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儿死了 顾城情人李英照片


  英儿死了


  英儿,原名李英,自称麦琪,顾城叫她英儿,刘湛秋叫她英子,北大才女。这个被顾城、刘湛秋疯狂爱过的女人,于2014年1月8日在澳大利亚悉尼悄然辞世,时年50岁。


  在悉尼近海陵园,麦琪的墓碑上刻着如下文字:


  LIYING麦琪
  中国诗人、作家

刘湛秋的爱妻
  一个美丽、快乐的心灵之旅已经结束。
  一个带着所有的理解和认知飞向来世的自由的灵魂。
  你是如此地为人所爱。


  于2014年1月8日幸福地平静地离世,享年五十岁。


  她的情人顾城说,英儿的诗比我写得好。有长篇自传体小说《爱情伊妹儿》存世。


  摘自诗歌杂志博客“原来英儿已悄然逝世!顾城或可安息”一文


  14。08。02
  

英儿回忆“激流岛事件”

和两个诗人的爱情

  2002年1月上旬,“激流岛事件”之后飘然而去的李英第一次直面北京的阳光。对于接受国内媒体的专访,这个生活在噩梦和“坏名声”中的女人需要付出很大的勇气,李英始终都在微笑着。她说5年就是一代人,希望时间能使传说中的“英儿”成长为一个具有着独立人格与独立情感的“麦琪”。从一个虚幻的影子到一个实在的女人,她纵身一跳,用了自己16年的生命。

  记者:你生命中经历的两个男人都是著名诗人,你是怎么进入诗人圈子的?

  麦琪:1986年,我还在北京大学念书,同时沉迷于狂热的诗歌写作。那是我在大学最后一年,同时选修了谢冕先生的当代诗歌课程。时值全国诗歌运动风起云涌,各类诗歌活动与诗人聚会作为一种时尚随处可见。6月,谢冕带着我和张颐武一起参加了一个可以称之为改变我命运底色的诗歌研讨会。

  研讨会由《诗刊》出面组织,到会者全是当时国内影响广泛的青年诗人,其中就有顾城、谢烨夫妇。顾城有个习惯,凡是参加国内、国际诗歌活动,他都会向主办方提出要求带上谢烨,否则拒绝邀请。在我看来,顾城和谢烨是一个如此密不可分的完美的神话,他们就像一个教堂一样使人敬畏。这一次见面,顾城话很少,不带人间气色。但在遗作《英儿》中,顾城却显示出对“英儿”的“一见钟情”。这使我暗暗吃惊。

  刘湛秋时任《诗刊》执行副主编,在舞会活动时,刘湛秋请我跳舞。眼前,刘湛秋时髦的打扮和《诗刊》领导的身份,的确激起了我的幻想。舞会之后我爱上了刘湛秋。尽管他已早有家室,并且身边还环绕着许多女人。

  记者:在80年代,这种违背道德的“情人”关系在社会中所获得的生存空间有多大?

  麦琪:压力太大了。整个“80年代的新一辈”处于文化思潮的断裂处,我们背负的传统与我们面对的“理解万岁”每天都在较量。当然,社会不可能对个人进行绝对的宽容。那时候连自己的好朋友都不可能理解你,更别说社会了。一个女孩有了爱情,一般会去跟自己的朋友一起分享。但我不行,一开始我就把自己限死了,就是一个无法见到阳光的影子。

  天坛公园和陶然亭公园成了两人幽会的固定去处。一周大概有两次时间可以在一起。这种等待最初是甜蜜的,几个星期后越来越痛苦。因为我后来调进了《诗刊》,为了避人耳目,我们不得不使用了大量的暗号。去公园,我们一前一后相隔几十米远;进餐厅,他先进去看一圈,看到没有熟人,再出来叫我进去……

  当时他对我说,就是他离了婚也绝不会跟我结婚。

  记者:你是怎么进《诗刊》的?大家对此还有猜疑,是像外界说的你利用了刘湛秋吗?

