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光传奇 华光祖师



作者:余象斗

作品简介   《华光传》即《五显灵官大帝华光天王传》,又称《南游记》,余象斗是作者兼刊刻者。那时常见书坊主写小说,因为《三国演义》与《水浒传》在嘉靖朝刊行后,通俗小说受到大众热烈欢迎,文人此时却不屑于创作。书坊主眼见开辟了新财源却无作品可印,便或自撰,或雇下层文人编写。《南游记》写得很拙劣,但身为书坊主的余象斗已感到“其劳鞅掌矣”!大概由于写得太辛苦却遭盗版,对此又无可奈何,他实在气不过,便破口大骂:“袭人唾余,得无垂首而汗颜,无耻之甚乎!”不过,当时盗版是寻常事,余象斗自己也经常翻刻别人的书籍。

第一章 帝起赛宝通明会 第二章 灵光在斗牛宫投胎

第三章 灵耀分龙会为明辅 第四章 灵耀分龙会为明辅

第五章 灵耀大闹琼花会 第六章 华光闹天宫烧南天宝德关

第七章 华光来千田国显灵 第八章 吉芝陀圣母在萧家庄
华光传奇 华光祖师

第九章 华光在萧家庄投胎 第十章 众臣奏捉华光

第十一章 华光占清凉山 第十二章 哪吒行兵收华光

第十三章 华光与铁扇公主成亲 第十四章 华光闹蜻蜒观

第十五章 华光闹东岳庙 第十六章 华光闹阴司

第十七章 华光火烧东岳庙 第十八章 华光三下酆都

第十九章 华光皈依佛道

第一章 帝起赛宝通明会

却说三十三天玉皇上帝,起一赛宝会,出下玉旨,令集三界神祗,及西天诸佛,俱各要赴金阙,各带宝贝赴会,三月三日,大开天门,西天世尊同上帝首坐,众神挨次序而进,山呼礼毕,依次而立。上帝传下玉旨云:“朕立极以来,未会卿等,今立此会,名曰三界通明会。卿等各有传流宝贝,请试一赛以显神通。”众神齐声应诺。

第一班上八洞神仙。汉钟离取出羽扇一把,献上御案。上帝问曰,“卿此宝有何妙处?”钟离奏曰:“此扇煽火火灭,煽风风熄,煽邪邪死,变化无穷,化船过海,遮日卷月,收雾行云。”玉帝闻奏大喜。又有张果老取出锡仗一根献上,奏曰:“臣此宝可挑泰山,入水水裂,顶地地开,干变万化。”又有曹国舅献土析板一只,奏曰:“臣此宝一析,三界通知,敲开能呼使用,收聚伏鬼,合笼捉邪,大有神通。”又有吕洞宾献上雌雄剑二把,奏曰:“臣此剑能飞万里,斩妖灭邪,自会相寻,入水水分。”又有蓝采和献上金线篮一只,奏曰:“臣此篮撇去飞空,装尽世界,不论未熟菜果,采入篮中,自然成熟。人坐篮中,诸人莫见。”又有铁拐李献上葫芦,奏曰:“臣此葫芦,内藏风火,要风便风,要火便火,要金便金,要银便银。内藏臣自身心体相。指东飞东,指西飞西,百般可用。”又有何仙姑献上铁罩奏曰:“臣此罩能罩日月无光,摆动可以移星换斗,坐入其中,可以水火不入。”又有韩湘子献上鱼鼓,奏曰:“臣此鱼鼓打动,天昏地暗,内中可藏数万天兵,呼妖自入,跨之可登水天。”玉帝闻奏八仙宝贝,俱有妙处,龙颜大悦。

又有西天诸佛,名观世音者,献上莲花座,奏曰:“臣此宝,善者必自然通慧,可知百世;恶者登变作刀山,一架莲花可化万物,撇上半空,呼刀成刀,呼剑成剑,千变万化。”又有万法教主普奄祖师,献上拂帚一只,奏曰:“臣此宝拂,人去千里,三界邪魔一见,不敢近前,一拂能仙万人,亦能变化。”又有三元三品大帝献上金枪一把,奏曰:“臣此枪可以除魔捉鬼,能避水火二灾,撇上半空,变化无穷,呼杀即示,呼止即止。”又有北方玄天上帝献上皂旗一把,奏曰:“臣此旗能卷天三界,恶鬼强妖一见自入,七日成水。”又有白莲尊者献上金钵盂一个,奏曰:“臣此钵盂能藏数万神兵,呼饭出饭,饿鬼一食,止饥三年,豪光闪闪,紫雾腾腾。”又有孙行者,献上如意铁棒一根,奏曰:“臣此棒要长便长万大,要短便如花针,降妖捉鬼,变化无穷,更兼臣一身都是宝贝。”玉帝笑曰:“卿一身何为都是宝贝?”孙行者曰:“臣一个觔斗能去千里也是宝;一根毛能化一百个猴形也是宝。”玉帝大笑曰:“卿试显神通看,果应其言否?”孙行者即在殿前,念动真言,把毛拔一把,口里一呵,满殿都是猴子,各执棍棒,跳跃自舞,玉帝命行者收了,遮袖大笑曰:“朕闻卿昔日从唐僧西天取经,神通广大,今日果见卿实可为第一。朕即赐御金花一朵,御酒二杯。”孙行者谢恩毕。

又有风凰山圣母,献上金宝塔一只,奏曰:“臣此塔变化无穷,镇邪捉妖,念动咒语,重若泰山,虽千万人不能摇动,变小则小如粟米,虽三岁孩童易能拔起。”又有阎王天子献上孳镜一面,奏曰:“臣此宝善恶莫逃,三界若有隐匿过恶者,提起孳镜,善恶分明,前可照一万年过去,后可照一万年未来。邪魔鬼怪若见此宝,脚酸手软,气化形消。”

又有东海铁迹龙王献上明珠一颗,奏曰:“臣此珠挂于宫屋,满处光辉,可吞可吐,凡民一见,永无灾难。”又有马耳山马耳大王献上聚宝珠一颗,奏曰:“龙王此宝,不为空希。臣此珠亦能黑夜光明,可吞可吐,凡民一见,永无灾难。更添籴真金,要银便银,一指生花,一发结果,一咒飞腾。”玉帝听毕笑曰:“卿此宝可胜龙王之宝。今日会毕各赐御酒五杯。”依次退出朝门,各自腾云驾雾回洞。

后仰上余先生观到此处,见孙行者有此种通,有诗一首,单美孙行者,诗曰:

堪羡猴祖孙悟空,从师西域建奇功;前扫妖魔并踪迹,今又殿上显神通。

惟有龙王当日被马耳大王当殿比珠。心中不乐,即回龙官,点起海中之兵,到马耳山喊战连天。军士报入。马耳山大王闻龙王兵至,领兵出迎。龙王大骂曰:“无端匹夫!当日在玉帝面前当殿辱吾。好生献出宝珠,万事俱休;你如若不然,立刻一命难逃!”马耳王听罢,亦骂曰:“你珠本输我珠,何该起此贪心?好好退去便罢,如若不从,少刻间手起刀落,悔之晚矣!”二人战不上十合,被龙王一刀砍于马下。龙王收兵回龙宫去了。却说马耳山大王第一子,名曰三眼比丘,即欲兴兵代父报仇。有母叶氏出止之曰:“今我身怀有孕,不可兴兵报仇。倘得上天怜念,生下是个男子,添一个兄弟,方可报仇。万一不然,只可忍耐,别作商议。”母子商议不题。

却说灵鸟山山后有一洞,侗内有一洞王,名曰独火大王,自言曰:“今世尊如来,当日在雪山修行,来到我这灵山,一见我这里青山隐隐,绿水沉沉,便问我借与他居住,彼时立下文书,议定借他住一年还我,过了一年,去向他取,说我许他住十年。我当时便怒,叫他取文书来看。等他将文书看时,果是个十字,无夸只得与他住十年。过了十年去取,说我写定借他住千年。我当时又叫他取文书来看。文书内又果是个干字。本当和他大闹一场,他的佛法大,难向他取,只得随他。到今日来,灵山兴旺,今十大弟子讲经说法。闻得那经文,若有百虫去听那经文咒语,便投胎为人。朝夕设有斋筵,讲完经卷而吃。我今也去听讲经,他若待得我好便罢,若怠慢我,便闹将起来,放出身中之火,烧了那灵山,有何不可?”

却说如来,一日会开,众弟子于法堂中讲经。经文讲未数句,独火鬼来至堂前,见如来深深打个躬问讯。如来即下座把礼施坐。如来问曰:“大王此行,有何见谕?”大王曰:“乐闻如来好斋而布施,一者特来听讲;二者见求斋筵,”如来允诺,便问弟子曰:“斋筵若完,可备一粟款待独火大王。”徒弟答曰:“今日斋筵排定,未有余剩,师父可叫他明日早来,排一桌等候他。那如来便依此言,对大王说,大王心中大怒,惟见旁边有桌剩的,并无人坐,“我就把来吃,说我不合吃者,便是我的对头。”有孔雀童子进茶来,与师父众罗汉吃,见独火大王坐在他筵席上,大怒曰:“你如何坐我座位,吃我的斋筵?”心中大怒,即将手中滚茶,泼在大王面上去。大王大怒,放出五斗火,将孔雀童子烧倒在地,叫苦连天。如来忙道:“不可比他之见。”独火鬼不听,放火愈炽。如来连忙念动清凉咒,用甘露水救起童子。那大王不甘心,恨如来救醒童子,即要放火烧灵山。幸如来慧眼一见,便念动咒语,放出五百条逆龙,涌起露雾罩住灵山,此火便不能发。独火鬼见火不发,十分着恼,于寺中左冲右撞,出言不逊,妙吉祥进言曰:“我们佛家弟子,亦不比你见识,你可去也罢。”独火大王曰:“恼得我心一边来,把你这狗骨头亦将来烧死。”妙吉祥笑曰:“你的火只好烧别人,烧得我不成;你若烧得我,便见你高。”大王怒起,就放出五斗火,便烧吉祥,吉祥端然不动。笑曰:“你这妖怪,你那火如何烧得我?我乃如来法堂前一盏油灯,昼夜煌煌,听经问法,灯花堆积,一日如来念咒,咒成人身。我这火之相,火之灵,火之听,火之起,你焉能烧我?你这妖怪,今你若再在整日闹我灵山,不得自在,我不免请出三昧真火,烧死你这妖怪,免致后患。”如来慧眼看见,便叫不可之时,独火鬼已被他烧死在地。如来大怒,喝声叫将妙吉祥拿下,责曰:“你这畜生如何敢破我戒?他虽不是,我你俱出家之人,当大慈大悲终是,为何将他烧死?佛法难容,贬去阴山受罪。”吉祥告饶。观音老母在旁保曰:“妙吉祥虽然有罪,乃灵山弟子,不可贬去阴山。当日马耳山大王在日之时,来我灵山祈嗣。今日那娘娘有孕有身,不如送去投胎,等他大难满日,取回灵山,伏侍师父,何不可也。”如来依言,便欲送去。吉祥流泪告曰:“师父命我投胎,奈我不晓神道,恐后被人欺负。”如来于宝座中,念动咒语,说:“我就赐你五通:你一通天,天中自行;二通地,地赶自裂;三通风,风中无影;四通水,水中无碍;五通火,火里自在。”又用法手一指顶门:“赐你一个天眼挪门,可见三界。”就叫观音老母送去投胎。

却说马耳山娘娘,夜间在堂前烧香,忽然见五通火自半空飘飘然飞入身中,略觉不快,腹中微痛,闷入房中,生下一子,亦有三眼。即叫长子比丘曰:“幸今生此子,亦有三眼。异日长成,你父之仇可报。”母子大喜,即取名叫三眼灵光不题。

却说东海铁迹龙王心怀那珠,那里肯放?因马耳山母子无恙,坚守不出,无奈只得退兵。闻马耳山娘娘分娩,便点水兵去打马耳山,一来要取那一颗明珠,二来要拿获那娘娘来龙宫成亲。即带三万水族般粒大将,前至马耳山喊战连天,围住马耳山。那马耳娘娘正坐之间,闻报龙王又点水族兵,来到我山中,口出不逊之言,辱骂万端。娘娘听罢失惊,便叫大公子三眼比丘出来言曰:“你父前被反贼所杀,仇尚未报,不想此贼贪心不改,又点兵到我山中,如何是好?”比丘曰:“娘亲高枕无忧。自古云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孩儿今番点兵出迎,定要擒了这贼与父报仇。”辞别母亲出城。

却说那小公子灵光,才三朝便能言语,出见母亲禀曰:“我要去看哥哥与龙王厮杀。若哥哥输了,我就杀死那龙王。”母亲不肯依言,公子灵光不听母言,便与手下人走出,同去看厮杀。龙王正与比丘大战,杀得比丘大败,走入城中。三眼灵光看见,便要去杀龙王。众人不肯与他去,即将手下人打倒在地,就去大战龙王。各通姓名,战不十合,灵光把龙王一刀斩于马下。众水兵走回龙宫。

却说比丘回城中见母,言败阵之事。母子十分烦恼。手下又走回报言:“小公子见大公子败了,将我们打倒,去与龙王厮杀,不知如何?”娘娘听罢大哭。忽报小公子杀了龙王,首级带回。母亲大悦曰:“此是我夫有灵,故有汝儿代父报仇,公子除了此贼,一家不忧。”即将龙王首级吊起号令。灵光公子跪对母亲曰:“孩儿闻此处多有名山,儿欲辞母观玩景致。”母亲嘱曰:“你去不妨,只怕你生祸,即叫一老家人同去,早早回来读书,免我倚门而望。”灵光即辞母亲,欣然上路玩景。行不几里,听见钟声响处,问老家人曰:“前面钟声响处是何去处?”老家人答曰:“乃是灵虚殿,三元赐福天宫,北极紫微大帝所在。”那公子见说,就去灵虚殿看景。

却说大帝去朝玉帝未回,只分付朱衣仙官、羽衣仙官二人看守灵虚殿。

忽公子进来相见,言他是马耳山小王子,今日来此朝大帝,以观景致。二仙官曰:“你若是马耳山来的公子,待我备斋筵来相待,你千万不要往后殿去。”二仙官言罢,转入厢房备斋。三眼灵光就往后殿,见殿门闭上,上面封住。灵光即开门入去。正看之间,那两个鬼乃是江南八十一州火珠精,就认得是灵光公子。大叫:“公子快来救我二人,永不忘恩!”公子说:“这里又无人看管,你何不走去便罢了,如何要我救你?”那二鬼曰:“这枪是降魔伏鬼的金枪,他将我来镇在此,公子可把此镇枪取去,我们方才走得。且此枪公子若拿得去,异日亦有用处,”公子闻言,即将金枪拔起,二鬼拜谢便走,遍游天下害人。

灵光偷此金枪在手,不等斋筵便走,等二仙官听得后殿响亮,即忙来看,不见公子及少鬼金枪。二人正恼之间,忽大帝从空而下,因问:“二妖如何走了?”二仙哭告前事。大帝怒曰:“此小畜生敢这般无礼.盗我金枪,放走二妖精!我且将阴阳斗换转,将我九曲珠化做马耳山,他走在我珠内,还我金枪便罢,如不还我金枪,便将他困死在珠内。”那灵光恐大帝赶来,先叫老家人拿枪回家去了。灵光被帝大喝一声,不许脱离,走入珠内,不知后来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二章 灵光在斗牛宫投胎

却说灵光上路,正走之间,被紫微大帝用九曲珠法,走转灵虚殿,来见大帝。大帝曰:“你这畜生,焉敢胆大,偷我金枪,放走二妖!好生把金枪还我便罢,如若不然,少刻间叫你死在珠内。”光曰:“我何曾见你金枪?”大帝曰:“你令家人先拿回家去,何敢瞒我?”灵光再三不招。大帝大怒,念起咒来,即把灵光困死于九曲珠内,把这朵灵光撇在半空,飘飘荡荡,无处依倚。有八景宫大惠尽慈妙乐天尊,正在打坐,忽见半空中一朵灵光,左冲右突,无拘无束。天尊自思,不免用手招招他来,送往斗牛宫赤须炎玄天王那里去投胎,有何不可?即用手一招,招入袖中而去。

却说炎玄天王正坐之间,忽报天尊到。天王迎接相见礼毕,天尊曰:“贫道今日造府,非为别事,敬送一位贵子,得来降生,内有古记为凭。”天王曰:“何以见得?”天尊曰:“少刻间公主即要分娩,若生下是个男子,左手掌上有一'灵’字,右手掌上有一'耀’字,又有三个眼,便是我送来的。若无三般古记,便不是我送来的。”正说间,忽报公主生下一个男子,果有三般古记。天王大喜拜谢,请天尊取名。天尊名:“就叫做三眼灵耀,等待久后长成,我来领去做个徒弟。”天王大喜,送天尊分别不题。

时光似箭,一日长成,天尊复去斗牛宫,带灵耀来为弟子。天王接入见毕,言领公子去为徒弟。天王大喜,令即儿子出来拜天尊为师。灵耀依父之言拜辞父母,同天尊回八景宫,教他一十八般武艺,变化无穷,赐他五日冒火丹,天尊要去朝五帝,试灵耀手段,故把钥匙交与金刀童子。天尊下山出去,灵耀问童子曰:“师父在洞,他与你讲甚的?”童子曰:“我不与你说。”灵耀再三推问,童子只得对他说曰:“师父说叫我看守金刀,不要与你晓得。”灵耀讨看,童子坚执不肯,灵耀自思曰:“他不肯把与我看,我不免变作师父。”脱转出来,念动咒语,变作师父,叫童子曰:“可取出金刀来与我,我要带上天曹去赴灵宝会。”童子不晓得是灵耀,只说是师父,即取出来交与师父去了。灵耀骗得过手,便把火来炼作一块三角金砖藏起身上。

