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精有话说——西游记里的那些妖精们2 妖精有话说

<朱紫国国王VS赛太岁——你把我的女人带走>
  人家都说,这本书的书名叫《妖精有话要说》,你一个堂堂朱紫国的国王,你怎么也跑出来装幌子了?寡人怏怏地叹息着:咳,寡人难呐。太岁脚边上的小国王,谁愿意干谁是王八蛋。唉,唐长老,你别走了,你来替寡人当国王,寡人要出家当和尚......
  我不当和尚还能怎么办?我至珍至爱的金圣宫娘娘都被妖精掳去当夫人了......那是在三年前的五月初五,端午节,当时寡人全家正围坐在一起吃粽子,平地一声起风雷,半空中就出现了一个十分得瑟的妖精。寡人一边含着粽子一边看,只见那妖精长得身长丈八,肩宽腰细,面似金光,声如霹雳,来妖自我介绍叫赛太岁,口称“你那至珍至爱的金圣宫娘娘被赛太岁我看上了,你看应该怎么办吧。”——你说那妖精都得瑟到什么程度了?从来都只听说有明目张胆抢民女的,你要强抢寡人的皇后也就算了,你还不自己动手非要让寡人自己主动交出来,你既侮辱了寡人的人格,更侮辱了寡人的国格,害得寡人羞愤难当,当时就把正含在嘴里没来得及咽的一口粽子连皮儿带馅一气儿卡在嗓子眼儿里了。寡人呜呜地哽咽了两声,本来是示意周围的侍婢帮我捶捶后背把粽子咳出来的,可惜一帮耳背的宫女没听见,反被倒那个得瑟的妖精理解成了寡人答应了他的要求。于是他就趁势化做了一阵香风,连吹带扛地把金圣宫娘娘摄到他在麒麟山的妖洞里去。
   赛太岁咋咋呼呼地走了,正如他得了八嗖地来。寡人却为此着了惊恐,满腔怨气也便随着那该死的粽子一口咽进肚子里去了。然而粽子是无罪的,即使没有那倒霉的粽子从中作梗,单凭寡人平日爱民如子的性格,在妖精“先吃寡人,后吃众臣,将满城黎民统统吃光”的恐怖口号威胁下,也只能无奈地选择和亲的政策。所不同的是,人家和亲都是选择年轻漂亮的公主;寡人贡献的,却是寡人自己的老婆。自古江山、美人不能两全,寡人为这个国家做出的牺牲实在是太大了。这也使寡人事后经常陷入到深深的自责中去。我痛恨着自己的无能为力,更为金圣宫娘娘以后与兽共舞的日子感到无比痛惜。
   双鸟离飞,身耽啾疾。窝囊啊,窝囊,不在窝囊中爆发,就在窝囊中接着窝囊。在金圣宫与寡人劳燕分飞之后,寡人又忍辱负重地建起了一所避妖楼,一俟赛太岁出现,寡人就不负重望地躲进避妖楼里去躲清闲。没想到那个妖精霸占完寡人的皇后还不算完,竟然又隔三差五地来索要宫女,名义上说是娘娘在洞里过不惯,安排宫女去安慰娘娘;实际上还不都慰安他自己了?弄走两个奸杀了,再弄两个又奸杀了,再三再四先奸后杀,再五再六先杀后奸......三年了,生米都做成锅巴锅都刷了,如此这般,也不知道我至珍至爱的金圣宫娘娘被他折腾成什么样了呢!
  你把我的女人带走,我的心痛无法停留。总有一天你也和我一样,感觉无辜无助无人同情的感受。由于日夜牵挂金圣宫,再加上那死不消化的粽子向下转移,身体、情绪双重憋屈,寡人因此憋出了一场大病,而且一病就是三年,身体情况不容乐观。上床都挺费劲儿的,更别提上朝处理国家大事什么的了。可令寡人更加抑郁的是,无论是本国的御医还是蒙古的大夫,都拿寡人这病束手无策,长此以往,国将不国了。
  无奈,寡人只得责令大臣们在民间张贴招医榜文,向社会广泛征求名医医治,并许以半壁江山做为红包。熟料现在民间的专家吃香得很,后来还是一个外来的牛医叫孙悟空的,以几乎医牛的方法为寡人看了病。起初对这位样貌古怪的行脚僧,我是颇疑心的,后来也是经过多方打探才得知,所谓孙神医在他们故土大唐并非像他吹嘘的那样是什么著名专家,甚至根本就没有取得行医资格!这个孙悟空八成把自己当成不肖子孙孙悟本了,而且你要开方子你就明着开吧,不知道现在药价有多贵?一共八百八十味药,跑到药房是见药就抓,只消二两却抓三斤,合着你跑我们朱紫国骗医保来了?使了一大堆的障眼法,方子里实际却只开了大黄、巴豆两副泻药,搅拌以钙锌同补的锅底灰,再用“不是所有的马尿都是国药准字”的白龙马尿搓成丸,美其名曰“乌金丹”,连条狗都没试一下就敢直接给寡人吃,结果令寡人加速腹泻,导致水份和电解质流失。开闸泻洪也就这意思吧,寡人连续奋战了一昼夜,终于,病根拉下来了,一看——
    还是粽子。
    要说那粽子的质量真过硬,折腾了寡人整三年,管他春夏与秋冬,任尔东西南北风,卓尔不群,出肛不染,居然还能保持如此飒爽的风姿和完整的体态。不过与不拔一毛的粽子相比,寡人的境遇就稍稍不那么坚韧了点:就你说我一个堂堂的朱紫国很有前途的国王,我吃口粽子被噎着,喝口马尿被呛着,好不容易娶个称心如意的老婆吧,还被妖精给抢了去!唉,唐长老,你别走了,你徒弟既替寡人治好了病,干脆也别整什么半壁江山虚头八脑的啦,你们要是能帮寡人把金圣宫娘娘也给找回来,剩下半拉江山也归你啦,寡人愿带领三宫九嫔出城为民......
   我亲带三宫九嫔集体出城,这充分展示了我对每个老婆的无疆大爱。是我的就永远是我的,在老婆产权问题上我很有阴影。不过寡人一往情深地这么想,就是不知道她们愿不愿意跟寡人走呢......也许到时候向唐僧投怀送抱的也不少。咳,算了,人一生得一真爱足矣。我是一个十分专一的男人,三年来,让寡人日夜牵挂茶饭索然的也惟有一个金圣宫。并且按照造物的规律,在一定时期内,一个人的心里顶多只能装一个人。这一段时期也许是一个月,也许是一辈子。
  宁同万死碎绮翼,不忍云间两分张。好在,连神仙都在保护着这份纯真的爱情。寡人也是事后才得知,原来早在金圣宫刚被劫持的那一天,就有一位搞慈善的紫阳真人给她送来了一件五彩霞衣,使得娘娘在其后的三年的时间里都有了防狼套装,妖精根本不能近身。虽有夫妻之名,却无夫妻之实,这令寡人倍感欣慰。另外在寡人“奉送江山,赎回娘娘”的真情口号感召下,神通广大的孙长老决定立即对麒麟山一带展开一场坚决彻底的扫黑除恶专项行动。要说这下猛药的大夫本事真是大,只才不过两个工作日的光景,就已经把麒麟山的大小头目扫荡涤尽,首恶分子赛太岁被缉拿归案,寡人朝思暮想的金圣宫也被一道毫发无损地接回宫来。三年梦魇一朝得除,寡人甭提多高兴了。
  孙长老把罪大恶极的赛太岁押解至寡人面前,戳着那个妖精的鼻子道:“陛下根本不用怕他。流氓像弹簧,你弱他就强,有俺老孙给你做主,即使他是黑社会又有什么了不起?”
    
    我说:“不怕不怕啦。以后有孙长老给寡人撑腰,寡人再也不用怕什么黑社会啦。”
    
    孙长老随即罗列了该妖精欺占皇后、奸杀宫女、政治讹诈等各项罪名数十件,数罪并罚,决定立即执行死刑。没想到审判正在进行当中,半空中突然传来了一嗓子厉声高叫:“悟空!住手!休要伤了他的性命!”——嚷得这么凶寡人还以为哪个妖精来劫法场呢,擦亮眼睛一看,来者居然是观音菩萨!这罪该万死的赛太岁,竟会和万民景仰的大慈大悲的观音菩萨有牵连?长期以来人们关于神、妖勾结的臆测,突然出现了一个可供参考的画面——
    
    那场面很污辱人。
    
    孙君忙不迭地向观音扣头:“菩萨,何来?”回头看了妖精一眼,“这泼怪究竟是何来历?敢劳菩萨亲自收降?”
    
    观音手拈柳枝呵呵地笑道:“他是我跨下的坐骑金毛狮子,是来给朱紫国王消灾的。”
    
    消灾?寡人总不至于听错吧?旁边的孙长老也好象被雷劈到了一样,质疑菩萨道:“菩萨,这怎么话儿说的?您说反了吧?你这属下来到此间欺君骗后,伤风败俗,坏伦乱法,明明是给这对不幸的国王夫妇生灾,你怎么反说是消灾呢?”
    
    还没等得菩萨答话,寡人脸上已经挂不住了——“消灾”的说法很高明啊,符合S发展观:抢了你的老婆不说,你还得接受人家的感恩教育。江山被人家几番欺凌,老婆还要白给人睡。按照观音菩萨的说法,赛太岁的违法乱纪不是“生灾”而是“消灾”,敢情人家睡你老婆是给你面子,人家被窝里边伸脚丫跑你床上立功来了。不过寡人就想不明白了:这高衙内白白抢了林冲的妻子,难道高衙内也立功了吗?高俅、陆谦的所作所为,也是给林冲一家消灾的吗?那要这么说的话,林冲同志被逼上梁山纯粹乃是无稽之说,他上梁山的根本原因是他经不起组织用心良苦的立功栽培。不过话又说回来,人家高俅尽管说是位高权重,那他也不敢在公开场合高度赞扬高衙内的禽兽行为处置得当呀,起码也应该打点儿掩护是不是?即使你要颠倒黑白混淆是非,有你这么打人打脸还非要让被打之人装胖子的吗?同样都是搞包庇,观音之所为,不如高俅也。
    
    不出寡人意料的是,观音随即就用一套他们佛家擅长的“因果报应”理论对寡人进行了一番循循善诱的说服教育,大抵是说什么寡人在登基之前曾经误伤过两只小孔雀,并且这两个孔雀是有来头的,你在射它们的同时自己也撞枪口上了,西方佛母因此要你“拆凤三年”(这哪是报应这是报复啊!);心地善良的赛太岁如何如何行侠仗义,抢你老婆来帮你消灾,这一切都是为了挽救你,你应该好好感谢赛太岁,云云。
    
    关于这个故事的真实与否,寡人在此无须申辩。利用民众易受蒙蔽的心理,找一个所谓的因果报应的缘由,这无非只是个低技术的加工活。西天路上各路菩萨早就已经批量生产了。整起弊案的处理方法,不在于能不能真正惩办那个凶手,也不在于可不可以查得清真相,而在于圆满地编一个让民众相信的故事。这时候主要考验的是菩萨能否自圆其说,以及在对事件的解释出现漏洞后又及时用新的补丁打上去的技巧。显然观音是这方面的高手,她的故事往往能被万人传诵,至于故事本身,似乎也还比较动听。
    
    一贯正确的观音菩萨怎么可能会“反说”呢?赛太岁功成身退地走了,没有带有金圣宫娘娘。“消灾”的目的已经达到,接下来似乎就应该是寡人对有关方面的致辞了——感谢孙长老的好心搭救;感谢观音大慈悲的悉心关照;以及感谢赛太岁的......(我草泥马13)完美的故事行将结束,真正劳苦功高的孙长老却仍有些替寡人和他自己抱不平:
    
    “菩萨,虽然您说的有您的道理;可这孽畜干了这么多伤天害理的勾当,死罪可免,活罪难饶,只光免职太说不过去了吧?让我打他二十大棍,就当替思想转变不及时的群众出出鸟气如何?”
    
    观音恩威并施地淫笑道:“悟空,你看我这么大面子都来了,就当看我份上,一棍子也别打了吧?你须知你要动了棍子,你就什么也得不到了;倘若听我劝戒不再计较,我就记你个集体三等功。怎么做才合适,你自己掂量着看吧。”
    
    其实观音的潜台词是: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不听你就是不识抬举。孙君呢?自然也就不敢违言,忙不迭地倒身下拜去了。孙悟空跟观音是一伙儿的,这赛太岁和观音也是一伙儿的,那赛太岁和孙悟空?......不打就算你一番降妖之功,打了犯戒,不打有功,得了便宜谁不卖乖?
    
    我不怕黑社会,我怕社会黑。

 <七个蜘蛛精——强制陪同洗浴,我们是不是防卫过当了?>
    
    一
    
    姐是一只雌蜘蛛。根据央视老片《西游记》给姐的配色,他们叫姐红蜘蛛。后来不知怎的,姐的名字又成了另一部同名电视剧的片名,说是一个系列,还有《红蝎子》、《红问号》啥的,讲的都是女性犯罪题材,导演说这个也跟姐当年犯的事儿有关,让姐看看受受教育。
    
    与大多数《红》字一号剧的结局相同,姐的下场也是俩字儿:死囚。而且一同受死的还有姐的六个小姐妹,死刑执行人是孙悟空,不带缓期的。罪名主要有如下三项:有伤风化、长期霸占公共浴池和吃唐僧肉未遂。
    
    以上三条控罪姐都可以给你逐一推翻,事情的真相是:姐们儿几个被伤风化、居所住宅被强焚化、别人吃唐僧肉我们被当典型制裁。
    
    
    二
    
    跟同样家居深山老林的白毛女姐姐不同,唐僧师徒打我们山头经过之前,姐和姐的六个姐妹一直过着居者有其屋、耕者有其田、洗澡有其泉、吃饭有咸盐的非常安逸的生活。姐们儿家住这盘丝岭盘丝洞,拜当地政府合理开发所赐,盘丝洞近年来成了远近闻名的旅游胜地,名气不亚花果山。
    
    背依盘丝岭,有一处濯垢泉,相传,这里原是上方“七仙姐妹”的沐浴场地,高级私人休闲会所。每逢农历七月初七日,七仙姐妹就降凡来此梳冼,“七仙浴室”源此得名。此水可沐可饮,既清喉润肺,又美体健肤,有病治病,无病防身,小饮润喉解渴,多洗有益健康。姐和姐的六个姐妹本着“洗洗更健康”的原则,一天三次来此泉中泡个温水澡,每次洗它一个时辰,所以姐们儿们的肌肤都特别白皙并且有弹性。
    
    谁知幸福的时光总是短暂的。后来姐也才知道,把女人一生中的四分之一时间浪费在洗浴事业上是根本错误的。我们姐妹因为一场不合时宜的洗澡,结果不光上门买卖没做成,还差点被公干人员吃了霸王餐。
    
    
    三
    
    话说当天姐和兰兰、翠翠正在院子里头踢皮球,其她四个姐妹都在屋里忙着做针线活。青丝素丝红绿丝,织成锦衣当为谁?蓝天如洗,连鸟儿也唧唧喳喳地歌唱这美好的新生活。有一个白白胖胖的和尚却躲在小树林里偷窥我们,足足看了有半个时辰。后来被姐发现了,姐就问他:“谁呀?没见过美女呀,眼睛钉窗户上拔不出来了?还不快给姐们儿出来!”白胖和尚这才诚惶诚恐地钻了出来,原来这个委琐的家伙竟然是唐僧。
    
    “女菩萨,贫僧正巧路过宝方敢请随缘化些斋吃......”
    
    “好呀,那请长老屋里坐吧。”
    
    姐几个笑吟吟把那唐僧让到闺房,姐又问他:“长老是什么宝山?化什么缘?是修桥补路,建寺礼塔,还是造佛印经?把您的标书拿来我们看看吧。”
    
    唐僧道:“误会了误会了。您刚才没有听清楚,贫僧不是化缘的和尚,但求只为化顿斋饭,随便讨些吃食而已。”
    
    几个姐妹一听,一愣:“姐呀,这年头怎么还有要饭的呀,现在不都改要钱了吗?”
    
    姐说:“嗨。管他是要钱还是要饭呢。只要咱们是真诚助人,相信社会也会回报咱们。妹妹们,不可怠慢,快办斋来!”
    
    于是几个妹妹忙去下厨,姐独自留在客厅陪客人聊天,问些因缘功果之类,唐僧还瞎掰说我“跟佛有缘。”不大一会儿功夫饭菜做得了,大家就说边吃边聊,可是头两道菜一端上来,那和尚“哇”的一口吐了......
    
    唐僧一边擦嘴一边道:“万望女菩萨慈悲,贫僧还没吃就饱了......不光今天的饭不吃,明天的饭贫僧也不想吃了......
    
    再小的苍蝇也是肉呀......还没吃就饱了?
    
    你说你这出家人,竟然对我们的好心布施还挑挑拣拣的......
    
    后来言语起了几句冲突,姐几个脑袋一热就把这个不知好歹的和尚给吊到自家后院去了。都说冲动是魔鬼,我们因为不了解他大徒弟二徒弟的为人;更没想到这些出家之人的行事手段会那么龌龊,早知道如此,再借我们七个胆儿我们也不敢轻易动唐僧一指头的。
    
    
    四
    
    做为我们蜘蛛来说,吐丝结网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为了口粮,我们得结网;为了不当口粮,我们还是得结网。姐妹七人一人肚里吐出一条丝,华丽丽地织成一张大网;唐僧这个人的思想复杂的很,他见我们换上华丽丽的露脐装,嘴里嘀嘀咕咕地念叨着:“这是要打我的情了......”想歪了的和尚被我们吊在网上好好反省,交给七个干儿子看管,而我们姐几个心情不错地去河边洗澡了。
    
    姐妹们一路上有说有笑,嗤笑着那个搞笑的和尚。阳光暖暖,生活缓缓,连今天的水温都好像特别宜人呢。华丽的衣衫从我们的优雅的水袖中,从我们的婀娜的身段中,一件一件地脱剥下来,一齐搭晒在岸边的衣架上。一班可人儿娇柔中带着三分迷人的慵懒,活脱脱地跳入水中,一边打闹嬉戏着,欢乐的笑声在水面上荡漾开来。
    
    唐僧的大徒弟孙悟空碰巧目击了我们姐妹脱衣入水的全过程。姐一向听得人家讲,孙悟空这个人的人品是不怎么好的。连我们当地的土地都说他:“一生好吃没钱酒,偏打老年人。”并且这回姐还发现,此人不单是西天路上臭名昭著的大混子,敢情他还一是专偷女性内衣的变态佬!
    
    他师弟猪八戒就更了不得了,相传他因在上方调戏玉帝相好嫦娥仙子不成,被贬到下界投胎为猪,真可谓一失足成千古风流人物。以下是姐的一个蜜蜂儿子悄悄打探来的孙、猪二人的对话:
    
    ——“师弟,俺老孙照顾你一桩买卖,你去到河边之后,就会有一种进了澡堂子一样的感觉。”
    
    八戒:“进澡堂子没什么感觉呀。”
    
    ——“你说的那是男澡堂子。”
    
    八戒:“那师兄你说的这是......”
    
    ——“女澡堂子呀!”
    
    于是憨厚的八戒方恍然大悟,豹的速度,朝我们姐妹洗澡的温泉狂奔而至.....
    
    
    五
    
    “女菩萨,在这里洗澡呐!也带我和尚洗洗?如何?”
    
    女澡堂子公然闯进了一位莽汉,不挂一丝的我们明显受到了突如其来的惊吓。为维护女权,姐怒斥他道:“七岁的小男孩都不让往女澡堂子领呢,你好意思跟我们同堂洗澡?!”
    
    那呆子竟然不由分说,倏地跳进水中变做一条鲇鱼,在我们姑娘家的腿裆间乱钻,吓得我们赶忙蹲下,躲在水里不敢出来。等到这个无耻的流氓看够了,也玩儿够了,又现了原身,要将一班姐妹一耙子打死!一时间急得我们几个身无长物、体无片衫、手无寸铁的良家女子慌了手脚,哪里还顾得上什么羞耻,保命要紧,只好用双手捂着脸,跳出水来向岸边的亭子一溜烟跑去。这样的侮辱姐几个这辈子都没受过,真是羞死个人了。
    
    
    六
    
    女性的权益总是得不到社会应有的尊重。现在据说发个黄色短信给女性可能涉嫌性骚扰呢,那姐不知道这两个和尚先抢衣服、后弄本事、强要与姑娘一同洗浴、调戏玩弄新时代妇女的行为算什么?不是我们被伤风化吗?不肯被压在身下就要把我们一耙子打死,男性为什么总是占有这样压倒性的强权呢?不陪洗澡还不行了?好歹他们也算是取经的和尚,就因为我们在别人眼里是妖精,而他们是公干人员就可以乱执法?
    
    看起来细弱的蜘蛛丝,其实却具有内刚的特性。盘丝洞不是梦幻城,濯垢泉也不是乱七八糟的洗浴中心,孙、猪二人却一心想当我们盘丝岭镇的办公室主任。第一次拒绝和姓猪的同堂洗浴的时候他们就应该知道,我们姐妹根本就不是干那种事情的人。在其它场合能够满足他们特殊需求的人多的是,他们完全可以再去找别的自愿者,为什么非要缠住我们?
    