  麦琪:大学毕业后,我分配到《健康咨询报》做编辑,后来听说《诗刊》面向社会招聘两名编辑。我知道后,跟刘湛秋说这个事,他不赞成,他有自己的顾虑。我对他说,你可以不帮我,但是我要是应聘上了,你不要反对。我打算去《诗刊》,因为这样自己就能时常光明正大地见到他,看他处理工作,打电话,听他上下班走动的声音。幸运的是,我通过了招聘。

  他还是不高兴。有一次他关上办公室的门,跟我说结束关系,他不能接受同事关系下的来往。我一下子就哭出声来,但这件事情很快就过去了,我们仍然如故。很大程度上是我在争取一切机会追他,而他在极力拒绝这种方式。事情往往比想象的简单。

  记者:请描述一下那次诗歌研讨会后你跟顾城的交往。

  麦琪:从诗会回来后,我跟顾城仅仅见过四五次面。有一两次是在诗人的聚会上。大家谈的话题都特别的狂热而空灵。特别是顾城,他的话很少,但他说起话来会不理会身边的世界,把你带到一个只有天空、鲜花、草坪的纯净空间里去。他和他的帽子一样高高在上,我那时涉世不深,很怕跟他主动说话。他的名气对我就是一种压力,我只能尊敬他。

  后来我被一个朋友叫到他家里聊天,我们这才算话多起来。哦,顾城不是那种什么人都见的人,这让我感到很荣幸。大概是1987年后,顾城与谢烨出访德国,我们开始信件交往。

  记者:那时候顾城在国内生活得压抑吗?跟国外有什么不一样?

  麦琪:还好,因为在国内大家一直处于文学的位置,涉及到一些具体的文本,感觉都挺实在。而且有了谢烨在身边,他已经可以不理会太多杂乱的生活。在国外,比如说在激流岛,顾城已经基本上不写东西了,他把自己的精神世界像宗教一样进行建构,实际上已经偏离了人性。在国内,各种社会的、朋友的无形约束对他是一种尺度吧。一个正常的人不能离开社会的舆论与压力。

  记者:刘湛秋知道你和顾城以及其他诗人的交往吗?

  麦琪:知道,我当时因为跟刘湛秋的感情,弄得自己很少有朋友。他知道我跟顾城的交往后很高兴,他很放心,顾城的为人他很清楚,不像其他诗人那样浮华,刘湛秋只让我不要跟杨×更多交往。

  记者:顾城在国内和你的交谈中以及在国外的信笺中有否流露出对你的感情?

  麦琪:从来没有。在国外,顾城写来的信都是他写上半截,谢烨写下半截,谈的都是从德国到英国再到新西兰的旅居见闻,而且每一封信刘湛秋都看过。顾城就是对谁有了感情,也不是男欢女爱的那种,女性对于他始终是纯洁的象征。

  记者:怎么想到出国了?一开始就想着和顾城夫妇生活在一起吗?

  麦琪:八九十年代相交的那会儿,国外的东西跑进来让年轻人一下子处于文化吸收的亢奋状态。国内的像摇滚、绘画纷纷打开了新的人文视野,提供了新的艺术元素。同时想跑出去的人也越来越多,虽然有些盲目,但大家毕竟都感受到一股更有活力东西要来了。我跟其他年轻人一样,梦想着出国,也好摆脱我当时那种不规则的生活方式。出国时我想到了顾城夫妇,最后是在他们的担保和邀请下,我到了新西兰。顾城夫妇邀请我去岛上同住一段日子,于是我就去了激流岛。

  湛秋托我给顾城带去了他们在一个国际诗歌研讨会上的合影和一封简短的问候信。去激流岛后,我把信和相片转给顾城,顾城不屑一顾,说我怎么跟这种人交往。看到顾城不高兴,我就没敢说明我和湛秋的关系。后来我在岛上给湛秋写信,留的地址是另一个当地朋友的家里。

  一开始只想着出来就自由了,没想到接下来异乡的生存很艰难,3天后我跟他们说想去奥克兰找工作。我把想法跟顾城说了,一下子,顾城就不说话了,脸色变得十分阴沉,一边的谢烨马上示意我不要说,等过一段日子再提。我答应了,我没想到会让我尊敬的人如此失望。我心里也有一些过失感。我再一次提出要走的时候,又过了十几天。

  记者:后来走掉了吗?