忽一日师父回,童子曰:“你取刀去赴会,为何不带回来?”天尊曰:“我何曾回来取刀。”童子急告曰:”既然不是师父,必是灵耀。”天尊曰:“何以知之?”童子曰:“三日前灵耀问我讨刀看,我不肯与他看,想是他变作师父来骗去。”天尊曰:“既如此,可叫他出来问。”童子即叫灵耀出见师父,师父审问,只得一一说明,说:“我炼作金砖,以便收拾好用,待天曹斗宝,把与师父去赴会。”天尊不究,咐吩曰:“此宝变化无穷,能当阵助战,可要埋藏,不可有失。”吩咐而散。

却说玉帝正坐殿上,有西方太白金星上表奏曰,“今有上界走下二怪:风之桃,火之桃,号作风火二判官。今在中界飞帘洞中作怪,吃人无厌,乞圣上速差天将收获,免致凡民涂炭。”玉帝闻奏大惊,即与众真君商议,谁可带兵前去获除二妖。众臣奏曰:“今有三眼灵耀,乃佛家弟子。数胎出世。今从炒乐天尊为弟子,神通广大,此人可行。”帝即传玉旨,下差灵耀带大兵五千速下中界擒获二怪。灵耀领旨,收过天兵,拜辞师父,又回转马耳山去看母亲、哥哥,取那盗的金枪使用。

却说娘娘见儿子回来,大喜曰:“你往年到何处去,全然不知踪影,至今日回来。”灵耀曰:“孩儿不才,丢却老娘、哥哥,恕孩儿不孝之罪。现在又在天宫斗牛宫投胎,取名叫做灵耀。”母曰:“你今日到此我与你母子朝夕得见,免我忧虑。”灵耀曰:“不孝又奉钦命,押兵去中界收取妖魔。”母曰:“回来为何?”耀曰:“不才回来看母亲,要取前盗的金枪去用,倘若得胜,即便回来,优侍母亲。”娘娘听罢,遂即叫取金枪与他,母子相别而去。却说风火二判官,坐于飞帘洞中饮酒取乐,忽报天宫差三眼灵耀领天兵五千,前来喊战连天,围住洞门;二人听罢大怒,即点起洞中小妖,杀出飞帘洞来,两下大战。二判官念真言,脚踏风轮火轮,风火大作杀来。被灵耀吐出三昧真火,制住风火。放起三角金砖,打得二鬼大败,走入洞中,将洞门紧闭不出。灵耀自思,他若不出,焉能成功?心生一计:“不免变作天曹玉女,将火丹变作仙桃两个,进入洞府去。只说我是王母娘娘面前玉女,听见下面锣鼓响亮,欲看厮杀,一时忙错下来,走差路头,进你洞来,哄他吃我仙桃,有人吃了精神百倍加增。神通之妙如少年。他若吃了,我便呼他烧起来,可不好也!”

却说风火二判官,败走入洞,十分烦恼,吩咐把洞小妖,坚守洞门,不可有失,言罢,忽报一女子在洞口。二鬼曰:“叫他来见我。”那玉女进前,诉言前事。二人见是仙桃,有些好处,心中大喜,对仙女说:“可把桃子与我们吃。我不吃你,放你回去,不然要把你与我吃。”仙女假作不肯,二鬼叫小妖抢上仙桃,各分一只,放入口中,正欲落牙,一滚入肚。二鬼大惊,仙女即现出本相叫曰:“你这逆畜,吃我火丹,还不早降!”二鬼见是灵耀本相,正欲走避,被灵耀念动咒语。火丹发将起来,把二鬼烧倒在地,叫苦连天。灵耀即将二人押回天曹,又得二鬼风轮火轮两般法宝,带得胜之兵回转天曹。

玉帝升殿,灵耀押二鬼回见玉帝,奏说前事。玉帝大悦,将二鬼收入酆都。即封灵耀为火部兵马大元帅之职。灵耀谢恩未毕,班旁日官邓化出班奏曰:“灵耀才有此小功,我主便封他为元帅,恐众臣不服。我主可传下玉旨,叫灵耀与臣比试,比得臣过,可受此职,比臣不过,不得受此重职。”玉帝依奏,即传玉旨叫灵耀与邓化比试。二人得旨,出朝比试,战不十合,邓化被灵耀一把拿住,满面羞惭。灵耀放他走回,便自入朝见帝,奏说邓化输事。玉帝大悦,即封耀为火部兵马大元帅。且听下回分解

第三章 灵耀分龙会为明辅

却说次日众真君聚朝奏玉帝曰:“当年五月十五日起分龙会,会集九江八河五湖四海各宫龙王赴会迎旱治雨,救治禾苗。今年会期又至,乞我主可颁玉旨前去会上,众龙王前来赴会,不致失期。”帝曰:“可。”即传下玉旨,问道:“谁人可为会上明辅?”众臣奏曰:“臣观会中,惟火部兵马大元帅,可为明辅。”玉帝依奏,即宣灵耀上殿。灵耀至殿山呼已毕,玉帝曰:“朕观卿忠直英雄,众臣保奏卿作明辅,卿可用心代朕作事,”灵耀谢恩出朝不题。

话分两头。却说东海老龙王接得玉旨,言赴会治雨之事,心中十分烦恼。叹曰:“吾今年已老迈,如何去得,若然去在会上,见众龙王亦行礼不便,如何是好!”却有儿名叫铁头太子者,侍立在旁,闻父言,上前禀曰:“父亲不必挂虑,自古养儿代老。父亲老迈,去不得,我为子当代父一行,未卜可否?”老龙曰:“此亦恰好,奈你是个好酒之人,倘去那会上饮酒得多,恐有误事,不可以此为是,令我烦恼。”太子曰:“我就当天发个誓愿,现今在行,若再好酒,有违父命,四体不得回乡。”老龙曰:“吾儿今有此志,则我无忧矣。你若到那会上去,那里都是你叫叔的,或叫兄的,可宜谦恭,不可太狂了人。”太子领父严命,离宫上路。夜住晓行,来到一村中,见是个酒店。太子自思曰:“爹爹叫我不要吃酒,我今见店面牌上写个酒字,我就思量吃,今如何忍得?”自思不若入店少饮几杯,以免思量也罢。进店就呼酒保沽上酒来,自歌自唱。饮了数壶,将碎金一钱还了酒钱,离了酒店。来到天门,入了南天宝德关,入会堂与众龙王相见。明辅升堂坐定,众龙王依次谒见过。明辅曰:“下官蒙玉旨。差我为明辅,赐宴以待众列位。凡饮酒之间,不可造次,亦不许游席过座,酒醉不得乱言。有违逆者,推出天门,降职不用。先奉列位酒,然后迎入席前,各依次序而坐。”那铁头太子自思,这个酒是御酒,一年一度,难得吃,不免多吃几杯。言毕,连饮数十杯,酩酊大醉,闹将起来曰:“这明辅好不公道!往年我爹爹来,坐又在上坐,酒亦先劝我爹爹。今年我来,坐又坐在边席,酒又不来劝我,是何道理,不公不公。”灵耀听罢云:“往年设会,乃令尊来,他是前辈。今年你来代他,众位你应在末,为何说我不公?我为明辅,安有偏向?汝既酒醉,故把言语冲我。”大怒,就将铁头太子推下南天宝德关。对众龙王说明:“今日与你众位无干,各人领谕回去,保守地方,勿得违律,取罪未便,”齐皆答应而散。

说那太子被明辅推下南天宝德关,羞惭满面,心中思量,不敢回转龙宫见父,摇身一变,变作一个大鲤鱼,身长二丈,在扬州江上游戏,舞水作浪。忽然潮水退去,被困在沙洲之上,进退不能。却有一伙樵子,砍柴回来的,看见沙洲之上,有一大鲤鱼不能丢去,即把那手上柴刀下来,会集众人,割下鲤鱼身上肉带去。那太子被割得身上疼痛,眼中流泪,发滚起来,把那一伙百姓都踏死了。太子趋回龙宫,流泪满面,哭报父曰:“不肖有违父命,因酒醉后闹了分龙会,不敢回见父亲,变作鲤鱼,在扬州游戏;忽遇水退,不能得脱,被扬州百姓,将儿身上肉俱割尽。想儿必要死的,望父王可看骨肉之情,代儿报仇。”言罢而死。老龙王大哭,就点蝦精鳖将,水族军兵,涌起波浪,杀至扬州。扬州百姓遭其水灾,叫苦连天。

却说扬州有个土神,乃是后土圣母娘娘宝像,见水淹到庙前,本地方的百姓人等,各各来至庙前,一步一拜,拜到庙前,求圣母灵威退其水灾。圣母大惊。即去天曹上表。入了天门,玉帝升殿,百官朝贺毕,有扬州后土圣母俯伏陛前。奏曰东海老龙王涌水淹死百姓事。玉帝依奏曰:“卿且回归,朕即传下玉旨,即差四土星君,带领天兵,速去中界退水。”四土星君领旨,带兵出朝,来至中界,见是东海老龙王涌水。那四土星君用土去填塞波浪,弄得老龙王大败,走回龙宫。四土星君带得胜之兵,来见后土娘娘。娘娘待茶,谈说:“前日水淹到我庙前,庙前有一株琼树,其树自来不曾开花,如今被水淹了,反开一朵琼花。此花胜异气,上香三十三天,下香五湖四海,三界皆闻香味,意欲进上玉帝,不知可否?”四土星君曰:“既有此花,胜如好宝,当进玉帝,有何不可。”说罢告别不题,且听下卷分解。 第四章 灵耀分龙会为明辅

却说次日众真君聚朝奏玉帝曰:“当年五月十五日起分龙会,会集九江八河五湖四海各宫龙王赴会迎旱治雨,救治禾苗。今年会期又至,乞我主可颁玉旨前去会上,众龙王前来赴会,不致失期。”帝曰:“可。”即传下玉旨,问道:“谁人可为会上明辅?”众臣奏曰:“臣观会中,惟火部兵马大元帅,可为明辅。”玉帝依奏,即宣灵耀上殿。灵耀至殿山呼已毕,玉帝曰:“朕观卿忠直英雄,众臣保奏卿作明辅,卿可用心代朕作事,”灵耀谢恩出朝不题。

话分两头。却说东海老龙王接得玉旨,言赴会治雨之事,心中十分烦恼。叹曰:“吾今年已老迈,如何去得,若然去在会上,见众龙王亦行礼不便,如何是好!”却有儿名叫铁头太子者,侍立在旁,闻父言,上前禀曰:“父亲不必挂虑,自古养儿代老。父亲老迈,去不得,我为子当代父一行,未卜可否?”老龙曰:“此亦恰好,奈你是个好酒之人,倘去那会上饮酒得多,恐有误事,不可以此为是,令我烦恼。”太子曰:“我就当天发个誓愿,现今在行,若再好酒,有违父命,四体不得回乡。”老龙曰:“吾儿今有此志,则我无忧矣。你若到那会上去,那里都是你叫叔的,或叫兄的,可宜谦恭,不可太狂了人。”太子领父严命,离宫上路。夜住晓行,来到一村中,见是个酒店。太子自思曰:“爹爹叫我不要吃酒,我今见店面牌上写个酒字,我就思量吃,今如何忍得?”自思不若入店少饮几杯,以免思量也罢。进店就呼酒保沽上酒来,自歌自唱。饮了数壶,将碎金一钱还了酒钱,离了酒店。来到天门,入了南天宝德关,入会堂与众龙王相见。明辅升堂坐定,众龙王依次谒见过。明辅曰:“下官蒙玉旨。差我为明辅,赐宴以待众列位。凡饮酒之间,不可造次,亦不许游席过座,酒醉不得乱言。有违逆者,推出天门,降职不用。先奉列位酒,然后迎入席前,各依次序而坐。”那铁头太子自思,这个酒是御酒,一年一度,难得吃,不免多吃几杯。言毕,连饮数十杯,酩酊大醉,闹将起来曰:“这明辅好不公道!往年我爹爹来,坐又在上坐,酒亦先劝我爹爹。今年我来,坐又坐在边席,酒又不来劝我,是何道理,不公不公。”灵耀听罢云:“往年设会,乃令尊来,他是前辈。今年你来代他,众位你应在末,为何说我不公?我为明辅,安有偏向?汝既酒醉,故把言语冲我。”大怒,就将铁头太子推下南天宝德关。对众龙王说明:“今日与你众位无干,各人领谕回去,保守地方,勿得违律,取罪未便,”齐皆答应而散。

说那太子被明辅推下南天宝德关,羞惭满面,心中思量,不敢回转龙宫见父,摇身一变,变作一个大鲤鱼,身长二丈,在扬州江上游戏,舞水作浪。忽然潮水退去,被困在沙洲之上,进退不能。却有一伙樵子,砍柴回来的,看见沙洲之上,有一大鲤鱼不能丢去,即把那手上柴刀下来,会集众人,割下鲤鱼身上肉带去。那太子被割得身上疼痛,眼中流泪,发滚起来,把那一伙百姓都踏死了。太子趋回龙宫,流泪满面,哭报父曰:“不肖有违父命,因酒醉后闹了分龙会,不敢回见父亲,变作鲤鱼,在扬州游戏;忽遇水退,不能得脱,被扬州百姓,将儿身上肉俱割尽。想儿必要死的,望父王可看骨肉之情,代儿报仇。”言罢而死。老龙王大哭,就点蝦精鳖将,水族军兵,涌起波浪,杀至扬州。扬州百姓遭其水灾,叫苦连天。

却说扬州有个土神,乃是后土圣母娘娘宝像,见水淹到庙前,本地方的百姓人等,各各来至庙前,一步一拜,拜到庙前,求圣母灵威退其水灾。圣母大惊。即去天曹上表。入了天门,玉帝升殿,百官朝贺毕,有扬州后土圣母俯伏陛前。奏曰东海老龙王涌水淹死百姓事。玉帝依奏曰:“卿且回归,朕即传下玉旨,即差四土星君,带领天兵,速去中界退水。”四土星君领旨,带兵出朝,来至中界,见是东海老龙王涌水。那四土星君用土去填塞波浪,弄得老龙王大败,走回龙宫。四土星君带得胜之兵,来见后土娘娘。娘娘待茶,谈说:“前日水淹到我庙前,庙前有一株琼树,其树自来不曾开花,如今被水淹了,反开一朵琼花。此花胜异气,上香三十三天,下香五湖四海,三界皆闻香味,意欲进上玉帝,不知可否?”四土星君曰:“既有此花,胜如好宝,当进玉帝,有何不可。”说罢告别不题,且听下卷分解。

第五章 灵耀大闹琼花会

却说玉帝升殿,群臣朝毕,忽奏扬州圣母同四土星君退水,带得胜之兵回朝。五帝大悦,赏赐星君。又有扬州圣母奏曰:“臣庙前有一琼树,自来不见开花,前被水淹。今水消了,忽开一枝琼花,三界都闻香味。微臣不敢隐匿,献上我主。”玉帝大喜,即赏圣母金花御酒,对众臣曰:“此花有此希奇,朕今起一会,名曰琼花会,凡文武百官,但有功者可插此花饮宴,款酒三杯,若无功者,不得冒请功劳。”便令金枪太子为宴主。

却说太子领旨,聚集众官,一个个依次而到会上。太子传旨云,“我蒙父王命我为宴主,设此琼花会,会集卿等。如有功者,请簪此花饮酒。”太子依次而问众臣,众臣俱言无功,不敢冒受。劝到灵耀面前,灵耀亦推无功,太子见众臣都不受琼花御酒,自己将花插在头上,连饮御酒数杯。灵耀看见太子插了琼花,饮了御酒,心中大怒曰:“你为宴主,圣上叫你劝别人。你却把花自插,将酒自饮,劝你自己不成?”太子曰:“众臣都言无功,我才自己插起,有何不可?”灵耀曰:“我有功劳,该把与我插。”太子曰:“你有何功?”灵耀曰:“我收风火二判官,可为功否?”言未罢,即将那琼花抢来,插在头上,自己取上御酒连饮三杯。太子曰:“你这匹夫,敢如此胆大,欺妄圣上!”灵耀便不答话,将金枪太子鞭打。太子打灵耀不过,众官解劝,太子便走。灵耀闹了琼花会,自号为华光天王。自思曰:“一时之气,打了太子,倘若奏知玉帝,定然见罪,如何是好!不如假推酒醉也罢。”众官大惊,各自散去。

太子走入朝中,玉帝升殿,太子大哭奏曰:“不肖蒙父王命作宴主,今有灵耀不遵玉旨,闹了琼花会,将儿乱打,自号为华光天王,乞父王作主。”玉帝闻儿之言大怒,即宣灵耀入见。玉帝曰:“汝乃臣子,太子乃王,安敢如此?”灵耀奏曰:“臣乃一仆,太子乃一主,臣安敢打主!臣被太子打得多不敢动手,主公若不信,可问众臣,便见明白。”玉帝即问众臣,众臣俱奏,都未曾动手,只是言语相伤,帝曰:“纵然灵耀未曾动手,亦不该出言伤朕太子,卿叫太子亦是冒功,安敢如此!若非众臣奏明,卿死罪难免,众臣奏明,免赐死罪,削去前职,贬去卯日宫做个游神,候后将功折罪。”华光只得谢恩,退出朝门,转过卯日宫,参见邓化。众臣退朝不题。

