等。根据信息不对称理论,在管理活动中,获得的信息往往是非对称的。信息不对称,会使决策过程以及管理活动产生很多缺陷。而作为辅助决策的“信息资源管理”,其基本价值在于,通过信息资源的合理配置和开发利用尽可能地消除信息不对称的现象,提高管理决策的科学程度。
由此可见,信息资源管理的核心内容就是信息资源的合理配置,信息资源的充分开发和有效利用则信息资源管理的基本目标。“信息资源”的管理过程,实际上是建立“信息”与“决策”关系的过程;这一过程的基本特征就是“具体化”,使“具体”信息作用于“具体”的决策。从这个意义上说,世界上没有“抽象意义”的信息资源,只存在被“决策”利用的“具体意义”的信息资源。因此,相对于其他管理资源而言,信息资源是管理的“狭义资源”。
需要说明的是,与“信息资源”同属Z轴其他管理资源,它们影响管理内容的方式和途径可能千差万别,但是,只要是“管理资源”,其作用于管理的原理必然是相同的。人们不能因为管理环境、管理需求变化而认为“管理资源”存在本质的不同,也不能因为某些“管理资源”的一时显赫而忽视其他“管理资源”的存在,更不能因为自己的职业、学科等“外在因素”而不顾所用有“管理资源”的真实状况。面对代表“权力”的“管理内容及其诉求”,人们能够做事情只能是,认真分析、积极调整和提高所拥有“管理资源”的质量。
随着社会的发展和科学的进步,管理资源的分析和研究已经逐步进入管理决策者的视野。在本届政府的历次工作报告中,都将“整合社会管理资源”作为解决诸多社会和管理问题的“突破口”。在这种强大的“管理需求”拉动下,管理学界一定会有所动作。能否抓住学科发展的机遇,整合自身学科和专业的优势,化腐朽而出神奇,正是笔者拭目以待的结果。
参考文献:
1、[美]小詹姆斯·H·唐纳利等著,《管理学基础——职能·行为·模型》,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出版1982年版。
2、[美]斯蒂芬·P·罗宾斯著,《管理学(第四版)》,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1996年版。
3、肯尼斯·加尔布雷斯著,《权力的分析》。河北人民出版社1988版。
4、丹尼斯?朗著,《权力论》。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1版。
5、http://baike.baidu.com/view/57813.htm/87198.htm/603255.htm。
6、由于又找不到我们网站的“导入论坛”功能,所以只好另外的http://www.daxtx.cn/forum.php?mod=viewthread&tid=16819&page=1&extra=#pid114429pid114429另起炉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