    孙、猪二人具有共同的犯罪故意,且有相应的犯罪行为,在法律上属于共同犯罪。可观音如来瞎了他们的狗眼,放任这种败类混子去西天取经,就算取来了真经也被他们自己念歪了。在这种女性权益得不到正当防卫的情况下,只好给他们整个防卫过当了。姐妹七人作出法来,肚脐里冒出咕嘟嘟的蜘蛛丝,铺天盖地的把那个姓猪的流氓围在中央,用蛛网把他紧紧缠住,让他在里面深刻反省。
    
    
    七
    
    说到蛛网,姐突然想起那个还在姐家免费上网的唐僧了!两个徒弟如此嚣张,想那唐僧也一定是个有大来头的大干部。对于这样的钦差大老爷,难道我们姐妹惹不起还躲不起不成吗?姐几个匆匆忙忙地赶回家中,取出几件旧衣服穿了,对看管唐僧的干儿子们作出指示:先行抵抗,必要的时候相机放人。至于我们自己,必要的时候先撤退了。
    
    孩儿们念动“先有大家,才有小家;先有大我,才有小我”的十六字真言,充分发扬一不怕打、二不怕死的团队精神,悉数被孙、猪两个拍成肉馅。亏了干儿子们的一阵抵抗,姐妹几个刚从院子里头安全撤离,那两个无良的和尚转眼就把我们的房院给强制拆迁了。
    
    猪八戒啐着一口吐沫道:“待我老猪一顿钉耙筑倒她这房子,叫她以后没处安身。”;他旁边那个姓孙的和尚更狠,放出狠话:“筑还费力,不如找些柴来,一把火给她烧了!”
    
    八
    
    总有一种力量让我们泪流满面。
    
    总有一种信仰让我们无比坚强。
    
    人们得到过安慰也蒙受过羞辱,人们曾经不再相信自己也不再相信别人。一直都说社会改变人,可人与人之间,不是应该多点真诚才对吗?我们一路小跑跑到了黄花观,想请我们义结金兰的大师兄百眼魔君帮忙出口怨气。可关键时候再次证明我们姐妹信错了人。
    
    姐几个进观还没一盏茶的功夫,那个姓猪的流氓和那个姓孙的变态居然又跟着我们尾随而至,真是冤家路窄!
    
    同师兄哭诉了我们姐妹的种种不幸和被猪八戒凌辱的桩桩事实,师兄当时也是一副止不住地瞋目扼腕,切齿腐心;慷慨拿出自家珍藏的十二枚毒枣,当下即把除孙猴以外的唐僧师徒麻翻在地。孙猴转脸儿就跟大师兄急了,两人在堂外扭打了起来。我们姐妹报仇心切,冲出方丈想助师兄一臂之力,可武功不济反被那个变态手到擒来。
    
    孙悟空一手揪着我们姐妹的头发,一手提着铁棒喝问道:“臭老道,快拿解药出来,放了我师父!”;人命关天,惊得我们姐妹也只好向师兄连声求救:“师兄!师兄!放了唐僧去吧,救小妹子一救!”
    
    没想到师兄却摆出一副事不关己的超然姿态:“妹妹,我要吃唐僧肉哩!救不得你了!”——说得淡漠,那一百零一对眼神仿佛都是冷冰冰的。孙悟空闻言杀性顿起,抡圆了铁棒把我们姐妹打得开颅裂脑,脓血淋淋......
    
    
    九
    
    也许上天注定我们女人生来就是不中用的,死亦如是。原来女性的真诚不可以改变男性的自私。我们姐妹做为弱势群体,错就错在我们太相信别人了。这个社会原本就没有任何真实的真诚可言,女性权益更总是得不到社会的尊重与认同。就好比真正要吃唐僧肉的大师兄后来也被孙悟空打败,猪八戒要一耙子筑死他时毗蓝婆菩萨却横拦着竖挡着不让,口称:
    
    “天蓬息怒。大圣知我洞里无人,待我收他去看守门户也。”——同样都是没背景妖怪,人家不招保姆只招保安。而我们成了七应劣(lie)。你......不得以性别为由拒用女工啊?!

 <白鹿精炼丹致残千名小儿事件调查——比丘国人民纷纷表示情绪稳定>
    
    本报讯:(火云洞特派记者云里雾、实习记者雾里云报道)唐僧师徒西行经过比丘国的时候,坊间盛传该国已改国名做“小儿城”。好端端的一个国家为什么把自己国家降“国”为“城”,矮化自己的国际形象?带着这样的疑问记者跟随唐僧一行一道进入了小儿城,准备就此事背景做进一步的调查了解。
    
    在走访中记者首先发现了一种当地奇特的“民俗”——该国家庭居然习惯把5至7岁的小男孩塞进饭馆装鹅用的竹笼子里,整齐摆放在自家门前,据说是为方便官府统一时间集中收缴。官府短时间内收集这么多的小孩子派什么用场?其中会不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黑幕?记者和唐长老均感到大惑不解,问及这些家庭这样做的原因,家长们却表现得欲言又止,有的表示“不敢说”,有的表示“不方便说”,并且有些好心居民还奉劝记者赶紧离开,该取经的就赶紧走吧,一会赶不上2路汽车了都。在记者和唐长老的再三追问下,一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比丘国外事招待所的公职人员(驿丞)随机接受了我们的采访,在表示了一番言论决不代表本人立场和观点不负法律责任的声明之后,他神秘兮兮地告诉记者:
    
    “‘色’字头上一把刀,因为我国国王陛下的个人生活过于操劳,长期造成精力萎靡,目前已经入不敷出。从保证国王陛下的生活质量的宗旨出发,为此我国国丈大人兼首席药剂师特地研发出了一种据说可以长生不老的仙药,目前已经取得技术上的重大突破,只是入药尚需一千一百一十一名小男孩的心肝做药引子。责令即日起凡比丘国国民自觉捐献适龄儿童一千一百一十一名,额满为止。逾期不捐者一经查办立即批捕,儿子照样予以没收。”
    
    听到这样惊天雷人的讲述记者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妄图永寿戕童命,为增性力杀小民。”——堂堂的比丘国的一级领导,竟然因为自己的肾亏问题滥杀无辜,这样的国家的人民真是活得太没有尊严了。试问这个国家的下一代在统治阶级眼里算什么?难道就仅仅是一堆血淋淋的心肝而已?
    
    当代医学研究成果表明,人在精气亏空的时候往往容易脾气暴躁,做事也会变得不加思索,统治阶级由于日理万鸡操劳过度,肾气主脑,所以很多听起来骇人听闻的愚蠢决定都是领导在肾亏之后作出的。荒唐的国王因为房事不兴对不起“美后”,就要用别人的心、肝来犒赏自己的“心肝儿”,而且还一用就是一千对,真可谓是乱世用重典,病急乱投医了。
    
    一千一百一十一绝对不是一个小数字,背后是一千一百一十一个家庭的悲伤与无奈。悲天悯人的唐长老以佛家的智慧提点记者说:最大的“王法”就是没有王法。那些无辜小儿的父母因为“惧怕王法”,“俱不敢啼哭”,截止记者目前发稿时止,比丘国人民情绪稳定,尚未出现大的社会恐慌。
    
    另外记者敬请观众朋友们多加留意本案的第二当事人——始作俑者该国国丈。本来这位国丈大人的名字应该叫做白鹿精,可事发后人们纷纷喊他三鹿精。此精历来就是一位颇有背景的黑社会的首恶分子,在比丘国之前的联合扫黄打非行动中,三鹿精反而因为进贡美女而得到了国王的赏识并进封国丈。国王需要享受生活;国丈需要掠夺权力,他们之间形成了一个彼此攸关的利益集团。一张张痛苦的儿童的面庞,打消不了这一群已经失去人性的妖怪的贪婪本质。在利益面前,生命对他们而言已经像蝼蚁一样卑微的可有可无。他们的眼里只有那些能装进自己裆里和兜里的奢靡与利益,只有那些能满足自己需要的欲望和掠夺。
    
    据犯罪分子三鹿精交代,炼丹并没有经过任何合法机构的审批和取得相关批文,属于非法制药。因为药引涉及采集小儿心肝,活剖明显太残忍,与他们仙家的道德宗义不符。关于如何处死这些自愿儿童的方法,该犯考虑到了给他们进行疫苗注射。研究表明这是一种最新取得成功的科研成果,注射致死、致残率分别达到了双100%。等到一千一百一十一名致死致残儿童的尸体标本采集完全之后,罪犯从中只挖取活的心肝,和之前采自十洲三岛的希奇古怪的草药一起,制成升天奇药三鹿奶粉,进与国王陛下畅饮,少时片刻,即可达到“啼泣升天”的特殊成仙效果。
    
    案情爆发后,有关方面高度关注。作为三鹿精在册的单位主管领导,南极仙翁高度重视,并亲自下界对停止炼药作出指示,在铁的事实面前坚决毁灭了大量证据,主要犯罪嫌疑人之一三鹿精被其迅速掩护转移;本来关系不大但缺乏背景的白面狐狸精“美后”则被用于灭口当场击毙。关于三鹿精的问题记者本来还想做进一步的追查,南极仙翁表示天庭的方针主要是以教育挽救为主,要给犯错误的同志改过自新的机会,至于改好了以后能不能复出工作,是金子一定发光,是人才D一定会重用。
    
    令记者感到更加气愤和难以理解的是:在处理完该起事件第二、三相关责任人之后,南极仙翁竟与本案第一事故责任人、升天奇药三鹿奶粉的直接饮用者比丘国国王同堂进餐,席间双方进行了亲切友好的会谈,并就共同关心的长生不老问题深入一致地交换了意见。会见结束后南极仙翁向比丘国王赠送三枚仙枣做为礼物,真正该死的比丘国王反而因为主管领导的开明大度达到了他用一千一百多对小儿心肝都没有达成的特殊修炼效果,从此坚定不移地踏上了长生不老的健康之路。

 <风仙郡冒天止雨——玉皇大帝,你不廉政你得勤政呀>
    
    我叫上官正,是风仙郡的郡侯。我郡最近遭受了三年特大自然灾害,主要原因是不下雨。可是为什么不下雨呢?这个本官也搞不清楚,不知道是不是跟人们常说的天人感应有关?可怜本官爱民如子,一向都是勤政廉明,从未收受过他人贿赂,更没有在我郡财政盈余上贪污作弊过一分钱,多年来,本官时时处处严格要求自己,保持了D员的先进性,在实际工作中树立了榜样,要说天庭应该评我先进才对呀,可是为什么?不遭好报的反而是我,累苦了我这一方黎民百姓?
    
    人说下雨都归龙王管,他们一家是垄断自来水公司的。我想龙王许是把我们给忘了,也没贴个通知就停水,而且管子一挖就忘了埋,给我郡百姓的生产生活造成了极大困难。粮食粮食大绝收,牲口牲口大倒毙,人口锐减了三分之二。百姓急得哇哇哭呀,要是求雨求不来,那算什么好干部!我想尽了一切我可能想到的办法,托尽了一切我可能托到的关系,大笔大笔的真金白银花出去,道士巫婆请了一大堆,可是旱情依然不见丝毫缓解。
    
    但为求雨本官现在是逢人就拜,有辙没辙磕仨响头。唐僧师徒打我郡经过的时候,我也照例乱投医式地去求他们。百姓生活过得困苦,我这郡侯也颜面无存,词儿都整得跟要饭的似的:“大师,发发慈悲吧,救济救济!”
    
    唐僧一看我这情况,就转过头去问他徒弟:“悟空,你会求雨吗?要是会的话,就囫囵赐他一场甘雨,我们也好积积功德;如若不会,我们还是赶紧圆润离开吧,可别耽误了西天的行程。”
    
    孙君虽然不会求雨,可他毕竟跟龙王一家子有交情,动用动用关系,打个招呼让他们打个喷嚏应该还是不成问题的。说罢他就一个筋斗翻上了天,不一会儿手里揪着一个龙王的胡须回来了。那龙王边走边跟他说:“大圣,你把降雨想得忒简单了。玉帝指出,现在水价不赶趟儿了,我们一直亏本运营,只好先把水掐了不让用了。等上面开完听证会,我估计到时候会及时下文有通知的。你让他们咬紧牙关、克服困难吧,那啥,不坐了,我老龙这就团成一团了。”
    
    孙君一听这事儿龙王做不了主,但又看到我们全郡百姓干涸的嘴角和哀求的眼神,求不来雨他就栽面儿了。于是他又一个筋斗翻到天宫,直接去找玉皇大帝批条子。问及我郡停水三年的原因,玉帝只是含笑不答,然后安排四大天师领他去了一个地方。等到那个地方一看,嚯!好不气派!一只拳头大的小鸡崽子,在有一口没一口地吃一座足有十丈高的米山;一条流着口水的哈巴狗,在长一嘴短一嘴的舔一座二十丈高的面山;旁边还支着一个铁架子,架上挂着一把一尺三四寸的金锁,下面一个打火机,将那锁头炙烤着。
    
    孙君一看不明白呀,这么气派的两座大山,搁这么俩不成比例的小宠物在这儿偎着,还有烧烤大锁,你们这是搞啥行为艺术呢?四位天师呵呵地笑到:“这就是传说中的两座大山和一把枷锁,专门用于收拾不听话的老百姓的。你回去问问郡侯那厮三年以前做了什么错事,到时候你自然就明白了。还有,那打火机一天不把金锁烤断,米山面山一天没有吃完,想要给风仙郡恢复供水都是不可能的。”
    
    孙君按下云头回来找我兴师问罪,见了本官气不打一处来,一把扯住我的脖子:“你他娘的,白害老子到处给你托人情,人家上边让我给你捎话了,你仔细想想你三年以前做过啥错事?往缺德的地方想!”
    
    我说我真不明白呀,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我对百姓好都来不及呢,何尝做过你说的什么缺德事?尽管天庭一再教导我们受了不公正待遇的时候要正确认识、正确对待,多从自身找不足,找找自己工作中可能存在的问题,可我找了一大溜我真他妈的没毛病呀。我在家闭门思过了两整天,直把脑袋都想破了,还是不明白玉帝说我“不做善事”是什么意思。
    
    最后还是我那糟糠提醒我说:“老头子,你忘了?三年前的十二月二十五日,圣诞节,玉皇大帝过生日,你摆了一桌供品与他祝寿,咱俩那天吵架了,你血压一高把桌子一掀说‘不过了!’,一桌供品就倒翻在了地上。我一看怪可惜了的,后来就唤咱家的阿黄过来吃了。你说玉帝是不是知道了?跟咱在这儿较着劲呢?”
    
    我说:“不会的不会的。你这完全是妇人之见,玉皇大帝是state最高干部,天庭leadership领导人,有很多国家大事要关心,哪能这么小题大做地草菅人命呢?照你那么说,玉帝的心眼儿还没针鼻儿大呢。他不会在意这种小事的,不会的不会的。”
    
    我只是一厢情愿地把事情往好处想,没成想玉帝还真把驴脸拉得老长:“我怎么不在意?我在意!我就是因为这事儿收拾你呢。”——原来玉帝那天刚好下凡检查工作,人家检查工作我们没提前做准备;又碰巧看到了这么不愉快的事情发生,敢情我们撞枪口上了。
    
    而且玉帝说我的根本错误就在于此后三年光忙着替百姓求雨了,都没顾得上再孝敬他。玉帝强调:“祭天最重要,百姓算个鸟。你不懂礼数,不敬上天,你还想不想干了?那啥,龙王,把水给他掐了不给他下雨,让他好好反省反省!”
    
    可我还是不明白。玉帝说我“不懂礼数,不敬上天”,就算本官不会来事儿,我一人错事一人当,大不了你罚我全家,让我全家都丢了工作,你也不能让我们全郡百姓一起连坐啊!我只听说过“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的,没听说过“王子犯法,庶民一同与罪”的。我知道你们天庭习惯了吃拿卡要一条龙,我们下面的一天不孝敬,或者说孝敬的不到位,没有孝敬好,你们就掐水断电地威胁我们,可你们还一天到晚教我们唱《感恩的心》,因为下官的一点不孝敬,你们就这样祸害人间的老百姓,他们难道不是你玉皇大帝的子民吗?你不廉政起码也得勤政才对吧,我不知道该感谁的恩,戴谁的德,我认为唱这首歌的人们都是一种奴从,一种病态,是这个社会前进的阻力和障碍。
    
    还得要说说您为我们特设的那两座米山和面山。玉帝呀玉帝,您哪里是给我们风仙郡整整三年不下雨?您太有才了,胡夫金字塔才多高呀,您把米山摞了十丈高,面山设了二十丈高。当郡侯之前我是我们乡里教数学的,我来帮你算算那俩圆锥体的体积:米山的高是33米,底面半径我估摸着怎么也得25米,不然那山根本摞不起来。根据圆锥形体积公式计算:
    
    米山的体积是V=∏r2h÷3=3.14×252×33÷3=21587.5立方米;同法可得面山的体积是V=∏r2h÷3=3.14×502×66÷3=172700立方米,你叫一鸡一狗吃到啥时候去?
    
    而且你连壮年公鸡都不找,你还找一小鸡崽子,你损不损呐你!一般小鸡一天一夜可吃完37立方厘米,考虑到鸡长大以后食量增加但有可能极端厌食,要是把那21587.5立方米都吃完,啄完这座米山需要的年数为:21587.5÷0.013505≈160万年!你家的鸡能活160万年吗?能活160万年的,那不叫鸡崽叫鸡精。另外你可能还忽略了一点,天上一日地上一年,天上的160万年.......乖乖!就是160万年乘以365=584000 000年!五亿八千四百万年之后才让下雨,那么长时间恐龙都灭绝了,何况人!
    
    这组统计数据充分显示:您玉帝压根儿就没打算给我们下雨,那您还摆那姿态干吗呢?!显得您没有不作为?让我们正确认识,正确对待,给足耐心?您直接张榜公示我们风仙郡“山无棱,天地合,才敢与君下雨”不就完了嘛,我们也好做到心中有数,你判我们有期徒刑584000 000年,你摆那姿态不是成心恶心我们呢嘛!
    
    您注意我上面说的都是米山。面山比米山高一倍,米山吃完了面山肯定还没影儿呢,还得跟您掰扯掰扯那条狗。172700立方米的面山,你打算让狗舔到啥年月?这题我还真没法儿帮您算。因为那狗它压根儿就不爱吃生面。连猪八戒都不吃的东西,你想狗能爱吃吗?您要是行善把那面和了,包成包子,哪怕馒头给狗吃都行啊,那狗还能凑合着啃两口,你有没有站在狗的立场考虑它的感受?!
    
    玉帝的脸面大过天,百姓的性命如危卵。如果上天注定不下雨,那叫我上官正自绝于天庭。没错,我是可以移民去国外,但是我的百姓怎么办?我们风仙郡悠久的文化怎么办?那些历史遗迹怎么办?还有那些旖旎的风光,那些可爱的鸟儿怎么办?你让他们到哪里去?(此处向马尔代夫总统致敬!)回头我组织个诺亚方舟,能带走多少算多少。
    
    万幸遵照您的指示,我死了以后碰到了愚公。对愚公老前辈我怀着无比崇敬的心情,和他哭诉了我的不幸。同样是挖两座大山,惟可叹我和愚公终究不是同道中人。愚公笑话我说:“你太杯具了!你看我每天挖山不止,子子孙孙没有穷尽,我可以改变世界改变自己,保不齐还能感动个上天伍的,只要自己辛勤工作,命运始终掌握在自己手里,可你们风仙郡的命运,却掌握在一鸡一狗的嘴里......”
    
    神鸡神狗,千万可别嘴下留情呀。
    
    当面山没有棱角的时候,当米山不再有
    当黄金枷锁不再沉重,当天地万物化为乌有
    
    我还是不能给你下雨,不能给你下雨
    你的供品,是我今生最大的守候

 <“当”官>
  
   演唱者:玉帝
        
         
        当面山没有棱角的时候,当米山不再有
        
        当黄金枷锁不再沉重,当天地万物化为乌有
        
        
        我还是不能给你下雨,不能给你下雨
        
        你的贡品,是我一生最大的守侯
        
        
        让老子吃吃拿拿,活得潇潇洒洒
        
        豪宅宝马,享尽人世繁华
        
        对酒K歌,唱出心中喜悦
        
        牛逼烘烘,把握当官年华

节选自自序<同妖不同命——西游记里的妖怪与软实力>
      
    ......
      
    换了人间。
    
    第二个主角出现了,唐僧。
    
    至于孙君为什么会在取经道路上跟妖怪产生那么多的交集呢?很简单,因为他的肉。
    
    
    <雾里看花水中望月——也论妖怪吃唐僧肉>
    
    西天取经的故事也同样影响了我们的近邻日本。只不过在他那一版故事情节中,孙君不是用来拯救唐僧的,而是用来保卫地球的。
    
    经过敝人的毕生总结,竟也发现了《西游记》与《七龙珠》在情节方面的大同小异:西游记里的那些妖怪,除了个别思想极不健康的女妖,大多数妖占有唐僧的初衷都是为了实现一个目的——长生不老;而《七龙珠》里的一干强人,譬如比克大魔王、贝吉塔那巴、弗利萨父子,他们拥有龙珠的目的,竟也无一例外地是为实现永葆青春,长生不老。手段不一样,目的很统一,正可谓是殊途同归了。
    
    寻找七颗龙珠的经历也就是凑齐一锅唐僧肉的过程。所以说为了实现长生不老,在西游记里面,能够真正取代龙珠位置的,正是我们的唐僧肉。(这么说好像反了,应该说在《七龙珠》里面,能够取代唐僧肉的,正是他们的七龙珠。)反正不管怎么说,唐僧肉也就很值钱。为了吃口唐僧肉,甭管天上地下,大把妖怪趋之若鹜。甚至有些身份卑微的下里巴妖,竟也渴望能从主子那里分一杯羹。
    
    但是我们的问题来了:第一,唐僧肉是你想吃就能随便吃的吗?第二,唐僧肉之所以那么值钱,说什么十世修行的好人,妖怪是怎么知道的?还不是天上那些神仙没事侃仙儿,刻意炒作......神仙在动员家属下界作乱的时候,所用的激励手段无外都是有意无意地透漏给妖怪下面一种唐僧肉,吃了你就能如何如何......妖怪头脑那么简单,脑袋一热也就大腿一拍,不惜给人家当炮灰,径自下界为妖去了。我不能说这是利益驱使还人为诱惑。其实神仙明知道唐僧肉是吃不得的,他们这么做的目的,无非也就是与孙君为难(凡间的妖怪都不禁打),或者刻薄一点地说,是为了给观音凑数......
    