却说卯日宫邓化,知灵耀闹了琼花会。被太子奏上玉帝将灵耀削职,贬在手下来做游神,心中大喜。自思,灵耀是我昔日仇人,今日在吾部下听用。不免吩咐手下的,倘若灵耀到此参见之时,先可打他四十杀威棒,不可轻放。吩咐毕,忽然华光来到。邓化即叫请进。二人相见礼毕,邓化假作不知,问华光曰:“元帅到此有何见教,衣冠不整,功劳何如?”华光将前闹琼花会打太子的事说了一遍。邓化大怒,作威言曰:“若是如此,则我管得你着,如何不跪?”华光只得跪下。邓化即叫手下拿下,要打四十杀威棒,华光对曰:“我未有犯法,如何就要打我?若不公,打不得我。”邓化曰:“你既然这等无理,也罢,你说要有犯法,我便打得你。我如今每日在大堂上点卯,你要在堂上伺候听点;若失点,打四十板;又要随太阳行走,如不在,亦打四十。”华光听令,只得退回私宅,自思曰:“邓化这贼,他与我计较,我不免生下一计,化一个化身随太阳行走,真身去堂上听点过卯,看那贼如何奈得我何?”原来邓化那手下之人,乃是金鸡,邓化吩咐叫他只管跟着华光走,他若失点,就报邓化知道。岂知华光显出神通,化一个化身,不曾失点。那手下人见华光不会失点,要害华光,生一计较,乃对华光曰“我今要回家看母,今日不来,凭在将军听点也好,随太阳行走也好。”华光心中自思曰:“这奴才要来哄我,我怎受得邓化这等的气。我想终不是了日,不如在卯簿上题了几句反诗,走下中界,再作道理。”拈笔题曰:“

自恨时乖运不通,遭陷天罗地网中,卯薄之上分明写,上写华光反日宫。”

却说华光题毕便去,金鸡转来不见华光,鸡即忙报知邓化。邓化叫拿上卯簿看时,簿上有反诗四句。邓化读罢大怒,就点起本部军马,赶上要捉华光。华光正要走下南天宝德关,正遇邓化。邓化大骂曰:“汝这匹夫,汝本该死,玉帝免汝死罪,叫来我部下听点。妆原心不改,敢题反诗,敢走何处?好好受缚便罢,半言不肯,少刻间性命难存。”华光曰:“你这匹夫,心怀旧恨,又要我听点,又要我随太阳,百般计较,我若不反,终落你手。”邓化听罢,举刀便砍。被华光大杀一场,邓化抵敌不住,回马便走。去奏玉帝不题。却说华光杀退邓化,走下中界,望见前面有一名山,问来说是朝真山洪玉寺。寺内乃是火炎王光佛,在那里修行乐道。华光听罢,即往洪王寺去见那火炎王光佛。那佛号做劝善大师,那大师在禅坛上正坐之间,忽见华光自外而入,参见礼毕。大师问曰:“久闻天王在上界掌元帅职,享不尽宝贵。今日光降山寺,有何见谕?”华光只得将大闹琼花会,打金枪太子,削去元帅之职,贬在日宫做游神事,说了一遍,大师曰:“到此为何?”华光曰:“不想邓化那贼,与我有旧仇,又要我听点,又要我随太阳,我恩终无了日,因一时之气,题了反诗,走下中界。久闻老师法戒,不才得来拜于门下,不知可容纳否?”大师大喜,即吩咐华光不许如前,可遵从吾法戒。华光受命不题。且听下回分解。 第六章 华光闹天宫烧南天宝德关

却说东海李龙王,一日寿诞贺寿,龙宫内排下筵席,中放一颗明珠,乃是聚宝珠,照耀天中,毫光闪闪,紫雾腾空,星夜光辉。龙王作乐,饮酒大醉。不想华光挪开天眼,一见那珠,念动咒语,摇身一变,变作一个蝦虫,下了海中,潜入龙宫,把那珠拿来,向前变出真相,心中大喜,回转洪玉寺,将珠藏起,亦不与师父知道。李龙王酒醒过来,不见那一颗宝珠。龙王大惊,问各水族,俱言不知,龙王遍处寻觅不见踪影。自思必是什么妖怪来此盗去,不免去问南海观音佛母,便见明白。说罢,便离龙宫,早到南海,见了观音佛母。龙王拜问。观音佛母略开慧眼一看,言曰:“你那珠不是别人盗去,乃上界华光变作蝦虫,来到龙宫盗去。其人今在中界朝真山洪王寺,从劝善大师为弟子,你要取此宝珠,可去那里取。”龙王听罢,辞了观音佛母,回转龙宫,点起水族,杀到朝真山,围了洪玉寺。喊战连天。火炎王光佛正在禅坛上打坐,知得寺外喊战,要打进山门。声言要问华光取聚宝珠,光佛大惊,即叫出华光问曰:“今日李龙王统领水族杀到这里,声声说你偷他宝珠,此事实否?”华光曰:“不敢有瞒师父,此珠果是弟子拿来。”师父曰:“今日龙王到来要问你取,如何分说?”华光曰:“师父高枕勿忧,弟子自去退他便了。”华光即辞师父,出了寺门见龙王。龙王曰:“你为何偷我宝珠?好好还我便罢,半言不肯,叫你一命难逃。”华光曰,“谁说是我拿你的珠?”龙王曰:”我酒醒不见宝珠,我去问南海观音佛母,佛母说是你偷。”华光曰:“即是佛母说我,今拿来了,你便如何?”龙王听罢大怒,手提大刀便欲砍华光。华光也使枪来迎。战未三十合,被华光杀得大败。龙王带了残兵走回龙宫。华光回寺见了师父,心中大喜。师父曰:“我要上天曹见帝,遇你这一场祸事来,我未曾去得。今日平息,我来日要去天曹。”吩咐华光可要看守寺门。华光在旁听罢,忽然下泪,大师曰:“你下泪为何?”华光曰:“弟子自离上界,到此跟随师父,朝夕思慕父母,不能一见,今闻师父欲上天曹,弟子不能回去,见鞍思马,睹物伤情,故此下泪。”大师曰:“你若为此,乃是一孝子,我不免带你回去,你不可生事。欲上天曹看母便同行。”华光曰:“若得师父提携,得见父母一面,弟子万幸,何敢生事。”大师曰:“既如此,我将一串佛儿珠与你,挂在颈子上,我口念动真言。你若上天,他用照妖镜,亦照你不出,只说是佛家子弟。你去见父母。待我下中界,你依前同我下来。”华光大喜。师父即将佛儿珠一串,放入华光颈中,念动真言,同上天曹。

却说斗牛宫赤须炎玄天王夫妇,正坐之间,思量儿子,不知何方。忽报公子回来,父母大悦,相见曰:“自儿去后,为父母者不知你落何方,心中常常挂念,今日为何得上天曹来?”华光禀父母曰:“不肖自别双亲之后,无处安身,只得走去下界去,到那朝真山洪玉寺,投拜火炎王光佛为弟子。今得师父带我上来,得见父母。”父母听罢道曰:“你前日杀退邓化,走落下界,邓化禀奏玉帝;玉帝大怒。今差太子在玄华殿,招军买马,积草屯粮,要来中界擒拿你。你可在此暂宿一宵,明日快走下中界去,免生别虑。倘玉帝晓得,不当稳便。”华光曰:“爹娘勿虑,孩儿自有分晓。”华光就叫爹娘安了寝所,自思:“可恨金枪太子,传令要招兵擒我,我不免变作天曹军人,假了姓名,去他那里投军。倘若收留我,我就在他军营内杀将起来,杀死那金枪太子,依前走在下界,却不好也!”来日别了爹娘,只说:“我依然同师父去下界。”爹娘不晓,只吩咐华光小心逃避,待后日有赦,依旧回转天曹。

华光别了爹娘,去到玄华殿。华光摇身一变,变成一个汉子,身长一丈,肩大十围,威风凛凛,杀气腾腾,手拿一把长枪,参见太子。太子一见问曰:“你姓甚名谁?”华光曰:“臣姓陈名三郎。闻太子招兵,要往中界捉华光,特来投军。”太子一见,便对华光曰:“来日我见父王,保奏封你为前部先锋。”言未毕,华光现出本身,用金枪望太子便刺,众军惊散。太子连忙走入北极驱邪院,躲去梭婆镜后,华光赶到,不见太子,只有二鬼在。华光向那二鬼,那二鬼被镜镇倒,巴不得华光打破金镜,救他出来,连忙应说:“避开,那太子走来,躲在我梭婆镜后。”华光闻言大怒,丢起金砖,打破梭婆镜,放走那二鬼,一个乃是金睛百眼鬼,一个乃是吉芝陀圣母,各自逃生,走在下界。太子见打破镜,大声放叫,说:“华光走入天门,闹了天宫,各臣可要捉拿!”四方天将闻知,各起天兵擒捉华光。华光抵敌不过,大败而走。东西南北,走得紧急,不能走脱。华光走到北方地界,乃是玄天上帝守把,华光一见上帝,更不答话,丢起金砖打来。玄天上帝用手上七星黄旗,将金砖卷了。华光心焦,又将风龙降火龙条抛去,又被上帝用七星旗收了。华光惊慌,又用火丹抛去,又被上帝用七星旗卷了。华光进退无路,舍命死战。被上帝驱动北方壬癸水,将华光淹倒在地。上帝用降水棒压住,全身不能得动。华光原是如来面前灯花,堆积后,如来念动真言咒成。华光乃是火之精,火之灵,火之阳,以此遇见上帝,乃是北方壬癸之地,故不能走脱,被上帝捉住。上帝曰:“你这畜生,好不知世务!你有何神通,敢反天宫打太子。今被吾捉住,有何理说?”华光四肢不能动得,大哭曰:“弟子因邓化所逼,出于无奈,只得如此。今日被上帝捉拿,可发慈悲之心,救我可也。”上帝曰:“你若肯改邪归正,我部下前有三十五员大将,你若归顺我,凑成三十六员,我即救汝。”华光连声应曰,“上帝若肯救我,我情愿归顺,永远不敢有反。”上帝即取来那聚水珠一颗,化成一粒米,叫华光吞下,我便救妆。华光只得吞下那米,上帝嘱曰:“我这米乃是我聚水珠化的,今你吃入腹中,后若有反意,我念动咒语,你肚中水滚起来,七日自死。”华光曰:“若得上帝慈悲,永随左右。”上帝听罢,即将降水棒拿起,放了华光。华光告曰:“蒙师父收留,争奈天兵要捉我得紧,如何得脱天曹?”上帝曰:“你乃火星,可向南方走,南方丙丁火,火助火烧了南天宝德关,方可走脱上界。你在我北方壬癸水,你火焉能斗得水过,如何走得?”华光听罢,言曰:“蒙师父指教,奈弟子法宝俱被师父收了,如何去得?”上帝即取前法宝还华光,华光别了上帝,经投南天室德关。见关门紧闭,华光即指出三昧真火,烧了南天宝德关。众天兵见关上火发,个个只顾救火,华光即走出南方,下了中界。手下人报知金枪太子,说华光放火烧关,走下中界。太子方才收了天兵,上表奏帝不题。话分两头,且听下回分解

第七章 华光来千田国显灵

却说华光得玄天上帝指示,烧了关门,走下中界,身无去向。正忧之间,望见前面有一座山,生得奇异,有四时不谢之花,八节长春之景,华光便问当方土地:“那山甚么山?”土地曰:“那山名叫做离娄山,山中有一洞,叫绿水芙蓉洞,洞内有两个大王在那里镇守。”华光又问曰:“是何大王?”大地曰:“我不敢对你说。”华光曰:“有何不敢?”土地曰:“我若说出,他在那里一个便看见,一个就听见,就了不得。”华光曰:“有我在不妨,你只管说来。”土地曰:“此山上大王,一个叫做千里眼,能看一千路外,无所不见;那一个叫做顺风耳,听得千里路外言语,无所不知。又名叫做离娄,师旷,叫做聪明二大王,吃人无厌,骨积如山。”华光听罢,发落土地,便去离娄山。

行不数里,来到离娄山。那千里眼、顺风耳,坐在洞年,顺风耳言曰:“可恨那土地,适才教那华光,说我兄弟在此吃人。于今华光要来这里收我们,大哥你看来未有?”千里眼云:”我也看见了,那贼即日来了,如何是好?”顺风耳曰:“他神通广大,难以抵敌,我生下一计,我与你不免变做两座大山在两旁,看那华光,那认得我们?若认不得,待他行至中间来,就把他捉住吃了,岂不美哉!”二人计议已定,合作二大山立在两边。华光来到离娄山,四边看了,不见一人。华光思曰:“闻这两个妖怪神通广大,必然有作法于我。我将挪开天眼看,走在那里去?”华光挪开天眼,看见笑曰:“这两个妖怪,原来预先晓得我来,先变做两大山,立在两旁,要俟我来至中间,要捉我去吃。我不免心生一计,指作三昧真火。左山边放一把火,右山边放一把人,烧将起来,有何不可。”说罢,念动咒语,指出三昧真火,烧将起来。那二鬼见火一发,连忙走出来与华光大战,华光诈败而走。二鬼赶来,华光将降魔捉鬼枪迎面一插,哄二鬼曰:“你二人有何神通,如若过得去,要先拔我这根枪。你二人亦拔我的不动。”二鬼曰:“你明杀我不过,敢说此大话。”华光曰:“口说无凭,做出便见,你二人谁敢扯?”千里眼曰:“不消我贤弟扯,我扯起便了。”说罢,先用手一扯,扯不动,用双手扯,又扯不动。顺风耳亦向前扯,也扯不动。华光曰:“莫说一个扯了,就你二人齐向前扯,也扯不起。”二鬼不知是计,心中不信,二人齐向前扯,又扯不动,被华光念动咒语,将二鬼双手都粘在那枪柄上,拿不下来,叫苦连天。华光一见大喜,言曰:“我这个叫做降魔伏鬼枪,你这两个妖怪,如何扯得动?你若肯归降我就罢,若不肯降我,即指三昧真火,把你这两个妖怪烧死。”二人听罢,连声应曰:“情愿归降天王。”华光即化出火丹一粒,化作丸子两个,哄他曰:“你要我救你,降我之时,要吃我这两粒丸子,你那手就脱得下来。”二人吃下,便要走去。华光曰:“你二人方才吃的,乃是吾火丹,你二人或是思想走,若走之时,我便火丹发作起来,烧死你。”二鬼不信便走,那华光念动咒语,叫那二丸火丹发将起来,把二鬼烧倒在地,叫苦连天,大叫天王救命。华光问:“汝二人今日肯归降否?”二鬼曰:“若待火灭,倾心归伏,再不敢反。”华光即叫火灭,那肚里此丹便不发。二人即拜倒在地,问曰:“天王今要何处去?”华光曰:“我今欲在这里安身。”二鬼禀曰:“纵然天王要在此处安身,此处可好。这里乃是千田国王管,被我二人作乱,托他的梦,每年三月三日,要办童男童女来此祭赛,我二人保全他国家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华光曰:”自管今为始,吾与你三个,今后可去千田国王宫室,托他的梦,从今不用童男童女祭赛,要他立我庙宇,刻我三人宝像,春秋二祭,何不好也。”三人说罢,当夜便托梦千田国王不题。

却说千田国王升殿,众臣朝罢,国王曰:“孤昨夜得一梦,梦见一人头戴金龙冠,头上多一眼,手提三角金砖,说他是上界天曹之人,名唤华光天王,说他来到离娄山,收下二人,名叫离娄,师旷。那尊菩萨叫孤从今不用童男童女祭赛,可立一个庙宇,春秋二祭,他保我国永远万年。孤今欲立庙,众臣意下如何?”众臣奏曰:“往年梦用童男童女祭物,我主今得一梦,梦中之神自说不得童男童女,上受春秋二祭,此福神也,安得不从。我主可传下旨意,择一地速造一庙,立神宝像,不必疑惑,”王曰:“何处可造庙宇?”众臣奏曰:“今有城外离城五里,原有一庙,乃是火漂将,今已废矣。我主可传下圣旨,将废庙拆倒,起造新庙,只有此处最美。”国王听罢,即传下旨意,着锦衣卫指挥,带领御林军三千。拆倒庙宇,立神宝像,众臣退朝。锦衣卫指挥宋清得旨,却去拆倒前庙,再立新庙,名曰天王祠。不日成立,国王亲自带众文武,上香祭赛。不题。却说华光得了庙宇;身像受祭毕,吩咐千里眼、顺风耳曰:“你二人可看守香火,不可有害百姓。我去游遍中界,逢灾救灾,逢难救难,你二人不可有违。”二人领命不题。

却说那火漂将被国王拆了他的庙,立华光祠,心中大怒,欲与华光争斗起来,又无华光神通,只得忍耐,昼夜思量,欲生一计害华光,无有门路。忽一日千田国王有一公主,曾许嫁对马国,闻得华光天王灵感,出殿奏父王曰:“女儿闻天王灵感,欲去庙中行香,望父王准女儿一往。”国王允奏。公主即命宫娥彩女,备香灯纸烛,亲到天王庙中行香,公主入殿拜毕,叫手下将神幔卷起。“与我看天王宝像生得如何?”军人即将神幔卷起。公主一见,便口中叹云:“此天王宝像,真生得美貌。”看罢,上了车驾,由庙前正欲回朝。却有那火漂将看见,自思:“我被那华光害去庙宇,此仇未报,今见公主,又生得美貌,不免起一阵怪风,将公主拿入我洞里去,一则成其夫妇,二则国王只疑是华光拿他公主,以报前仇,可不美哉。”思罢,即起一阵怪风,将公主拿进洞中,安排公主成亲。公主不从,火漂将曰:“你说我是甚人,我乃火漂将也。汝父千田国王将我庙宇折卸,立天王祠,我无处安身,只得在此洞中。今日你到那天王祠行香,我见你生得美貌,起一阵怪风,拿你到此,成其夫妇,为何不从?你若不从,我就把你吃了。”公主自思:“我若不从,岂不被他吃了?”遂假推说:“我被大王拿来洞中,心中惊惧不安。望大王限我数日,若得定心,然后与你成亲。”火漂将大悦曰:“也说得是,于今到此,是我妻室定矣,走得到哪里去?”即吩咐小妖伏侍公主,自去采办异味,候公主成亲不题。

