陕西怀孕7月的孕妇惨遭镇计生干部强制引产的新闻在网络上引起了广泛的关注,但这只是冰山一角,全国各地比这更为惨无人道的强制引产事件在天天上演,我就我所知道的事捡来说几件。
第一件发生在我亲舅舅身上。我有两个舅舅,大舅舅有两个儿子,小舅舅有两个女儿(按目前的计划生育政策,少数民族聚集地的具有农村户口的少数民族可以生两个孩子)。大舅舅家的两个孩子几年前都被村里的一个跟舅舅有间隙的流氓砍成重度残疾,而大舅舅家夫妇已无再孕能力,故根据农村传宗接代传统观念,小舅舅想要再生一个男孩给家族延续香火。但就算是这种特殊情况,也申请不到准生证,每个乡镇被默许的一两个超生指标(计划生育是一票否决制,但每个乡镇每年都有一两个超生指标,超出此范围的当地一把手才会被一票否决。)也是要高价私下向计生干部行贿才可以拿到的。那些想说你舅舅生第三个孩子,本身就已经违法计划生育的SB脑残给我滚,我不跟被洗脑洗残了得SB废话。生育权是天赋人权,不生,生一个,生两个,还是生三个不干他人屁事,对国民人口生育用权力进行计划的政策是他妈的视国民如猪狗的典型政策。小舅舅跟舅妈东躲西藏了大半年,终于孩子足月了,回家待产,我说的足月是九个多月了,孩子随时可能出生。一天夜里,被政府几十名工作人员外加雇佣几十名地痞流氓所包围,(我家乡民风剽悍,因计划生育而导致流血冲突时有发生,所以长期以来,政府雇佣当地的下三滥充当打手,政府与黑社会穿一条裤子。)舅妈无处可逃,深夜被绑架到镇卫生院,做了强制引产手术。其状况有多惨烈我不知道,我只是事后知道引产下的孩子是个漂亮大胖男婴,可惜是死的。这事到底给小舅舅和舅妈造成了多大的心理伤害,我不得而知,但如果你也失去过孩子就一定明白其心情。
第二件事,是我朋友当作趣谈告诉我的。他是乡镇干部,抓计划生育是乡镇工作的头等大事,所有干部都得参与,所以他虽不是计生干部,也得常常协同参与计生工作。乡镇计生工作一向野蛮粗暴是人人皆知的事实,但他所讲的事还是超出了我的预想。几年前,他工作所在的乡镇,有一个妇女前面生下的是女孩,可能还想生个男孩,一直躲避着,没有去乡镇卫生院做节育手术,甚至有一次被乡镇干部捉到了卫生院,但还是被她手术前以上厕所的名义从厕所里跑掉了。因此书记乡长非常恼怒,终于有一天接到告密,说她这天回家了,在家里水田里插秧,遂乡领导和工作人员带上医生直扑她家的田里,把水田里满脚是泥正在插秧的女人拽到田埂边上,几个男干部把她摁倒在地,当着田里插秧的男男女女,当场脱裤解带,就地叫医生进行结扎手术。或许对于朋友来说,从事乡镇工作几年,已经见怪不怪,但对于听者我来讲,确实怒火横生。我说,你们还是人吗?对待畜生也没有这么干的,如果我是她老公,我一定把你们所有参与者都杀了,连家属都不会放过,就算当时你们有枪,干不过你们,事后也一定会趁夜深人静挨家灭门。朋友默然片刻,说,唉,谁都不想这么干,但是上面考核乡镇政绩时一票否决,领导下令无论如何都要把她结扎,确保今年不超标,谁也没办法。
陕西怀孕七月被引产的悲剧,在网络上发酵,最后得到了媒体的关注,但这远远不是最惨烈的一例,有无数母婴双亡,或者大月份引产后导致母亲身体虚弱病变的事故比比皆是。甚至可以无情地说陕西七月婴儿被引产的事件在无数此类悲剧中属于比较幸运的一例,他们至少得到了大众的关注,有可能为他们讨个说法回来,而那些地处偏远,当事人也不懂得如何利用网络为自己讨个公道的,被强制引产失去孩子的母亲父亲找谁说理去?我们可以指责乡镇干部工作粗暴,蔑视人权,但我们更应该指责的是造成这一现象的计生制度。计生制度不死,视人命如草芥的观念不灭,像陕西怀孕七月被强制引产的悲剧,不是第一例,也远远不会是最后一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