  麦琪:问题就出在这里。

  那天顾城对我说,你要去找你自己的生活是你的自由。

  然而半夜里他来到我的房间……我醒了过来,但随即又处于半昏迷状态,此后的记忆是失效的,直到第二天我醒来后才明白发生了什么,猛一回头发现他站在门边,一束阳光从他的头顶射过来,我本能地又尖叫一声,这时只听见“轰”的一声,他就像一块木板一样倒在地上。谢烨跑过来紧紧抓住顾城的手,直到他醒过来(顾城在情绪失控的时候,都要让谢烨紧紧抓住他的手,别人就不行。只有谢烨能给他安全感)……

  这时候我感到时间太陌生了,激流岛太陌生了,好像我根本没来过这个地方。我一时无法接受一个一直生活在精神里的“神”突然用这种暴烈的方式闯进我的生活、压迫着我的神经……

  后来国内有人说,怨我为什么不关门。他们不了解,那个所谓的房间其实是没有门的,只是用木板隔成的一个小区域。

  记者:后来是顾城感到了愧疚还是你接受了你所面临的命运?

  麦琪:谢烨警告他不要再打扰我,顾城很听谢烨的话,像一个孩子一样。此后,他曾经多次夜里偷偷地起来,但再也没进我的房间,只是在门口站着。但我的睡眠从此是不安稳的,岛上的生活离我想在国外开创的生活差距很远。但是,顾城不允许我走,谢烨也挽留我,她说你要走了,他会死的。后来我只得搬到半山腰上的一间木房子里住。

  日子就这样缓慢地度过,我也和顾城重新像以往一样谈论那些遥不可及的飘渺的诗歌精神。这段时间我发现,我已经习惯了岛上单调、宁静的生活,外界离我很遥远。我一度认为,顾城的精神在我是神,是高于一切的。如果这个人认为我的爱情是世俗的,那么我的爱情就是毫无意义的,应该被摒弃的。

  我给湛秋写了一封绝交信后,把他的所有来信全都烧了。

  记者:顾城在这之后有没有像其他诗人一样为你献诗?你们后来是否变得快乐了?

  麦琪:顾城的感情已经超越了爱情,他近乎宗教一样无所不在。我和顾城之间也从来没有男欢女爱的感觉。从来没有“亲热”过。顾城对性很压抑,性对于他是很羞耻的事情。做爱时很紧张,做完后又很羞愧,匆匆忙忙地做完后又匆匆忙忙地逃走。有时我劝他放松,但无效。

  记者:你们三人在岛上的日常生活是怎样的,是像外人所传的世外桃源那样吗?

  麦琪:我在岛上一共生活了1年零8个月。我和顾城夫妇一起生活着,我们闭口不谈自己的事情,而话题都是一些纯粹的东西。在岛上,养了两百只鸡,有一块地,顾城的破房子经常需要修补,也是很忙的。谢烨像母亲一样宠爱着顾城,从来不拂他心意,顾城对她很依恋,也很顺从。顾城要开垦地,每天还要往半山腰的养鸡场挑饲料。谢烨把鸡蛋拿去卖,换一些生活必需品。她希望顾城回到正常的文学圈子中去,但又怕他暴怒。他们的孩子寄养在当地一个朋友家中,顾城不让孩子回岛上,谢烨只能每周去看孩子。

  记者:孩子为什么不跟顾城夫妇住在一起?

