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年,一个名叫《看电影》的杂志针对《敢死队》做了一个专题,并且用了一个简单易懂的名词称呼这群“不怕死的人”——硬汉。
一说起硬汉,就突然想起小时候和父亲没正形的卧在沙发上看从国外引进的火爆动作片,那时候见到最多的是施瓦辛格,但得最清楚的确是西尔维斯特史泰龙。记得父亲小心翼翼的把《第一滴血》带回家,告诉我,这片子,很好看。
从小的耳濡目染,使我明白了一个道理,硬汉不是你想做,想做就能做。
其实不难发现,“硬汉”这种生活在地球的特殊物种,有着和正常次元人类不一般的生理和心理结构,看过洛奇可以喝生鸡蛋不坏肚子,也见过杰克拉莫塔那公牛样的火爆脾气;甚至大脑不正常的也常见,比如开汽车打飞机的麦克维恩。
构成硬汉的因素是多种多样的,首先,你得站在那就得和一只大棕熊似的,比如尚格云顿和他的硬汉团。如果你没有张飞那种五大三粗的充满雄性荷尔蒙的身躯,你可以有一颗不怕死玩冒险的心,比如在脚手架上跑来跑去的詹姆斯邦德;或者有凌厉的身手,就像波恩那样用圆珠笔把杀手捅上几个窟窿。
如果,这些你一个也没有,还渴望成为硬汉。
那就好好看看《落水狗》吧。
白先生问:“谁是硬汉?谁才是真正的硬汉?”
橙先生说:“爷就是硬汉!”
说起橙先生,可能会很自然想起《无间道》中同样是卧底的陈永仁。两人实在无法进行评比,但是比起《无间道》,落水狗中的人物远没有那么复杂,甚至故事情节也是比较单一的线式,但是却令人回味无穷。
影片的开头就是一个偏离主题的谈话,这个看似鸡肋的桥段,实际上是一个没有标签的人物介绍。导演一直用的是平缓运动的镜头,没有给讲话人或者是任意一听话人的特写,一个人在讲话的时候,所有人的表情动作都浮映在屏幕至上。对于讲话人来说,每个人的语言风格都有所不同,这段里没有多少讲话人在讲话时的特写——甚至可以说不需要特写,语气+语调+说话风格+说话内容=人物性格。这段里镜头比较多的是蓝先生和棕先生,大概是对打酱油的特殊照顾吧。
在前面有了展现角色的镜头,后面便有了更为细致的描写。尤其是白先生,金先生,粉先生,橙先生,以及好家伙艾迪和大boss乔。不同的是,除了橙先生(主要情节),在单独介绍时,粉先生是唯一一个没有和和乔谈话的,给他的只是一个如何摆脱警察追赶逃脱的桥段,神色的慌乱以及为了活命不顾一切被表现的淋漓尽致,而且影片的开头就是围绕这张贼眉鼠眼的脸开始,影片最后的了断,粉先生躲在架子后面,也成为了帕特里奇唯一的幸存者。粉先生的性格不用过多展现,观众也能了然于心。
每个小的团体中,必然包涵了各种性格的人。
白先生是第一个特别介绍的,中年男人,约莫50岁,成熟稳重,是个非常重义气的男人,影片结尾处为了证明橙先生的清白(虽然他并不清白)拿枪指向了自己的老板,中弹后紧紧抱住橙先生的头,那份悲壮的情义很容易令人想起《盗火线》和《英雄本色》,这也看出昆汀和吴宇森的暴力美学观差不多,两个人互相崇拜,以至于昆汀说“谈起吴宇森,我可以说一天一夜”。因为江湖道义,白先生可以把真实姓名告诉他认为值得信赖的人,仅仅因为义气相投,何必在乎萍水相逢。然而“义”的繁体即是“我是羔羊”,白先生没有想到他可以信赖的橙先生竟然是卧底,甚至为了橙先生,舍弃了自己的生命。最后开枪杀死橙先生时,心中的痛苦都一一刻画在了脸上皱纹里。人生难得知己,可惜却不是同路人。
相比白先生,金先生有着截然相反的性格。金先生是个癫狂的人,一个玩世不恭的癫狂的人,抢劫的行动就是金先生先开的枪,让原本的抢劫变成了屠杀。金先生做事不需要什么理由,杀人只是因为没有按照他的要求去做,甚至不需要什么警告,直接进行审判;面对被他绑架回来的警察,不论能不能审问出来什么信息,都是一味的施加酷刑,仅仅是为了追求一种刺激。在他要烧死被绑架的警察时,橙先生连开了12枪,金先生在死前最后一刻,惊愕的瞪大了双眼。虽然癫狂,却是个有原则的人,同样是因为江湖道义,被捕时没有怨言,默默的为boss乔做了四年牢,因为这件事,博得乔深深的信任,“好先生”艾迪可以不惜一切让他加入行动。说起来,金先生是我很钦佩的人,实在无法想象他是如何在枪林弹雨中冲出来,还能顺便活捉一个警察。
橙先生一出场的时候就满身是血,躺在车后座大嚷大叫,这很难让我们发现他有多么的英勇,但是当了解他为当好卧底所做的一系列努力时,我们不得不长吁一口气,确实,他成了卧底界的“马龙白兰度”。12发子弹的爆发,让谜底开始抛投露面。关于橙先生的卧底故事,并不像《无间道》中的陈永仁那样讲了大半辈子,昆汀只是细致的讲了123事,而橙先生不过是把一厚本味同嚼蜡的案例当笑话背下来,然后换了人物时间地点这故事三要素,恬不知耻的向乔吹起了牛。如你猜的那样,很有效果的把这帮身经百战的涉黑人士说信了。接下来的橙先生一直处于精神紧张的状态,不过,他完成的很好,只是运气不佳,在劫车逃走时,腹部不小心中了司机的子弹。司机是个怀孕的少妇,橙先生对中弹的无奈和误杀孕妇的悔恨,满身是血的躺着车后座上胡言乱语惊慌失措的发泄着。接下来的故事就很清楚了,这是昆汀绕的一个很小的圈子,虽然小,意义却很大,就像山路曲折起来变得很有味道。
读到这里不管你怎么评价橙先生,我都要说明,就像白先生说的那样“你就是硬汉!”
假如这个世界关于你的一切都在肢解。在金钱美色和名利都消失殆尽了之后,就是你的力量,你的肌肉,你的感觉,当这一切的一切都不复存在时,你赤裸裸的飘荡在这个世界里,就只有灵魂,当灵魂也消逝了之后,能够让这个世界留有你的痕迹的,只有你留下的精神了。
橙先生之所以成为硬汉,说到底,我们所敬佩的,就是他的一种精神。不论是淋漓的鲜血还是苦逼的命运,在苦痛之后,橙先生所展示的,是维护卧底这个职业最后的尊严。
最后,橙先生躺着白先生的怀里,用生命最后的气息告诉中弹的白先生,我是警察。
白先生悲痛欲绝,出于原则,亲手了结了橙先生。
影片的结尾,是白先生的特写,脸上写满了无奈和哀伤,还有中弹的疼痛。
(昆汀·塔伦蒂诺)
《落水狗》这种电影的好处就是不需用哲学或者科学来解决影片中的谜团。它们的世界里,充斥着武器和流血。
原因很简单。
江湖,自有江湖的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