    至于为什么要给观音凑数,那是因为两界关系的一派和谐。天、释两界在互信互利的基础之上,实现了两界高层的定期互访,建立了牢不可破的神圣同盟。而且在各自机构的交叉录取方面,双方也都给足面子,比如天蓬、卷帘的二次就业,就是出于观音大婶的一手安排。
    
    各种宴会、PARTY交流不断,对于那些下落凡间的泽属裙妖,神仙反倒懒得管了。妖怪们的祸害人间,神仙仿佛也都看不在眼里,尽管那些妖怪已经每天苦干实干。
    
    妖怪虏获唐僧的容易程度令人发指。SO EASY了,以至每次我看到这里的时候都要怀疑孙君是不是在打假波......和神仙们的炒作方式不同,妖怪对于唐僧肉的处理方法主要是用炖的......然而妖怪们可能忘了,一块小小的唐僧肉,如果你没有过硬的后台关系,没权利吃。这也从一个侧面解释了妖怪每次绑到了唐僧肉,从来都不会狼吞虎咽,总要思前想后,患得患失,经过一番充分的思想工作动员,最后也都下不去口。其实不是妖怪仁义,而是他们有原则。
    
    在其它影视作品当中,代替妖怪位置的绑匪,经常都会选择性撕票。即使是根据好人不死的小强定律,类似唐僧的正面形象也多少总要有选择地牺牲一两个,比如杨老令公和杨七郎。如果通篇演的都是好人无法被坏人伤害到的话,那观众一定会骂这戏太假。
    
    偏偏我们就没有骂过西游记。因为这戏真的厉害,厉害到神仙妖怪串通一气,神仙成了妖怪的干爹或者老上级。对于有这样背景或后台的妖,我们叫他妖二代。
    
    脍炙人口的唐僧肉,妖二代们为什么不敢吃呢?当我看到浑身是胆的青牛精面对唐僧一声叹息的时候,我看不下去了:他又不是打不过孙悟空,即使两人徒手格斗的时候,孙君也没占到任何便宜......那是因为妖二代们心里明白:唐僧肉看起来是个香饽饽,实际上是个烫山芋。是个雷。
    
    妖二代想吃唐僧肉是要付出极端代价的:吃完唐僧办成铁案,到时候孙君给你来个我很生气我后果很严重......一通官司打到天庭,八成会连累到自己的老上级。这正是唐僧佬易得,唐僧肉难吃啊。
    
    到最后妖怪全白忙活了。这就好比是吃大餐,什么贵的都点到了,结果却什么也没吃到嘴里。
    
    所以说妖二代的命运是不由自己掌握的,其所拥有的法力和兵器也就没一定:一会儿是笑面弥勒的面口袋,一会儿是太上老君的裤腰带......在原作设定的有关妖二代的牛B程度,也大多是和他们的出身背景有关。先说闹得最凶的。狮驼岭那老哥仨,后台分别是文殊、普贤菩萨,至于那个大鹏,那就更不得了了,据说是如来佛祖的亲娘舅,也不知是从哪论的......所以也就端的厉害。过来是谁了?太上老君的青牛精,太乙真人的九头狮......再往下是啥啥神仙的小童子、啥啥天王的干女儿......这些大家都很熟悉,没有必要一一赘述了。
    
    掌握他们命运的两个角色,一个是老上级,一个是孙悟空。先说孙悟空。一般遇到这种情况,孙君都会适时采用回避原则,也就是一个屁颠跑去通知他们的黑后台,然后交给后台内部处理。即使是个黑水河里的泼泥鳅,因为和西海龙王沾亲,孙君也都不便干涉,推说是人家龙王的家务事——省得自己最后倒落个得不会做人。
    
    所以说能够最终决定这些妖怪的命运的,还得说是老上级。结果大家都知道,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了了之了。
    
    直到遭遇了70码,我才真正读懂了西游记。
    
    整个一个唐僧取经的故事,简直就是一部摆平的哲学。对于孙君来说,你可以打不过他,实际上你也用不着打得过他,你所要做的全部事情,只不过是将他摆平。
    
    你以为孙君果真也就打不赢妖怪吗?错误!打狗也得看主人,这么简单的道理,经过五百年来的学习消化,孙君早就门清了。后来孙君经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是:“哦,原来这妖怪是XX大仙那里的人,行,我找他去!”要不然就直接找到玉帝或者如来:“帮我查查吃我师父的家伙是从哪里来的妖怪......”,打都懒得打了,上来就挖黑后台。每每到了这个时候,玉帝作为神仙家族的总头目,一般都会有所作为,查一查各官署有没有私自下界人员,并表示不好意思,下不为例。结果呢?桃花依旧年年开,妖怪天天下界来。
    
    几乎所有我们叫得上名儿的神仙,个个府上都有家属下界为妖。有的神仙家里,还接二连三地出现这种情况(比如太上老君)。不告他个行政不作为,至少也是在妖籍管理上存在严重漏洞吧?
    
    至于那些遭到内部处理的妖二代,在取经团队经过之后,有没有再次跑回原有山头重新上岗,或者被神仙安排到其他岗位改头换面,因为原作没有交代,我们也就不得而知了。
    
    
    <西游记中那些我们忽视的细节>
    
    我们试着讨论一下内部处理的执法精神。在成功摆平了妖怪之后,我们最常见到的场景是:
    
    妖怪鬼喊:“大圣,别杀我,我干爹是谁谁谁!”
    
    这时候神仙华丽现身,“大圣,手下留情,饶过它这一次吧。”
    
    接着孙君口头上对神仙予以谴责:“你纵容家属下界的为妖,你该当何罪。”
    
    实际上对方只要含笑承认“我管教不严”,双方也就属于打哈哈。这时候孙君往往会比较巧妙地岔开话题,比如索要对方的作案工具(也就是他们通常说的宝物),或者不经人家的允许,自己偷偷地咪下来,结果被人家一眼看穿,敌我双方再今天天气哈哈哈一番,也就算彼此都能交差。至于他们本来交谈的主旨,也就是纵容家属下界的为妖该当何罪的论断,倒早给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毕竟九九八十一难,以后大家还有合作的机会......
    
    至于神仙为什么一定要索还作案工具呢?这位看官说了,既然自己有愧于心,还不如作个顺水人情,把他送给孙君算了!真要这样下去,孙君也就成了开杂货铺的了......其实这是个绝对的命题错误,哦,你把人家的师父抓了,还要把作案工具留给人家,到时候孙君阴你,把你捅到玉帝那里,八张嘴也说不清了。莫要让人家拿住自己的把柄,所以说这叫销毁物证。现在你已然拿到了物证,剩下的就是堵住孙君的那张破嘴了。
    
    神仙打岔的常用语是:“待我回去好生管教这个孽畜,你还是赶紧去找你师傅吧!”典型的治外法权。
    
    宁可相信这世上有鬼,也别相信70码混水。
    
    
    <后记>
      
    没道理妖怪总是很幸运的。那妖怪倒底有没有壮烈牺牲的?当然有。整个九九八十一难,还不死上个把妖怪,真要是这样躲猫猫,那这戏以后还怎么往下演?
    
    有一类妖怪我忘了说了。土生土长的本地妖怪,比如豹子精,比如白骨精。就这种既没背景也没后台的下九流妖怪你还吃人家唐僧肉?不仅这个想法本身就很成问题,而且还直接影响了我们有关系的妖怪吃唐僧肉的企图,打死你都不多。这正是同妖不同命哟。
    
    小时候觉得西游记好,好在哪里,不知道。长大了觉得西游记坏,坏在哪里,直到今天才想明白。但是吴老先生肯定一早就想明白了,所以他笔下的西游记才成了一部流传逾古的经典。这是一部浓缩了的世间百态。浓缩的不一定都是精华,也有可能是一泡脓水。

<大鹏金翅鸟——如来,你少跟老子攀亲戚>
    
    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一天,我正在天上飙的乎的飞,突然有一只大雁朋友问我:“大鹏,如来怎么会是你的外甥呢?他是人,你是鸟的说......”好吧,今天正好还有时间,我就来掰扯掰扯我是如何当上如来这个鸟人的舅舅的......
    
    话说天地万物开辟之时,我妈凤凰生我姐孔雀和我大鹏。我姐性格暴烈专好吃人,曾经把如来小子给一口吞了。如来在我姐的肚子里钻营了半天,想从屁眼里出来,又怕惹上一身屎;于是没奈何,只好从我姐的脊背上剖了个窟窿,转身要把我姐一拳打死。当时一帮不开眼的和尚都劝解他说:“你从孔雀肚子里面跑出来,你杀她就是杀你妈!”如来一听有道理呀,于是就封我姐当了个西方佛母孔雀大明王菩萨,而我因为沾我姐姐的光,自然也就成了如来小子的小舅舅。
    
    说到这里你们听明白了吧?我这个西方佛舅的称号是如来小子硬塞给我的,至于我自己,则从来没有想过沾别人光的意思。至于李长庚说我什么西天、天庭的罗汉、天官儿因为我的一张条子就办事;四海龙王八洞神仙十代阎君都跟我称兄道弟贼给面子啥的,其实我心里跟明镜似的:如来舅舅的称号于我只是一张谁用谁闪亮的名片,那些所谓优待、贿赂也根本不是给我大鹏的,而是给如来舅舅这个位置的。站在如来舅舅的立场我只能说,舅碗里装的不是寂寞,是特权。
    
    孙悟空对我所处的地位曾有一段非常精确的描述:李老君乃开天辟地之祖,尚坐于太清之右;佛如来是治世之尊,还坐于大鹏之下......这足以说明我大鹏在西方世界的腔调和地位。也许有的罗汉会羡慕我说:“大鹏尊者,不,不,大鹏老爷,您多好呀,您看您贵我佛如来的亲娘舅,用不着跟弟子们一样忙修瞎炼,直接享受高干待遇多舒服啊,弟子们都老羡慕您了。”——但你们别忘了我是谁,我是岂与蓬蒿之辈为伍的大鹏呵。像我大鹏这样的高士,原本是用不着依靠裙带关系往上爬的,可如来非要死缠滥打地让我给他当舅舅。如果就这么欣然接受,认为一切理所应得,人家会说,你的一切都不是凭的你自己的本事挣来的,你不是富二代,你是啃二代,你是在沾你晚辈的便宜。而当我选择离开灵山的那一刻,我可以堂堂正正地正告他们:那不是老子要的生活。
    
    其实我之所以不愿系留灵山,不能吃素只是一个方面,更重要的是在灵山的生活我失去了快乐的源泉。小家雀们听不懂了,高士必须心随自然,而佛门虽然自称在俗世之外,但清规戒律颇多,反而让人心性不得自由。人生在世,自由在心,不自由,毋宁死。如来讲究的那套“眼中皆空”,在我眼里并非是超脱的最高境界,因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种超脱是在形式的束缚下获得的。当一只鸟儿的双翅被反剪,你不觉得很残酷么?
    
    
    向往天空的,都是寂寞的。因为你的眼在仰望,所以你才会看不到凡世的拥绕。我宁可坐在自行车上笑,也绝不坐在宝马车里哭。诚然自行车后架与真皮座椅相比是较硬的,那也要看你是更注重心灵还是屁股上的享受了。曾子曰:坐自己的自行车,让他们哭去吧!于是我放弃了在灵山万人尊崇的佛舅地位,毅然跑到下界狮驼岭一带当妖精。
    
    我像一只偶坠凡间的精灵,肆意地追逐着我的自由和梦想。我吃了狮驼国的一国人,如来说我杀虐太重,我倒不觉得我在吃人的做派上有任何问题:你们人类能吃动物,我们动物当然也可以吃人,这是自然法则,大家必须共同遵循。我向来都只尊重规律而不发明规律;那么我倒想问问如来小子:你所忽悠的那些“众生平等”,又何时何地在何等样人身上实现过呢?!
    
    在自主创业的道路上我没有依靠任何灵山背景的裙带关系,从狮驼国到狮驼岭,我的摊子越铺越大,手下的喽罗也越来越多,于是我又从文殊、普贤家里拉来青狮、白象和我一块儿干,三个兄弟一个头磕在地上,青狮因为年龄最长做了大哥,白象居中做了二哥,我因年纪最轻做了三弟。
    
    很早就听说有伙取经的和尚要打我们狮驼岭上经过,而且那个领头的和尚,正是我八百年来素未谋面的孙悟空。关于孙悟空的行诣你们下界一向对他是评价颇高的,说他什么战天斗地的“自由斗士”,特别是大闹天宫那一回,居然还破天荒地喊出了那句“皇帝轮流做,明年到我家”,在当时也算是轰动一时的大新闻了。只是姓孙的和尚不明白,最会翻跟头的人其实也最容易栽跟头,他后来不就翻着翻着把自己把栽到了如来小子的手掌心了吗?论武功孙悟空完全跟我不在一个档次,论境界更是相差了何止十万八千里——“自由”从来并非他的所求,要不是当初嫌避马温的品秩低,他这个小公务员的工作可能就一直干下去了;再后来,封他个齐天大圣就小人得志,不请他赴蟠桃宴就大闹天宫,典型的端起碗来就吃肉,放下筷子就骂娘,哪里也配称“斗士”两字?
    
    包括这一次在狮驼岭的直接对话,如果不是大哥青狮牵拌,本来我一上来就可以完爆他的,可是因为一个义字当头,弄得我还得在他钻到我大哥肚子里的时候罔顾身份跪着求他——也许有的朋友会说:孙悟空在你大哥的肚子里面,你给他下跪他看得见吗?我说:没关系,大哥看见了。这也使得大哥在后来我们与如来的决战中主动为我挡枪子儿,充当了一件温暖牌的防弹背心。兄弟齐心,其利断金,和我们兄弟的情深义重相比,孙悟空弟兄三个顶多也就算混搭的团伙,特别是孙、猪两个主力之间,更是极以相互掣肘、拆台为能事。我二哥白象大战猪八戒之时,孙悟空甚至还故意放松绳子把师弟丢给我们妖精去抓,首先自己内部都不团结,这样的队伍又何以能有战斗力可言呢?具体到一对一的较量上,擅说大话是孙悟空的致命伤,很多西天路上的妖怪他都打不过,也就是仗着逃跑的速度快一点,才让他屡有机会去搬救兵。而现在他连逃跑速度出众这块最后的遮羞布也被我义无返顾地扒了下来了,做人做得这么失败,以后他还怎么有脸在江湖上混呐!(孙悟空哭丧脸着说:“我本来还指望借保唐僧取经的机会再火一把呢,这家伙叫你给扒的......”)
    
    孙悟空一个跟头十万八千里,这个速度不算什么;我一搧翅膀就是九万余里......我搧了两搧我搧过了,于是我又往回搧,搧了大约4/5翅,终于逮到孙悟空了。这个数字可得算精确了,要知道我要是往回多搧少搧了一丁点儿,误差都得好几千里,我俩可就碰不上了。这年头,刘翔都跑不过史冬鹏了,孙悟空被压五百年来脚伤外加训练不系统,现在又忙着给如来小子的取经作秀搞代言,那养伤也不带他怎么五百年来缓不好的呀!因此在我大鹏看来,骄傲的孙悟空当有此败。
    
    第一次,孙悟空因绝望而流下了颤抖的泪水:“都怪如来老儿没得事干,弄了那三藏之经,舍不得送去,偏叫我等辛苦来取,不想今朝到此丧命。想我当年闹天宫,称大圣,自为人以来,不曾吃亏,今番却遭此毒魔之手,大鹏鸟,凭什么?!”
    
    看猴戏的如来小子安慰他说:“猴儿莫哭,莫急,莫嚷。你可是来告那狮驼岭的妖精大鹏的?那妖精神通广大,你是胜不得他,须是我去,方可收得。只是,我就是那大鹏鸟的亲外甥,当举报信交给保护伞,你说你这种情况我倒底是该受理还是不受理?总要掌握一个度吧?”
    
    即便如来小子不杀我,我也完全不必要山呼万岁谢主隆恩。他不杀我是他不愿意授人口实,枉担一个杀舅舅的恶名。哪儿跟哪儿呀你就成了我的亲外甥?你不杀我我还想杀你呢,如来,你少跟老子攀亲戚!与如来最终决战的时刻来临了,终于,我喊出了那句所有妖精想喊未喊,或曰不敢喊的反动口号:“搠倒如来,夺了他那雷音宝刹!”——我振聋发聩的口号使得当时在场的大哥、二哥震惊了,文殊、普贤震惊了,古佛、弥勒震惊了,五百罗汉震惊了,三千揭谛震惊了,狮驼岭的四万七千八百零五十一个小妖震惊了,方圆百八里的每一块石头每一株草木震惊了,孙悟空的表情更好象是个被雷惊呆了的孩子,只有如来本人还强颜保持着外交辞令:
    
    “你在此处多生孽障,跟我走,好处大大的有。我管四大部洲,无数众生瞻仰,信徒凡做好事,我教他先祭你口。吃喝不愁,你还折腾啥呀!”
    
    我宁折不弯地回答他道:“不用说了,如来。我和你的信仰不同。你那灵山上面有什么好?这十数年来,江湖更替,猪瘟肆虐,灵山不倒,自由难生。一日不把你们这些吃喝佛们扳倒,一日难解我心头之恨。你表面上说你信仰众生平等,实际上你骨子里根本什么都不信。物竞天择,海凭鱼跃,你凭什么用你的那套思想禁锢来束缚众生!?(孙悟空伸手摸了摸头上的金箍,内牛满面。)我誓要砸碎你们这些泥塑的偶像,我只信仰我的自由,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如来颇有玩味地笑了笑道:“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好吧,要不你死,要不我活,你选吧。”
    
  
    大鹏鸟,狂而痴,公无渡河苦渡之。
    
    虎可搏,河难凭,公果溺死流海湄。
    
    箜篌所悲竟不还。
    
    即使,我只剩下最后一根羽毛,我也要骄傲地飘扬在我眷恋的蓝空。
    
    即使,我会折戟沉沙,但我的骨头会成为化石,人格可以顶天立地。
    
    因我只为自由而生。
  
    
    灵山就像是一座围城,有的妖精想进来,有的妖精想出去。

<小钻风——大王叫我去巡山>
      
      
      场景一:
        
      “大王叫我来巡山哟,咿儿哟,咿儿咿儿哟,巡了南山我巡北山哟,咿儿哟,咿儿咿儿哟......”
      
      突然蹦出的陌生人:“呀,小钻风,你印堂发黑,看着像有血光之灾!”
      
      “真的吗!不会吧?”
      
      “怎么不会?孙悟空正在山上磨杠子哩,那杠子一压你还不就是个死了?”
      
      “那我该?”
      
      “留下5两相面钱,快跑吧!”
      
      “哦,好,这是5两银子您点点。”
      
      
      
      
      场景二:
        
      “大王叫我来巡山哟,咿儿哟,咿儿咿儿哟,小心提防孙悟空哟,咿儿哟,咿儿咿儿哟......”
      
      突然蹦出的陌生人:“呀,小钻风,你的牙齿正在滋生细菌!”
      
      “真的吗!不会吧?我早上才刚刷过牙呢......(也已经很久没刷的说)”
      
      “接受一下细菌测试吧!看,这里,这里,全都有很多敏感细菌。”
      
      “那我该?”
      
      “坚持使用‘沿路劫’牙膏,十周后牙齿细菌可显著减少!”
      
      “哦,好,这是5两银子,给您,这箱牙膏我要了。”
      
      
      
      
      
      场景三:
        
      “大王叫我来巡山哟,咿儿哟,咿儿咿儿哟,巡了南山我巡北山哟,咿儿哟,咿儿咿儿哟......”
      
      突然蹦出的陌生人:“哎,小钻风,去干吗?”
      
      “巡山啊。”
      
      “那一定很辛苦吧。”
      
      “是啊,巡了一上午,累晕了。”
      
      “那你能量够吗?”
      
      “......”
      
      “来瓶‘提子适’吧!不含激素,可有效赶走各种疲劳,迅速恢复身体活力!”
      
      (拿起瓶子扬脖而尽)
      
      “现在体力充沛,想干吗?”
      
      “多巡会儿,多转会儿喽!”
      
      “哎......回来,先别走!”
      
      “还干吗?”
      
      “掏5两银子出来,你刚喝的那瓶水还没给钱呢!”
      
      
      
      
      
      场景四:
        
      “大王叫我来巡山哟,咿儿哟,咿儿咿儿哟,小心提防孙悟空哟,咿儿哟,咿儿咿儿哟......”
      
      突然蹦出的陌生人:“哎,小钻风,去干吗?”
      
