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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山在融化》
一个理想化的企业变革模型
徐永恒
“《冰山在融化》是寓言故事，但对企业的运营却很有启迪。因为全球化竞争已使企业的脚下成为了随时会融化和崩塌的冰山。”这是张瑞敏在读了《冰山在融化》这本书后写下的评语。
在我2010年春节期间重读这本书时，正值又一个企业巨人——世界产销第一的日本丰田汽车，正在迅速融化和崩塌的冰山中挣扎。丰田汽车遭遇的加速器危机是不期而至、突然爆发、迅速扩大的，这正应了张瑞敏的“冰山随时会融化和崩塌”的感慨。
2006年，哈佛大学管理学教授约翰·科特和医药科技公司商人霍尔格·拉斯格博写下译成中文后只有5万多字的小书《冰山在融化》，他们的本意只是用寓言的形式阐释前者在其管理学代表作《领导变革》《变革之心》中阐述的看法：今天，包括企业在内的各种组织比历史上的同行面临着更多的变化、危机和变革，这些变化、危机和变革产生的频率正不断加快，而90%的组织要么忽视了应对变化、危机的变革，要么采取的变革方式不尽如人意；而应对变革必须成为组织生存和发展的一项重要本领，对组织高层而言如此，对组织的上上下下而言都是如此。没想到寓言成了预言。从这本小书来到世上以后，不知有多少企业、组织颠覆在昨天还踩在脚下坚实无比，今天却突然融化崩塌的冰山下。数不胜数的小企业、小组织不必说了，仅就令人关注的大企业而言，就有从安然公司到雷曼兄弟公司，从房利美公司、房贷美公司到丰田汽车公司的轰然倒下——当然丰田正处在倒地的过程中，以日本人的韧性和丰田公司的能力它不大可能会最终倒下。
《冰山在融化》为读者虚构了一个企鹅王国，企鹅王国的领导班子叫做“十人集团”，作者以此来譬喻一个现代企业的领导层，它的几位主要成员及其风格如下：董事长路易斯，年纪较大，善于听取意见，知人善任；首席执行官艾丽丝，女性，严厉务实，风风火火，又平易近人；首席科技官非也，负责企鹅王国的天气预报工作（就企鹅王国生存于冰山来说，这一职务的重要性无以伦比），野心勃勃，权力很大，不允许别人插手自己的领地，听不进任何不同意见，只相信自己过去的经验，因而铸下未能预报冰山形势在变化的大错；乔丹，领导班子中最博学多才的人，喜欢思考，有些内向，说不清他担任什么职务，大家只知道他的绰号叫“教授”，但董事长对他比较信任，遇到难解的问题总爱请他先去琢磨。领导班子中还有两个喜欢辩论数据的人；一个不喜欢数据一听有数据的大篇大论就会睡着的人；一个不喜欢数据但一听数据就点头表示自己懂这些数据的人；还有两个自以为是，喜欢居高临下发号施令的人。
这个领导集体与任何一个现代公司的高管层十分类似，但在这个领导层面临的决策事项的议程设置上，为了证明自己的理论，作者将假定条件进行了理想化。在故事中，首席科技官非也犯下了未能预报冰山正在融化的错误，而且他拒不承认这一点；但是，在高层之外，有一位有些偏执的喜欢研究行业发展动态的青年员工弗雷德，弥补了非也狂妄自大造成的危险，他通过自己的观察、统计和思考发现：企鹅王国的领地，它们脚下的冰山正在融化，内部形成了巨大的空洞，在气候稍有变化时，就有可能坍塌了。出于对企业的责任感，弗雷德首先把自己的观察和结论告诉了首席执行官，艾丽丝虽然心里想的是弗雷德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个人问题，但凡事亲历亲为的她还是决定让弗雷德带她去看看冰山到底有没有危险。结果她在弗雷德的引导下看到冰山确实有危险，在冰山内部不仅有空洞，还有裂缝。但她却解释不了这种现象，暂时也无法分析这对企鹅王国意味着什么，高管层该怎么办。