  麦琪:顾城和谢烨的孩子寄存在朋友家中。顾城自己不喜欢孩子,他觉得孩子是入侵者,他在自己的精神王国里根本没有设置“孩子”这样一个位置。“小木耳”长这么大,顾城没抱过一次。也许,要是那个孩子是个女儿会好一点,顾城对女性有一种天然的亲和力。

  记者:卡夫卡说埋葬一个人最好的方法是以一本长篇小说。你现在写的这本书意味着埋葬过去,树一个生活的坟?

  麦琪:生活要是真能埋葬就好了。但它就是这么一个无法绕开的悲剧,就像我从一个影子到一个影子地活着。这么多年来,我像一个没有隐私的裸体人走在别人的视线里,现在我自己正在完成向一个具备独立人格和独立情感的女人的蜕变。现在我应该要获得安宁了。

  记者:顾城的《英儿》是以你为原型的,你对这部书有什么看法?

  麦琪:看到这部书后觉得有一种巨大的错位。英儿让我觉得很陌生,顾城把我写成了一个很那个的女人,而且他的那种感觉我从来不知道。我有一种深深的自责,有许多假设在折磨着我,每天清醒过来,压力很大。8年时间有个空间慢慢清理。我在另外一本书《魂断激流岛》中作了我的描述。

  记者:你经受过这么多,看起来还是无比健康。

  麦琪:有人说我用完年轻人用老年人,用完老年人用外国人,是一个坏女人。而《英儿》的读者都希望我死掉,这样才是完美的结局。时间可以澄清一切。顾城唤我“英儿”,湛秋唤我“英子”,我给自己起的笔名叫“麦琪”。在最新出版的《爱情伊妹儿》中,我披露了我和湛秋的爱情,我想用这个纪实小说划个句号。以此,从阴影中彻底摆脱出来,我不会再对我的事情发表任何看法,我会写另外的东西,那个写作者叫麦琪。

  记者:你怎么看待道德评判下的自己?

  麦琪:我没有去想过。在80年代就爱上一个有妇之夫,这在当时是不可思议的。后来又以一个不明白的身份在孤岛上生活了1年多,这怎么说。是什么让我意识到自己的真实,我不知道。我有什么错?我不知道。生活,就是你经过了一些人,经历了一些事。

  记者:你现在的生活状态如何?

  麦琪:在悉尼,我只是一个普通的文员,很少人知道华人世界的事情。我和湛秋早都离婚了,他北京的家是我的,我悉尼的家也是他的。我们事实上生活在一起。出上一本书《魂断激流岛》时,我们重新联系上了,爱情最终是圆满的,落在了60岁的他和40岁的我之间。误解再也不足以干扰我们了。

  记者:你后来回去过激流岛没有?“小木耳”生活得好吗?

  麦琪:事件发生后的第一个春天去过,为了别的事。“小木耳”在他的岛上监护人那里应该生活得很好!祝福他!

  记者:现在看来你的每一步都具备了偶然性,但你根本改变不了。想没想过假如……

  麦琪:没有假如,也不要去给自己假设什么。这是我这8年来最能说服自己的一个说法。


1986年《星星诗刊》中国十佳诗人在成都颁奖,顾城,舒婷,谢晔,北岛住进成都花园酒店。


2003年的麦琪(英儿)(新华社 孙京龙/摄)





刘湛秋与英儿




英儿死了 顾城情人李英照片

顾城顾城13岁时的诗《我的幻想》


我在幻想着,
幻想在破灭着;
幻想总把破灭宽恕,
破灭却从不把幻想放过。

——1969年

顾城13岁时的诗《美》


我所渴望的美,
是永恒与生命;
谁知它们竟水火不容。
永恒的美,奇光异彩,
却无感无情;
生命的美,千变万化,
却终为灰烬。

——1969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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