话分两头。却说千田国王升殿,众臣朝毕,手下有随从公主往天王祠行香者,奏曰:“臣等随公主往天王祠行香,公主卷起神幔,看见华光宝像,便有思心,出至庙前,忽一阵狂风飞沙而来,臣等不能开眼,吹倒在地。风息,待臣等看时,不见公主。臣等只得回朝见王。”国王听罢大怒:“此必是华光野神拿去,寡人即传下圣旨,吩咐御林军,可去拆了天王祠。”众臣奏曰:“论我主前日之梦,其神云他是上界正神,我主又立庙宇,塑其宝像,安得不思仁义,更以仇报陛下。想必城外有别妖怪,将公主拿去,其中不明。乞陛下出道旨意,可写一通关牒文书烧去,限华光三日之内要送公主回朝,如无,拆之未迟。”国王依奏,即来回天台宫写牒烧去。国王退朝不题。话分两头。却说离娄、师旷见公主被火漂将拿去,国王又有牒烧文到,限三日将公主送回。二****与火漂将大战,救出公主,二人自思又无火漂将神通,又不得天王回来。正忧之间,忽见天王驾一朵祥云回殿。二人将公主从行香卷幔、出殿、上车回去、被火漂将拿去的事,从头至尾说了一遍。华光听罢大怒,即去火漂将那洞里。却好那火漂将不在洞里,华光入后洞,见那公主哭喊救命。华光曰:“不必啼哭,我驾一朵祥云,送你回去。你必须要到国王面前奏明,说不是我。”公主领命,华光即驾一朵祥云,直送公主回朝。国王升殿,公主即将前事一一奏明,说不是华光,乃是火漂将。今得华光救回。国王大悦。

华光复到火漂将洞中,变作公主,将火丹化做一个枣子,闷坐在洞中,那火漂将入洞,就问公主曰:“你今日身上可好否?若好,可与我成亲。”公主曰:“尚有些不快。”火漂将曰:“等你一日了,你若再说不快,我要成亲,等不得了。”公主曰:“我若与你就成亲,也不打紧,恐你久后意懒,必然不要我。”火漂将曰:“若有此心,天地不容。”公主曰:“我也不信你说,你若要我成亲,我有一个枣子,你若吃我的,我才与你成亲。”火漂曰“吃便如何?”公主曰:“吃便我和你两个日后和睦。”火漂曰:“既有此好处,何不多拿两个来与我吃?”公主曰:“一个也够。”火漂听说大喜,接过枣子在手,拿上口中,一滚下肚,火漂火上,华光即现出本相,大骂曰:“你这妖怪,这般胆大,拿了公主,连累着我。”火漂大怒曰:“你占我庙宇,前仇未报,今日尚敢来吾洞中欺我?”言罢便欲与华光厮杀。华光曰:“且住,你且说适才吃我那枣子,是个什么?”火漂曰:“是枣,是什么?”华光曰:“是我火丹。你若不降我,我便叫烧将起来。”火漂将不信,提枪望华光便刺。华光一见,便念动咒语,把那火漂烧倒在地,叫天王救命。华光曰:“你却才不信是火丹,今烧起来,你信不信?于今火种埋在你肚里,你肯降否?”火漂曰:“天王饶命,小人情愿归降。”华光听罢,即叫性火,肚中便不疼痛。华光收了火漂将,在部下听用不题。

却说千田国王升殿与众臣商议,得华光天王救回公主,同文武亲到天王祠建醮行香不题,后仰止余先生观到此处,有诗一首,单道公主。诗曰:

妇人当自守闺春,安可天渊去行香,不遇天王神通救,难免身丧洞房中。

第八章 吉芝陀圣母在萧家庄

却说吉芝陀圣母言曰:“我当日同金睛百眼鬼在北极驱邪院梭婆镜内,被镜镇倒。得遇华光闹天宫,赶金枪太子,那太子走入北极驱邪院,躲在镜后,华光把那金砖祭起,打破那梭婆镜,我同百眼鬼得脱出来,不知他的去向。我今在云端观看,见南京徽州府婺源县萧家庄,有一萧长者,名唤水宫,其妻范氏太婆,每夜在后花园烧夜香,祈求宗嗣,接续香烟。我自思不免摇身一变,变化一个扑灯蛾,去那里打灭灯火,将范氏太婆吃了。我且摇身一变,做了范氏太婆。去迷了萧长者,与他成亲,岂不美哉。”说罢不题。却说范氏安人,一夜在后花园排下香烛案,正欲拈香祷告,忽见一大灯蛾飞来,打灭那灯。范氏大惊,正欲呼婢点灯,被吉芝陀圣母变出本相,将范氏安人吃了,变作范氏,昼夜与萧长者作乐,今日去东家吃一个人,明夜到西家吃一个人,左邻右舍人家,今日不见一个,明日又不见一个,各各心中烦恼,俱不知真假。范氏轮夜去人家吃人,萧长者亦不知是假范氏。一日假范氏身怀有孕、对萧长者说知,萧长者四十无子,闻妻有孕,十分欢喜,夫妻作乐不题。

却说那天曹玉皇上帝,说华光反了中界,恐后有患,又招军买马要捉华光。不知后来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九章 华光在萧家庄投胎

却说华光天王遍游天下,来到朝真山洪玉寺,便去参拜佛前火炎王光佛。参拜礼毕,火炎王光佛问华光曰:“弟子,你这两年不来,往何方栖身?”华光即将收千里眼、顺风耳,国王立庙事说了一遍。光佛曰:“此处栖身不定了,目今上帝要起兵来捉你。”华光曰:“若再起兵来,如何是好,望师父指引弟子去路。倘能躲得,久不敢忘师父。”光佛曰:“若得一人好安处,将身投胎就不妨。”华光曰:“于今闻千田国王立庙之后,受万民香烟,如何好便去投胎?”光佛曰:“你今要躲难,此事亦自有说。”华光对师父曰:“弟子去时要如何去?”光佛曰:“当日如来赐你五通,不如都去投胎,总作一胞胎,为个肉球样,待母分娩出来。”华光曰:“凡人哪晓肉球里面之事,必说是鬼胎不肯割开。若将来害了,如何了得?”师父曰:”你放心前去,我随后就来救你。”华光蒙师父指教。只得化五通金光,飘飘荡荡,随风飞舞,来到南京徽州府婺源县萧家庄。华光在云头看萧家人自言自语,说安人怀胎二十个月,未见分娩。华光在云头自思:“不若就投此处脱胎去吧,”三更时分,便入萧安人寝所。五通共化成一网白米,滚入安人胎中。

安人醒来,便觉腹痛,叫醒萧长者,萧长者起来,即备香烛当天祷告,乞早降生一男子,接续香烟。祷毕,侍女出报长者曰:“安人分娩了。”长者问曰:“是男是女?”侍女曰:“不是男女,乃是一个牛肚样。”长者大惊,自入看时,果是一个牛头肚样。长者大怒,便令家童:“扛出去,丢在河内,勿与外人知之,被人耻笑。”一个家童领命,即把那牛肚抬去河边,丢在河内。那牛肚一滚上岸,家童大惊。又丢去河内,那牛肚又一滚上来。如此数次,众家童惊得慌忙回报长者说。“那牛肚丢下水去,又滚上来,如此数次,无奈他何?”长者曰:“如此可埋地里。依然抬转,埋去后门也罢了,不可令人晓得。”说罢,家童即去抬回家来,长者闷闷不悦。

却说火炎王光佛变作一僧,入萧长者家去化缘,长者在堂上,和尚向长者跟前合掌打个问讯。长者回礼曰:“长老光临,有何见谕?”和尚曰:“特来化缘。”长者曰:“我有事干,约你明日来也罢。”和尚曰:“长者平日是好善的人,贫僧今日来到贵府化缘,为何见推?”长者曰:“非老夫往日好善,今日见推不舍,我不说你不知。老夫平日斋戒好施,年至四十无儿,今年幸得房下有孕,怀胎二十个月,今日分娩,老夫不胜之喜,看时却是一牛肚样,老夫命家童抬去河边,丢在河内。家童丢下去,滚起来,丢下去,又滚起来,家童无奈他何,就回报于我,我恐外人知之,叫家童依然抬回家来,待夜间埋在后门。有此物件于心,故许长老说明日来。不然我就舍,岂有见却。”和尚听罢,即贺喜曰:“此物不叫牛肚样,乃一肉球。”长者曰:“果是肉球,要他何用?”和尚曰:“长者年四十无子,今日连有五位贵子。”长者曰:“一个不见,哪有五个在何处?”和尚曰:“此肉球内有五个孩子。”长者不信。和尚曰:“你若不信,我即将戒刀剖开你看。”和尚说罢,即将肉球剖开,里面果有五个孩子。长者大惊。和尚曰:”不必惊恐,乃是五尊菩萨,他日成功上天,长者定然有份。此报长者布施之念。”如此,长者大悦。和尚曰:“今日乃是九月念八日,是他兄弟五人生辰,我不免就代五位令郎,各取一名。”长者曰:“如此多感盛情。”

于是和尚即代大的取名叫做萧显聪,次名显明,三名显正,四名显志,五名显德。取名毕,曰:“五位贤郎脏腑凡人不同。”长者曰:“有何不同?”和尚曰:“凡人脏腑是皮肉的,令郎脏腑各有一样,内乃是金轮脏、银轮脏、铜轮脏、铁轮脏、华光脏,有此辩别。”长者曰:“今日生他下来,他要如何?”长老曰:“三日便能言语,长成日,必有四位拜辞先去修行,有一位常在家,要随他而行。”长者听罢大悦,留和尚用午膳。和尚曰:“贫僧有一事要速去,不敢相扰,容日再拜。”长者即送和尚分别而去。萧长者即同五个孩儿,入寝室去见母。母曰:“你五兄弟作一胞胎,我又生一个女儿。”华光曰:“只有我兄弟五人,何又有妹子?”母曰:“你若不信,现在后壁。”那女子即出相见。华光忖曰:“必是前那朵琼花又来投胎。”禀母曰:“妹子取名叫做琼娘。”母曰:“可。”长者曰;“今日有你兄妹六人,可同出堂开筵作乐,以会诸亲。”四个儿子禀母曰:“华光同妹子在此伏侍父母,不才四人先辞父母,要去修行,候功行缘满,迎请老母同往西方见佛。”父母曰:“既如此,我亦不留。你兄弟可要孝顺,免我挂念。”嘱罢,四子即辞父母而去。只有华光同妹子在家看待父母。长者不胜之喜,请客排宴不题。却说吉芝陀圣母,自从生下华光兄妹六人,比从前更厉害十分,整日在萧家庄吃人。但有田户来往完租并各项来往的,三吃五吃,吃时俱选后生精壮者。每日如此,有一日,龙瑞王正驾祥云,要朝山恭礼法主,在云头看见吉芝陀圣母在萧家庄吃人,怒曰:“这孽畜居心不改,今又在凡间萧家庄吃人,万民受害。今我不免变作一个方僧,在他家去化缘,那孽畜必然要起心吃我,那时便变出本相,就把那孽畜拿去,打入酆都,除却这害,有何不可。”说罢,离下云端,即变做一个方僧,行了一里,入了萧家庄,敲动木鱼叫化缘。门上看门家童报入后堂,后堂萧安人正坐之时,家童回禀曰:“门首有一个和尚,来问我家化缘。”安人心中大喜,便思量把那和尚来吃。即吩咐家童,可请那和尚进来。家童领命,出来与和尚说知。和尚即同家童入见安人。近前深深打了个问讯。安人回礼毕,即叫家童去排斋筵,不题。家童去了,那安人侧身一睹,见那和尚一表人物,便要动手吃那和尚。和尚见安人起不良之心,即便显起神通,变出本相,走向前一把扯住。那安人回避不及,就被那和尚捉上云端,解入酆都去。瑞王显出神通,用遮镜遮了千里眼,与他看不见千里事,又用铁宝丸二个塞住顺风耳,不能听千里之事。龙瑞王安排定了,依然回转禅坛不题。

却说家童备斋出来,不见安人,又不见和尚。当日长者不在家,有琼娘出问其事。家童将化缘事说了一遍。琼娘自思,想必是和尚拿去。便大哭要出门行路,跟寻母亲。沿途而哭,不见母亲。左冲右撞,叫苦连天,哭哭啼啼,若慈鸟失母之状,令人闻之惨然。来到一处,乃是西乡村。张一郎派到今年乃是个社头,又有一名李进为社长,二人乃是个会首。此处有一乌龙大王,递年要办童男童女祭赛,方才村中一年无事,若无童男童女祭赛,一年不得平静,自然起瘟出瘴。若办那童男童女去祭之时,烧了纸,祭主走开,那乌龙大王自出,受那童男童女去。二人派着是会首,没得一个人去,怎生是好。正说之间,忽见一女子哭哭啼啼而来,高声叫苦,要寻母亲。二社长一见,便起杀人心,口中不说,心中思量,便问曰:“你母是那一家出身的?”女儿曰:“我母乃姓范,我自幼未出闺庭,不知外婆家住在何处。我母亲因今早见一和尚来我家化缘,我母亲叫备斋,家童备斋来前,那和尚将我母拿出门外,我即赶出跟随,并不见踪迹。敢问列位长官见否?”一社长曰:“你姓什名谁?”琼娘曰:“奴家乃是前村萧家庄萧长者女儿,名唤琼娘。”二社长又问曰:“你令尊到何处去?”琼娘曰:“爹爹出门尚未回庄。”二人即附耳商议,诈言曰:“你若是前村萧永富长者令爱,你那是我外孙女。不敢相瞒,我是你外公;那一个是我弟郎,你该叫他叔翁。你如今不必啼哭,你母被那贼秃拿到此过,不想刚刚被我两兄弟撞见,那贼秃被我二人打走去了,你娘救得在我家里,你既是我外孙女,我即同你会见你母。”琼娘不知二人是假,只说是真,听二人哄,便随二人而行。二人领到家中,囚在空房内。二人大喜,商议停当:“你得一童女了,如今再去寻一个童男,社日好祭。”二人商议不题,琼娘被二社长哄至家来,囚在屋内,心中思想,不见母亲,又自不得回家,终日放声大哭不题。

却说华光在半空中,打听天曹消息,驾云欲回,忽然听见号哭之声。立住云脚,细听却好似妹子哭声,惊慌下来一看,果是妹子琼娘。近前问妹子曰:“你因何到此?”琼娘曰:“哥哥正不得你回来。母亲因前日有一和尚到俺家化缘,母亲被他拿出门来。一时间只顾寻母,慌慌忙忙,步走错路,被此处二人,将我哄到此间,囚禁在此,不知何意。哥哥可救我回家,去寻母亲!”华光听罢,言曰:“我且先送你回去,待我变做你,看那二人回来,如何生意,然后再去寻母亲。”华光驾祥云,送琼娘回家。自摇身一变,变作琼娘。那二社长回来,心中忧闷,言曰:“童女已有了,没有一个童男,明日又是社了,怎生是好?”李进曰:“童男何处讨得?你又没儿子,我又没儿子,没奈何,明日只得将那童女拿去庙中,与那乌龙大王。可对他说,我二人若有儿子,我自拿一个来凑,我二人又没儿子,止有童女,望大王可怜,看他容否。若不容,再作计议。”张一郎曰:“说得是。明日即备香纸灯烛,取出童女,到乌龙庙中祭赛。”华光听见自想曰:“我正不知囚我妹子为何,原来有此种事。我不免与他押到庙中,看那乌龙大王将我如何。若有反意,我却除了那妖怪,然后去寻母亲。”

那二社长次日果将华光拖出缚了,押到庙中祝罢,退出庙门外,各自散去。忽然起一阵怪风,闪出一汉子,头似大桶,口若血盆,齿如钉耙,伸出手来,欲把华光来吃。被华光现出本相,取下降魔枪便刺,那乌龙大王见了那枪,不能走脱,伏倒在地,被华光捉住。乌尤大王叫天王救命,华光曰:“你若要我饶命,你可改邪归正,你可要吃我个丸子。”乌龙大王曰:“情愿吃天王丸子,归须天王。”华光听罢,即取出火丹一枚,化作丸子,付与他吃了。华光道:“你方才吃我的丸子,乃是我火丹子,你久后若有了反意,那火丹便从你肚里烧起来。”乌龙曰:“再不敢反了。”华光嘱曰:“你今即顺了我,你今夜可托梦村中人,要从此不用童男童女祭赛,止用三牲酒醴。可立我神像,你可在此受享祭祀,看守香火,我离此去寻母亲,”华光嘱乌龙而去。乌龙大王即托梦不题。

却说华光回转离娄山,问千里眼、顺风耳二人说:“我母被哪个拿去,在那里可见么?”千里眼、顺风耳答曰:“老安人被龙瑞王拿去,不知他用何神通,我看不见拿在哪里。”顺风耳云:“我听不知拿在何处?”华光曰:“你们一个看不见,一个听不见,怎生是好!”千里眼、顺风耳言曰:“龙瑞王拿去必不在别处,定在幽冥。天王若要知老安人下落,除非要假太乙救苦天尊设一道场,讲经说法,聚集各方孤魂等众诸般野鬼来听经卷。天王即时审问,必知端的。如其不然,难知下落。”华光听罢,次日即于华光寺中,口念真言,变作天尊,设立道场,讲经说法。三界孤魂诸鬼,无有不到。华光当日乃是佛家弟子,亦知经卷一二,将经讲罢,问众鬼曰:“萧家庄有一萧太婆安人,汝等可见否?”众言未见,华光自思,若龙瑞王拿去,必不到此,只得吃斋散毕。众鬼散去不题。且听下回分解。