      “讨厌!问好几遍了!巡山啊。”
      
      “呀,你是干性皮肤,毛孔粗大,免费做个基础护理吧!”
      
      “.......”
      
      “办美容卡吗?有优惠哟!现在办理美容卡,成为我们的会员,即可享受全年半价优惠,到年底还可免费升级为总钻风,又排毒,又养颜,还可以免费游云南,怎么样?很有诱惑力吧?”
      
      “别说了,给你5两银子,我走了!”
      
      
      
      
      
      场景五:
      
      (一头是汗)“大王叫我来巡山哟,咿儿哟,咿儿咿儿哟,巡了南山我巡北山哟,咿儿哟,咿儿咿儿哟......”
      
      一群陌生人围了上来:“哎,小钻风,健身吗?美甲吗?纹身吗?购物小票换红酒吗?健康体检,免费量个血压再走怎么样?接受一下骨密度测试吧!”
      
      “(内牛满面)诸位大爷大叔大婶大妈们!你们行行好!我只是个巡山的,我什么便宜都不占,我倒贴你们一人5两银子,你们放我过去吧......”
      
      (这时候小钻风的手机突然响起,一串清脆悦耳的手机铃声:大王叫我来巡山哟,咿儿哟,咿儿咿儿哟,小心提防孙悟空哟,咿儿哟,咿儿咿儿哟......)
      
      “(没好气)喂?”
      
      “你好!尊敬的小钻风!请问你要开通彩铃吗?开通天气预报吗?开通营养百科吗?只要一年5两钱,头三个月可以免费!哎,别挂,别挂!你做不做摆渡竞价排名呀?想宣传你们狮驼岭吗?买份意外伤害保险怎么样?哎,对了,你做不做理财产品啊......”
      
      “孙悟空,求你了,别再变来变去绕我了,赶紧把我一棒子打死吧!我什么都不知道,我真的只是个巡山的......”

 <赛太岁日记节选>
  
  驮着菩萨到处走走。经过落凤坡,目击朱紫国王子用箭射伤西方佛母的两只小雏雀。菩萨说要停下来看热闹,于是停。佛母诅咒要那王子“拆凤三年”,好看。
  
  菩萨为拍佛母马屁,想把“拆凤三年”的任务揽下来,于是找我谈一下工作的事情。
  
  下麒麟山锻炼三年。全脱产性质。
  
  端午节,驾片黑云去朱紫国。恐吓新王自愿交出金圣宫。那国王真是一个特怂的人,抢了娘娘回。
  
  回麒麟山庆功。喝了不少酒,醉得厉害。
  
  上午把“拆凤三年”的精神落实一下,扑下身子和金圣宫娘娘干。结果手被扎了,疼。
  
  给金圣宫单开了个山洞当房间。晚上去她那里,上床就做,动作很大,再被扎,再疼。简单包扎了一下,不流血了。
  
  第101次求爱,第102次被扎。手疼了一天。金圣宫这件衣服从哪来的?真是奇怪。
  
  下雨没出门,在洞里玩铃铛。
  
  在家玩一天铃铛。
  
  在家玩玩铃铛。
  
  一觉睡到中午。下午县上土地来,跟他们吃一下。喝了不少酒。
  
  哪也没去,在家陪老婆。
  
  上午没出门,下午和金圣宫到树林走走,打了山鸡回。
  
  去朱紫国走走。向当地政府勒索金银细软若干。回山路上和各寨大王喝了不少酒,多了。
  
  这季度下达了抓7500个活人的任务,完成了7570人。单妖抢劫数达到了75人。在剥皮亭开表彰大会,喝了不少酒,醉了。
  
  去朱紫国要了两个宫女伏侍娘娘。卷成一阵风,回。
  
  今年各项工作完成得都不错。在下界生活起来很自由也很容易。在小妖中威信高,收入方面又有山神土地经常来进贡,比给菩萨当坐骑的时候舒服多了。鉴于此,我回不回南海都无所谓了。玩女人上,终于玩了。是从朱紫国要来的宫女。感觉不错,明年再去要两个。
  
  开了个山洞,叫了个宫女来,累。
  
  下午前部先锋从朱紫国抓两名宫女过来,累死了。
  
  睡到下午起。春娇那个狐狸精不错。身上有股子骚劲儿。她上下功夫都厉害,好。
  
  再抓两个宫女来,今年这是第3对了。晚上各寨大王过来一起吃饭,喝了不少酒,多了。
  
  先后玩了8个宫女,还固定地和狐狸精春娇玩,还有金圣宫娘娘待玩。今年真是交了桃花运。女人多了就是要注意身体。
  
  到朱紫国去要宫女的先锋被一个毛脸雷公嘴的和尚打败了,本来是等他回来大家一起喝两桌的,这下没兴趣了。
  
  派有来有去到朱紫国下战书。早上一早出去了,快到晚上才回来。问他也不答话,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回来把《文明礼貌讲座》给他们讲一下。
  
  娘娘时常只骂?怎么今日有请?和娘娘一起喝了不少酒,席间她提出要代我保管铃铛,把铃铛给她。
  
  朱紫国来了个叫外公的,铃铛被偷造成山前失火,很严重!回来跟小妖讲一下山洞防火的注意事项。

<黄眉怪与弥勒佛——师徒配合砸锅计>
    
    在一次我佛亲自主持召开的西天各路神佛私放家属下界为妖的动员大会上,如来向在座的诸佛、菩萨征询大家对取经大业的认识、看法,要求积极建言献策,多提不合理化建议。各路菩萨畅所欲言:
    
    文殊菩萨表示:“我的青毛狮子下去了两次。”
    
    普贤菩萨表示:“我的坐骑白象已经到达指定位置。”
    
    观音菩萨表示:“我的金鱼一礼拜没喂饿疯了跑了;关金毛狮子的笼子插销也让我昨天晚上悄悄拔了;我还可以帮忙联系天宫的神仙放家属下去,保底一位,多者不限,太上老君表示愿意配合。”
    
    “很好嘛!各位的工作热情都很高嘛!”如来欣慰地说道:“希望继续保持下去,做为我们考察唐僧工作中的一部分。”
    
    “弥勒佛祖,关于下界为妖,你那方面有什么具体人选没有?准备动用哪些宝贝?提出来,会上集体研究研究。”
    
    身为西方世界的未来佛,万年老二的太子党,我家主人本来对这类扯淡任务是没有多大兴趣的。弥勒佛祖清了清嗓子:
    
    “既然我佛问到了,那我就在这里表个态。我对所谓的考察工作是不赞成的,对一难拆成两到三难的统计方法也持保留意见。你这明显是人为阻挠,数字浮夸,政绩造假嘛!取经大业是大爷(爷字发轻声),一路上有妖精要卡,没有妖精制造妖精也要卡,唐僧师徒本来经历的磨难就已经够多的了,我看不出平添这些人为障碍有什么意义。”
    
    如来哼了一鼻子道:“难多一点又怎么了,多难兴邦你懂不懂?你怎么这么跟不上形势!”
    <八十一难之千年老龟——好吧,我承认我不蛋定了>
    
    
    老龟我最近听人讲了一则故事,说的是唐僧师徒取经完满之后,如来向观音询问他们师徒此行遭遇的劫数统计。观音手脚并用数了半天,估计到最后连自己也算糊涂了,就信口胡诌说了个八十。我佛如来教导她说:凡事都要搞个数目字。你看咱佛家讲究九九归真,你不妨再给他凑个八十一难听起来毕竟好听一点嘛。观音于是茅厕顿开地回答:“待弟子做法......”
    
    且不说那九九归真,单说是前八十难的统计原则就已经大有问题。有些摆明了是妖精“被”难,结果难民的称号却授予了唐僧;而且就算是掐头去尾饶他10难,28个妖精或妖精团体却足足整出了70大难,这帐头不知道怎么算的?一个妖精收拾唐僧两到三回?原来人家观音乃把一难拆成了两至三难:抓起来算一难;吊起来算两难;打不过算一难;打赢了再算一难,如此一来,奇也不奇,见怪不怪了。
    
    讳莫如深的统计原理,我自认是没有天赋学得精深的。而我,一只再也平凡不过的基层老龟,在有生之年有幸成为了唐僧师徒历劫众难的搀和者之一并豪华扮演了其中压轴大难的终结者角色,做为观音钦点的第八十一难的制造者,我感到很有压力。严格意义上我不能算妖,但我的身份也不是神,因为凡人对妖的定义是:会说人话,但不办人事儿;那像我这样既不会说话又不会来事儿的则必是妖中极品无疑了。至于有朝一日脱胎成神,呵呵,说出来就会被人嘲笑的梦想,才有努力实现它的价值。
    
    然而,我深知这只是一个不切实际的幻想,感恩生活,千百年来我学会了蛋定。眼下我更关心的是我的年资问题,也暨何时能脱掉重重的马甲,修得一个人身。本来以我一千三百多年的冗长工龄,我一直自信满满认为能从基层岗位提拔起来的,可是这许多年涛声过去了,我依旧只是一只普通的水龟,没有机会露脸,也没有机会露腚,长年龟缩在一副通体碧绿的马甲,冷眼关注着世道沧海桑田的变迁。不变的是我,和我一颗似曾蛋定的龟心。
    
    唐僧师徒当年途经我所居住的通天河的时候,我和唐僧曾经先后被灵感大王打爆摔进过河里过一次。后来是我主动报答了他们师徒的搭救之恩,好心驮他师徒四人过河,并请唐僧面见如来的时候代我请示一下我的转正年限问题——尽管我也和他有着一样虔诚的佛家信仰,可人家唐僧上辈子毕竟是如来我佛的二徒弟;要知道像我这样的基层乌龟,一辈子都没有可能获得西朝佛祖的机会。而现在因为不诳之人的一语食言,我却要接受观音的指示把他们师徒扔进水里,这真是上天注定了我推他是因为我要驮他,我驮他是因为我要推他,造化弄人不浅呐。
    
    观音为了凑这八十一难,回程的机票只给唐朝和尚报了一半,昨天晌午的时候,一阵阴风从我头上呼号刮过,我就知道他们师徒驾云不济跌落凡尘了。本来我也是出于好心,另外也更加关注如来我佛关于我的个人问题让唐僧捎话给我的殷切答复,就扑腾扑腾地向他们师徒的坠机地点拼命游去。
    
    唐僧脚踏凡土心凉了半截,没想到这才成佛不过两个时辰的工夫,他就已经对地面行走显得不适应了。几个徒弟也忙着抱怨,更没有一个情愿背他师父泅水过河,急得那长老止不住地在岸边大叫:
    
    “老师父要过河,哪个来推我嘛!?”
    
    “还是我来推你嘛!”——我红口白牙地回答他道。当然他也不会想到,我不光把他推到了我的背上,之后还打算把他连人带经推进河里。
    
    “老龟,当年过河就多亏了有你呀,这不咱们又见面了!”师徒四人感到喜出望外。
    
    我吭哧吭哧地爬到了岸边,“我的速度有点慢,你们喜不喜欢我。”
    
    唐僧答:“喜欢。”
    沙僧:“俺喜欢。”
    猪八戒:“俺也喜欢。”
    孙行者:“俺们都可稀罕你。”
    
    师徒四人连马五口,这才欢欢喜喜一齐趴到了我的背上,要说他们取来的经书真不少呀,五千零四十八卷经书全都压在了我的脊梁,严重超载还不让不翻船,作者吴老爷子未免太不负责任了。
    
    “老师父,我年年在这儿等你取经回来呀,怎么一闷头就这么多年过去了。”我犹抱琵琶半遮面,半露龟头跟他们师徒寒暄着。
    
    “嗨,别提了,一路上有妖精要卡;没有妖精制造妖精也要卡,人为设置的障碍太多了。还是免谈佛是,随缘蛋定吧。”
    
    没出半日的光景,我就已经驮着他们师徒稳稳当当地游到了河中央。可这半天以来蛋定四人组光无比蛋定地讨论着他们取经经过的磨难来着,至于当初我央他们代我询问年寿的问题,唐朝和尚提也没提。
    
    “这只是暂时的,毕竟人家的事情多,这只是他们一时高兴忘了提而已。”我在心里安慰着自己。然而,真的只是忘了提而已吗?不会是他忘了问?未来两个时辰中我小鹿撞怀般的在心里反复忐忑地拷问着自己:“他帮我问了/他没有帮我问”,可又两个时辰过去了,我看唐僧仍然没有主动提起这件事情的意思,便忍不住开口向他询问道:
    
    “唐长老啊,我让你问如来那事儿你给问了吧,社保交了一千三百多年也该交到头了吧。”
    
    唐僧的回答令我感到临渊的绝望:请原谅,我把你遗忘在我们曾经相识的地方。
    
    .....
    
    要知道这十几年来我就指望着这条口信儿活人了。那一刻,我仿佛看见整个世界崩溃在了我的眼前。即便我有多小心保持行走的安静,终究才发现,自己只是一个被记忆放逐的人。
    
    有诺必践,不打诳语,这未尝不是你们出家之人的《小学生日常行为准则》么?好吧,我承认我已经无法蛋定了。我现在就要遵照上级观音的指示把你们立刻推进河里去。这可是你们师徒四人自己个儿找的,我给你们机会你们不珍惜机会;你曾经亲口许给了我要继续蛋定的希望,而现在,你却又亲口将它扯得粉碎,只因你没有真的把我的嘱托记在心上。
    
    爷虎躯一震,长吼一声,历史终将可以证明,一个人可以两次掉进同一条河。多加三个也是一样。
  
  
    
    尾声
      
    在我的名誉牺牲和个人努力下,八十一难终于得以凑齐完满。可是陈家庄的好心信徒居然有人说我:“老龟呀,怪不得你干了一千多年基层乌龟你到现在还提不了干呢。你怎么总是这么傻乎乎的?”
    
    我说:“我怎么傻乎乎的了?我毕竟完成了观音菩萨的嘱托,替功德簿上圆了一难呀。”那些信徒提点我说:“可是老龟你真不知道。八十一难是不存在的呀。”
    
    八十一难不存在?我有点儿被他们说迷糊了。
    
    “你呀,光知道替人家傻卖力气。你用你的膝盖想一想,观音让你去推唐僧,说明她一早知道了你要唐僧帮你打听年寿的那件事,观音知道了也就是如来知道了;他们只是利用了你和唐僧可能产生的那点摩擦,却压根儿没打算帮你完成你脱壳裸奔的心愿啊。”
    
    “还有,连你这半瓶子不满的都能转过弯儿来前八十难的统计数字水分究竟有多大呢,观音又岂会逊到还不如你这小学数学水平的程度?既然一难可以拆成两到三难,那观音信手拈来就可以随便拆出八十一难,九九归真,乘法口诀表都背不上来她还混的哪门子菩萨?”
    
    隐约的,我有些恍然了:“说的是啊,随便多拆一难不就成了?那她还要我老龟做什么?难道就为脱裤子放屁?屁捂在裆里还放不响了?”
    
    “呵呵,这话你算说到点子上了。如来问观音倒底一共历经了多少磨难,观音就是明打算瞎编八十一难她也会说成整整八十难。为什么不直接凑个乘法口诀出来?不不,屁到嘴边的时候要学会把它吞进肚里,显得咱们有一定水平,但是比起领导的智慧,弟子确实还略逊一筹;最关键也是最容易想到的屁话一定要最后留给领导去说,等我佛如来对‘九九归真’作出指示,她自然可以顺风顺水地恭维:‘啊,您果然高瞻远瞩比弟子高明。’——说低调的上半句,留高调的下半句,既给领导上足面子,也可以显得自己谦虚谨慎,你看人家这马屁拍的,一辈子你也学不会你。”
    
    你说我这八十一难整的。本来想露脸,结果把龟头露出来了。现在还有点儿蛋疼了。

 <寇善人的“死”与唐三藏的冤>
    
    
    本报《社会能见度》栏目今天发表纪实性访谈:《阴阳界——寇善人的“死”与唐三藏的冤》。
    
    记者近日来连续接到热心群众报料,报料者称天竺国铜台府地灵县了最近发生了一起光怪陆离的杀人案。这起案件的离奇之处,就在于大家原以为已经被杀掉的人突然“复活”了!而被衙门起诉的“杀人”的和尚,却因为一场并不存在的杀人案,无端遭受到了牢狱灾。
    
    当记者赶赴铜台府地灵县时,见到了刚刚被从牢里无罪释放的唐三藏和他的徒弟一行。三藏法师在表示了一番感谢国家、感谢当地政府的恳切言辞之外,眼含热泪地向记者讲述了自己被冤枉下狱乃至被狱吏屈打成招的惨痛经过:
    
    “如果不是被我‘杀死’的人突然复活,我这冤屈可能就一辈子都洗不清了。”三藏叹口气说。
    
    记者问道:“那你在一开始被衙门批捕的时候,你没有向他们喊过冤吗?”
    
    ——“怎么没喊过?你看我这身伤就知道我已经喊过很多次了。不喊冤打的还轻一点,一喊冤打得更厉害了。不敢冤。”三藏面带哭腔。
    
    “过堂的时候他们是怎样刑讯逼供的?”记者关切地问。
    
    ——“我说:大人,贫僧真的没杀人。我等在寇员外家里吃住半月,报答他的恩情还来不及呢,真的只是路遇强贼,拿下了真凶携带的赃物而已,一切发生得太偶然了。刺史说:有赃为实,还敢抵赖?!然后叫来七八个手下,要用钝器击打贫僧的头部。”
    
    “那你是怎么签字画押的?”
    
    ——“孙悟空替我受了打,我当时被他们吓晕过去了。反正后来一直晕,具体画押的情形记不清了。不知道是不是跟他们给我喝的那杯水有关?”
    
    “于是为提高破案率他们就把你收监了?”
    
    ——“可不是咋的。我们师徒刚被关进牢房,就被几个膀大腰圆的禁子(记者注:狱吏)按住了上了老虎凳。后来他们又轮流使用碗口粗的棍子抡我的头,用枪托砸,还在我的光头顶上放鞭炮,反正是中美合作所那点儿东西一点儿没糟践全使我身上了。”
    
    “他们怎么能这么残忍呢?”
    
    ——“我被他们打得苦痛难禁,疼的不行,后来还是我的大徒弟提点我说:‘师父,常言道好处安身,苦处用钱,他们打这是要钱哩!’要知道还在堂上的时候我骑的白马就被官府强行没收了,现在因为打得太凶又不得不交出我们唯一值钱的锦镧袈裟。挨打的时候也只敢喊‘啊’不敢喊冤,喊的越多打的越多,我们行脚僧人是什么样的经济状况你们记者应该是清楚的,这样下去我们冤不起啊。”
    
    说到这里,三藏不禁内牛满面老泪纵横。记者一边安慰着他,一边也在暗暗思索我们的“法旨社会”究竟出了什么样的问题。听到这样的惨痛经历和令人发指的羁押过程,让我们不得不质疑府县衙门此前“铁证如山”的调查结论是怎么做出来的?铜台府刑警队在把唐三藏带走进行一天一夜的审讯的同时,究竟经过了多少轮的调查取证,或者说有没有真正脚踏实地地去调查过?千百年来我们的审讯程序没有改变,有的只是花样迭新、变本加厉,闷棍、枪托、放鞭炮,无所不用其极。
    
    令三藏感到无比幸运的是,寇善人的死在阴间也被看作是另一起冤案,并因此得到了12年的阳寿赔偿。卖放死人佐证活人,这不能说这是一种幸或者不幸。只是没有孙悟空跟地藏菩萨的交情做前提,他能从阴司那里转生复活那才怪。寇善人活了,唐三藏不冤了,可还有多少个寇善人想活没活,还有多少个唐三藏沉冤待雪?还有更多的佘三藏、赵三藏仍在默默地等待社会的公平和正义去拯救,难道这仅仅是靠佛家的一句“因果循环”就可以掩盖和解释得通的吗?唐三藏因为自己徒弟的法力无边可以仅仅被关押上一昼夜,那还有多少佘三藏、赵三藏因无力申诉要被判上百昼夜、千昼夜、甚至十多年?
    
    记者不知道在听说了寇善人还魂的消息之后,正在瓜分破案奖金和锦镧袈裟的狱吏老爷们又做何感想。据悉,提审此案并造成冤情的铜台府刺史、地灵县知县等多名当地办案人员目前均已接受停职调查。最后让我们用一首迪克老爹的歌,来为本案做最好的注解:
    
    有多少冤案/可以重判?
    有多少死人/还能回来?
    当真相终于可以大白,
    却不知妻儿老小,
    还在不在等待?
    
    有多少冤案/可以重判?
    有多少活人/还在忍耐?
    当自己遍体鳞伤已被打坏,
    是否还有勇气翻案......

<老鼠精——人间哪有真情在>
    
    
    一、遇见
    
    “救命呀!救命呀!”随着几声此起彼伏的叫声越传越远,身为职业骗子的我,熟练地把自己绑在了树上。听说东土来的唐僧要打西天路上经过,我,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老鼠精,定要将他的元阳拿去配合,修成太乙金仙,也不枉在这人世间走一遭。我卖力的演出很快收到了良好的效果——猎奇的唐僧听见有人喊救命,立刻“善哉善哉”地和他的徒弟一路小跑过来瞧热闹。等跑到跟前儿一看我这情况,就好心问我:
    
    “女菩萨,你这是怎么了?为什么把自己绑在这棵树上啊?”
    
    “我.......”
    
    “你有什么不幸的遭遇就都说来听听吧,贫僧也好搭救于你?”
    
