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子”王近山(13)
上甘岭战役有几位英雄指挥员,一位是15军军长秦基伟,一位是12军副军长李德生,一位是英雄师长崔建功;有世界闻名的英雄战士黄继光、邱少云……而在后面运筹帷幄的则是王近山……
指挥上甘岭战役
重庆解放了,王近山应邀到重庆大学去演讲。大学生们奔走相告:“35岁的兵团副司令,20岁就当师长,身经百战,用兵如神……”
当王近山登上讲台时,使大学生们大感意外:不是赳赳武夫,不是彪形大汉,却是个白面书生。王近山天生的皮肤白,晒不黑,人长得清秀,连胡子都不多。女大学生们更是在心中向往:
哇,这么年轻,这么英俊,这不就是我心中的白马王子么!……
白面书生王近山
有个女大学生“近水楼台先得月”,她就是韩岫岩的妹妹、王近山的小姨子。小姨子起先只是对姐夫敬佩、接近,日久生情,终于不顾一切地爱上了姐夫!她频频运用女性的魅力向王近山发动感情的攻势,能攻善守的将军在感情的战线上有点守不住了,他犹豫着,彷徨着,不敢接受,又不能自拔……幸好这时候来了一道紧急军令,把王近山从危险的、深浅莫测的爱河中拖上了岸——中央命令王近山率部赴朝参战。
小姨子
王近山在朝鲜指挥的一场最著名的战役是上甘岭战役。
该战役自1952年10月14日开始,至11月25日结束,历时43天。战场集中在3·7平方公里的两个高地附近进行。敌人先后投入美伪军6万人,火炮300余门,坦克170余辆,飞机3000余架次。我军投入兵力4万人,火炮170余门。
战役分三个阶段进行:第一阶段,顽强抗击,反复争夺;第二阶段,坚守坑道,准备反击;第三阶段,实施反击,恢复与巩固阵地。战斗中,敌人共倾泻炮弹190余万发,飞机投弹5000多枚,以至于山顶上土石被打松1米多,表面阵地全部被摧毁,许多岩石坑道被炸短3——4米。作为兵团代司令员的王近山,指挥15军(全期)和12军(后期)在上甘岭战场依托坑道与敌人拉锯式地反复争夺达29次,打退敌营以上集团冲击25次,营以下冲击635次。特级英雄黄继光就是在上甘岭战役打得最激烈的时候涌现出来的15军的一名战士。由于王近山指挥有方,指战员们英勇顽强,终于粉碎了敌人的进攻,使敌人伤亡了2万5千5百余人,其中美军伤亡5千2百余人,飞机被击落、击伤270余架(央视9台播出的纪录片《鏖战远东空军》第5集中介绍,是在“上甘岭战役”中,志愿军高炮部队和各高炮独立营击落、击伤美国飞机270余架——2013年1月24日补记),火炮60余门,坦克14辆。我军伤亡1万1千5百余人。敌我伤亡之比为2·21比1。
上甘岭战役在如此狭小的地域内,双方参战兵力之多,作战时间持续之长,陆空火力之猛烈密集,战斗之紧张激烈,在中外战争史上都是罕见的。
美军炮轰我炮兵反击
美军多次冲锋我15军坚守
我12军冒着敌人的激烈炮火增援上甘岭
战后,15军战士不服气38军称“万岁军”,要求论功行赏,也叫万岁军。据说当时彭德怀笑眯眯地答应考虑考虑。后来15军回国,发现自己的名气已经被宣扬得全国、全世界都知道了,也就不再跟38军争了。
1961年,空军司令刘亚楼在众多陆军主力军中挑一个军改建空降兵军。空降兵的任务是空降敌后,在无友军、无后方的情况下孤军作战,要有孤胆,要有加倍的勇敢和机智。挑来挑去,挑了15军。刘亚楼说:“15军在上甘岭打出了国威,不仅在中国,全世界都知道有个15军,特别厉害!”
15军变成空降兵,犹如猛虎添翼
八十年代,当年的15军军长秦基伟被任命为国防部长。
1988年秦基伟担任了国防部长
至今,美国军事学院的教科书里还将上甘岭战役作为战例。几乎世界各国的军队也都把上甘岭战役作为战例来学习。
下面讲王近山在朝鲜战场,特别是在上甘岭战役中的几个小故事:
3兵团12军入朝后,在5次战役中进展不畅。彭德怀生气了,讥讽地说:“人家是权威,咱是丘八。你们不是刘伯承的兵吗?刘伯承不是讲究战术吗?你们怎么不讲究?……”气得王近山在志愿军总部的会议上拍桌子!他认为是彭德怀指挥不当。王近山大声嚷嚷:“这是什么打法?这样打下去还有多少人填不进去?……”敢跟彭德怀拍桌子的人,全军恐怕也只有王疯子了!王近山的老部队更是不依不饶,由军的副政委执笔,联名写了一份5千字的报告,给中央军委和三总部告彭德怀的状。彭德怀这个人呀,脾气来了,狂风暴雨,雷鸣电闪;脾气过去,宽宏大量,大将风度。在见到12军军长时也只是轻描淡写地笑着说:“你们12军火气还不小嘛!”对王近山依然重用。
10月18日这天,敌人以两个团的兵力向上甘岭两个高地轮番猛攻,激战整天;15军45师前沿部队因伤亡过重,退守坑道,上甘岭表面阵地第一次全部失守。秦基伟给王近山打电话:“王司令,打得太艰苦了,伤亡太大……”王近山不等他说下去就打断他的话:“秦基伟你听好:今晚不把那两个山头夺回来,你就回家放羊去!”