第十章 众臣奏捉华光

却说玉帝升殿,众臣闻华光在中界,假太乙天尊说法,疑必有反乱之心。众臣出班奏曰:“今有华光,自从闹天宫走下中界投胎,原心不改,又假太乙救苦天尊说法,必有反乱之心。乞陛下早差天兵下凡,收捉华光,押上天曹,免得在中界作乱,万民不安。”玉帝闻奏大怒,便差人部元帅宋无忌入朝,带领天兵三万,火速前往中界收捉华光。宋无忌得旨,即出南天宝德关,点齐天兵,杀至中界。自思曰:“华光神通广大,难以收获,不若变作一客人,将我火车化作风车,着手下推离娄山洞中去,看他知道不知道。若然不知,进入洞中变出本相,就在洞中捉住华光,省得张弓执箭,岂不美哉?”说罢,即变作商客,坐在车中,着手下推向离娄山来。

却言华光正在离娄山中闲坐,挪开天眼一看,大惊曰:“千里眼、顺风耳你二人可听见么?”二人曰:“禀大王,我二人听见玉帝令差宋无忌,押兵前来,今变作客商,将火车推入我们洞中来,可于中取事。大王可速作计较。”华光曰:“他今变作客商推车到此,我便变作人家一个少年女子,去半路撞他。待他问我之时,只说我要回娘家去,到此脚痛走不得,啼啼哭哭,倘若他把那火车与我坐,我便坐来,可不好也。此叫做将计就计。”二鬼曰:“好计,好计。”华光言罢,即变作一个妇人,在半路啼哭。宋无忌变作客商,正推车过来,未料与华光变那女人相撞。宋无忌只顾前走,那女人将宋无忌车儿扭住,啼啼哭哭,叫客官救命。无忌曰:“你是何家女子,在此处啼哭,扭住我车?”女子曰:“客官,奴家乃是前村女子,去外婆家,欲回去,脚痛走不得路,以此啼哭。求客官看我可怜,将你那车儿与奴家坐坐。奴家到得前村,奴的爹娘当重谢你。”无忌一想:“此地哪有女子,他莫非就是华光?若是那贼,将计就计,将此车与他坐,他不知我这车是个火车,待他坐上,我便念出咒来,火焰大发,即将他烧死,省得费力,可不美哉?”思罢,即对那女子曰:“我借与坐,到家可要作速下来,与我好赶路程。”那女子曰:“若得回家,自当相谢。”

宋无忌见那女子上了车,忽念动咒语,立刻火焰大作。华光在车中天眼一见,即现出本相,笑曰:“我乃火之精,你那焉能烧我?”显出神通,将火车坐入洞中,无忌惊慌,赶至洞前,洞门闭上。无忌大骂。华光藏起火车,出洞与无忌交战。无忌曰:“你在中界作乱,假天尊说法,玉帝大怒,命我擒你,今你尚敢变作女子,坐吾火车?好好受缚便罢,半声不肯,少刻间有命难逃。”华光曰:“反天宫为邓化所逼,假天尊为寻母亲。烦元帅回兵,转达天听。加若不容,华光出于无奈。”无忌曰:“你反天宫为邓化所逼,假天尊又是寻你母亲,当日谁叫你夺琼花打太子?”华光曰:“就打太子于你何干!”无忌怒曰:“吾奉天命,你这贼敢犯天么?”拿起手中枪,向华光便刺。华光举枪相迎。无忌招动天兵杀来,华光一见,丢起三角金砖,打得天兵头破脑裂,大败而回天曹。华光杀退天兵,终日思计,恐天曹再有兵来。

却说宋无忌带了残兵,回转天曹,奏玉帝曰:“臣领天兵下中界捉华光,不思华光变作妇人,在界路悲哭,将臣火车坐去。臣与华光大战,华光见战臣不过,丢起三角金砖,打退天兵,臣大败逃回,华光实有反意,更兼神通广大,乞陛下早作定夺,免生后患。”玉帝闻奏大怒,问左右群臣:“今有华光作反,谁可领兵代孤前去捉拿华光?”火部中卯日官邓化出班奏曰:“臣保一人,乃是火部百加圣母,其人有五百只火鸦,若要用时,即能成队听令,此人神通广大,方可去得。”玉帝准奏,即宣百加圣母到殿。玉帝即赐御酒三杯,金花两朵,曰:“卿火速领兵前去。”百加圣母谢恩出朝,带领手下五百火鸦兵。百加圣母有一子名叫火公子,同领火兵,杀下中界,旗旌闪闪,刀枪耀日,喊杀连天。杀至离娄山,围了山洞。吓丧三军胆,惊倒洞中王。

华光正坐之间,小兵忽报天曹玉帝,因无忌败回,又差了百加圣母,带领五百火鸦兵杀下中界面来,口出不逊之言,声声要捉大王,解回天曹。华光闻言大怒,即领本部上马,杀出离娄山。正见火公子,二人通了姓名,两下交战。火公子挥动火鸦,从半空中飞来,各自争先,将华光杀得大败,走回洞中。火公子收兵不表。

且说华光败回洞中,闷闷而坐,欲思一计,收了五百火鸦,方好退得天兵。思了半日,无计可施,自思不若如此如此,方可收得火鸦,退得天兵。即唤出火漂将来,吩咐曰:“吾来日再与火公子交战,他必然又驱动火鸦杀来。吾指个化身,与他战,引他赶我。我真身藏于半空中,待他驱出火鸦赶来,我便取出火丹,念动咒语,化作豆子撤下地来。那些火鸦必定争食。待它吃了,等它飞起,便变作一个大梭婆树,它必然飞来栖身。你便把你的火漂法宝祭出,将那些火鸦尽行装住,带来见我,”吩咐了,火漂将领计而去。

华光次日大开洞门,又和火公子交战。火公子用刀一招,那些火鸦又自半空中飞来,各自争先抢啄华光。华光一见,指出一个化身,与那火鸦赶来。真身腾上半空,念上咒语,取出火丹,干变万化,撒下地来,果然那群火鸦,见了豆子,无心赶那假华光,相争而食。吃毕。见前面有一大树,众火鸦一齐飞起,飞向那树上去栖身,穿翅而鸣。火漂将即取出火妆,打开妆盖,念动咒语,将那些火鸦尽行装了,现出本相,回见华光,将捉火鸦事说了一遍。华光大喜,即吩咐千里眼、顺风耳,于四面张开罗网,叫火漂将打开妆盖,放出火鸦。火鸦便欲飞走,见四面俱是罗网,不能走脱,只得悲声相顾而鸣。华光曰:“你等方才吃的豆子,乃是我的火丹;栖的树,乃是我手下火漂将变的。如今你们被我火漂将拿住,肯降我否?若不降我,我便叫那火丹在你们肚中烧将起来,把你们烧死;若肯降我,可将头点三点,哀鸣三声。”说完,众火鸦齐声哀鸣,头点三点。华光大悦曰:“你等既有真心降我,你们仍然回到火公子母子寨中,若是看见他母子,可一齐将他啄死,是你等之功,回来重重赏汝。”火鸦领命。一齐飞起回至本部。

百加圣母母子见火鸦回来,心中大喜。哪知这些火鸦回来,一见圣母母子,一齐上前将百加母子啄得没处走,只得驾一朵祥云败回天曹。火鸦啄走百加圣母母子,飞回来见华光。华光重赏火鸦。此回又收了火鸦五百只,心中大喜。收了得胜之兵回洞,重赏三军不表。

却说百加圣母母子被华光收去火鸦,反被火鸦啄走,回转天曹,奏说华光神通。玉帝闻奏大怒,即向众臣曰:“华光那贼,如此神通,难以拿获,中界何日得安。不若尽起天曹之兵捉住此贼,以消朕恨。”众臣奏曰:“陛下不可轻动,此人原是灵山寺如来面前一盏灯的灯花,堆积日久,后来如来念动真言,咒成华光。华光乃佛家弟子,故此神通广大,若要收此人,除非请得如来到中界,方可收得此人,其余之人仍不是华光对手。”玉帝闻奏,即命金枪太子去灵山,请如来到殿。

如来相见毕,玉帝曰:“朕自立位以来,掌管三界大千。今华光那贼打朕太子,反了卯日宫,走下中界,假天尊说法。朕兴兵二次,欲除此害,不想那贼神通广大,坐去火车,败了卯日宫邓化、宋无忌。今者又收去火鸦,杀败百加圣母。母子走回天曹。朕尽起上界天兵,御驾亲征。众臣奏言是如来弟子,故请你到此,乞作良图,勿生后患。”如来曰:“华光果是贫僧的弟子。只因前者烧死独火鬼,贫僧本欲贬去阴山受罪,后因观世音保他,贫僧才赐他一对天眼,加他五通,送到马耳山投胎。因盗三宫大帝金枪,放走二妖,被三宫大帝用九曲珠镇住,将他三瑰七魄散在半空,无栖无止,后遇妙乐天尊将华光三魂六魄收了,送至炎玄天王处投胎,长成跟妙乐天尊为师。后得天尊金刀,炼成三角金砖,蒙陛下令下往中界收风火二判官有功,陛下封他为火部元帅。不想因闹琼花,得罪于陛下。陛下贬去卯日宫待罪。不想卯日官邓化与他有宿仇,每每计较于他。华光思无了日,只得反下中界。华光自下中界,亦不敢有反意,因陛下听信众言,令太子招兵捉华光。华光上天看母,得遇上天,下中界,因火炎王光佛说陛下又要兴兵捉他,华光投光佛指教,火炎王光佛说华光莫若去更生投胎,方免此难,华光依命,将贫僧当日赐他的五通一同带去,作一胞胎投胎,不想华光走至一处,乃是南京徽州府婺源县,有一个萧长者,名唤萧永宫,其妻范氏太婆。因长者年已四十无子,那范氏太婆,每夜在后花园烧香,叩求子息。不想被那妖怪,名唤吉芝陀圣母,在云头看见,变作一个火灯蛾,将灯扑灭,把范氏吃了,就变成范氏,迷了萧长者。身怀有孕,二十个月未得分娩,家人唧唧哝哝声入云端,而华光正欲投胎,走到那里,闻此消息,不知是吉芝陀圣母,只道是范氏太婆,投入腹中,生下华光兄弟五人。那吉芝陀圣母原性不改,终日在萧家庄吃人。忽一日龙瑞王在云头看见,即变了一僧,将吉芝陀圣母捉去。华光因寻母亲不见,出于无奈,只得假天尊说法,欲聚众鬼,以问消息,非有反意。陛下可高枕勿忧,决无反情。再华光虽在中界,亦有功于陛下。玉帝曰:“有何功劳?”如来曰:“他自下中界,见离娄二鬼、火漂将、乌龙大王俱是吃人之怪,华光今俱收伏,此亦可为功矣,望陛下着一臣,赍旨一道,前往中界,赦华光前罪,可封他一职,永无别患。”玉帝闻言,龙颜大悦,曰:“非如来说明,朕只疑华光有反意。今得如来说明,朕即令人赍旨前往中界。”当下如来别了玉帝,驾云回转西天,玉帝即宣东方木德星君李茂到殿,着令赍旨前往中界。众臣退朝,李茂领旨出朝,即下中界不题。话分两头,且听下回分解。

第十一章 华光占清凉山

却说华光虽然杀退天兵,不见母亲,心中闷闷不悦,正欲去与龙瑞王作对。取讨母亲,忽报天曹有使命,赉玉旨到。华光出迎至洞内,使命宣读五旨云:“朕闻卿往中界,众臣表奏云,卿有反意,致朕生疑,差将捉卿。今得如来说明,云卿自至中界,曾收五鬼,为人民除害,亦有功于朕,朕今释然,赦卿前罪,仍授前职,暂坐中界,以受香火,候朕取用,复回天曹立功。叩头谢恩。”华光谢恩毕,设席款待天使,分别而散。华光大喜,对手下众将曰:“今日虽得天封,奈我母亲尚不知下落,怎生是好?”千里眼曰:“若要寻老安人,当日是龙瑞王拿去,除非去与龙瑞王作对,方可寻得。”华光听罢,吩咐了手下看守洞府,即驾一朵祥云,去到问山左屋,直入坛中。龙瑞王在坛中打坐,忽见华光至。龙瑞王知华光来寻他母亲下落,正欲起身答话,华光向前便骂曰:“你这贼秃,我母与你何冤仇,将我母拿去,今在哪里?好好还我便罢,若有半个不字,叫你死无葬身之地。”龙瑞王曰:“华光你好没分晓,谁捉你的母亲?我捉的是吉芝陀圣母,是个妖怪,你为何赖我?”华光曰:“她正是我母亲。”龙瑞王曰:“你这样一个人去认一个妖怪做母亲?”华光大怒曰:“不把我母亲还我,反出言相伤,言语不多,痛如刀割。”手持三角金砖,将龙瑞王便打。龙瑞王见金砖一起,便驾一朵祥云走往清凉山去了。华光挪开天眼一看,见龙瑞王走入清凉山,便赶了去。却言龙瑞王走人清凉山,那文殊、普贤二人正坐之间,忽见龙瑞王到,三人相见毕。二人问曰:“老师来此,有何见谕!”龙瑞王便将华光寻母赶他之事,说了一遍。文殊、普贤二人曰:“既是如此,可将我青骢狮子与你骑。可从后门去到释迦如来处,方免此祸。”龙瑞王拜谢,即跨上青骢狮子,从后门而去。文殊、普贤二人议曰:“龙瑞王人情做了,华光来到,怎生退他?”文殊曰:“倘若华光来时,即是我与你一个装聋,一个作哑,故意将他缠了,让龙瑞王走见如来便了。”普贤曰:“言之有理。”

二人说罢,华光赶至,与二人相见毕,华光曰:”敢问二位,可见龙瑞王否?”二人装聋作哑,故意曰;“且请坐,吃杯茶。”华光吃了茶,又问见龙瑞王否?二人曰:“不见来。”华光曰:“你方才说见,如今又说没有见,何也?”普贤曰:“我有些聋,故不曾听明白,以致乱答天王。”华光心中大怒,挪开天眼一看,见龙瑞王骑了青骢狮子,从后门走往西方如来处去了。便曰:“你二人一个装聋,一个作哑,道三说两,把茶与我吃,好叫他好走,致我赶下上他。这等可恶!我且去捉龙瑞王回来,决不放过你二人。”言罢,便去赶龙瑞王,文殊、普贤被华光说得无言可答。不题。

却说龙瑞王得了文殊、普贤之救,将青骢狮子骑走,走到灵山,参见了世尊,如来曰:“弟子到此为何?”龙瑞王将因捉了吉芝陀圣母,被华光追赶之事。说了一遍。世尊曰:“既是如此不妨,你躲到我莲花座后便了,”龙瑞王即躲到莲花座后去。不一刻,华光赶至,即参见如来。如来问曰:“你到此何事?”华光曰:“因龙瑞王将我母亲捉去,我来向他讨取。将他追赶到师父这里来,师父见否?”如来曰:“并未有人至此。”华光闻未到此,即张开天眼一看,看见龙瑞王躲在莲花座后。华光便曰:“师父好偏向,通是你的弟子。为何瞒我?分明见他躲在莲花座后,好好出来便罢。”如来听了此言,便念动真言,用手一指,只见满寺多是龙瑞土,华光想:“师父用神通,如今满寺多是龙瑞王,我难辨真假,不免再睁开天眼一看。”又见那真的还在如来莲花座后。华光喝曰:“你这贼秃,在师父座后躲不过,快出来把我母亲还我。”如来曰:“如何骂我,你这畜生的天眼是我赐的,竟敢在我面前舞弄!”不免念动咒语,用手一招,把天眼招转,看你还见否?华光彼如来将天眼招去,不识真龙瑞王,心中大怒,向如来取天眼。如来曰:“赐你之宝,便敢侮师,今不给你天眼,待你来皈依佛道,方可还你。”华光听罢大怒,取出三角金砖丢起,向如来脑前便打,如来一见用手一招,将金砖收去,贴在胸前,燃成一个“万”字,藏起肉内。如来大怒,即呼将华光拿下。如来念动咒语,华光四肢不能动。连叫:“师父救命,我为母亲,今日将我这等受罪,师父枉为出家之人。”如来笑曰:“你这畜生好一张利口,始逞你天眼,又用金砖,如今被我捉住,反来说我。我不比你见识。你既云为你母,乃是孝子,龙瑞王捉你母亲,亦是为民除害。你今不可与龙瑞王作对,放你前去,救了母亲,便要来皈依佛道。”华光曰:“师父将我天眼招去,又将我三角金砖收住,弟子今无法宝,安能去救得母亲。”如来曰:“金砖还你,天眼要等你来皈依佛道,方可还你。”华光曰:“弟子若救得母亲出来,就来伏侍师父。”如来曰:“救得母亲,你若不来如何?”华光乃当天发下誓愿曰,“华光若寻得母亲,不来皈依佛道,随侍师父,华光六根不得齐全。”如来嘱曰:“你去勿得另生异端,只去寻母便了。”华光唯唯应诺。如来用手将胸前一挪,取出金砖,成个“万”字样,如来念动真言,依然咒成金砖,交付华光。后来如来胸前有个“万”字形,是因此而有。华光得了金砖,没了天眼,心中抱恨而退,如来叫龙瑞王出来,分付曰:“华光如今没了无眼,看你不见了,你且勿回左坛,可在此听经说法。,龙瑞王拜谢不题。