    “小女子我真苦命呀,我本来是跟父母一道来上坟的,没想到路上的强贼多到豺狼当道草木皆兵,害我们一家妻离子散骨肉分离。色胆包天的强盗大大王要抢我做夫人,二大王要抢我做老婆,七大王八大王都来争抢,最后他们没有达成协议就把我绑在树上一哄而散了。小女子五天五夜滴水未进,这位好心的长老您给两块钱让我给爹妈打个电话;给六块钱当个车费;再给十块钱买个面包......”
    
    他旁边的大徒弟孙悟空一听老词儿呀,就说:“傻妹子,你这忽悠智商太低了。我以我男性的人格向你担保,就算那七个八个山大王没单独把你抢去做夫人,合理的结局也应该是你被他们七八十家轮流糟蹋,绝不会像你说的那样就轻易放过你的。买啥面包呀,你该干啥就赶紧走吧,一会儿赶不上二路汽车了都。”
    
    “......”
    
    “唔,八戒,你师兄说的有道理。既然这样,不要管她,我们走罢。”
    
    天真烂漫的我,就这样被唐僧一行当做空气一般穿越了,留了四个没有人味的冷漠的背影。信任两字如此奢侈,难道,这人与人之间的信任,连一个面包的考验都承受不起吗?我惨绝人寰的叫声响彻山野:
    
    “长老啊,你放着大活人的性命不救,还昧心拜佛取得哪门子经?”
    
    我极有杀伤力的不多的几句犀利的言语,穿透长空,迅速俘虏了悲天悯人的唐长老的心。他无所畏惧我眼中流露出的明显敲诈的眼神,吩咐徒弟将我从树上解下来,一段叫我刻骨铭心永生难忘的恋情也便这样毫无征兆地开始了。对于唐僧我已经有了初步的好感,但我还不能轻易地交出我自己,本着一慢二看三通过的原则,姑且陪他西天路上走一段儿,起码大家要有一段共同的经历嘛对不对?无微不至的唐长老,出于对群众冷暖的极端关怀,提出要把他的那匹样貌豪华的大白马让给我骑,扶上马,送一程,而他自己宁可腿儿着,旁边一直冷笑不止的孙悟空不出意料地看不过去了:
    
    “师父,你这是按级别配备的专用的好马啊,怎么能让一个陌生女子骑乘呢?万一她骑得不稳摔个好歹怎么办?”
    
    “胡说,配好马的目的就是为了保障公职人员的安全。怎么可能会摔下来呢!”
    
    “你可想好了师父,这女子跟咱们素不相识,你怎么知道她不是钓鱼执法的?万一官府讹上咱们说咱们拐带人口怎么办?”
    
    “悟空,你须知道骗子不一定都是钓鱼执法的;但是钓鱼执法的却百分之百是骗子。我佛慈悲,我不成鱼谁成鱼?就算她真是钓鱼执法的我也认了。”

二、倾慕
    
    唐僧很有担当地走在队伍的最前面,我骑在马上怯怯地观察,他的几个徒弟也都一起随着师父慢慢地前行。天刚刚擦黑的时候,走到了一座足以凭吊的古刹。凋零倒塌的殿宇中,到处都是倾颓的断瓦,地上可见厚厚的苔藓,一口硕大的古钟赫然其上。那钟原本是青绿色的,经久的曝晒雨淋之后,上面分明又笼罩着一层异样的惨白,诉说着些许幽幽的失落和淡淡的惆怅,叫人有一种莫名的感伤。唐僧用袖口轻抚着钟面,和着两行清泪唏嘘道:
    
    钟啊!
    你/也曾悬挂高楼吼,
    你/也曾鸣远彩梁声。
    你/也曾鸡啼就报晓,
    你/也曾天晚送黄昏。
    不知化铜的道人归何处?
    铸铜匠作哪边存?
    想他二命归阴府,
    他无踪迹你无声。
    
    前四句是对仗工整的排比句,后四句是隔空喊话似的自问自答,特别是最后一句,此处无声胜有声,好有意境的散文诗啊,这个唐僧真是太有才了。文学青年冠天下,我对唐僧的倾慕又平添了几许。
    
    唐僧正处在深深的自我陶醉之中,突然,半空中飞来了一记响亮的板儿砖,唐僧急忙躲闪了一下,板儿砖“当”地一声砸在了钟上,唐僧一看四下无人,不由得又多感慨了几句:
    
    钟啊!
    贫僧正然感叹你,忽的叮当响一声。想是西天路上无人到,你日久多年变成精?
    
    好诗!作者用极简练的笔墨,勾勒出一幅动静有致的充满悬疑的画面,生动而不失婉约,新颖而不失哲韵,令读者展开无尽的遐想,想过之后毛骨悚然,不愧是一首意境深邃匠心独具的好作品。苍天啊,你为什么把唐僧生得如此有才,让小女子发自肺腑地高山仰止?
    
    一个样貌丑黑的喇嘛随即宣称对扔砖事件负责。喇嘛从古刹的内室中挪出来,见状连忙搀起被吓了一跳的唐僧道:“老爷请起。不干钟成精之事。刚才那是我打的钟响,连累老爷受惊了。”
    
    唐僧见他一副诚惶诚恐的熊样,清了清嗓子振了振腰,刚才还充满书卷气的脸上分明凸现出一副舍我其谁的霸气,手指指指戳戳十分嚣张地说:
    
    “你别过来啊,我告诉你,我不是寻常之人,我是大唐来的(级别和你们国王一样高),我手下有降龙伏虎的徒弟。你若撞着他,性命难存也!”
    
    唐僧在我心目中的文弱印象,顷刻之间变得伟岸。这一刹,南霸天、胡汉三、牛团长夫人、林嘉祥副局长等人的光辉形象,纷纷在我脑海中浮现了出来。“俯首甘为千夫指,横眉冷对孺子牛”,正是他们可歌可泣的英雄事迹,鼓舞和教育了一代又一代的共和国新人。在唐僧代表徒弟亮明身份之后,那喇嘛当即就被唐僧给唬跪下了。之后在古刹后的镇海禅林寺安排了上等的客房给我们住。

三、得到
    
    人生就像脚底下的一粒米。你不吃人家说你浪费粮食;真要抠下来吃了吧,嘿,还有点儿真对不起咱这张嘴。唐僧因为上辈子没有及时吃掉脚底板上粘着的一粒米,就被有着非凡见解的如来罚作今世感冒三天。话说我和唐僧一行在寺里住下来之后,唐僧忙里偷闲生他的病;而我则闲里偷忙地吃了该寺六个贪图好色的和尚。怎么?难道我吃和尚的行为有什么不对吗?我是倩女,不是幽魂,要不是那些偷腥的和尚自己送上门来找刺激,人多眼杂,特别是唐僧的三个徒弟一天狗拿耗子似地盯着我,我又有什么机会能下手呢?我正义的行为分明是替佛门惩治败类,怎么能说我是暴力三级加流氓呢?他吃豆腐我吃亏,我和饥渴男们还指不定谁色诱谁呢。
    
    不过话又说回来,那些饥渴男们还真是对我没有半点吸引力,只有唐僧才是我心目中真正的白马王子,我顶多也就是一灰姑娘。人们最近常说“骑白马的不一定都是王子,也有可能是唐僧。”——你须知二者真要是合而为一对我来说那就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唐僧同志病重期间,还念念不忘工作在吃人一线的小女子我,专门委托他大徒弟孙悟空对我进行了走访慰问,嘘寒问暖。孙悟空变做了一个俊俏的和尚,表面上是跟我偷偷摸摸搞那事,哪知到最后我才知道他才是真正钓鱼执法的,纯把老娘当成站街女了。亏我还那么有耐心,特别是当他提到自己还只是童男身,不懂什么是交欢之事的时候,我还像个大姐姐似的宽容他:“没关系,跟我走,我教你”——比《为钱向爱冲》上那些“你总不能让我教你吧”的货色显得有耐心多了。只可惜过街挨打的是她们,丢的却是我们老鼠精的脸。
    
    都说千里姻缘一线牵,唐僧在牵挂我的同时,我心里也无时无刻不牵挂着他——特别是在和旁的和尚逢场作戏的时候这种感觉就更强烈了。经过这几天的日常接触,本着“一慢二看三通过”的原则,我对唐僧的考评工作也逐渐接近了尾声。除了长得帅之外,我还总结了唐僧的好多优点:一、人好,心眼好,心地善良。二、有才,有文才,才高八斗。三、很MAN,很霸气,很有身份。四、对个别(需要帮助的)女同志有耐心。这样的男人谁不爱,那她纯属是变态。被盲目的爱情冲昏了头脑的我,偏离了只取唐僧元阳拿去配合的原方针,走上了一条自取其辱的不归路——我现在正在酝酿一个更加宏伟的计划:嫁给他,然后为他生一窝小和尚。
    
    一想到婚后相夫教子的好生活,我眼里不禁放出了两道贼光。于是我怀着对未来美好生活的无比憧憬毅然下手了。实际上我也并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事情,只不过是把唐僧一阵风卷到了我的无底洞里,对此他大徒弟孙悟空却颇有微词——其实他不知道我对他师父有多好,也不知道我对他师父有多细心:唐僧在寺里生病的时候想喝水,孙悟空自己转了三圈才讨来一小碗;而我在唐僧还没来到无底洞之前,就因为怕洞里的水源有细菌,特意吩咐了两个丫鬟不远一二十里翻山去打一桶纯净水,管够了叫那长老喝......你说我有多体贴?可惜因为之前在“我教你”的问题上孙悟空对我有成见,便打定主意要搅黄我和他师父的一段好姻缘。更让我没想到的是,看起来一脸老实持重的唐僧,竟也亲身参与了这个口蜜腹剑的计划。
 四、伤离
    
    起初刚到洞里的时候,唐僧也的确很儒雅,我对他待之以礼,他对我相敬如宾。自以为生平阅男无数的我,很快就被唐僧的魅力搅扰得七荤八素,当下准备下了一桌丰盛的宴席,要与唐僧哥哥吃了成亲。我端着酒杯羞答答地走到唐僧歇息的廊门外,轻轻地叫了一声“长老”——本来我以为一向自视甚高的长老不敢轻易答应呢,没想到威武不能屈、富贵不能淫的唐僧上来就应承了我一句“娘子”!(为什么不按惯例叫女施主、女菩萨?)人家还没叫“相公”,他这么快就直奔主题叫娘子了?好讨厌啊......貌似在整部西游记里享受娘子职称的前后也就我一人儿了,他饮下美酒,我沉醉其中。
    
    唐僧不仅叫了娘子,还亲手为我斟了一杯美酒要回敬与我。这真是一天的夫妻还没做,竟也有得这般恩爱,姐喝的不是酒,是幸福。对于这样一杯满载幸福的美酒我可轻易不能喝,忙与唐僧拜了两拜,再一抬头的时候,隐约看见那酒花上面浮着一个大蚊子。眼疾手快的我轻轻把那蚊子“嘣”地一弹,没想到蚊子居然变成了一只饿老鹰,扑腾扑腾地把我这别地洞天搅了个十级灾害翻江倒海,这时候的我突然产生了一种需要被人保护的依赖,战战兢兢地搂住了唐僧,小鸟依人地问他:“长老哥哥,老鹰是从哪里来的?”唐僧不露声色地骗我说他不知道,我就信以为真地带着幸福投入到救灾抢险的第一线去了。
    
    孙悟空和唐僧一计不成又生一计,等我再次出现在唐僧面前的时候,唐僧又哄着要我带他到后花园里去散心。遇人不淑地我就好心陪他去了呀,我俩一边欣赏着满园的春色,一边分享着喜悦的心情,走到一株桃树面前,唐僧伸手摘下来一个大桃子,双手递到了我的手心。四手相握,我不仅感觉到了他的手温,也感觉到了他通过双手传递来的心跳的扑扑声——其实那扑扑声纯属是他要害我做贼心虚紧张的,可我却误会成了恋人的心跳.......被甜蜜倾注了一身的女人心上手上全是爱情,哪里还会想到这竟会是一个美丽的圈套呢?鼠目寸光的我,就这样再一次被伪善的唐僧欺骗了感情。一阵剧烈的腹痛之后,刚才还温情脉脉的唐长老,骤然头也不回地走掉了。
    
    为何我不懂,人生有骗就有痛。唐僧正是抓住了他已经吃定我了的心理,所以才会在我的泪眼朦胧中屡屡得手。都说恋爱中的女人是愚蠢的,明知道自己爱的人不爱你,甚至还合着伙地来伤害你,但还是心痛难捱想留住他,就是不愿意面对现实轻言放手。尽管我又枉费心机地再一次把唐僧给劫回来,但彼此之间已相对无言。留得住他的人,留不住他的心。在唐僧两次欺骗我之前,本来我一直自信满满我是除了孙悟空以外的天下第二的小骗子,我骗吃骗喝骗关系,但我就是没欺骗过人家的感情。没想到这次却被唐僧给骗得一楞一楞的......人世间最傻B的事情莫过于此。
    
    无底洞,没有光。
    
    人生若只如初见。然后在你骗我、我骗你中迷失了自己。

〈封神演义〉原文改写,不做过多演绎,演绎得多了,就有人说我胡说八道,事实怎么会是这个样子的?哪吒不是小英雄吗?
  
  
  <史上最浑官二代——哪吒是个什么玩意儿?!>
  
      
    一 拼爹
    
    话说陈塘关有一正职总兵(不是副的),姓李,名靖,自幼访道修真,虽仙道难成,但已享受人间之富贵。家有良田千顷,名下房产数套。原配殷氏,生有二子,长曰金吒,次曰木吒。后殷夫人又怀孕在身,三年零六个月,始诞下一球状怪胎,身缠七尺浑天绫,故曰“浑球”。此子生于丑时,正犯了一千七百杀戒。
    
    鸟走云飞,花开花谢,一晃就已经七个寒暑过去了。且说三公子哪吒见天气暑热,心下烦躁,禀过母亲出关外闲玩。天热难行,哪吒走得汗流满面,走到河边,脱了衣裳,坐在石上,把七尺浑天绫放在水里,蘸水洗澡。不知这河是九湾河,乃东海口上。哪吒把这宝放在水中,把水都映红了。摆一摆,江河晃动;摇一摇,乾坤动撼。这边厢哪吒搓泥洗澡,不觉那边厢水晶宫已晃的叮当乱响。
    
    东海龙王敖光坐在水晶宫里,只听得宫阙震响,忙唤左右,问道:“地不该震,为何宫殿晃摇?叫巡海夜叉李艮速去海口查看,是什么东西作怪。夜叉分水,来到九湾河一望,只见一小儿将红罗帕蘸水洗澡。夜叉大叫道:“哎!小孩儿!赶紧走!这儿不让游泳!”
    
    哪吒大骂:“你这畜生,是个甚东西,也说话!”
    夜叉大怒:“家大人没教你啊?说话这么没教养,我是钦点的夜叉巡管员,巡查安保是我的工作,你怎么能骂我是畜生?”
    
    哪吒把右手套的乾坤圈望空中一举,那宝打将下来,正落在夜叉头上,只打的脑浆迸流,即死于岸上。哪吒笑道:“看你把我这乾坤圈刮的,都弄脏了!”又就到那块大石头上坐下,洗那圈子。
    
    水晶宫哪里能够经得起这两件宝贝的折腾,险些儿把宫殿俱晃倒了。敖光道:“夜叉去了怎么久还没回来,不会有什么意外吧!”正说话间,只见龙兵来报:“夜叉李艮被一孩童打死了。”敖光大惊,“李艮是灵霄殿御笔点差的,谁敢打死?”敖光传令:“点龙兵,待我亲去,看是何人!”话音未落,只见龙王三太子敖丙出来,口称:“父王,为何大怒?”敖光将打死李艮的事说了一遍。三太子说:“父王请安。孩儿出去一探究竟便是。”
    
    敖丙调龙兵,上了逼水兽,提杆画戟,径出水晶宫来。叫道:“是哪个打死我巡海夜叉李艮?”哪吒回答:“是我。”敖丙一见,问他:“夜叉招你惹你了,凭什么杀他?”哪吒答:“我在这避暑洗澡,与他无干,他来骂我,我打死了他,打死便罢,也无妨。”
    
    敖丙大惊道:“你打死了人不说,还敢在这儿撒泼胡说!小小年纪这么嚣张,难道你爸是李刚啊?!”哪吒答他:“床前明月光,我爸是李刚;杀人不偿命,我爸是李靖。李刚算个甚东西,我乃陈塘关李靖第三子哪吒是也。我爸李靖镇守此间,乃一镇之主。他是镇主,我就是小镇主呀!别说打死一个,就是打死一窝也照章不问!”
    
    太子大怒:“嘿,我这爆脾气,你打死我的员工我还问都不能问了?”怒将画戟来取哪吒。哪吒把头一低,躲了过去,“先别动手,你爸是谁?也通个姓名。说出来,搞掂你。”敖丙说:“我乃东海龙君三太子敖丙是也。”哪吒笑道:“你原来是敖光的儿子。你妄自尊大,惹恼了我,连你那老泥鳅都拿出来,把皮也剥了他的。”
  
    三太子大叫一声:“你可以侮辱我,但不可以侮辱我的父亲!”又一戟刺来。哪吒急了,一脚踏住敖丙的颈项,提起乾坤圈,照顶门一下,把三太子的元身打出,是一条龙,在地上挺直。哪吒道:“打出这小龙的本像来了。也罢,做个尸体解剖吧,把他的筋抽去,做一条龙筋绦与我爸李靖束甲。”
  
      
    二 逃逸
    
    且说敖光在水晶宫,只听得龙兵来报说:“陈塘关李靖之子哪吒把三太子打死,连筋都抽去了。敖光听报,大惊失色:“李靖呀李靖,你在西昆仑学道,我和你也有一拜之交;你敢纵子为非,将我儿子打死,这也是百世之冤,怎敢又将我儿子筋都抽了!言之痛心切骨!”
    
    敖光大怒,恨不能立即就与其子报仇,遂化做一个秀士,径往陈塘关来。到了帅府,对门官道:“你速与我传报,说有故人敖光拜访。”李靖见敖光一脸怒色,方欲动问,只见敖光大声喝道:“李靖,你生的好儿子!”李靖笑答:“长兄,多年未会,今日奇逢,真是天幸,何故突发此言?若论小弟,止有三子:长曰金吒,次曰木吒,三曰哪吒,俱拜名山道德之士为师,虽未见好,也不是无赖之辈。长兄莫要错怪了好人。”
    
    敖光道:“错不了!你的儿子在九湾河洗澡,不知用何法术,将我水晶宫几乎震倒。我差夜叉来看,便将我夜叉打死。我第三子来看,又将我三太子打死,还把他筋都抽了来……”敖光说至此,不觉心酸,勃然大怒道:“你还说不晓事护短的话!”李靖笑答:“此是长兄的一面之词,请问,你说的这些有录象吗?”
    
    他二人在门口争执,哪吒在里面听见,忙开门来见父亲。李靖便问:“我儿,你在此作何事?”哪吒回答:“孩儿今日无事出关,至九湾河顽耍,偶因炎热,下水洗个澡。夜叉李艮,是孩儿一圈打死了。不知又有个什么三太子叫做敖丙,是我用浑天绫裹他上岸,一脚踏住颈项,也是一圈,不意打出一条龙来。孩儿想龙筋最贵气,送礼有面子,所以抽了他的筋来,在此打一条龙筋绦,与父亲束甲。”
    
    李靖只吓得张口如痴,结舌不语;半晌,大叫道:“好冤家!你爸算是栽在你身上了!哪吒说:“父亲放心。无知者无畏,不知者不罪,筋还没来得及做皮带,分毫未动,不信,咱们做尸检。他要,龙筋在此,还给他便是。”
    
    敖光见物伤情,对李靖说:“你生出这等恶子,刚才还说我错了。现在他自己供认,我看你还怎么说得过去!光你的儿子是儿子,我的儿子就不是儿子了?我明日奏上玉帝,咱们公堂上见!”说罢扬长而去。
    
    李靖顿足放声大哭:“这祸不小!搞不好我这个总兵要平级调动了!”
  
    夫人着忙,急至前庭。李靖见夫人来,忙止泪,恨骂:“我李靖还没调中央呢,谁知你生下这样的好儿子,惹此口舌之祸!明日玉帝准奏施行,我和你多则三日,少则两朝,俱为千夫所指!”说罢又哭,情甚惨切。夫人亦泪如雨下,夫妻抱头痛哭约五分钟有余。
    
    哪吒见父母哭泣,立身不安,安慰他们说:“常言道:‘一人做事一人当。’爹爹,母亲,孩儿今日说了罢。我不是凡夫俗子,我上面还有人。我是乾元山金光洞太乙真人弟子,我找我老师出主意,谅他一个敖光也不能把我怎么样。”
    
    
    三 截访
    
    话说哪吒借土遁来至乾元山金光洞,至碧游床倒身下拜。真人问他:“你不在陈塘关,到此有何话说?”哪吒答:“启老师:蒙恩降生陈塘,今已七载。昨日偶到九湾河洗澡,与敖丙拼爹言语不合,弟子一时怒发,将他伤了性命。今他爸敖光欲奏天庭,我爸惊慌,弟子心甚不安,无门可救,只得上山,恳求老师,望祈垂救。”
    
    太乙真人自思曰:“虽然哪吒无知,误伤敖丙,这也都是天数,没得改的。亏他敖光还是龙中之神,管好自己步雨兴云的分内之事就行了,死个儿子这么点小事就惊动天庭!真是不识大体不顾大局!”(《封神演义》原文:然上天垂象,岂得推为不知!以此一小事干渎天庭,真是不谙事体!)
    