秦基伟军长
“啪”的一声,电话撂下了。秦基伟当即给45师师长打电话:“告诉你,崔建功,你要是夺不回阵地,就别回来见我!”
顺便介绍一下崔建功:1935年时,崔建功是东北军里的一名二等兵,被红军俘虏后加入红军。他有一句人生格言:“人要当篮球,人人争,人人抢;人不要当排球,人人不要,人人朝外排。”凭着他的这种“篮球精神”,努力工作,英勇奋斗,十几年后,从一个俘虏兵成长为一师之长,1955年被授予少将军衔。
崔建功师长
上甘岭战役最紧张的时候,王近山给他的上级、志愿军副司令员洪学智打电话:“我上甘岭要是守不住,你洪麻子要负一半责任!”
有这样跟上级领导说话的吗?
“王疯子你别废话,有话快说,有屁快放!”这位上级也不跟王近山讲“文明”,把话骂了回来。
“我上甘岭方向炮兵集结不少,炮弹可能不够打。”
“放心,上甘岭是重点,你们的弹药、给养,我洪麻子用肩膀扛也得给你王疯子扛上去!”
这个当领导的为什么不生气?还完全满足了那个不尊重领导的“疯子”的要求?
因为他们是老战友,当年在一个战场上同生死,在一口锅里舀稀稠。常常是这样:一仗打下来,许多战友牺牲了,心里难过;忽然看见一个熟人:
“咦,你怎么没死?”
“哟,你怎么还活着?”
真是太高兴了!走过去,你一拳,我一脚,又是打来又是骂!打是亲,骂是爱,不打不骂不自在!
后来职务拉开了距离,可心理的距离没有拉开,战友的感情没有拉开,没大没小的习惯没有拉开……
再介绍一下洪学智:这也是个“篮球式”的人物。1950年时,他在广州部队工作,去北京开会,被志愿军副司令员邓华守在火车站月台绑票似的拉上了朝鲜战场,连行李也不让他回广州拿,怕被广州的司令员叶剑英给卡下来。而是想了个办法,请林彪给叶剑英打电话:“前线需要洪学智,他就不回广州了。”林彪出面,叶剑英也无奈!
对洪学智在朝鲜战场的贡献,彭德怀说过这样的话:“抗美援朝,靠两个麻子;前方靠洪麻子,后方靠高麻子。”高麻子指高岗,他俩都是负责志愿军的后勤供应工作的,前方由洪学智负责,后方由高岗负责。
彭德怀:“抗美援朝靠两个麻子……”
改革开放后,洪学智出访美国。美国记者问洪学智:“洪将军是哪个大学毕业的?”洪学智答:“美国空军大学。”把几个美国记者弄得眼睛一眨一眨的,一头雾水……洪学智看着几个困惑的美国记者发笑,又补了一句:“在朝鲜战场,你们美国空军天天在天上教我们怎么打仗。”美国记者们听懂了,哄然大笑。
洪学智爱跟别人开玩笑,别人也就爱跟他开玩笑。有一天,一个老战友对洪学智说:“美国有五星上将,咱中国还有六星上将呢!”
洪学智茫然:“我怎么没听说呀?”
“就是你呀!”
“我怎么是……”
“55年,你授上将军衔,得了3颗星;88年,你又授上将军衔,又得了3颗星,加起来6颗星,这不是六星上将吗?”
洪学智上将1955年洪学智上将1988年
洪学智挥挥手:“扯淡,有你这样算的吗?”
他是全军唯一一个两次授上将军衔的人。
上甘岭打得最艰苦的时候,王近山给秦基伟打电话:“你给我个实话,你们到底能不能顶住?”
秦基伟叹了口气:“45师差不多打光了,29师也拉上去一个团,44师和29师还有其他防线,兵力不足呀!”
“要是不行,你们下来,我让12军顶上去!”
秦基伟大惊失色:“我不下,我死也要死在上甘岭!王司令,你不能搧我的耳光呀!”
王近山一拍桌子:“好,一言为定!15军不下来,12军上去,归你统一指挥。再加调炮兵,还有喀秋莎火箭炮团。”
秦基伟感动得声音哽咽:“兵团首长信任我,我咬牙打下去!保不住上甘岭,我提头去见你!”
若干年后,王近山还说起这件事:“秦基伟这个人呀,英雄主义很严重,爱戴高帽子,好胜心强。我给他来了个激将法,这一招还真管用。”
王近山出征前,在国内曾向林彪请教:朝鲜这个仗该怎么打?林彪面无表情地吐出一个字:“熬。”
林彪:“熬。”
王近山暗自感叹:果真应验了!
上甘岭大反击开始后,王近山一连三天没好好吃饭,两个晚上没睡觉,眼睛熬得通红,在掩蔽部里踱来踱去,动不动就发火骂娘。指挥部里有人悄声议论:“王疯子真的疯啦!”
等他听到他最信任的12军副军长李德生已经按照他的命令到上甘岭前线指挥去了,就对兵团副政委说:“李德生上去了,我可以放心睡一觉了!”
王近山最信任的12军副军长李德生
忽然大叫,“饿得肚皮贴脊梁骨啦,警卫员,弄点吃的来!”
战后,有一次,王近山看电影《上甘岭》,
电影《上甘岭》
这位流血不流泪的战将看得泪流满面,以至于中途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