却说华光被如来收去天眼,心中痛恨,因自思曰:“多是文殊、普贤这两个匹夫,一个装聋,一个作哑,将茶顿住我,才赶不着,被龙瑞王走到灵山,恼了师父,被师父收去天眼,此仇安得不报,我不免变作观世音,前去把清凉山文殊院毁了,以报前仇。”言罢,念动咒语,摇身一变,变作观音佛母,入了清凉山。文殊、普贤二人正坐之间,忽报观音佛母至。文殊、普贤接入参拜礼毕,假观音言曰:“今有华光,因你二人前日救了龙瑞王,今要来赶你文殊院。”文殊、普贤曰:“若那贼来,怎生是好!”言未毕,忽见又有一观音佛母至。文殊、普贤曰:“佛母在这里坐了,外面又有一个佛母来?”假观音曰:“外面来的乃是华光,正要来夺你文殊院,变化来的。你二人可要仔细。”文殊、普贤二人难分真假,只得出去迎接人院,二人相见。假观音言曰:“你要来夺我弟子文殊院是么?”真佛母言曰:“华光,你这畜生好大胆,我预先就知你要来夺我弟子的文殊院,我慧眼一见,才到这里。你今竟敢假我之相,好好退去便罢。你若原心不改,叫你一时间有口难言。”假观音亦照此说了一遍,两个俱说,自真自实,再不好分别。真观音曰:“你既言你是真的,敢与我斗宝么?”假的答曰:“有何不敢!”真观音言罢,即现****手千眼。华光见了,将五百个火丹念动咒语,亦变成千眼千手。排列两旁。观音佛母又唤出白鹦哥一只,立在旁边,华光也念咒唤出一只火鸦,变了一只白鹦哥,亦立在旁边。佛母又现出葡萄岩一座。华光亦取出金砖变成葡萄岩。

观音佛母笑曰:“我要捉你何难之有,你变千眼千手乃是火丹,变鹦哥者乃是火鸦,变葡萄岩者乃是金砖,竟敢来幻我?”华光亦照此言。佛母曰:“你这畜生好大胆,我乃大慈大悲不计较你。今既如此,敢同我去到南天宝德关么?”华光也言同去。二人便驾起祥云,同上了半天。假的恐怕关上有照妖镜照出本相。便逃走了,佛母仍回至清凉山,来见文殊、普贤二人曰:“我要引他上南天宝德关,将钵盂丢起装住他,给天兵拿去。不想这贼不敢去,现出本相逃走了。我今回来,你二人可谨守此山,不要被那贼赶了。”嘱罢,驾了祥云,回转南海不言。

且说华光现出本相,走转清凉山,大骂文殊、普贤曰:“好好退去,把清凉山与我便罢,若言不肯,我就放一把火烧掉了你的。”叫骂不绝。文殊、普贤商议曰:“若是与他交战,奈他神通广大,战不过他。欲待闭门守之,又怕那匹夫真个烧了此院,怎生是好?若去南海投佛母,他又是个慈悲之人,不若与你由后门走出去,驾云上了天曹,奏知玉帝,说他又占我等清凉山,待玉帝兴兵来捉他,却不是好也!”二人商议妥了。即出后门驾祥而去。华光骂了半日,并不见一人出来。华光大怒,手提主枪,直杀入文殊院。只见院内并无一人。不知二人去向。华光自思这必是他们去奏玉帝。我当准备有兵来。不言。且听下回分解。

第十二章 哪吒行兵收华光

却说玉帝升殿,众百官朝罢,传表官奏曰:“中界文殊、普贤二人有表奏。”玉帝宣进。文殊、普贤二人奏言:“华光在中界,原性不改,杀到臣山中,占住文殊院,又欲谋反,乞陛下早作良图,免生后患。”玉帝见表大怒,与众臣计议曰:“今有文殊、普贤二人入奏云'华光在中界作乱,占了清凉山。’朕欲兴兵去捉他,卿等言谁可领兵?”班部中文曲星余珂出班奏曰:“臣保一人,乃是昆沙宫天王李靖之子,名叫哪吒,此人神通广大,法力无边。有一绣球,内有十六个头目,带领五千瘟阵鬼兵助战,无有不胜。”玉帝闻奏大悦,即宣哪吒到殿,封为定远征寇大元帅,赏金花二朵,御酒三杯,当殿挂彩出朝。

哪吒即点了本部人马,杀下南天主德关,望离娄山杀来,立了寨营,令人打战书入洞,便问谁敢出马。有前部先锋独角逆鳞龙,应曰:“某愿当先。”哪吒即着逆鳞龙挑战。那逆鳞龙怎生打扮?只见他头顶独角,眼若金铃,露牙一似猛虎欲食,伸爪犹如狼取人心。逆鳞一动,满地飞沙;立直脚,身向半天。横枪立马,耀武扬威,在洞前大骂。华光见了战书,心中大怒,出与逆鳞龙大战,至五十多合,不分胜败,华光诈败,逆鳞龙赶来,华光取出三角金砖丢起。独角逆鳞龙不知防备,被华光金砖打在一个角上,鲜血直流。逆鳞龙大败,走回本寨,见哪吒言华光神通。

哪吒即时自己出马,与华光大战。哪吒出阵怎生打扮?只见他头戴红花紫金圈,身披八宝绣盔甲,脚穿绿线皂皮尖底靴,左带花花绣球,右挂九节铜鞭,手持长枪,身骑红鬃战马,高喝曰:“华光受缚!”华光出洞曰:“元帅尚不知我的心情么,统兵到中界来逼某何也?”哪吒曰:“你乃佛家弟子。前者世尊亦曾于上帝前替你讲情,释你前过,玉帝乃赦汝前罪,今何原性不改,又在中界作乱。我今天兵到此,尚敢出战!你早早下马受缚便罢,半言不肯,少刻一命难逃!”华光曰:“某本无此心,玉帝苦逼我反,也没奈何?”言讫便与哪吒大战。自辰至酉,不分胜败。二人罢战,明日又战了一日,又不分胜负。华光曰:“战不为稀罕,明日与你斗法。”哪吒曰:“明日便斗法。”二人各散。

来日五鼓微明,二人出阵,华光丢起金砖,哪吒撒起花花绣球;华光又丢起风火轮,哪吒也撒起红花紫金圈。华光放出火鸦,哪吒亦放出五百鬼兵对住。又是一日,不分胜负,各自收法。哪吒坐在寨中,有八角头陀曰:“小将出马,定胜华光。”哪吒即使他出马,与华光交战,被华光丢起金砖,打落头上角,鲜血淋漓,大败回来,入绣球中养病。又有九天十八角同波罗龙要出马。哪吒曰:“前八角头陀败回,你去有何神通?”罗龙将曰:“小将此去与他厮杀,显出神通,将他引入水中淹死那贼。”哪吒大悦,罗龙出马,与华光相战,果将华光缠入水里去。岂知那华光在水中,显出神通,就在水中与罗龙将大战。罗龙将哪比华光手段,被华光杀得大败而走。哪吒大怒,欲自出马。又有和合二神曰:“不须本官出马,某二人愿往。”哪吒曰:“你二人有何神通?”二人曰:“某二人一个有如意,念动咒语能把华光招来,我弟用宝珠果盒装住来见本官。”哪吒又吩咐须要小心。二人出马,与华光交战。华光丢起金砖,被如意招往果盒中去了;又丢起火丹,也被招去装入,华光心慌,又丢起风火二轮,以及火鸦,俱被招去装了,华光用金枪挑来,亦被招去装了。和合二神大喜,正欲装去见哪吒,忽然小军向前问曰:“华光贼被你二人装了。”二人曰:“是我装了。”说未完,当时华光被装之际,如醉如痴,听小军说了名字,华光在盒中翻起来,自言曰:“我只道睡在床上,原来被此贼装在此。若非小军叫我名字,我险被他装去。”即时在盒中显出神通,欲杀出来,不能脱身,便取出火丹,烧一个洞,看得见外面了,大叫一声,杀将出来。杀得和合二神大败而回,见了哪吒。

哪吒大怒,又欲自己出马。又有一个名叫霹雳鬼大仙者,禀曰:“小将愿出马,若捉不得华光,决不回兵。”哪吒曰:“看你有何神通?”雳雳大仙曰,“小将能驱得五方蛮雷打人,他若与我战,我便打杀那贼。”哪吒曰:“可要用心。”霹雳大仙便去与华光交战,战到中间,霹雳大仙诈败,华光赶来。霹雳大仙念动咒语,驱动五方蛮雷,将华光打来。华光大败而回。霹雳大仙回见哪吒,哪吒大喜,赏了大仙,却说华光败回洞中,自思曰:“那贼有些神通,用何计破之?”正言之间,有火漂将上曰:“来日天王与他交战,可指一个化身与他打。天王真身可藏在半空,待雷一过,天王将金砖丢将下去打走蛮雷,乘势杀去,岂不好也。”华光大悦。来日出战,哪吒又令霹雳大仙出阵,大仙仍然驱动蛮雷打来,被华光指一个化身与他打,真身藏于空中,将金砖丢将下来,打得那蛮雷没处走。霹雳大仙大败走回见哪吒。哪吒唤吞世界鬼曰:“你能吞尽世界,何不出战,将华光吞来?”吞世界鬼曰:“本官不说,我亦有此志。小将前去,定要将那贼吞来见本官。”哪吒曰:“须要小心。”吞世界鬼领命,即到阵前与华光交战。吞世界鬼诈败,即张开口,将华光吞在肚里。正欲来见哪吒,禀说其事,来到寨前,不料见一小军问曰:“华光被你吞来了么?”却说华光被吞,昏昏沉沉,忽听得此言,如醉方醒,便欲翻身出来,不能得够。即将火丹在吞世界鬼肚里烧起来,把吞世界鬼烧倒在地,叫苦连天,华光曰:“好好开口,放我出来便罢;若下开口,就烧死你。”吞世界鬼只得开口,华光翻身出来,大杀一场,杀得吞世界鬼大败而逃。华光收了得胜之兵回去。不表。

却言吞世界鬼带领败兵,回见哪吒,说了此事。哪吒见华光有如此神通,不能取胜,怎生是好。若得一功,才好收兵。心中正忧闷,手下有一人进言,其人乃是辟瘟使者,言曰:“小将见华光所最利害者,是金砖,此物是当日八景宫天尊的金刀,被华光取来,炼作金砖,今小将何不变作八景官金刀童子,去见华光,假说八景宫师父,叫我来问你讨金砖去赴斗宝会,会若完时,再送来给你用。华光闻说师父要金砖赴会,焉有不肯?他若交与我,即便带回见本官,”哪吒大悦,吩咐辟瘟使者,依计而行。辟温使者别了本官,去到离娄山,来见华光,说:“师父要去赴斗宝会,叫我来向你讨金砖去赴会,会完就把来与你用。”华光曰:“此时正与哪吒交战要用,但师父讨,安敢不从。若会完了,可火速送来我用,可对师父说,此系紧要之物,不可有误。”嘱罢便将金砖支付假金枪童子,分别而去。千里眼、顺风耳适出哨在外,看见金砖被辟瘟使者骗去,连忙回报,金砖已去远矣。华光悔之不及,闷闷不悦不表。

却说使者骗得金砖,现出本相来见哪吒,哪吒大喜,打起得胜鼓,领兵回转天曹。玉帝升殿。哪吒奏曰:“华光是佛家弟子,神通广大,臣与斗杀,战经一月,不分胜败。今臣夺得华光法宝,名叫三角金砖。”呈上御案。玉帝曰:“卿领兵下中界,虽未收得华光,夺得此宝是卿之功也。”传命将金砖收下御宝库,即赐哪吒金花二朵,挂彩出朝。玉帝又问众官曰:“华光这匹夫,似此难收,当复如何?”众臣奏曰:“臣等闻得此人乃为母亲之故,也是孝道之人,奈其人性情太急,不能容物,因一毫之仇,便欲报之,故得罪于陛下,乞陛下再颁赦书一道,赦他前罪,待他取得母亲,若不改前非,再兴兵除之未晚。”玉帝依奏,即令驾前将军崔通·赍旨一道,前到离娄山。华光闻旨接入。使命宣读曰:“朕观卿若有忠孝之心,安肯久为反逆。

屡发兵讨,卿云为母。朕今始知卿虽为母,然其中亦不该因一小仇,而成大事,卿意若此救母,反能为祸,战何日得休,朕旨一到,卿无得再生异端,苦心寻母,将功折罪。叩头谢恩。”华光谢恩毕款侍使臣,迭别而去。华光自言曰:“天兵事今得玉旨,我心宽矣,奈前日被骗去金砖,今无法宝使用,怎生寻得母亲?”忽然泪下,千里眼、顺风耳二人曰:“天王不必烦恼,他人哄我,我哄他人。此去地名有个凤凰山,山中乃是玉环圣母镇守,那里有个金塔,丢起来亦能变化无穷,闻天曹若起斗宝会,玉环圣母常带去赴会,天王可变作天使,去见圣母,若骗得那塔来,炼就金砖,就似先前一般。天王何必忧闷。”华光闻言大喜,摇身一变,变作假天使,即匆匆而去。不知后来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十三章 华光与铁扇公主成亲

却说凤凰山玉环圣母,有一女儿,名唤铁扇公主,年方二八,生得如花似王,十指尖尖,三寸金莲,唇红齿白。又有一儿子,名叫山成。母子三人在山中正坐之间,忽然小使报曰:“天曹差有天使至。”圣母出迎,入到厅堂坐下,公主回避。茶毕。天使言曰:“今天曹起斗宝会,命下官来造贵山、借金塔一用,即便送还。”圣母曰:“金塔今交与天使持去,若斗宝会完了,务要送来还我,这里应用。此地多有妖怪,若无此塔,难以制之。故需此塔镇压。”天使曰:“借去若斗完,即便送还。”圣母即命山成取出金塔,交付天使,送别去了。却有铁扇公主躲在殿后,听见来人言词,略有惊恐,乃出对母曰:“方才来的天使,儿听他言词似有惊慌,恐不是真天使,莫非是妖怪变来的。不若叫山成赴去看来,省得挂心。”圣母听了此言曰:“我儿见得是。”即令山成去赶,赶到南天宝德关外。山成问守关将曰,“闻天曹起斗宝会,起是没有?”守将即答曰,“天曹并不曾起斗宝会。”又问:“有个天使,拿一个金塔入关,你看见没有?”守将回曰:“也没有使命下来人去。”山成问毕,大哭转去见母、姊,将前事一一说了一遍,即是被人骗去。母子大哭言曰:“倘天曹久后来讨此塔,怎生了得?”山成曰:“烦恼也是枉然。不若我到南海问观世音去,便见明白。”圣母曰:“既如此,我儿可速前去。”

山成拜别了圣母,驾起祥云,直到南海,观音佛母正在葡萄岩上打坐,忽见一朵祥云落下,佛母慧眼一看,原来是凤凰山山成。山成遂上前参拜毕。佛母曰:“你到此何事?”山成曰:“我母有金塔一座,今不知被何妖变了天使,将我母金塔骗去,因不知门路,敬求佛母指引寻找。”观音听罢,挪开慧眼一看,对山成曰:“你母金塔不是别人骗去,乃是离娄山的华光骗去,今把塔炼作一块三角金砖。”山成曰:“他有金砖了,为何又要骗金塔去炼金砖?”佛母曰:“他的金砖被哪吒手下辟瘟使者骗去,因此他手下千里眼告他来转骗你的,”山成听罢,拜辞佛母,回转凤凰山。

圣母正在忧闷。山成回见圣母,告知是华光骗去,炼作金砖之事。圣母曰:“若是华光那匹夫骗去,必是难讨的,怎生是好?”铁扇公主曰,“女儿不才,不怕他什么华光,我有铁扇一把,若与他战,把那贼一扇,扇在九霄云外,跌死他,以消我母子之恨。”圣母闻言大喜,即吩咐点起本山兵马,公主披挂,同山成前行,杀向离娄山来,且言公主怎生打扮,见他头戴金花凤子盔;身穿银鳞锁子甲,手持长枪,左带铁扇,右插尖刀。三寸金莲,穿一对铁嘴小皮靴;面如傅粉,唇若涂朱,秋波眼,柳叶眉,骑一匹白驯马,来到离娄山喊战,犹如天宫降下一嫦娥,凡间又出一西子。真乃天下无双,人间鲜见。口口声声要取金塔。

华光正坐之间,小军报说凤凰山有一公主,带领兵马前来要取金塔。华光闻言,便欲出战,千里眼、顺风耳禀曰:“天王尚未知一事。”华光曰:“有何事?”二人曰:“圣母此女有一把铁扇,能扇人自会跌死,天王不可出战。”华光曰:“纵有此扇厉害,亦要去一战。”二人又曰:“既天王不信,小将二人不才,愿先代天王一战,请天王在后一看便知。”华光准之,命二人出战。二人战未数合,被公主用扇一扇,将二人扇在九霄云外去。千里眼、顺风耳被扇出去三千里,连忙在半空作法,驾云落地,回转离娄山不题。

却说华光在后见二人被公主一扇,将二人扇去了,心中又慌又怒,手持金枪便刺公主。公主提枪迎战。未数合,公主诈败,取出扇将华光一扇,把华光扇入半空。公主连扇三下,即收兵扎营。自思华光会驾云,跌他不死,不如在此等数日,打听有何动静。