    忙叫:“哪吒过来,你把衣裳解开。”真人以手指在哪吒前胸画了一道符录,吩咐哪吒:“这是隐身符,他看不见你你看得见他,你明朝早他一步到宝德门去截访,让他欲告无门。”
    
    哪吒离了乾元山,翌日径往宝德门来。来的尚早,不见敖光;又见天宫各门未开,哪吒站立在聚仙门下。不多时,只见敖光朝服叮当,径至南天门。南天门未开。敖光自语:“来得早了,黄巾力士还没上班,不免在此间等候。”
    
    哪吒有“隐身符”护法,看见敖光在此等候,心中大怒,撒开大步,提起手中乾坤圈,把敖光后心一圈,打了个饿虎扑食,跌倒在地。哪吒赶上去,现了原身,一脚踏住后心。敖光扭颈回头看时,认得是哪吒,不觉大怒,但又被他踏倒,挣持不得,于是大骂:
  
    “好大胆泼贼!胆敢截访!你黄牙未退,奶毛未干,逞凶将我三太子打死,这等凶顽,罪已不赦。今又敢在宝德门外,毁打无辜死者家属,阻挠调查,你欺天罔上,天怒人怨!”
    
    哪吒被他骂得性起,恨不得就要一圈打死他,奈何太乙真人吩咐,只是按住他道:“你叫!你叫!我便打死你这老泥鳅也无甚大事!我的真实身份说出来吓死你一家门!我乃乾元山金光洞太乙真人弟子灵珠子是也!就当我一时性起打死了你儿子,本来也是小事一桩,你竟上本!按我师父的身份,就连你这老蠢物都打死了,也不妨事!”
    
    敖光听罢哭不得也笑不得:“你这法盲!(好孺子)打的好!打的好!”哪吒说:“这可是你让我打的。”拎起拳来,或上或下,乒乒乓乓,一气打了一二十拳。打得敖光嗷嗷直叫。哪吒大喝:“你这老蠢材,嘴真硬,今天爹们儿不教训你,你是不怕的!”
    
    古云:“龙怕揭鳞,虎怕抽筋。”哪吒将敖光朝服一把拉去了半边,用手连抓数把,抓下四、五十片鳞甲,鲜血淋漓,痛伤骨髓,敖光疼痛难忍,只叫“饶命!”哪吒道:
  
    “你要我饶命,我不许你上本。你要同意撤诉,跟我往陈塘关去,我就饶你。你若不依,一顿乾坤圈打死了事,料有太乙真人作主,我也用不着坐牢。”敖光遇着恶人,不敢惹他,只得应承:“愿随你去!”哪吒放他起来。毕竟不知敖光性命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方丈房方丈放大火,观音院观音乱断案>
  
  
  加强版:方丈房方丈放大火,火火火火火
   观音院观音关熊黑,黑黑黑黑黑
    
    
    观音:“熊罴怪,如实交代你的犯罪过程。”
    熊罴怪:“冤枉啊!草民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罪?”
    
    观音:“观音院着火的那天晚上,你在什么地方?和谁在一起?”
    熊罴怪:“本来草民是在家睡觉来着,后半夜起来尿尿的时候看见观音院方向火光冲天,我就第一时间冲到第一线去救火了。”
    
    观音:“你一个人去救火?”
    熊罴怪:“对。草民一个人。”
    
    观音:“怎么能证明你是去救火的?说不定那火就是你放的!!!”
    熊罴怪:“冤枉啊菩萨!身为一个佛学爱好者,草民怎么可能放火去烧我最尊敬的观音菩萨您的禅院呢!”
    
    观音:“那你在现场有没有看到什么可疑人物?”
    熊罴怪:“还真看到一个!草民看到有人站在房梁顶上放风!”
    
    观音:“放风?放什么风?”
    熊罴怪:“就是拿个面口袋放风,让火越着越大。”
    
    观音:“你看清楚放风那个人长什么样子没有?”
    熊罴怪:“没有。因为他是背对着草民,我光看见一背影。”
    
    观音:“什么样的背影?”
    熊罴怪:“背影......也就和一般的犯罪分子的背影差不多吧!”
    
    观音:“形容一下高矮胖瘦总可以吧?”
    熊罴怪(指着观音和孙悟空):“也就和您二位的高矮胖瘦差不多吧!”
    
    孙悟空:“什么?我们俩的高矮胖瘦差哪儿去了!你这妖怪,满嘴胡缠,我看你就是在瞎编!”
    
    观音:“熊罴怪,你不要存有侥幸心理,我们已经掌握了有力证据,这位孙悟空就是证人,他指认你失火那天晚上偷了他师父的袈裟。”
    熊罴怪:“冤枉啊菩萨!那袈裟绝不是草民偷的,是我从金池长老的方丈房里捡的!”
    
    观音:“上人家屋里去捡东西?”
    熊罴怪:“墙都烧没了,可不就是跟大马路上捡的一样嘛!”
    
    观音:“你当时知不知道那袈裟是唐僧的?”
    熊罴怪:“绝对不知道!草民以为袈裟是金池长老的,金池长老见财起意偷了唐僧的,我又捡了金池长老的。就是这样。”
    
    观音:“金池长老有重大嫌疑,带金池长老!”
    孙悟空小声说:“回菩萨,金池长老昨天早上已经畏罪自杀了。”
    
    观音:“那就是死无对证喽?总得要找人担责任吧?这样吧,熊罴怪,念在你有见义勇为情节(救火),你认误偷,我饶你不死。”
    
    熊罴怪:“凭什么呀!那孙悟空还放风烧了您的禅院呢,他是不是也应该认误烧?”
    观音:“......有点儿道理。哎?对了,你刚才不是说你没看清放风的人倒底是谁吗?”
    熊罴怪:“孙悟空威胁我,不让我说。”
    
    孙悟空:“胡说!我是吃体制饭的,我跟你的性质怎么能一样!火是金池长老放的,跟我有个屁的关系!”
妖精有话说——西游记里的那些妖精们2 妖精有话说
    熊罴怪:“那你当时把那么贵重的袈裟放在你的视线范围之外,难道你就没有一点责任吗?我还认为你是故意引诱他人犯罪呢。”
    
    (观音用杨柳枝在审讯记录上写道:金池长老、熊罴怪、孙悟空,这三个都不是好东西)
    
    观音:“悟空,你后来向熊罴怪讨还袈裟的时候,他是否存在拒不交还情节?”
    孙悟空:“这个肯定有。”
    熊罴怪:“这个真没有!我和姓孙的一共没说几句话,我刚管他叫了一声弼马温,他就要举棒打死我,根本就没来得及提还袈裟的事儿!”
    
    孙悟空:“菩萨!别让他说了,快拿金箍把他铐上!”
    熊罴怪(头顶被铐):“我......我.....你们怎么能这么对待我,我要找律师!”
    
    观音:“谁是你的律师?”
    熊罴怪:“苍狼精凌虚子道长。”
    
    观音:“传凌虚子上庭!”
    孙悟空小声说:“来不了了,刚才在庭外被我一棒子打死了。”
    
    熊罴怪:“那白衣秀士呢?”
    孙悟空:“早已打死多时了。”
    
    观音:“熊罴怪,没有人能帮你开脱罪名,你不要再抱任何幻想了!”
    孙悟空:“念咒!念咒!念死他,念到他肯认罪为止!”
    
    观音:“本席当庭宣判,熊罴怪误偷罪名成立,判处无期徒刑,罚去南海看山护林。陪审员你们还有什么意见吗?”
    孙悟空:“没意见!”
    唐僧:“没意见!”
    观音院众僧:“没意见!”
    
    熊罴怪:“临死我也要拉个垫背的,菩萨大人,我想起来了,我跟孙悟空是一伙儿的!”
    孙悟空:“你这妖怪,谁跟你是一伙儿的!”
    
    熊罴怪:“我是偷窃的,你是放风的,你说咱俩不是一伙儿的谁信呀!”
    孙悟空:“我那风不是给你放的!”
    
    观音(疑惑):“那你是给谁放的?”
    孙悟空:“我......我......咳,那观音院就是我烧的!”

 <我的兄弟叫银角——金角大王追述被俘经历>
    
    说起我们哥俩的倒霉事儿,那真是三天三夜也说不完。
    
    话说我们兄弟本来都是人世间的好孩子,有一天我和弟弟外出玩耍,在路上遭遇了一位太君。什么太君?就是大名鼎鼎的太上老君。虽然我以前就听说过有关坏人抓娃子的传闻,但是面对这个道貌岸然的老神仙,我和弟弟还是不自觉地放松了我们应有的警惕。抓娃子究竟是怎么回事呢?说的是有些不从事农业生产的神仙,有些还是天宫里的大头头儿,他们往往埋伏在一些偏僻的小路上,然后变化了,遇到没有家长看护的小朋友,特别是可以培养成劳动力的小男孩儿,就给颗仙丹把小孩忽悠走,卖到天上去给他们当看家护院的奴隶。类似我们兄弟被抓娃子的这种不幸,后来还有红孩儿,区别是他是给观音菩萨做童子,我们是给太上老君当童工。都是属于廉价劳动力。
    
    太君安排我们哥俩给他烧锅炉。就是他那俩炼丹的炉子,一个金炉,一个银炉,我和弟弟各司其一。一晃就是一年过去了,要知道地上就是三百多年呐。我们父母早死光了,所以也就断了念想,专心给太君好好干活了。可我们所从事的工种是属于高危职业的类型,炉子里炼的那些仙丹,鬼才知道是什么成分,有没有高度放射性。等我注意到自己的身体的变化的时候,一切已经太迟了。说的是那天我和工友们放工回家,我一边擦汗一边歇息,弟弟给我端来一盆清水,我接过水盆低头一照:妈的,鬼呀!!!我竟然变成了浑身金色,而且头上还长出了一只犄角......我再回头一看弟弟,天哪,他怎么变成了通体银色,而且头上有两只犄角!望着弟弟那怪物弗兰克一般的脸庞,我的心里难过极了......大哥没有照顾好你,也没有好好照顾我自己。我们都是好人家的孩子呐,本来也都长得眉清目秀的,现在却给炼成了这副金属模样,钢铁是怎样炼成的嘛!平时又没有加强劳动保护,一个金炉,一个银炉,把我们哥俩炼成了一个金色儿,一个银色儿。从此工友们管我们叫金角、银角,后来这个昵称也在下界的民间广泛流传了开来。
    
    望着我们哥俩小时候留下的英俊照片,我和银角泪如雨下。高危职业害死人呐。我们在天上打工的这一年,太上老君一分钱工钱也没给我们发过,更别提什么高温费、劳保费还有特殊工种津贴了。我们兄弟就是吃了没文化的亏,告他也没处告,连个状子也不会写。我们哥俩就去找老君结帐,“不干了!你赶紧把工钱给我们结了!”太上老君也不易呐,说:“我哪有钱给你们结帐?你没看我库房里的仙丹都卖不出去,堆得跟山似的,现在下面好多假丹在卖,搅和得我这真的都卖不出去。生意难做啊......要不然我这里一堆宝贝,你们随便挑几件就拿去当抵债工资吧?”
    
    我知道老君平素就好收集个宝贝,家里堆得跟杂货铺似的。我和银角就一人挑了两样,又拣了一条晃金绳,把几样宝贝打了个包,拿晃金绳一捆,拎着宝贝就下界为妖去了。干嘛非得为妖?找份正经工作不可以吗?废话,就我们哥俩现在这鬼模样,说我们不是妖怪估计都没人信。尽管能够重返人间,但我和弟弟的心情却很复杂:旧社会把我们从人变成了鬼,不知道新社会还能不能把我们从鬼再变成人?
    
    说话间来到了平顶山,平顶山?好像是个大煤矿吧?我和银角算干上老本行了,在天上的时候给老君烧锅炉,来到地上又跑到山里开小煤窑,这辈子算跟煤球耗上了。广阔天地大有所为,我和银角招纳了一批小妖,又主动拜见了当地的山头,认下了一个叫九尾狐狸的干娘,还把我们从天上带来的晃金绳送了给她老人家当见面礼。
    
    各种关系都理得挺顺,自己又当上了小老板,按说我们哥俩日子应该过得挺滋润。可就是这凡间的假货把我们兄弟给坑惨了。都说现在山寨文化流行,我们兄弟一对货真价实的山大王,对这种山寨产品的盛行却缺乏足够的免疫力。其中有个叫孙行者的奸商特别可恨,我们兄弟先后三次着了他的道:第一次拿大葫芦换我们的小葫芦和玉净瓶,也就是赔了买卖折了本;第二次拿刮胡刀割断了我们的晃金绳,让我们相信太上老君用的也是地摊货;第三次拿假葫芦掉包了我们正版的紫金红葫芦,害得我们哥俩差点把命都搭上了。
    
    先说头一回大葫芦换小葫芦吧。说起我和我的紫金红葫芦,还有银角和他的羊脂玉净瓶,那还真是一对黄金搭档,就像广告里说的那样,好比是运动员和撑杆搭档,孔令辉和球拍搭档,奥尼尔和篮筐搭档......才来地上没几天,地球人把我的脑白质都给摘除了,全给换成脑白金了。唐僧师徒路过平顶山的时候,我和银角就琢磨着怎么才能吃上唐僧肉。要知道那唐僧可是十世修行的好人呐,吃他一块肉,顶我们在小煤窑里干百八十年的。我周密地部署了抓捕唐僧的计划,我的弟弟银角就向我主动请缨,要去捉拿唐僧肉。我说兄弟你太冲动了,别说你还没见着唐僧,就是真见着了你认识他吗?万一错抓了好人怎么办?......银角一拍大腿,说:“你说的一点儿都对!!!那哥哥你说怎么办?”我说:“你先别着急,哥哥这里有一张他们师徒四人的画像,你拿去照方抓药总归错不了的。”银角领着小妖,雷厉风行地去抓唐僧肉了。
    
    银角的办事效率一向很高,两次抓回了三个和尚,那个唐僧也在其中。我盘点了一下洞里的三个俘虏,问银角:“怎么没有孙悟空?”他说:“哥哥你不知道,那孙猴子早让我拿几块巨石给压在下面了。”我说:“还是谨慎点儿好,要不还是拿咱们的宝贝去把收伏了来?这样也好放心吃唐僧肉了。”银角一摸脑袋:“你说的一点儿都对!!!我这就去叫精细鬼和伶俐虫拿咱们的宝贝去把孙悟空装了来,大伙儿就能痛快吃唐僧肉了。”
    
    坏事就坏事在那两个叫精细鬼和伶俐虫的败家子上了。拿我们的两样宝贝去换了个山寨品牌的大葫芦。据说他俩在路上遇到了孙悟空假扮的一个神棍,还吹说葫芦能装天呢。后来我们才知道,装他妈的屁天呀,其实那天刚好赶上了一次日全食,我们兄弟就是吃了没文化的亏,所以手下教出来的小妖也都个个没文化,这才着了猴子的道。看来科学普及的确很重要!
    
    按说两个小妖拿真货换了假货,给公司造成了重大损失,我们两位当老板的本来是不该轻饶他们的。咳!谁叫我们兄弟仁义呢!后来也就这么算了。就当我们哥俩晦气吧。谁知道吃亏上当不一回,这才一袋烟的功夫,那倒霉猴子又找上门来了。这回他假扮成了我那可爱的老母,就是我们在压龙山上认下的干娘,老九尾狐狸。一来二去打了几合,孙行者让银角拿晃金绳给捆上了。那猴子可不老实,死命挣扎啊。我说:“你该!谁让你拿根儿毫毛骗我们的俩宝贝来着。晃金绳这种高级货,是我们哥俩从天上顺下来的,跟你们凡间的裤腰带可不一样,你挣去吧,越挣越紧,勒死你。呸!”
    
    要说孙行者也抓到了,又夺回了让他骗走的两样宝贝,师徒四人一锅端了,也就该吃唐僧肉了吧。可我们还是没舍得吃。俗话说:一天的饭吃得再好也不能当成两天的屎拉。我们哥俩深深地明白这个道理,再说我们都节俭惯了,所以也就不着急,打算留下来以后慢慢享用。庆功宴上我们哥俩都喝多了,不一会儿就沉沉地睡去了。这一睡不要紧,外面又来个者行孙。我低头一看,坏了菜了,那孙猴子不知道什么时候给跑了,晃金绳也给利器割断了。外头来的者行孙,准又是这猴精变化的。还得说这晃金绳,什么产品质量啊,就这还从天上带来的呢!拿根儿刮胡刀就给割破了,看来太上老君没事儿也爱跑到凡间逛地摊,经常买点便宜货。
    
    这一回合银角出战,拿着我那紫金红葫芦。我在洞里坐镇指挥,同时向他提供策略。行者孙没见过世面,他哪认识我们这高级货去?不大一会儿就让银角给装紫金红葫芦里去了。太上老君往里边灌得都强硝酸,看那孙子化了没?要说这者行孙的反侦察能力可太强了,我才在葫芦嘴上揭了个缝,他就已经一溜烟地跑出去了。我们哥俩都没瞅见,还乐呵呵地等着要吃唐僧肉呢。我们抓过来唐僧正准备洗剥干净了,从洞口跑过来个小妖又向我们汇报:“报告大王!外面又杀来个行者孙,正在洞前叫骂呢!”
    
    一会儿孙行者,一会儿者行孙的,现在又冒出来个行者孙......跟那超市里的奥利奥\奥多奥\奥多多似的,你光看包装都一样,就是字母顺序不一样。我被这凡间的山寨文化彻底雷晕了,也分不清哪是真货,哪是假货了,都当假货打吧!银角拎着葫芦再三出战,没想到我们的真葫芦刚才已经被那个万恶的者行孙给掉了包了,拿个A货冒充我们这正版,他拿根儿毫毛就能变化,造假成本太低呀!可怜我那银角兄弟,肉眼凡胎,也没随身带着检验设备,让假行者孙拿真紫金红葫芦给装强硝酸里头去了,那个受罪啊。你再看那孙猴子,乐得跟猴孙子似的,你拿假货打败了我们这真货,真货让你弄得没了市场,你有那么可乐吗你?你有那么光荣吗你?
    
    银角兄弟不幸被捕之后,我料他是凶多吉少了。这时候没功夫替他悲痛,那行者孙还在洞前不停叫阵呢,我还得像个男人一样去战斗。我决定化悲愤为行动,这时候可千万不能装孙子。我掏出玉净瓶里的一大堆仙丹,跟弹玻璃珠似的照那孙猴子的脑门儿就弹啊!结果一粒儿没弹着。我一看大势已去,转身撒鸭子就跑啊。但是边跑我又乐了:还得说我们老领导,群众有困难,组织上没把我们哥俩给忘了,这时候太上老君华丽地现身了:“大圣,饶他性命吧,待我回去好生管教这个孽畜,你赶紧去找你师傅吧!”有太上老君给我们说情,孙悟空也就没再跟我们计较,把银角也从葫芦里给放了出来,我一看,那个惨啊,脑门都给烧没了,光剩俩犄角了。
    
    孙悟空从洞里搭救出他的师父和两位师弟,师徒四人又高高兴兴地迎着西边的太阳上路了。我和银角让太上老君一手揪着一人耳朵拎走了:“让你们下界为妖!让你们下界为妖!”孙悟空返还的那几样宝贝,也就是我们的作案工具,又都让太上老君给眯回去了,在天上那一年彻底白干了。终点再次回到了起点,这也许就是所谓的宿命的轮回吧。我和弟弟抄起了我们那无比熟悉的小铲子,继续往太上老君的八卦炉里加煤球去了。只有身边那台破收音机还在咕咕地唱着:“改变世界,改变自己......”我们兄弟败不足惜呐。我知道凡间净是些假货,天庭也没有12315。

 <西天“咆哮哥”——阿难、伽叶有话要说>
  
  身为一个高贵的,西天大雷音寺直属机关天务员,我和伽叶也有话要说。我们身份的特殊之处,就在于我和伽叶是我佛如来的特别助理,肩负着佛祖进城身后拎包、佛祖下乡身前撵狗的重要保卫职能。无论我们走到哪里,都是万众瞩目的焦点,当你看到金光祥云之后一派鸡飞狗跳的场景,你就知道是我们来了。每年佛祖都要安排我们出几趟肥差,所到之处无不都是挥斥方遒,颐指气使,一切众生则当该磕头的磕头,该供奉的供奉,总之是享尽了一切该享的荣华,拿到了不少该拿的好处。
    
    我们生活的极乐世界,顾名思义,这是一个非常快乐并只注重享受的世界,与唐僧生活的南赡部洲有着很大的不同。话说那一日唐僧师徒经过长途跋涉终于来到我们西天拜佛求经,如来当下就很不客气地教训了他们。如来指出:
    
    “你那东土乃南赡部洲,只因天高地厚,物广人稠,多贪多杀、多淫多诳、多欺多诈,不修水利、不建堤坝,山寨成风、学历造假,牛奶下毒、水泥掺沙,地沟冒油、楼桥坍塌,豆腐渣工程,造下无边之孽,上瞒下欺,致有灾害异数不断。污染环境,将子还债、将孙饲人,其破坏可持续发展之罪何耶?”
    
    这一番高论听得唐僧两股颤颤一身是汗,要不是他的几个徒弟连忙搀扶,他险些就一个响头磕在地上再也不打算起来了:“求佛祖给弟子和南赡部洲人民指明一条活路......”
    
