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芙蓉镇》中的男主人公,因为有所谓右的言论,而被“专政”,不仅被打倒,还被踏上了一只脚,永不得翻身。女主人公因过去开过小店,也算是有资本主义倾向,戴上了坏分子的帽子。男女两人全都孤身一人,同遭厄运。两人都被“专案组”安排在镇上监督劳动改造,每天清扫镇上的亍道。患难之中,萌发恋情。在那恶劣的生存环境中心里都渴望着成双配对,结婚成家。然而在这阶级斗争为纲的岁月中,就连结婚这种自古以来的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人的最基本的权利都受到干涉和剥夺。两个坏分子怎能结婚呢?于是为争取自己生活的权利,争取属于自己不幸中的那一分微薄的幸福,男主人公在自家门前贴了一副对子:“两个狗男女”“一对黑夫妻”,横幅“牛鬼蛇神”。并向全镇乡亲们公开宣布了他们之间的夫妻关系,得到他们的认同。反抗了“专案组”一帮对人性、人权和合理要求的厄夺行径。这是电影的故事情节。
其实,为分清“敌、我、友”,以便明确在革命中“团结谁,依靠谁,打击谁”,早在1926年,毛泽东就写了《中国社会各阶级的分析》。
新中国成立后,1950年,政务院通过了《关于划分农村阶级成分的决定》,后又颁发一些补充决定,将当时中国社会的阶级作进一步划分为地主、资本家、开明绅士、富农、中农、知识分子、自由职业者、宗教职业者、小手工业者、小商小贩、贫农、工人、贫民等13种。
1958年5月,党的八大二次会议提出“两个剥削阶级和两个劳动阶级”。两个剥削阶级是:反对社会主义的资产阶级右派、民族资产阶级和它的知识分子。两个劳动阶级是农民阶级和工人阶级。
1962年9月的八届十中全会上又进一步强调阶级斗争,提出阶级斗争要“年年讲,月月讲,天天讲”。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开始,特别是1969年4月党的九大上确立了“无产阶级专政下继续革命的理论”,把阶级斗争强调到极点。
新中国成立到1979年改革开放之前,在经济上,基本上是平均主义的,但政治上却处于不平等、严重政治歧视的状况。根据人们的家庭出身、政治面貌、政治立场、政治观点,将人分为高低不同的群体。这种政治分层仍主要是革命胜利前的“敌、我、友”的一种身份的确定。地主没有土地,资本家没有资本。既无经济基础,也无政治上的客观评定标准,而是由政权给予的一种政治评价。家庭出身这种身份与被评价者个人行为没多大关系。而“右派分子”“反革命”“坏分子”的身份一般讲与个人行为有关系的,但也有无关的。例如,江总书记当年在武汉市武昌一热工研究所工作时,他单位打成“右派分子”的指标差一个人,没办法,他将一个同右派言行无关的人凑着上报给上级。后来这个人就被打成“右派分子”。为这件事,他一辈子内疚,觉得对不起这个同事。“反坏右”只是根据某一次政治运动中的言行确定,一旦确定,几乎终身不变。“地富反坏右” 被称为“黑五类”,“文革”中加上了“走资派”这种身份。毛泽东对知识分子有两个基本估计:建国17年来(1949——1966),在教育战线上基本是资产阶级专政,知识分子的世界观基本上是资产阶级的。知识分子是不受信任的阶层。群众口头上就把地、富、反、坏、右、资本家、走资派、可教育子女(毛泽东说:“即使是反革命分子的子女和死不改悔的走资派的子女,也不要称他们为‘黑帮子女’而要说他们是属于多数或大多数可以教育好的那些人中间的一部分,简称可以教育好的子女,以示他们与其家庭有所区别。”)知识分子排成一个系列。可教育子女中的“地富反坏右”的子女比“走资派”子女身份还要低。“老子英雄儿好汉,老子反动儿混蛋”;“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只打洞” 的血统论影响下,“走资派”一旦官复原职,他的子女就是革命家庭出生。而“地富反坏右”子女是继承的身份,甚至第三代还是“地富反坏右”子女。即使他们背叛了父母(如揭发、检举),也难以改变自己的处境。右派分子“摘了帽”,还是“摘帽右派”,照样受歧视。
“地富反坏右”身份的人失去公众信任,人们也不敢与他们亲近。相当多的“地富反坏右”子女只好“打光棍”。一旦发生了什么政治案件或刑事案件,他们常常是被怀疑和审查的对象。长达二十多年的政治歧视使他们背上沉重心理压力,家庭中始终笼罩着阴影。身份不好的人几乎失去了上学、参军、提干等机会。职工分工时也考虑身份。身份不好极难进入国家要害部门。考大学时,原子能、无线电、军工等专业只有具有“保密表”的学生才能报考。而“保密表”只发给政治身份好的学生。
在中共十一届三中全会以后,“以经济建设为中心”代替了“以阶级斗争为纲”,社会分层,不再是分清“敌、我、友”的问题,不再把政治态度和思想观念作为划分阶级的根据。
我是不希望再回到政治身份的年代去的。如果再回到那个岁月,单凭写的博文作证据,将不知道又有多少人将被打成“反革命”“坏分子”“右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