却说华光被扇至半空,心中慌了,连忙作法,驾朵祥云自空而下,自言曰:“好个公主好法宝,被他扇在这里来,不知是何处?”正忧闷间,忽听得前面有钟声响。即唤当地土地,土地出见,华光问曰:“此是何处,有钟声响?”土地曰:“我这里是北方,有钟声处乃是风毒洞。洞中有一位老仙翁,在那里修行,故此有钟声响亮。”华光听了,自思曰:“我何下往风毒洞中,求些斋粮吃,然后回去。”想罢即往风毒洞中,见那老仙正在那里坐禅,忽见华光至,老仙下禅相见礼毕,问曰:“客官到此有何见询?”华光曰:“我非别人,乃上界华光是也,因为骗了风凰山圣母的金塔,不想他的女孩十分厉害,来向我讨,我不肯还,便与他交战。他有一法宝,名曰铁扇,将我扇到此地,不知何方。我若不连忙回云落下,险些跌死。今遇老仙在此修行,特来求一饱斋,然后回归。”老仙曰:“你就是上界华光元帅。”叫道快取七粒干饭,与华光吃。华光自想:“此道人好可恶!我腹中这等饥,如何将七粒饭与我吃?”华光不吃。老仙曰:“元帅吃不完!”华光微笑自思,且吃下看如何。连吃三四粒,腹中饱了。便送还三粒,曰多了。老仙笑曰:“适才元帅嫌少,为何还退三粒?”华光曰:“某未识珍宝妙处。”老仙笑曰:“恭喜元帅,喜事近矣。”华光曰:“身在难中,有何喜事?”老仙曰:“那铁扇公主,与你有宿世之缘。”华光曰:“老仙错矣,今与他正在交战,是对敌仇人,哪有宿缘可就。”老仙笑曰:“此事不难。我有一药付元帅,名曰镇风丹。”华光曰:“要它何用?”老仙曰:“此丹元帅吃下,来日与他交战,他要扇动你一根头发,也是难的。你若见扇你不动,就将他捉了,怕不成其亲事?”华光大喜,接过镇风丹,吃入腹中,拜别了老仙,驾一朵祥云回转离娄山,与众将相见。

次日黎明,披甲出战。公主曰:“我说这匹夫被我扇去跌死了,为何今日又来?此回必叫你死了。”华光曰:“我那日驾云去寻人,你怎扇得我去?”公主曰:“你这匹夫,昨日被我扇去,今尚敢说大话。少刻间将你扇去,你又是驾云去寻人了!”华光曰:“我说走去寻手下的,你说是扇去。今日与你赌赛三扇为期,倘若你三扇扇得我一根头发动,我与你拿去,将金塔还你。三扇若扇我一根头发不动,我拿你来作个妻子,金塔亦不还你。”公主曰:“你这无赖匹夫,休得反悔。”华光曰:“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公主自思:“这匹夫该死,与我赌赛,不消我一扇,扇到九霄云外,必是死的。何用三扇?”公主思罢,提起铁扇向华光一扇,果然一根头发也扇不动。华光叫再扇。公主思曰:“好古怪,为何扇他不动!不如再扇一扇。”公主用尽平生气力,又扇一扇。华光又下动。公主惊慌。华光见二次扇他不动,高声叫曰:“请快扇,我兴已发矣。”公主被促,又扇几扇不动,正欲要走,被华光向前一把拿住,叫声“妻子”,捉回洞中。山成见捉去姊姊,大哭,走回凤凰山,报与圣母不题。话分两头,且听下回分解。

第十四章 华光闹蜻蜒观

却说华光天王捉得公主,来到离娄山洞中,点起灯烛,求公主成亲,公主初不肯从,华光将老仙说宿缘事,说了一遍。公主只得相依成亲。朝朝饮酒,夜夜吹歌。忽一日,思想起母亲,两眼泪下。公主见丈夫下泪,上前问其缘故。华光曰:“今虽得公主成了姻眷,奈我母亲被龙瑞王拿去,至今寻觅不见。故欲别贤妻去寻母亲,但恩情未久,不忍分别。欲思缓去,又恐母亲受难日久,心中忧恩,故有此泪。”公主曰;“美貌才郎朱颜少妇,寻母有期,夫妻日久。当去寻母,勿以妻子为念。不去,恐被天下人议论。君今去,妾回母家候郎回,再行相会。”华光曰:“蒙贤妻指教,为夫的只得前去,你可小心。我今去遍游天下,务要寻见母亲才回。“夫妻说罢,华光唤过手下,吩咐看守洞府,便送妻回转凤凰山去,自己离了洞门,变作一个凡人,各方去询问母亲消息。

忽一日,听见前面有一妇人,哭哭啼啼。华光自思曰:“我且前去看是我母亲不是。”华光进前一看,那婆子却不是母亲,便问曰:“你这婆子为甚的行来行去,如此悲哭?”那妇人曰:“我有一子,当日去山上砍柴,卖银度活,供膳老身。不想此去有一观,名叫靖蜒观,观内有一道士,名叫落石大仙,若有人到他观里去,便要人施舍入他院中。有施舍的便罢,若没有舍他之时,离观不到半山,天昏地暗,飞沙走石,将人害死。老身只有一个儿子,今早出去砍柴,到他庙前过,入庙中去吃水,被那落石大仙看见了,说要问我儿子化缘。我儿子说我贫难,没有施舍他,他就怒将起来,不知作何法,将我儿子害死了。老身止有此子,今被那贼道害死,叫我怎生过活,老身自思不若去寻一个自尽,故此悲哭。”华光曰:“有此屈事,何不去告他?”婆子曰:“若告得他,多时有人去告了。”华光曰:“为何告不得?”婆子曰:“他是个妖人,有神通的,官府亦奈何他不得,多惧怕他,为何去告得他?”华光听了叹曰:“莫说世间有此屈蜻蜒?”老婆子曰:“你亦不可去寻自尽。”遂取出白银十两给婆子曰:“这个给你拿家去养老,我去到那观中除了这妖道。”婆子曰:”多蒙客官救我老命,客官可千万不要到那院中,恐被他害了。”华光曰:“你可放心回去,我自有分晓。”婆子叩谢而别。华光即轻身自往蜻蜒观中,直入法堂,见那落石大仙伽坐在禅床上。华光上前施礼,那大仙亦下禅床答礼,落坐茶毕。落石大仙问曰:“客官何州何府?到此有何贵干?”华光曰:”我乃是徽州府婺源县萧家庄萧永富长子,萧一郎是也。久闻全真贵观好景致,特来游玩一会。”道人曰:“既是萧长者家,贫道有失远迎。”即吩咐道童,快办斋筵相待萧大舍。二人叙谈坐未久,斋至,道人即排下斋筵,与华光饮酒。至半酣,华光思曰:“我不免取出金砖,看他道行如何,再作道理。”便假作酒醉,身上取出金砖放在桌上,打一打,又看一看,包起,道人见了,贼心顿起,对华光曰:“大舍今到敝观,望大舍舍些缘在我观中。”华光曰:“言之有理,可取舍施簿过来我题。”道人即取出募缘簿付华光。华光接过簿来,故卖弄笔法,写:“徽州府婺源县萧家庄萧一郎喜舍一”。那道人接过募缘簿一看,言曰:“大舍如何不写舍几多,只写个一字何也,倒要说个明白舍多少?”华光曰:“不消问明白。你待我好,一字上大有变更,变一万也是一字;侍我不好,一分也是个一字,一厘一毫一丝一忽也是个一字。”那道人闻言假作笑容曰:“只要大舍将方才取出来的那一块金子,舍我罢了。”华光曰:“这一块金子,是我平生所爱的物,岂可舍了?”道人听罢,收起出家心,放出杀人意,便曰:“大舍肯也要肯,不肯也要肯。”华光曰:“舍在我,为何说出此话?”道人曰:“这个由不得你了。”华光听了大怒,骂曰:“你是什么出家人,就是个强盗了!”就将酒席推倒,走出门外。道士大怒,口中念动咒语,只见飞沙走石,赶着华光就打。华光一见,指个化身与他打,自己却走回观里去,指出三昧真火,放起火来,烧着蜻蜒观。

忽见两个女人走将出来。华光问曰:“你这妇人为何在此观中?”女子曰:“我们都是那道士拿来的。奴家是荆州人,姓陈名叫惜惜。”那一个女子曰:“奴家是四川成都人,姓黄名百娇。”华光听了便曰:“我驾一朵祥云,送你等回去你可向你家中说,是我救你等回家。”二女叩谢。华光先驾云送陈氏返家,又驾云来送黄氏回去。黄氏曰:“奴家去不得,恐那道士随后赶来,请天王亲送到我家,感恩非浅。”华光听了,就送那黄百娇回家不题。

却言落石道人,知是华光来闹蜻蜒观,那两个女子又被他救去,痛恨一场要害华光,又无门路,只得忍耐不表。

却说成都府黄山岳,自从女儿不见之后,终日烦恼闷坐堂中,忽小厮报曰“启上长者,小娘子今日回来了。”长者出门一看,果是女儿,父子相抱大哭。黄山岳问曰:“我儿为何怪摄去,到哪里?”百娇曰,“女儿被蜻蜒观妖道拿去。今日天曹华光天王放火烧了蜻蜒观,救了孩儿,今送儿回来的。”一家大喜,就令刻工雕了华光天王之像,起一庙字供养,朝参暮拜,以报救命之恩不表。

再说落石大仙自从被华光烧了蜻蜒观,无处安身。一日打听得黄百娇家立了华光之像,起庙字供养,欲报前仇,又欲去迷黄百娇。心生一计,自思不免变作华光去戏那黄百娇。只说见你美貌,故送你归家,务要成亲,一则得黄百娇之乐,二则报了华光之仇,岂不美哉!想罢便行。当日百娇自己闷坐,忽有一人叫“开门”。百娇便问曰:“你是何人?夜深时分叫我开门?”道士曰:“我是华光,可速开门,与我进来便罢;若不开门,我就害你一家。”百娇只得开门与假华光进来。百娇拜谢前回救命之恩,假华光曰:“自从那日救你回来,见你生得美貌,思来日久,无奈到此,要与小娘子成一对夫妇。”百娇曰:“天王乃上界正神,不该如此!”假华光曰:“你若不从,我就害你一家。”百娇无奈,只得相从,颠鸾倒凤成了亲事,到鸡鸣而去。嘱百娇曰:“贤妻小心,我明夜来和你叙话。”不想次日早晨,长者问小童曰:“昨夜小娘子一夜似同人说话一般,你听见否?”小童曰“我正要问长者,不知小娘子昨夜和甚人说话?”长者大怒,命小童子叫小娘子出来。百娇出来,山岳怒曰:“贱人跪了!你昨夜和什么说话?莫非什么丑事,你好好说来!”百娇曰:“女儿没有人说话,是我自己长叹。”长者怒曰:“你若不说个明白,就把你打死。”百娇见说要打,只得从实说了。曰:“不是别人,是华光他说见我美貌才救我回来,昨夜到我房中要与我成亲。我不肯,他就要害死我一家。以此我只得从他,”长者听了大怒,就要去把庙烧毁了。百娇曰:“父亲且慢,虽说他是华光,恐怕不是他,是别个妖怪假名而来,亦未可知。不如去到庙中烧起一炉香,祷告祷告,倘若是他,然后毁庙不迟。”长者曰:“说得也是。”

即至庙中将香焚起,祷告未毕,果见华光立在云头上问曰:“黄山岳,你到我庙中祷告为何?”长者见了跪下曰:“我女儿前日得天王救回,一家感戴,天王乃上界正神,为何昨夜到我女房中调戏吾女?为此恳告。”华光曰,“原来你有此不明之事。”即向百娇曰:“来迷你的并不是我,你休推我。”百娇曰:“叫我亦难明,称是天王。”华光曰:“也罢,我且问你,那人是什么时候来的,什么时候去?”百娇曰:“三更方来,鸡鸣就去。今夜他必然来的。”华光曰:“今夜你走别处去睡,我在你房中等那妖怪,今夜来将他拿住,与你一家看,方见明白。”长者大喜。华光是夜潜入百娇卧房。落石大仙果然来叫:“贤妻快开房门!”华光假作百娇声音应他,开了房门。大仙进了房中,正要上床,被华光捉住,叫起一家点灯来看,原来是一条白蛇。举家大惊,便要打死那白蛇。白蛇便哀求天王饶命。华光曰:“你如何敢变作我在此害人,坏我名声?你今日投降我便罢。”大仙满口应承。华光曰:“你可仍现原形,缠在我的金枪上。”长者一家大小叩头拜谢。华光即回转离娄山,与铁扇公主商议曰:“我到阳间,又收伏一白蛇精,我今又要别贤妻,到各方去寻母亲。”公主曰:“婆婆若是在阳间,你也该寻到了,莫非是死了?”华光曰:“死了在何处寻?”公主曰:“人若死,都要到东岳庙里,你也可去查看,有婆婆没有?”华光依言,别了公主,往东岳庙那里来,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十五章 华光闹东岳庙

却说华光来到东岳庙大门外,遇着草野三圣,三圣问曰:“你是何人?”华光曰:“吾乃华光是也。”三圣曰:“闻你不是好人,东走西撞,无所不为,今来我东岳庙则甚?”止住不肯放入。华光大怒曰:“你这三个匹夫,何敢出言伤我,”丢起金砖就打那三圣。三圣连忙逃去,告与东岳大帝得知。大帝大惊,问六曹曰:'此人名头厉害,到我东岳庙不知为何?”六曹曰:“必有缘故,且以礼待他。”言未毕,华光已至,大帝迎接,坐下茶毕。大帝问曰:“天王贵步下降,有何见教?”华光曰:“轻造非为他事,乃为寻母而来。”大帝曰:“令堂何名?”华光曰:“家母名叫吉芝陀圣母,又名萧太婆。”大帝闻言,即问六曹,可有吉芝陀圣母萧太婆到来。六曹将薄书查看,回大帝曰:“只有萧太婆到,没有吉芝陀圣母来。”华光曰:“吉芝陀圣母就是萧太婆,萧太婆就是吉芝陀圣母。”大帝曰:“是两个。”华光曰:“总是一人。”大帝又说曰:“是两个。”华光怒曰:“只是一个!”六曹禀曰:“我这里只是人死了,在这里点名,却是阴司收管。天王要问明白,可到阴司去一查。”华光听了,就辞了大帝,往阴司去寻取老母,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十六章 华光闹阴司

却说华光手持金枪,来至阴司,看见一十八重地狱,又见金钱山、银钱山破钱山、消钱山,又见金桥、银桥、乱柴桥、奈河桥。自思:金桥、银桥我不过,乱柴桥也不是我过的,不如去过那奈何渡,看我母过此去没有。华光见渡子来问曰:“你是何人?”华光曰:“乃上界华光天王。我且问你,我的母亲在此过渡没有?”渡子曰:“我这所在来千去万,何能知哪个是你母亲?”华光曰:“大名叫萧太婆,小名叫吉芝陀圣母便是。”渡子曰:“萧太婆在此啼哭而过,吉芝陀圣母这里未曾见来。”华光曰:“萧太婆就是吉芝陀圣母。”渡子曰:“是二个人。”华光曰:“总是一个。”二人因此言相争,华光大怒,丢起金砖便打。渡子便走,大叫华光来闹阴司。

渡子走去报阎王。阎王升殿正坐下,只见转表官报曰:“华光来同阴司。”阎王问众臣曰:“华光到此,不知为何?”判官曰:“定有缘故,待他来时,以礼待之便了。”言未已,忽报华光到。阎王接入相见落坐,阎王曰:“久闻大名,如雷灌耳,今日光降,有何见谕!”华光曰:“不才到此别无他事,只为家母萧太婆,又名吉芝陀圣母,被那龙瑞王拿去,不知下落,疑其死了,来到贵殿,敢问家母曾到此否?”阎王转问判官。判官曰:“簿书查看,只有个萧太婆到,吉芝陀圣母未曾到。”阎王言曰:“只有萧太婆,没有吉芝陀圣母。”华光曰:“总是一个。”阎王曰:“却是二人。”华光大怒曰:“一个为何说两个?”判官曰:“他若不信,可令引魂使者至十伤门内,引与他自己认,便见明白。”阎王即令引魂动使者上殿,阎王曰:“天王如不信,可自去一看,便见明白了。”华光乃同使者会见一妇人,华光便问曰:“你是何人?”那妇人曰:“我是萧太婆。”华光怒曰:“萧太婆是吾之母,吾岂不认得,你敢在此冒名。”那女子哭曰:“我正是萧太婆,因为萧长者四十无子,我每夜在后花园烧香求嗣,不想被一个扑灯蛾来将灯火扑灭,现出本相,是吉芝陀圣母,将我吃了,把骨头捽往深山。他变做我,在萧家受了胎,才生天王。

我死在幽冥,枉屈无伸。”言罢大哭。华光曰:“原来亦是吾母,怎生是好?”母曰“你可看吾夫之面,上奏与阎王,赐吾投胎,免得在十伤门内受苦。”华光曰:母亲勿忧,待儿即奏阎王。”阎王曰:“领命。”华光拜谢与母分别。回转阳间。阎王依言将萧太婆送至邓尚书家中投胎不表。且看下回分解。

