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胸膛匍匐于乡土的歌者
——杨俊富诗歌印象
□邓安明
杨俊富是我省较为知名且创作势头保持完好的诗人,早在几年前我就对其略有所知。杨俊富斩获了国内和省内多种奖项,诗作也不断登上《诗刊》、《绿风》、《星星》诗刊、《山东文学》、《中国文学》(香港)、《人民日报》、《常青藤》(美国)、《黄金时代》等专业文学刊物。然而,真正静下心来认真读他的作品才是近两年。读到他的作品,我能从作品的立面深刻感知强烈的乡愁和疼痛,还有泥土深处浸润的芬芳。
杨俊富在获得“中国十大农民诗人”称号接受媒体采访时说:“我是农民,我更是诗人。我用稻麦抽穗的空闲播种诗意,我在夏天的竹林里培育灵感。”他就是这样一个农民诗人,一手拿着锄头,一手握着钢笔;一面对着土地,一面对着纸张,汗珠浇灌的土地上,生长出来的不只是绿油油的庄稼,还有带着泥土芬芳的诗歌。杨俊富与其他农民诗人一样,又与众不同,我认为这与他家乡罗江县的地理环境和生活现场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罗江有清代著名诗人李调元,有杜甫、陆游等文人留下的笔墨,有全国性的罗江诗歌节,有诗歌博物馆,有农民诗社“云峰诗社”,还有高洪波、梁平、商震、林莽、祁人、子川、雷平阳、张执浩、洪烛、雨田等诗人的造访,肥沃的“诗歌土壤”影响并丰富着杨俊富的诗歌创造力和技法的流变。
杨俊富是80年代开始写作的,这期间产生过以北岛、舒婷、顾城、江河、杨炼等为代表性的“朦胧诗派”。这一流派的崛起,对杨俊富的诗歌可能性给予了很多启迪。后来,随着“非非主义”、“第三极”、“先锋主义”、“存在主义”等流派的兴起,对杨俊富的创作显然有很多的变化与思考,他用自己的语言书写着家乡和自己的命运书。如叙述方法上充分借鉴了现代诗歌的手法,但也可以看出他对传统的秉承。最突出的,也许是立足于乡村和打工的现场,以亲历面对乡村人和事,还有进城务工的感同身受,有将自己融入其中的心灵痛彻和无限乡愁——有了这种立场,就拥有了对乡村命运和人文情怀的真正关切,也将自己的个体命运融入乡野、工厂、社会,平实而又不乏情感地展现“打工诗情”。
杨俊富既不是先锋主义写作,也不是“新死亡”写作,而他更多的则是倾向于口语化写作(这只是针对作品本身的理解和认知),特别是在最近几年,在他的作品中进行过大量实验。就以他的代表作《驼背父亲》为例:“当大片麦秸倒地臣服/父亲便国王般/俊拔、毅立/弯曲/只是红土地流出的故事/和那渡我/从幼稚到成熟的/弯弯石拱桥……”。从这首作品中,我们不难看出杨俊富的情感是那么浓厚,用心是那么良苦。如果没有对家乡的深情和较细致的把握,是很难成功的。
杨俊富又不困囿口语写作。他在为解决生存问题所经历的种种磨难,所承受的人情冷暖,所体会的人性复杂,都成了他创作的宝贵资源。生活视野的开拓,对生命理解的深化,使他的诗歌发生了蜕变。那种贴肉感,那种逼真感,同时一定程度上依然保留了意象写作,新作有了现实感,为杨俊富在语言世界中,自然构建了一个新的王国。在“这个初秋的午后,突遇停电/闷热把我逼进杜甫草堂/森森古木投下的清凉/很适宜纳凉和午休/老榆树上洒落的蝉鸣/更是催眠神曲/度在少陵墓的亭子里我浑然睡去/睡梦里看见了须髯飘飘的诗圣/哼哼唧唧向我走来,绝不是在吟诗/只是病人一样的呻吟……”(《在杜甫草堂睡觉》)这首诗歌中,他将比兴等传统技法融入其中,也将穿越等当下流行的手法运用到了创作中,丰富了诗歌的多样性和变法。
经过多年的摸爬滚打和在诗艺道路上的不懈追求,杨俊富对诗歌有了全新的理解,对生命有了新的体悟,对生活有了新的感知,因此他的诗歌流露出某种禅意,一种智慧的语言就在他的诗歌中闪现了。他由单一的打工诗作到多方面的立体创作,在今天的诗坛获得了应有的鲜花和掌声,更多的是感受他朴实的诗风和带给人们的感动与温暖,还有投来对他创作精品诗作期冀的目光。
我以为,杨俊富写的每首诗歌皆为对家乡、对生活的热爱,对未来和理想的追求,以及对人生的思考,更是对乡梓、对亲人的情诗,因为诗歌已然是他一生中不可或缺的艳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