    如来故作矜持地指示道:“我这里有经三藏,共计三十五部,该一万五千一百四十四卷,乃是修真之径,正善之门。传多了估计你们也看不懂,叫阿难、伽叶从中随便检几卷给你,你都受用不尽,自当流传东土,永注洪恩。传经之前先吃个饭,我德高望重就不陪同了,那啥,阿难、伽叶,你俩负责搞好接待,通知食堂看着安排吧。”
    
    “谨遵佛旨。”
    
    接待工作是我和伽叶最喜闻乐见又业务精通的工作之一,于是我们领着唐僧和他的徒弟大快朵颐地往餐厅去了。
    
    走进宽敞明亮的1元就餐制灵山自助餐厅,琳琅满目的各式仙果异样珍馐看得唐僧一行涎水横流望眼欲穿,而早已习以为常的我们则对这些行脚同行嗤之以鼻——这样的就餐标准算什么?搁在西天有谁稀罕?跟在佛祖身边就要学会开大会、吃大饭,这些行脚僧人的境界觉悟什么时候才能提高?不过话又说回来,食不厌精局不嫌多,能够白吃一顿总是好的,找了个舒服的沙发坐下来,尸位素餐的我们一通儿忙着胡吃海塞,没想到旁边那个没见过世面的孙悟空竟然对我们的暴吃行为少见多怪:
    
    “二位尊者,这陪吃的差事不错呀!?”
    
    “这没什么,这是我们应该吃的。”我拿起一个人参果,咂了咂嘴回答他道。
    
    历行两个时辰的午餐会见结束后,我和伽叶一边往袖子里紧塞着两大串葡萄,一边打着饱嗝大摇大摆地领着唐僧动身前往藏经阁去办正事儿。一排排整齐的书架,一本本珍贵的经书,像等待了千年的处子,散发着诱人的书香在向唐朝和尚频频招手。唐僧师徒的眼瞳,分明放大出比刚才吃饭时兴奋十倍的矍铄的光芒,这让我和伽叶既难以理解又乐不可支——大鱼上钩,不宰他一刀对得起谁?打一进门儿我就一个劲儿地拿眼珠子勾他,希图他能从我灵动的眼神中读懂些什么。可后来我眼珠子都快翻瞎了,唐僧竟然还是无动于衷,于是我就忍不住问他:
    
    “唐朝和尚,东土到此有什么人事敬献我们呀?”
    
    村愚的孙悟空一听“人事”二字,就忙着问他师父:“人事?什么是人事啊师父?”
    
    我不耐烦的伸出两根手指比划了一下:“这个,你倒底明白不明白?”
    
    唐僧一脸虔诚的回答我说:“不是我明白了,是你摆明了。弟子来路遥迢,不曾备得人事。”
    
    “没带人事?那好吧,这趟不办了,下趟带了再来办吧!”我语重心长地正告他说。
    
    见事不谐唐僧低三下四地小声问我:“二位尊者,弟子初来乍到不懂您这儿的规矩,能不能这回就给亮个绿灯?待弟子取得真经回返东土,禀明唐王自当给您以后补上?”
    
    “什么?你好大胆,竟敢给西天打白条?!从来只有我们给别人打白条,都像你这样我们以后还怎么开展工作呀?不能因为你们路途遥远就对你们搞特殊化呀!”
    
    伽叶端起茶缸补充说道:“没有人事就别来取经。白手传经,后人当饿死了!”
    
    孙悟空在一旁替他师父强出头:“你这是什么态度?”
    
    “我态度怎么了?我态度够好的了我跟你说,换了别人我早他妈叫保安抓你了。”伽叶把茶缸举过了头顶。
    
    “你平日里受我们的香火供奉,你就应该给我们信徒办事。如来都有精神说要给我们师徒传经,你凭什么就这趟不办非要让我们下趟再来?找你们领导去!”
    
    “嚷什么?嚷什么?嚷什么?知不知道这里是西天政务办公大厅!?岂容你等在此撒野放刁!?实话告诉你,找我们领导他也是这么说,我还怕你们不成?”还没等那猴子上前拽我,我就先一把扯住了他的衣角:“走,走,找领导去!”
    
    其实我和伽叶之所以有意要为难他们,是因为佛祖说了孙悟空曾经在公开场合说过他有一只犀牛角要带到西天来敬献佛祖;出家人不打诳语是大家做和尚的基本准则,说了要给怎么现在又不拿出来?他这倒底是什么意思?事儿还想不想办了?经还想不想取了?明显是无理取闹搅三分嘛!不给人事还想取经,真应该把这个猴子收监去做精神鉴定,看他是不是得了妄想症。
    
    我和伽叶已经出离愤怒了,但考虑到西天队伍的形象问题,同时也为避免进一步激化矛盾,本着遇到纠纷首选调解的原则,我们决定偷梁换柱传他几部白经。这样一则可以息事宁人;二来也可以使他们得到应有的教训。我和伽叶交换了一下灵动的眼神,心领神会地打开了几个特别的柜子,从里面豪爽地抽出白经若干卷,唐僧诚惶诚恐的双膝跪地接起,连真假都没顾得上看。望着他们师徒抱着白纸本子的那副爱不释手的傻B劲儿,我和伽叶心里乐开了花。
    
  
  
     尾声
    
    白经的事情终于还是暴露了。唐僧师徒没走多远就回来换经,孙悟空一通吵闹跑到大雄宝殿,见了如来大声嚷道:
    
    “如来!我们师徒受了千辛万苦,自东土前来拜您求经,不想阿难伽叶贪财作弊,故意将无字的白纸本子教我们拿去,那白纸上面球信息都没有,我们要它还有啥用!?”
    
    佛祖笑道:“南无我自己佛!我已知之,你且休嚷,我们这地方是只讲金不讲经的。你一毛不拔,害得我们白手传经,白传经自当也就传白经,你也就配拿拿这个。不然你还想怎么样?我那真经以前在赵长者家念了一遍只卖了三斗三升米粒金,我忒卖贱了。以后我决不便宜卖了。”
    
    唐僧师徒登时面如死灰,一言不发的走掉了。
    
    我和伽叶最终得到了一只紫金钵盂,继续着我们的迎来送往,在兢兢业业的工作中始终保持着我们那一份永不褪色的职业操守,为创收事业再上高峰谱写着一曲曲新的华彩乐章。

胡适版《西游记》第八十一难
    
    
    <西天路上上西天,黄泉路下诉奇冤>
    
    改自胡适先生重写之九十九回,充分发扬一下民主,让五万九千舍生妖民人人都有机会发言。
    
    眼看喜:“唐僧,我们六个打家劫舍的毛贼,结果被你徒弟弄的衣服被扒、盘缠被夺,咱们倒底谁抢谁呀?我们兄弟在阴间都没脸见同行了。”
    
    耳听怒:“姓孙的打死咱们还说咱们不经打,是咱自己撞墙死的。”
    
    鼻嗅爱:“现在看守所里像咱这样的例子多了去了。什么鞋带死、洗脸死、睡觉死、喝水死......不是怨咱们身体不好;就是怨咱们脑子有病。”
    
    舌尝思:“唉,算了,一失足成千古贼。唐长老还算是替咱们哥们儿主持公道的,要是没有咱们哥们儿的量刑过当,那个姓孙的后来也不至于戴上那个金箍儿呀。”
    
    意见欲:“咱们哥们儿没福气。那个金箍儿发晚了。”
    
    身本忧:“说啥呢。金箍儿还不是用咱们的小命儿换来的?带血的紧箍咒啊。”
    
    白花蛇怪:“我一白衣秀士,知识分子,一天到晚没招谁没惹谁,好好地在道上啪啪地走着,冷不丁就被脑后敲了一棍子,我到死我都没看清楚凶手长得啥模样呢。”
    
    苍狼精凌虚子:“同楼上!连观音菩萨都说我‘一不曾偷他师父袈裟,二不曾与猢狲相识,无冤无仇’,怎么就被那猢狲打杀了?熊罴怪,等我‘头七’的时候帮我拿我的遗像砸死他!”
    
    虎先锋:“虎先锋成了虎先烈,文武双全的我居然被猪八戒那个夯货‘扮猪吃老虎’,西天路上老子也算死的头一批的了。”
    
    黄风岭小校五七百名:“没啥好说的,眼泪哗哗的。”
    
    白骨精:“你们谁敢比我惨?人家打你们你们好歹都还手了,老娘当时连手都没还就白白挨了三棒子,打不还口,骂不还手,我就是那挨打的货。”
    
    奎木狼(咦?奎木狼怎么也来了?):“我是代表我那两个被你徒弟活活摔死的儿子来讨说法的。祸不及妻儿,无缘无故连小孩子都杀,你们倒底有没有人性?不记得了?后来的小雷音寺和玄英洞,亏我还两次出手帮你们呢,我他娘的真糟心。”
    
    老九尾狐狸:“我那两个不孝的儿啊!你们给干娘惹的祸,干娘替你们白死了,母爱真是太伟大了。”
    
    巴山虎和倚海龙:“抬轿子累了吃口馍馍也要打死,还让不让人喘口气了?”
    
    精细鬼和伶俐虫:“上当受骗是警钟,可我们已经没有下次注意的机会了。吃一堑,死一次,洞里的弟兄也一样,尸横遍野。”
    
    狐阿七:“好歹我也算个山大王,死了还被人剥衣服,老姐姐,西天路上你并不孤单。”
    
    虎力大仙:“砍头好惨。求雨作弊,鄙视你们。附议:黑狗门事件要彻查。”
    
    鹿力大仙:“挖心更惨。偷换试题,鄙视你们。附议:黑鹰门事件要彻查。”
    
    羊力大仙:“我下趟油锅我容易吗我?你怎么买通龙王把我的冷龙收了?冰箱改成微波炉了,那还有个炸不死的?”
    
    斑衣鳜婆:“说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你看我们那灵感大王,还灵感呢,跟TMD傻缺似的。观音一句‘死的去,活的住、死的去,活的住’,于是我们就都死了,活下来的只有大王。”
    
    金兕山金兕洞代表一二百名:“天兵天将也真是!太上老君妨碍司法不公正,你拿我们大王没奈何,怎么气都撒到我们小妖身上来了?”
    
    蝎子精:“有读书的机会要珍惜呀。如果如来当初不是那样对待你我......我就不是今天的我了,而你也不是今天的你。你以为我真想上你吗?我只不过想跟高级知识分子躺在床上谈理想而已。”
    
    老杨儿子领导:“早知道就不把你丫挂树上了。紧箍咒这次怎么失灵了?”
    
    老杨儿子(代表团伙其它同志二三十位):“我爹都说不能让你丫把我打死了,我爹还指着我给他送终呢。结果你那毛脸徒弟杀出门外就先问大伙‘谁是老杨的儿子?’;我本来窃喜受我爹嘱咐自己能得到特殊照顾呢,结果他上来第一个就把我一棒子先打死了,还把我的人头割下来吓唬我爹。我爹心脏不好......”
    
    六耳猕猴:“我放下屠刀,你立地成佛。你以我血荐轩辕,抢个经包至于把我打死吗?如来都看不过去的说......”
    
    水帘洞里的假沙僧(妖猴扮):“草,替身演员太不容易了......”
    
    玉面狐狸:“二奶问题是道德问题,绝对不是法律问题。死后裸尸太过分了吧?”
    
    碧波潭老龙王:“人家是妖,我们是仙,是天庭委任的正式干部。妖仙都不分清了你俩徒弟咋还乱打一气?尤其是我那苦命的夫人,被你们打得满头是包那个惨啊......建议有关部门彻查是否存在‘打错人’情节?”
    
    万圣公主:“我花容月貌闭月羞花,有二十分的人才,算了,不说了,死了干净......”
    
    奔波儿灞、灞波儿奔:“我俩精于爆破、暗杀、盗窃、下毒等各种潜伏任务,我俩知道间谍罪是死罪,没啥好说的。你记我俩个电话,下辈子如果用得着的地方......”
    
    孤直公:“自家拍掌,响彻千山响。你说我们自己吟诗做作对就算了,干嘛还把你个外人搅和进来?”
    
    凌空子:“以后请领导唱歌千万要慎重。”
    
    弗云叟:“错就错在我们不应该给领导张罗对象。”
    
    十八公:“因一场不合适的相亲导致了女方及其邻居全部死掉。”
    
    杏仙:“(唱)别问我是谁,请和我面对,像我这样的人不多,为何还要将我打死?”
    
    小雷音寺无名烈士五七百名:“冒充罗汉是死罪,为啥冒充佛祖的啥事都没有?”
    
    蟒蛇精:“老娘死得连个正脸儿镜头都没有,你二徒弟一生就好打死蛇,死了又被插两刀......”
    
    有来有去:“妖精也有存好心的。我说我们大王‘天理难容’,连你大徒弟听了有都觉得我好人呢。不过他还是把我打死了,好心也没遭好报,早知道我就当坏人了。”
    
    盘丝洞七个蜘蛛精:“我们姐妹好心好意供你斋饭,你便不吃也就算了,怎么趁我们姐妹洗澡的工夫又是偷内衣又是搞调戏的?不陪洗澡还不行了?还要将我们一耙子打死?”
    
    蜘蛛精的七个干儿子:“小孩儿你也不放过,要知道我们都是花花朵朵啊。你想报复社会啊?”
    
    小钻风:“草,楼上的诸位还有脸说?西天路上一共阵亡了五万九千个妖精,我们狮驼岭是重灾区。除了那百十来个被吓跑的,剩下的四万七八全死了。你们应该向我们集体默哀四小时。”
    
    豹子精:“身为一个既没背景也没手段的下九流妖怪,贸然去吃唐僧肉是我的不对。可你也不能因为我是草根妖怪就在精神层面侮辱我!?我怎么就不配叫“南山”二字?”
    
    刁钻古怪、古怪刁钻:“身为豹头山的采购人员,中层干部,我们身上连件可以御寒的棉衣都没有,还要靠贪污几两银子报花帐,唉,长叹息以掩鼻涕,哀妖生之多艰。”
    
    黄狮精:“大王我驾下本来足有好几百号妖精的。孙悟空砸我山门要夺兵器,我就去找祖爷报案那么一会儿工夫,等我回来一看,万幸,全死了。我的那点儿家业,也不是一天置下的,你不打死我我也不想活了。”
    
    辟寒、辟暑、辟尘:“我们三个犀牛精,穷得实在吃不上饭,不就冒充佛祖骗了点灯油嘛,多大点儿事还至于打死?尤其是你的两个徒弟,最后在割我们犀牛角的时候,那场面哪像是为民除害啊,整个一越货分赃!”

<多目怪——性感只是我的标签,犀利只是我的眼神>
    
    
    整个九九八十一难下来,貌似我是唯一一个光膀子上阵的妖精。有人叫我百眼魔君,其实给我算少了,要知道我肋条上的眼睛实际得有一千多呢,“千眼魔君”这个名字听起来毕竟要比百眼魔君气派多了嘛。可惜吴老爷子不识数,后面又说我打仗的时候千眼放出万道金光,我就有点搞糊涂了,倒底是百啊,千啊,还是万啊,就算我的眼睛是激光,一只眼睛眨十次,怎么还整了个频闪型的?数字整的太糨糊了,你们还是叫我多目怪吧。
    
    当然,由于我一般不走性感路线,一千只眼睛的秘密是不足以与外人道的。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我所拥有的炯炯有神的眼神,是和我与生俱来的良好心理素质和个人修养分不开的。我平时的身份是道长,谦虚谨慎,待人友善是我的最大特点。就好比是上礼拜来的那个卖竹竿的,本来我完全是出于好心帮衬他的小生意,可他呢?哈,价钱也给得太不合适了嘛,可体察民情的我又深深知道弱势群体的不容易,又不忍心跟他划价,于是只好用我的毒药把他给毒死了。告到官府也没人管,我保护自己的消费者权益总不能算是强买强卖吧?
    
    唐僧师徒路经我这黄花观时,我正蹲在地上拿根杵子捣我的药。那天的我头戴了一顶红艳艳的戗金冠,身穿了一件黑淄淄的乌皂袍,脚登一双绿布鞋,腰系一条黄丝带。再加上我器宇轩昂类回回的高大外型,佐以一张唇口翻张鞑靼人似的标致的大嘴,完全是蒙回混搭的秒杀风格。那条黄丝带绝对是其中的亮点。认真的男人最美丽,由于我的太过专心,唐僧突然提高嗓门吆喝了一声:“老道你好!贫僧问讯了!”——吓得我一个趔趄倒在了地上,手里拿的杵子和药丸也跟着打翻了。不过好在气质这种东西是如影随形的,为了不影响我高迈的仪态和友善的形象,我赶忙整理了下自己的着装,迅速恢复了泰然自若的绰约神姿,同时对他们展现了一个迷人的微笑:“啊,老师父,失迎了。快请里面坐。童儿,快快看茶来。”
    
    我正与唐僧师徒满面春风地座谈着,看茶的童儿却急急向我丢了个眼色,示意我里面借一步说话。我满脸堆笑地欠身离开,走到里屋一看,七个青春靓丽的师妹正五彩斑斓地跪成一片,七嘴八舌地嚷嚷着要跟我商量什么事情。
    
    怜香惜玉的我忙用友善的大手将几位师妹一一搀起,义正言辞地正告她们:“你看我这里有客人来,我一当道长的躲到屋里像什么话?不管你们有什么急事,也只好等到客人走了再慢慢说,不要让人家挑咱们的理。”几位师妹却横拉竖拽着我的道袍不让我走,气得我当时脸都绿了。
    
    师妹们首先向我详细讲解了唐僧肉的药用价值;接着又声情并茂地哭诉了被几个和尚百般凌辱的桩桩事实,这使热情好客的我顿时陷入到了矛盾中去。我沉默不语地低下了头,优柔中略带着几分男儿的刚强:“你看我一个清净修仙之辈,谦虚谨慎,待人以礼是我毕生信奉的做人信条......既然你们这么说了......好吧,就由我来毒死他们吧!”
    
    我不仅亲手取出我独门酿造的烈性毒药,还给毒药们披上了无辜的外衣——红枣,这看起来就有几分糖衣炮弹的味道了。十二枚红枣被我平均分成了四等份,每杯茶里泡三个,用指甲轻轻掐了掐,每枚红枣稍稍掐破点儿皮,这样毒性就比较容易能入味了。由于红枣的价格过于昂贵,勤俭持家的我只好非常节约地自己只吃两枚陈年的黑枣,一共沏成五盏香茶,吩咐童儿一会儿看我的眼色递将出去。
    
    安排完毕我自鸣得意地走转回席,故作镇静地同唐僧师徒继续攀谈。随着我眉飞色舞的一声:“换茶!”童儿便第一时间就把五盏香茶一并奉上。那毛脸和尚孙悟空低头看看自己杯里的三颗红枣,再伸长脖子望望我的杯中的两颗黑枣,忿忿地骂道:“你缺心眼儿呀你?你这枣子的颜色、数目都不对,你这毒也下的太明显了吧?”我正面红耳赤地难于作答,没想到他那友善的师父却将心比心地帮我解围:不仅自己坚决喝,还招呼大家一块儿喝。看来比这个世界上比我脑子还缺根筋的家伙果真大有人在呀,那被毒死就是活该了。
    
    要说和尚的素质真是低,不就是毒死他们几个人吗?居然还把我的异常名贵的一只茶杯给摔碎了。望着满目创痍的茶杯碎片,我心痛难捱地向孙悟空提出了赔偿要求。没想到那个姓孙的和尚拿猴眼呲瞪我说:“倒底是你的杯子值钱,还是我这几条人命值钱?”我说那又怎么了,你可曾在盘丝洞化斋么?你可曾在濯垢泉洗澡么?自己做的好事还有脸说......
    
    这一摔杯不要紧,躲在里屋的师妹们却把杯子掉地下的咣当声错当成了“摔杯为号”。总攻信号一发出,师妹们伴着嘹亮的喊杀声呼啸着从里屋拥冲出来,一人肚里吐出一条丝,把孙悟空结结实实地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我一看形势开始变得对我有利,大喊了一声:“妹妹们,顶住!”然后抗起唐僧就一溜烟地跑进了厨房。
    
    我正把唐僧洗剥着,没想到师妹那边已经顶不住了。妹妹们浪声浪气地大叫着:“师兄!师兄!放了唐僧去吧,救小妹子一救!”随着一浪高过一浪的叫声越来越明显,这使有情有义的我再次陷入到了矛盾中去。兄妹诚可贵,吃肉更重要......我在脑子里面飞速地盘旋了一下,八分之一柱香后我决定大义灭亲。兄妹情难得,唐僧肉更难得,你们不给师兄面子也要给唐僧肉面子,看在吃唐僧是大义的份上,请原谅师兄对你们义不容情了!
    
    我从厨房里面大义凛然地跑出来道:“妹妹,我要吃唐僧哩,救不得你了!”
    
    “你不还我师父来,这就是你妹妹的下场!”说话间,姓孙的刽子手已经残忍地手起棍落,七个师妹转瞬就给拍成了一堆柿饼。
    
    自幼修持我被这眼前的一幕惊呆了,天呐,这是我土生土长的一群妹妹呀,怎么下场比我想象的还要惨啊,而且就血淋淋地发生在了我的身边。我努力地克制着过于激动的情绪,试图使自己冷静下来,可是,真要不给她们报仇,我还算是个大写的人吗?!我在灵魂深处静静地拷问着自己......
    