第十七章 华光火烧东岳庙

华光回转阳世,心中自思曰:“可恨东岳大帝,为何说我闹天曹、闹中界、闹阴司,人皆道我闹三界,不免去放火烧了东岳庙。”来到门下放火,只见火不发。华光抬头一看,只见屋角上有条两头蛇吐出黄沙,故此火不发,华光心焦,丢起三角金砖便打。打走了两头蛇。华光又欲放火,却见丧门吊客哭杀神官兄弟二人,见华光要烧东岳庙,兄弟二人自言曰:“似他这等可恶,无人奈得他何。我与你兄弟两个,不若抬那法宝纸棺材去,将他连哭三声,哭死了他,即以棺材装了,上界去见玉帝。一则讨赏,二则免他在中界作闹。”二人商议已了,即见华光曰:“你不可太可恶。大帝与你有何仇,你要烧东岳庙?”华光曰:“与你二人何干?”二人曰:“依我说,你去了罢,若不肯去,我便哭死你。”华光曰:“你个人,哭得人死?我不信,你哭得死我吗?”二人听了便连哭三声。华光即死于地下。二人忙抬入棺木内,正欲抬去见玉帝。忽然遇见朝真山洪玉寺火炎王光佛来。二人正抬了棺木行,王光佛问曰:“你兄弟二人扛的什么人?上哪里去?”丧门神曰:“讵耐华光要来烧东岳庙,被我二人把他哭死了,抬去见玉帝讨赏。”光佛自思曰:“这畜生今番若不遇我,就了不得了。吾当救他一救。”光佛假言曰:“你两个不晓得华光来头。”二人曰:“果然不知。”光佛曰:“华光原是玉帝的外甥,你抬去见玉帝,玉帝若怒,说你二人好大胆,你将寡人外甥亦把来哭死,传玉旨将你二人杀了。”那兄弟二人惊曰:“老师父你真是个好人,说得不错,如今便待如何?”光佛乃思曰:“华光乃人之精,见火便醒,不如哄他放一把火烧了棺木,与他走出便了。”光佛计定,对二人曰:“不如放把火烧死便了。”二人曰:“多得师父指教。”光佛别了二人。二人曰:“若不是见这师父,我二人送个死路。”就放起火来,烧得那华光醒将起来,把金砖就打,打得兄弟二人无走之处。华光整了衣服,去朝真山拜谢师父。那兄弟二人被打得头破脑裂,大骂炎光秃驴害死人。大哭一场而去。

却说炎光正坐之间,忽见华光至,参见拜毕。光佛曰:“弟子好没分晓,你寻母如何不来问我,要下阴司?”华光曰:“弟子一时心慌,未晓来问师父。今日幸遇见,敢问师父,我母今在何处?”炎光曰:“你母被龙瑞王抓在酆都城里,日间铜鞭三千下,夜间铁棒不离身。”华光见说在酆都受苦,放声大哭,辞了师父,回转离娄山。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十八章 华光三下酆都

却说天王回来与铁扇公主商议,要去酆都救母,公主曰:“如何去得?”华光曰:“吾变作天使,去见酆都王,言是玉帝差来,把众鬼押上天曹,就骗得出来。铁扇公主曰:“此计甚妙。”说罢,夫妻分别不表。

却言酆都王正坐之间,有韩元帅、关元帅把守酆部门,忽报有大使至,酆都王请进。相见毕,问:“天使来此为何?”天使曰:“今奉玉帝差遣,将酆都众鬼押上天曹决罪。”酆都王见说,便问二元帅。二元帅曰:“既是天使,难辨真伪,待我把照魔镜来照一照。”那天使曰:“不消照。”二元帅曰:“恐其中有假。”持照妖镜,华光便走至空中去。二元帅与酆都王曰:”这人母是那圣母,当初被龙瑞王捉来,囚在此地,他今变作天使来取囚,我如何可不照?往年押囚,是清华宫太乙救苦天尊,若他变了他来,险些被他骗去。”华光在空中听见,便回转与公主言曰:“我下酆都去,他疑心,将照妖镜照出我本相。我即在半空听说,我若假作天尊,可被我骗了来。我如今要假作太乙天尊去,”公主曰:“既如此,你可快变天尊去。”夫妻二人商议好,华光即变作太乙救苦天尊去到阴司二下酆都。

却言酆都王正坐之间,忽报清华宫太乙救苦天尊到。酆都王接入坐定,问曰:“天尊到此,有何见谕。”假天尊曰:“来押鬼怪上天曹。”二元帅曰:“要照照。前者有华光变作天使,到此来骗鬼怪母,故我这里要加意紧防。”假天尊曰“你岂不认得我,何必照得?”元帅曰:“此事不小。”言罢,提起镜一照,华光又走了。在空中听那二元帅与酆都王曰:“险些儿又中他的计。”酆都王曰:“元帅何以知之?”二元帅曰:“若是真天尊下酆都,不是这样来,他有九头狮子推车,有十侍弟子相随,身穿金銮袈裟,左有金童,右有玉女,有九环锡杖,金钵盂,装甘露水,与鬼怪吃,要玉明扇扇开酆都门,要个金睛独眼鬼,照开光明,才得进去。不然里面黑暗,怎生进得去,今他这般来,我如何不照他!”华光又在云端听见。即回了离娄山与公主商曰:“我又被他照出,说真天尊要有九头狮子推车,十侍弟子相随,金銮袈裟,左有金童,右有玉女,九环锡杖,金钵盂装甘露水,玉明扇扇开酆都门。要个金睛独眼鬼照开光明,才得进去。叫我如何讨这许多宝贝,想母难救了。”说罢大哭。公主曰:“不妨,奴家讨得来。”华光曰:“公主哪里去讨?”公主曰:“我有个妹子,在清华宫太乙救苦天尊那里做玉女,我叫母亲叫他来,若是玉明扇,用我铁扇。十侍弟子叫手下一变就是了。只要讨九头狮子推车,九环锡杖、金銮袈裟、金钵盂、金睛独眼鬼,好进酆都。”华光曰:“你快叫令堂去叫令妹来,我这里出榜招人,进入酆都。”却有金睛独眼鬼前来揭榜曰:“我当初与你令堂老夫人同囚在驱邪院,得天王打破娑婆镜,救我等走脱。我再不敢吃人。你老夫人不改前过,又要吃人,才有此事。今闻天王要入酆都救母,我有百眼并住九十九个,只用一个眼,说我是金睛独眼鬼。同天王入酆都,以救老夫人,报当日之恩。”华光大喜。九头狮子用火漂将变,九环锡杖用金枪变,金钵盂用金砖变,袈裟以火丹变,安排已定,前去三下酆都救母。

却说酆都王正坐之间,忽报真天尊下酆都。酆都王忙出迎接,入到厅堂相见礼毕。天尊即同酆都王入到酆都门,用扇扇三下,用九环锡杖顿三顿,酆都门开了,独眼鬼入去,押出妖怪来。众鬼怪出见,叫屈连天。天尊曰:“别鬼且收入去,只将吉芝陀圣母押上天曹去。”独眼鬼听了,即将吉芝陀圣母押去了。天尊辞别了酆都王而去。酆都王问二元帅曰:“此何不将照妖镜照照?”元帅曰:“这是真的,也不敢照他。”王曰:“其中可疑。别鬼不提去,只押圣母去,莫非是假的吗?且照照看以改疑惑。”元帅即将镜一照,原来又是华光变的,脱去了。二元帅即点乓追赶,奈赶不上。三人十分烦恼,即令人去打探。

却说华光,三下酆都,救得母亲出来,十分快悦。那吉芝陀圣母曰:“我儿救得我出来甚好,但我要皮娥吃。”华光问:“皮娥是什么,我不晓得。”母曰:“你不晓得,可去问千里眼、顺风耳。”华光即去问二人,二人曰:“那皮娥是人,他又思量吃人。”华光听罢对母曰:“你在酆都受苦,孩儿用尽心计,救得你出来,为何又要吃人!此事不可为的。”母曰:“这就不孝,既没有皮娥我吃,要你救出我来做甚?”华光无奈,只推曰:“容两日讨与你吃。”华光即忙出榜招医,若有医得我老夫人不思量吃人者,我当重谢不题。

却言酆都王探知华光出榜招人医他母亲,欲使一人去害吉芝陀圣母。问谁敢前去?内有一人,乃是魔军,向前禀曰:“某愿往,假装医人去揭榜,见得我能医治,倘彼用我之时,于药内放些毒药,将他毒死便了。”酆都王大喜,即令他前去不表。

却说华光闻报有人揭榜前来,心中大喜,请入相见毕。华光去请母曰:“有一医人能医母亲不思吃皮娥。”母曰:“既有此医者,可来见我。”华光即同医者进见。圣母曰:“此非医者,他乃是酆都一个魔军,他定来害我的。”华光大怒要杀他。魔军曰:“你不要杀我,我教你一个方子,他就不想吃人了。”华光曰:“你说来,我便赦你。”那人曰:“若要令堂不吃人,必须讨得仙桃给他吃,就不吃人了。”华光问曰:“哪里有仙桃?”军人曰:“只有王母金谷园中有仙桃,可巧今年正熟。天王若取得来与令堂吃。就不思量吃人了,”华光听罢,放了军人。即吩咐公主侍奉母亲。自思:“我去偷桃,除非变作猴狲去方可偷得。”思罢,即变作花果山齐天大圣,来到王母娘娘金谷园中。原来园中有一小厮,在那里看守,可巧守者睡着。华光便入了园,上了树一看,果然好一树仙桃。连忙摘了五六个便走。小厮醒来一看,不见了五六个仙桃,却是猴狲脚迹。忙报与王母得知,说“失去五六个仙桃,细查满地都是猴狲爪迹,莫非是齐天大圣偷去也未可知。”王母听了,次日便去上表奏知玉帝曰:“今年我园中仙机正熟,未摘献陛下,今被花果山齐天大圣盗去数个,听我主定夺。”玉帝见奏大怒,即传旨宣孙悟空到殿。玉帝问曰:“仙桃乃三千年开花,三千年结子,三千年成熟,才得此桃。朕尚未见面,卿怎敢偷去?”悟空曰:“半天下雨,不知来头。臣自取经回来,已把一切贪心丢了,何得有盗心,此实不是小臣,恐其中有诈,也未可知,”玉帝曰:“明是卿偷,脚迹尚在,岂可言他人?卿乃佛家弟子,着令驾前指挥,送西天与如来处问罪。”众臣奏曰:“臣等闻悟空今果皈依佛道,又是三藏弟子,显无其事,惟恐其中有屈,乞我主不必送他西天去,限他一月找寻。若有了盗者,免他之罪。若没有,那时再送他西天去不迟。”玉帝准奏曰:“众臣保卿,且容卿去查下落回报。”

悟空谢恩出朝,回至花果山,与众子孙奇都、罗猴、月孛等言曰:“不想有此屈事。不知哪个妖怪,变作我本相,去到金谷园们了仙桃,王母去奏玉帝,说是我偷的。我说不是,玉帝不容分说,欲将我送至西天如来处问罪。幸得众臣保住,限我一个月找寻下落,方免我罪。一个月没有下落,罪仍及于我。叫我往何方去访得着个下落,好不可恼!”众子孙曰:“大圣何不上南海去问观世音便知明白,不然怎么去寻?”悟空听了曰:“言之有理。”即打个觔斗去到南海。

观音老母正在紫竹林坐禅,忽见悟空来。老母曰:“悟空为了何事而来?”悟空曰:“只为金谷园中失了仙桃,不知是何妖怪变我形迹去偷的。王母奏之玉帝说是我,玉帝即要送我上西天去问罪。多得同僚保本,限我一月要有下落,若是无下落,是我也是我,不是我也是我,就要问罪。弟子无奈,特来叩求佛母,指示何人盗去的。”观世音挪开慧眼一看,对大圣曰,“不是别人,乃是闹三界的华光偷去。”大圣曰:“他偷去作甚的?”观音曰:“他三下酆都,救出吉芝陀圣母。那畜生又思吃人,华光无奈他何,出榜招人医治,乃是魔军来说叫他要讨仙桃与他吃,才不思吃人,华光因此变作你去偷仙桃。”大圣见说大怒,即拜别了观音,回至花果山,与众子孙说知曰:“他既去偷桃连累我,我今就与你们杀到离娄山,将那贼捉了。”

即说大圣有一女,名叫月孛星。但见他生得目大腰宽,口阔手粗,脚长头歪,脚声似打雷。遇了不死亦七八。月孛星出来曰:“我也要去。”众人曰:“你生得这等丑,去了给华光等取笑。”月孛星曰:“我定要去捉华光。”众人无亲,只得和他同去。一齐到离娄山,喊战连天。却言华光自从偷得仙桃与母亲吃了,果不思量吃人,心中大悦。忽手下人报说花果山齐天大圣领兵杀来,说天王不该变他去偷桃,累他受罪,要捉天王解上天曹。华光闻言大怒,即下山与悟空相见。悟空骂曰:“你偷仙桃,好变牛变马去偷,为何变老孙本相去,连累老孙。快下马受缚,与我解上天庭便罢。”华光曰:“我讨仙桃与你何干?就变你本相亦所不妨。”悟空曰:“连累我,反说不妨!”便将如意棍向华光打去。华光亦丢起三角金砖,悟空口中一呼,出来无千无万猴狲,拖住华光,来抢金砖,华光大败。悟空赶去。华光丢起火丹,火光连天。悟空不能抵敌,便败到东洋大海去。那月孛星见父败走了,便将他的骷髅头敲动,叫声华光,华光即刻头痛眼昏,走回山洞。那月孛星的骷髅十分利害,人被他叫名拷了,三日内自死。

却说火炎王光佛知华光与悟空交战,料华光战他不过,必落月孛星之手,特来与他二人讲和。来至大圣寨中,大圣接入礼毕,光佛曰:“闻大圣今与小徒交战,为因变尊相偷仙桃一事,是否?”悟空曰:“是他不该破坏我的名誉。”光佛曰:“果是他不好,容贫僧带来伏罪。今贫僧有一言,未卜大圣肯容纳否?”悟空曰:“有何见教?”光佛曰:“小徒有犯尊颜,被令爱将骷髅拷动,今将死矣。自古道:'好汉碰好汉。’望大圣饶他,贫僧与你二人说和,结为兄弟何如?”悟空曰:“蒙老师父说,无有不依命的,奈玉帝要把我问罪,此事如何?”光佛曰:“若肯卖人情与我,天曹之事,我自去料理,不涉大圣一些。”大圣曰:“恐玉帝不肯。”光佛曰:“华光是他外甥,加是我说去,无有不肯赦他之理。”悟空曰:“既如此!敢不从命。”即叫出月孛星吩咐曰:“今有炎光老师说和;饶他罢。”月孛即将骷髅把来削去了,乃向炎光曰:“女儿已削去拷处,饶他命矣。”光佛拜谢而别,来至离娄山,见华光说了前事。华光即同炎光前往悟空寨中相见,结为兄弟。大圣即命排宴款待,各自分别,悟空领兵回花果山。光佛去奏玉帝赦了华光。兵戈宁息。华光分付手下人看守文殊院并千田国庙宇、离娄山,我去遍游天下,逢灾救灾,逢难救难,不日而归。未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十九章 华光皈依佛道

却说灵山世尊一日与众罗汉说:“华光那畜生,当日他赶龙瑞王至我灵山,恼了我,被我把天眼收来,他问我取,我说要他来皈依佛道才把还他,他说容他寻了母亲,即刻就来,当日设誓,说他若寻见母亲,不来皈依佛道,六根不得齐全。他今已救出母亲,功成已满,尚不来皈依,只在中界荡游,恐被外议,说佛家弟子不肯皈依佛道。你们众弟子可去变作凡人,去作神仙戏术的把戏,砍脚砍手,引他来看,他必要向你学此法,就哄他将脚砍下,与青狮子衔到灵山,与他赶来,我来劝他皈依佛道。”众弟子领命,辞别了世尊,变作凡人戏术,砍手变龙,砍脚化虎作把戏。

却说华光正行之时,远远见前面有人作戏法,即近前看了,见做得妙,暗暗喝彩,就问作把戏人曰:“你这法肯教人否?”其人曰:“可。”华光曰:“我要向你学。”那伙人曰:”我们要须一百金才肯教人。”华光不知是诈,即取出百金,那伙人曰:“你既有钱,我就教你,将你那脚与我砍下来。”华光曰:“砍下恐疼。”那些人曰:“从前师父说不痛。”华光就将左脚与他砍下。果然不疼,华光又叫他再砍右脚,那伙人曰:“你自己也可砍得。”华光就自己将右脚砍下,果也不痛。只是安不住。华光曰:“你教我安住。”那伙人曰:“这脚你砍坏了。”叫一声青鬃狮子衔去。那青鬃狮子上前,将他右脚衔往灵山而去,华光一看众人现出本相,驾云而去,乃惊慌叹曰:“中计了,原来他们是灵山弟子。”华光自思:“不免我踏了风火车,赶上灵山,去见如来。”

如来正坐之间,众弟子、青鬃狮子衔得华光脚来。如来大喜。华光亦赶到,拜倒殿前求救命。如来曰:“你当初在这里发咒,说取得母亲,即来皈依佛道。若不来,六根不得齐全,我今就叫你六根不全。”华光曰:“师父你将脚替我安住,弟子就皈依佛道。”如来曰:“畜生,我替你安住罢!”华光原性不改,见如来替他安住脚,起来便走。如来笑曰:“你这畜生往哪里走?”念动咒语,华光走出山门,那脚依然掉下来,仍跌于地下,华光只得走转来见如来。如来曰:“你如何又回来?”华光曰:“今情愿皈佛道,永不敢反。”如来曰:“谅你从此也走不脱,将天眼还你,替你安上脚。”华光拜谢。如来曰:“你原系出家修行,今以仙班有名,但得正果,你受一面。看还布施轮回簿上,曾注你父母,生当受苦,今日得你皈依佛道,应该同往西方,不落轮回之苦,你母吉芝陀圣母,今已改邪归正,不想吃人,亦可往西方。你妹琼娘,孝顺甚笃,西方有仙子,前母范氏大婆婆,主勤和孝顺,一时屈死,阎王送于邓尚书家投胎,今已七岁。范氏善根不断,待他长成,令人点化,度往西天。马耳山你前母兄,亦修行得道,今又得你皈依佛道,亦在西方来。”自即写表一道奏知玉帝,玉帝依奏,加封华光为五封佛中上善王显头官大帝。其余大众人等,俱依如来表奏,俱送往西方。华光永镇中界,万民求男生男、求女生女,买卖一本十利,读书者金榜提名,感显应验,永受祭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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