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秦)读书欲睡,引锥自刺其股,血流至足,曰:“安有说人主不能出其金玉锦绣,取卿相之尊乎?”
----题记
学海涯上,飞湍瀑流争喧豗;书山路途,砯崖转石万壑雷。要在学术殿堂上有所造诣,古有囊萤映雪至韦编三绝,今有十月围城至右岸河长。智慧的巅峰向来由先人的白骨累出九天揽月的高度,只是苏秦----战国时期赫赫有名的纵横家,因将本该纯粹的才识与混沌的名利纠缠为一体,其铮铮然而掷地有声的引锥刺股便覆盖上一层莫须有的非议四起之阴霾----自损身体发肤,究竟是求学道上的破釜沉舟,应流芳千古;还是沉恋名缰利锁、汲汲于富贵所招致的有悖于“受之父母”的缪行?于我看来,前者才是真相。
战国战国,非兵不利;此时佞臣当道,彼时城中桃李。纵然四海之内皆骊马,但在狼烟弥漫、烽火三月的年代里,贤主一如伯乐难求。大丈夫立志扬名立万,既投身于纵横家的荆途,不惧明枪暗箭辗转六国约纵连横便成了苏秦寤寐思索的要事。可惜踌躇满志、风尘仆仆到秦国极尽口舌之才的他,因名声稍逊风骚,终落得个受嘲的下场。说甚羽翼不丰、道德不厚,惠王的“愿以异日”不过是门缝里看人的冠冕演绎。
由此念及2012年某满分作文的主题----生与逢时。这若套在其时苏秦的身上,该是他郁郁不得志的光阴了吧。但与后世衍生出来的破罐子破摔之辈不同,苏秦纵然受到内亲外戚赤裸裸的漠视冷待,他也未沦为沧海遗珠。陈箧书事,视《太公阴符》为珍宝而手不释卷地含英咀华至日以继夜。没有与警枕相伴的休憩,苏秦宁愿引锥刺股,以较越王卧薪尝胆有过之而无不及的苦楚来督促自己在书海浮尘。
血泪浇灌出为我们所熟知的冰心的那朵成功的花,跨越千年追本溯源,新人赞颂的花不正是扎根于苏秦当年刺股时淌下的血上吗?不谈苏秦后来六国相地位的显赫,真正值得我们景仰的是他为理想跋涉坎坷的钢铁精神。今之众人,果真不计较名利者几何?截然断言视食禄为聊养一副皮囊者几何?坦然以高位为奋斗目标,苏秦的追求并比不南山下陶隐士的追求浑浊,也不比梵高《向日葵》里的色彩疯狂。人贵有志,志贵坚持。持之有道,一曰闻鸡起舞,一曰画饼充饥······且还有一曰:引锥成玉。
莫言奔名逐利仅疲命,从来时势炼风流,在崇尚鹊起名声的年代,引锥刺股换得士别三日之尊贵地位的苏秦,无可置疑地是同为理想绞尽千方百计的我们的楷模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