在艾丽丝的提议下，企鹅王国召开了董事会，研究她和弗雷德发现的问题。为了说服董事会的各位老大，弗雷德还制作了冰山模型；演示了一个玻璃瓶在空瓶时压不破，装满水后让它在寒风中结冰，结果被冰胀破的实验。他据此说明，冰山崩塌不是在气温升高的夏季，而是在气温下降的冬季，因为夏季涌入冰山空洞和裂缝中的水会在冬季结冰，体积会膨胀，从而把冰山像玻璃瓶一样撑破。
这个企业是不是来到了滑铁卢？在无法回避的事实面前，为了挽救公司，董事长路易斯决定成立一个班子来研究出应对之策。他选择了艾丽丝、乔丹、弗雷德和一位热情帅气的、在员工中有号召力的年轻中干巴迪。这个团队承担着为企鹅王国开发新的生存空间和发展领域的任务。
在一只远离故土凭空翱翔的海鸥的启发下，这个新项目开发团队提出了企鹅王国应舍弃现有的冰山，转移到新的安全的冰山的解危思路。由于全球气候变暖正在持续，他们还提出当新的冰山又出现不安全特征时，全体企鹅再次集体迁徙的发展方针，就像任何一个当今的企业都不断强调以不断创新来应对不断变化一样。但是这样一来，就必须改变企鹅王国形成已久的内部组织结构，改变企鹅们早已习惯、以为生来就如此的企业文化。在经验老到的路易斯的领导下，这个企业王国最终完成了对自我的超越，不仅使企业避免掉进了由于前期失误造成的冰山融化的陷阱，而且开拓出一个又一个新的生存空间和发展天地；甚至企业的文化传统也慢慢发生了变化，有史以来都被记录为定居生存的企鹅王国如今像游牧民族一样四处迁徙，企业员工们的心态也从最初的不适应变成了喜欢这种生活。
这就是《冰山在融化》的故事结构。作者通过这个故事意在传播自己的关于企业变革的理念，他们想强调：
第一，今天的企业必须增强遭遇危机的紧迫感。一旦发现变化和危机来临，必须马上搭建一个意见沟通的平台，帮助大家认识到变革的必要性；同时，建立一个有分析能力、沟通能力，有公信力、执行力的领导团队来开展创新攻关。
第二，当创新攻关的项目经过论证后，要向公司上下宣布朝向变革的决定，要让大家清楚地知道变革后的未来与变革前的过去会有怎样的不同，未来将如何变成现实。
第三，继续进行内部的沟通、宣传，为变革与创新创造良好的内部环境，尽可能扫清那些阻碍变革的障碍。
第四，全力支持变革的团队尽快取得一些看得见成果的胜利，以鼓励上上下下的信心。
第五，在取得最初的成果后，加倍努力，不断地进行变革，直到把愿景变为现实；在这一过程中，坚持随着变革而来的新的行为方式，确保他们日益强大，直至取代旧传统，形成新的企业文化。
当然，作为一个理论模型的寓言版，作者只能将议程设置予以理想化。但在真实的企业世界中，情况就比这篇寓言复杂多了。比如董事会中几位骨干成员的组合，稍有变化就会导致企鹅王国葬身海底，不说别的职务，就说董事长吧：如果艾丽丝担任董事长，她可能会因干劲十足而经验不足，又是个女的有时有点婆婆妈妈而被赶下台；如果乔丹担任董事长，不善行政管理的他可能会被日常事务缠得心烦意乱，没有时间去发现问题、思考对策；如果非也担任董事长，野心勃勃、一意孤行的他会利用权力尽力掩饰自己的无能和错误，叫乔丹退居二线，叫弗雷德闭嘴或干脆把他辞退得远远的，结果冰山坍塌的时间提前到来。
2010年2月27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