    随后的事实证明了我用行动毅然捍卫了我做人的尊严。反正唐僧肉一时半会儿也吃不成了,老子跟你拼到底了!为无辜死去的师妹们报仇!我抄起一柄我平时很少使用的青光宝剑,十分蹩脚地挥舞着,试图以我的胆识将敌人吓退,可姓孙的完全不吃我这一套。在我漏洞百出的剑法里我逐渐迷失了我自己,再砍下去弄不好还得把自己砍着,于是我十分英明的弃剑逃跑了。
    
    我气喘吁吁地跑远着,姓孙的在后面紧追不舍。等到拉开一定距离,我突然镇定自若地华丽转身,一撸袖子把长袍脱了。孙悟空望着我并不丰满的一身肋条,哈哈地笑到:“我的儿,打不过,就是脱光了也没用!”
    
    其实姓孙的和尚并不明白,脱光了当然比不脱光有用。脱光了就会有机会,不脱光的则永远没机会。一脱成名是很多前辈惯用的杀手锏。这时候不能再有任何思想负担了,看来不给他搞个突破尺度的既热辣又清凉的表演是不行了。我拼命抖足了上身的肌肉群,使胸前的每一束毛孔都散发出诱惑的迷人香;使肋条上每一只眼睛都绽放出夺目的炫金光。那是真正的犀利到可以杀死人的眼神呵,在我完美的胸肌和深情的眼神注视下,孙悟空深陷其中而难以自拔。
    
    姓孙的显然被我帅气的外型晃瞎了,左冲右撞,上窜下跳,就地打滚,也丝毫不能抵消我眼神对他造成的巨大视觉冲击和心理震慑。那猴子再也不敢直视我犀利的眼神,猥琐地变成一只穿山甲,无地自容地找了个地洞钻进去跑了。
    
    碧水蓝天,湖光山色,映衬着我光映照人的姿仪、气质和风神,我豪气冲天地大叫着:“孙悟空,你在哪?你被我打败啦!叫你知道我金光的厉害!哈哈哈哈哈哈哈......”最后的哈哈声尤其体现了我豪放不羁的性格。至于在电视剧里我脸上被猢狲摔出了一块淤,以鼻青脸肿的形象出现,我想,这大概是导演因为嫉妒我,想让大家因此而忽略我帅气的外型吧。不过毕竟瑕不掩瑜,我伟岸的身躯,飘逸的长发,性感的胸毛,刚毅的下巴,坚韧的胡须,豪放不羁而又铁骨柔情的气质,还是得以完美地呈现在了广大电视观众面前。这令我自己,已经相当满意了。
    
    为了彻底查明孙悟空的去向,我立即对方圆十里展开了一场地毯式的大搜索。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你见过着一面墙上开这么多的窗户的吗?在我一千只电眼的扫描下,任何微小的细节也不可能逃过我充满智慧的心灵。我潇洒地把一领道袍系在腰间,下穿一条灰秋裤,光着膀子漫山遍野地走寻着。春风拂面,使我性感的胸毛迎风飘荡,你可看清楚喽,那可都是眼睫毛!我拉风的造型甚至引起了从此间路过的黎山老姆的注意,这却险些为我自己招来了杀身之祸。
    
    俗话说:“流泪眼逢流泪眼,断肠人遇断肠人”,没想到这哭鼻子的孙悟空和拿耗子的黎山老姆倒肝肠寸断到一块儿去了,更没想到的是,小脚侦缉队竟然诈称上礼拜被我毒死的那个卖竹竿的是她的丈夫!要孙悟空替他丈夫报仇!孙悟空说:“我不是不想帮你报呀,我是有心无力呀女施主?”那婆娘便说母鸡最会降蜈蚣,建议他去紫云山找一只叫毗蓝婆的老母鸡帮闲。一个有闲的老太太推荐了另一个有闲的老太太,于是在孙悟空的带路下,万恶的毗蓝婆抄起针头就鬼子进村一般地下凡了,到了观里就拿针头戳着乱扎人。玉山将崩的我,就这样从背后挨了一记猝不及防的黑针,眼睁睁地变成了一个睁眼瞎,而且是一千零二只眼睛全瞎了(算上我鼻子上面的常用的那对),黄花观主是当不成了,估计以后只能干按摩的了。
    
    我正为我以后不见光明的前途的抓狂着,没想到那个老鸡婆却主动提出让我跟她回去当保安,就当是无良损伤我的视力的一点补偿了。还没等得我先答话,那姓孙的和尚先跟老母鸡急了:“就他这号泼瞎子,长得那么难看又那么二,一边说自己清净修仙,一边又忙着炮制毒药;一边说自己谦谦有礼,一边又给人暗暗下套;一边说自己有情有义,一边又六亲不认出卖同胞,这种假仁假义、心术不正的两面派,我老孙对他的人品不感兴趣。不让我把他一棒子打死,你还留他干什么?”
    
    我默默无以应。退而思其言,是啊,老鸡婆,像我这样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人,为了吃口唐僧肉,甚至连妹妹的青春和生命都可以舍弃......你还不拘一格地敢让我去给你家看门?好,你不总爱说什么一物降一物嘛,我今天晚上就去给黄鼠狼报信.....
    
      然而我又细想了一下:即使我给黄鼠狼报信,毗蓝婆也未必怕我。我一闪念的火花早已在她明察秋毫的洞悉之间。之前她前来降我的时候为什么不用凤爪,为什么不用鸡嘴,为什么一定要用针呢?针锋相对,针尖麦芒,针砭时弊好象都不足以概括这件特殊武器的性质,而且之所以在她儿子卯日星官的眼睛里锻炼出来,我想,这也许是在提点大家一定要炼就一点去伪存“真”的本领,用一点真,就可以明辨所有的伪,这也正是她能一针见血破我金光的原因吧。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还没有炼成去伪存真的朋友们要注意了,在你们身边那些衣着光鲜、内心歹毒的人们就是我多目怪的手足和分身,多目怪还没有死,多目怪就在你们的身边。

 <观音与太上老君的高光时刻>
      
        
      场景1:
      
      却说妖猴孙与二郎真君大赌72般变化,正是杀得难解难分,观音与太君、玉帝等众寻思:“这直杀了半日未见音信,我与老君去助他一助,好让显圣成功。”于是列位神仙包机下界,出手帮二郎真君拉偏架。
        
      观音举起手里的瓷制杨柳玉净瓶,“嗖”地一声就要往妖猴孙脑袋上扔,太上老君连忙出手拉住菩萨,用正义的眼神震撼她说:“你干啥?”
        
      观音笑答:“我看显圣不能枉自取胜。那个泼猢狲,我淬(cei)他丫的。”
        
      老君笑道:“不用不用,你这是个瓷的,不中摔。你看我这——(从胳膊袖里华丽地掏出金刚琢),金刚石的,比不锈钢还硬一千倍,直接把丫开了。”
        
      于是正在专心致志同二郎神交战的妖猴孙被这个不知道从天上哪旮冒出来的金刚琢砸中了天灵盖儿,顿失平衡,直被哮天犬同志一举拿下。
        
      咆哮点评: 高空抛物死全家,神仙素质有待提高。
      
      
      场景2:
      
      
      “木吒?木吒何在?”
      
      “弟子在此,不知菩萨有何吩咐?”
      
      “木吒,赶紧上天到你爹那儿去一趟,把他那套组合刀具借来一用我要降妖。”
      
      “一共36把,是全套都要吗?”
      
      “罗嗦什么,全套都要!”
      
      半个时辰后木吒从李天王处回来了:“菩萨,我爹说了,你借东西从来不还,这次说啥都不肯借了。”
      
      “这李天王,也忒小气!只好把咱自己那套新刀拿出来用了。”
      
      菩萨将刀幻化作一座千叶莲台,纵身上去,端坐在中间。行者在旁暗笑道:“这菩萨省使俭用。那莲化池里有五色宝莲台,舍不得坐将来,却又问别人去借。”

<三个犀牛精——山寨干部的财政饭>
  
  
  
   我的名字叫辟寒儿。记住,是辟寒儿,不是屁孩儿!尊敬一点的人们都叫我辟寒大王。我还有两个兄弟,分别叫做辟暑儿和辟尘儿。爹妈不会起名字,各位看官凑合着听。
    
    说起我的名字辟寒儿,一点儿没错,还真有人把我当屁孩儿。那是,在玉帝眼里像我们这种没有编制的妖怪那算个屁!我们是一伙犀牛精,家住这青龙山玄英洞足两千年了。前面已经说了,我们哥仨胎投的不好,单单相貌丑陋不说,关键是我们爹妈都只是田间地头的普通妖怪,一没背景二没后台的,所以也就注定了破格提干啥的这辈子和我们哥仨基本不沾边儿了。小白龙当年犯错误的时候,人们都纷纷替他惋惜:记住,你将来是要往官路上走的人。——当时我就不明白了,都是一样的懵懂顽昧,都是一样的年少轻狂,为什么那时候人们就都看出来了他小白龙将来一准儿就能当大官儿呢?难道我们的资质不如他?这样的疑问困扰了我们哥仨一千年,后来我们才终于想明白:他能当官不是因为他生来就有甘罗相,也不是因为他比文彦博司马光聪明,而是因为他有一个好爹。他爹是做官儿的,所以他将来也一定就是当官儿的料。这是定律,错不了的,只要他自己心里想当官儿,那就准保能入仕。
    
    我是农村来的,我爹妈也是农村来的。咳!谁叫人家是富二代,我们哥仨是村二代呢。与人比,气死活人。所以我们哥仨也就断了念想,专心地当我们的土妖怪去了。可头一千年我们哥仨过得太苦了,经常是食不果腹朝不保夕的,连跑肚拉稀的机会都没有;不比人家庙里供奉的那些神不神鬼不鬼的破泥塑,顿顿都能有饺子吃。凭什么他泥胎都能有饭吃,而我们活妖就得干瞪眼?死神拉稀活妖受罪吗?其实在我辟寒儿看来,神、妖只在一线之间,关键你得有编制。有了编制你就是神,人都拿你当神看,不信你看看灵感大王。而且最最重要的一点,有了编制就意味着你能吃上财政饭,那些瓜果桃梨软黄金的,那百姓还不得拼了命的供着你呀?这本来就是双方共赢的好事情:百姓出钱供了你,他就真的相信你会给他们带来恩泽,至少也是不为难他们吧?再者说了,有了那些SB百姓的供奉,你还怕享受不到收税人的光荣?吃饱了可以再拿点,没有人会跟你计较这些应当应分的孝敬的。
    
    如果接茬饿肚子,那我们就是白骨精。白骨精阿姨的前车,就是我们哥仨的后辙。经过我前一阶段的学习调研,我和两个兄弟统一了思想,统一了认识:生当要做大干部,死亦不当白骨精。要当就当灵感大王!你看人灵感大王一天童男童女照吃着,老百姓还都一副敬畏得要死的样子,活得够精彩,这样的人生才是我们哥仨理应奋斗的目标。
    
    可奋斗你也得有后台呀,没有后台就奋斗,那不叫奋斗叫愤青。尽管我们哥仨没有天庭认可的正式编制,回娘胎重投也不大可能了,可我们还是抱定“人生绝不能输在娘胎里”决心,义无返顾地想当官儿。我们想吃财政饭想疯了,实在也是穷疯了,没有编制怎么办?一个字,装!
    
    两个字:冒充。我们所在的金平府旻天县,是天竺国的外郡,距离灵山脚下不过两千余里,人的思想都沾佛。于是我们哥仨瞅准了机会,利用当地百姓对神佛的景仰心理,假扮成三位佛身,要求此间的二百四十余家灯油大户专门为我们进贡酥合香油。这油每一两价值二两银子,一斤就是三十二两,每年让他们点三盏灯,一缸就得五百来斤,三缸合计五万余两,你算算这一年下来得多少油水?其实也就是吃个大户,没什么的,您说呢?什么?说我们哥仨捞得太过?那没关系,那些大户乐意给。但凡有一年上缴油量不够数,我们就让该县年成荒旱,风雨不调。孝敬就是消灾,我们现在都是“神”,怎么能不把自己当神看?至于您说的那些个捞得太过的官员,过去人们常说“杀一儆百,以儆效尤”;可现在时代变了,现在不是以儆效尤,现在都改以敬孝油了。
    
    不是所有的香油都叫酥合香油。
    
    酥合香油,高级货。它口感缠绵,味美醇和;选料上乘,芝麻屁大的原料,不完善颗粒国家标准每万颗不超过300颗,我们这是不超过6颗;小磨碾制,凡是机器压榨的都不要;还特别添加了五种粮食和六位补品,取天地之精华,实在是令人大快朵颐的高级营养品。我们哥仨自从假扮当上山寨干部之后,那日子过得叫一滋润。早上起来,我们先喝一大碗香油,然后吐喽,权当漱口;然后我们再吃早点,拿香油炸的馒头蘸香油吃,那叫一香!中午我们不起床,躺在床上喝香油,我们拿俩碗,喝一碗,倒一碗,怎么着?有钱!您再瞅瞅我们那满堂的硬木家具:香油刷的桌子,香油刷的椅子,苍蝇坐上去劈叉,蚊子站上去打滑;洗头我们也用香油,洗完脑瓜油光锃亮,秀发散动着迷人香......什么?说我们哥仨糟践东西?没关系!那油池子里边儿有得是!不瞒您说,我们一天八次冲马桶都是拿香油。怎么能说是穷奢极欲?咱们这叫苦尽甜来!
    
    当大干部真是好。真好。这一年的正月十五,又是一度元宵佳节。灯会结束我们哥仨抹抹油嘴,摇身一变成了三位佛身,照例去收这一年的财政香油。可偏偏就有那么个不识相的白胖和尚,稀里糊涂地见了佛身就要下拜,搞得我们哥仨异常尴尬:你说把他铐走吧,他也是好心好意拜我们,终究也是一片向佛之心,我们也不能实话告诉他我们是山寨的吧;把他扔这儿不管吧,他死气掰咧跪着不走,打击了他的自尊心,万一他想不开拿鞋带上吊怎么办?我们可不能顶这雷。关键是这个和尚从哪来的?没法儿想,于是我们只好把香油连他一并带回洞里协助调查。
    
    辟暑儿是个急性子,上来就把那个不知道哪庙的和尚剥光了衣服拿水洗了打算蘸香油吃,我说:“先不忙。咱们先来审审他!”结果一审还真审出意外收获来了,这个和尚竟然是唐僧!
    
    我上前踢了唐僧一脚道:“你他妈的,怎么见了佛像不躲,冲撞了老子的云路?你想断老子财路是怎么的?”
    
    唐僧赶忙磕头答:“三位大王,这完全是个误会!贫僧实乃肉眼凡胎,见佛就拜,这是我多年养成的好习惯,不想却无意冒犯了三位大王,跪得不是地方,妨碍您脚落(lao)地了。”
    
    我又问他一行几人,因何路过,唐僧罗哩八嗦跟我说了一大堆,基本打他出娘胎说起,提及了魏征梦斩泾河龙、唐王地府回阳世、观音点化收顽徒,中间穿插了大把情节,辟暑儿、辟尘儿像听故事,听得我都快睡着了。我是一向很宽厚的,再说山寨干部也兴讲政策,既然摆明了是一场误会,也就不想再做为难。不过道理还是得给他讲清楚,我说:“唐朝和尚,长个记性,以后你断人家财路,人家会断你生路的!”唐僧连忙叩头说不敢。
    
    我正给唐僧上着课,没成想他那耐不住性子的大徒弟孙悟空已经打上山门来了。听得他在洞外叫骂,满口都是污言秽语。干啥?拿山寨领导不当干部?看我们哥仨好欺负是怎么的?我和辟暑儿、辟尘儿很生气,一人抄了一把家伙就往洞外找孙悟空应战去了。
    
    真个是闻名不曾见面,见面羞杀天神,没想到呀没想到,大闹天宫的齐天大圣,竟然是个一米三不到的矬猴子!你耍呀?耍大刀呢?
    
    孙悟空恼羞成怒地回骂我们:“我把你个偷灯油的贼!油嘴妖怪!不要胡谈!快还我师父来!”
    
    话不多说两厢接战,玄英洞前上演了一出吕布战三英的好戏。老板有事员工问责,我们洞中的大小群妖也在辟尘儿指挥下铺天盖地掩杀上来,把孙悟空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然后我们集体怪叫,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嗡嗡声。那猴子被吵得无心恋战直捂耳朵,一个筋斗跳出圈外逃之夭夭了。我们哥仨也不追赶,招回群妖,安排晚饭大家吃了,晚饭以后喝香油庆功。顺便也给唐僧送了一碗,他不喝。
    
    孙悟空呆在半空呵斥我们:“我不跟你们在这儿瞎嗡嗡!我现在就上天我找人去,查查你们这伙妖精的来路!”看他一副仗势欺人的嘴脸,活像个雷公。
    
    经他这么一吓唬,我才真正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哎呀,整得不好要露馅儿呀。天上哪有我们哥仨的编制?查得出来那叫查;查不出来那不成了举报了吗?我们这山寨干部岂不是要当到头了?以后上哪去吃财政饭去?早知道就不捉他师父来了。悔不当初,悔不当初!
    
    果然不出我之所料,孙悟空跑到上天再三查问,说下界青龙山玄英洞有我们这三号妖怪,是不是上头派下去执行任务的?如果确系天庭所派,具体是哪一部门?官员家里有没有最近走失宠物的?几位天师也都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又根据孙悟空的描述给我们哥仨做了拼图,太白金星一看:“别他妈瞎逗了,我们天庭哪有这号不入流的妖怪?根本没有登记在册嘛!普通犀牛,查无背景,建议立即实施跨省抓捕!”
    
    孙悟空要求天庭人员协助办案,太白给他推荐了四木禽星。就是二十八星宿中的角木蛟、斗木獬、奎木狼、井木犴等四位星官。从玉帝那里一拿到批捕令,孙悟空便着急着慌地拽着他们几个转身要走,奎木狼等三人道:“大圣休忙。咳,不就几个土犀牛成精吗?用不着我们老哥几个全去了,井木犴惯有上山吃虎,下海捉犀的本领,擒拿格斗样样精通,他一个人去就能搞定。”还没等得猴子答话,太白先跟他们急了:“你们这说的都叫啥话?玉帝叫你们领旨开工,你们岂有不去之理?趁早下去帮着办案,我好回去交旨。”——正规干部也不容易呀,因为宫里有这些规矩,明明一个人出马就能搞定的事情,也不知浪费了多少人力资源;不比我们山寨干部不受约束来得逍遥自在呀。
    
    这帮条子放火烧山,惊得我们手下大小群妖满山乱跑。我们哥仨一看大势已去,也只好现了本相各自逃命。四木禽星兵分两路,一路由斗木獬、奎木狼二人往我洞中贴封条抄家;一路仍由孙悟空率领,领着角木蛟、井木犴两个,继续对我们哥仨实施撒网通缉。
    
    我们哥仨一口气跑到西洋大海,径入龙宫企图寻求政治庇护。没想到这些龙王、太子跟孙悟空都是一伙的,敢情我们跑这儿自投罗网来了。虾兵蟹将将龙宫内外围了个水泄不通,后面角木蛟、井木犴两个掩杀上来,后有追兵,前有堵截,我看今天是死路一条了。还没等我做好最坏的思想准备,井木犴这个夯货已经凶相毕露地把我逼到了墙角,连鸣枪示警都没放,就大口小口地啃着我咬。我因失血过多瞬间昏厥了。后来连昏的机会也不给我了,因为他把我的头咬掉了。
    
    辟暑儿、辟尘儿也没好下场,他们本来跪在地上拼命求饶,孙悟空已经答应饶他们一死的,可后来孙悟空听猪八戒说我们头上的犀牛角很值钱,于是在经过了金平府刺史的公开审判和当地二百四十家灯油大户的揭发诉苦批斗大会之后,孙、猪二人又素起歹心,把我的两个兄弟一刀杀了!连我头上的两只犄角一块儿,总共锯得六只犀角。
    
    令我万万没想到的是,在我们哥仨死于非命之后,孙悟空从一个双手沾满鲜血的刽子手,居然立即摇身一变成了既得利益的分配者。我们哥仨的尸体处理情况公示如下:我是在西海龙宫被击毙的,我的肉身被赠与“龙王贤父子享之”;皮被剥了下来连角带走,一只角被立在府堂用于未来十年免征香油之凭证;另一只角被孙悟空自己眯了揣在包里,说是带去灵山敬献佛祖,不过后来佛祖差人找他索要“人事”的时候,倒底也没见他往出掏。我的两个兄弟辟暑儿和辟尘儿是由天庭派人缉拿归案的,所以四只犀角被移交给井木犴等四位干警,拿上界去,进贡玉帝,当是猢狲的一点孝敬;肉身被平分给金平府官员用于福利;还有我兄弟的两张皮连我的那张皮一起,硝熟薰干,制成铠甲,列入官府办公物资名下。
    
    尾声
    
    如果不是人死如灯灭的话,那我们现在已经在阴间了。我们虽然已经死了,可我们每天都在不住地忏悔:悔不该当初吃大户、悔不该当初捞香油。我们真的捞得太过分了,自己生活奢侈腐败不说,还坑害了金平府的一方百姓。可问题是我们哥仨死后被人扒皮锯角,尸首落得七零八分,我们是不是死的忒惨了点儿?难道说只有这样的结局百姓看了才会觉得大快人心?
    
    阎王听我每天在这儿哭,特别是看到我眼中流下的忏悔的泪水,都忍不住跟我说实话了:“辟寒儿呀辟寒儿,我看你死得还真不冤。你到现在你还都没死明白呢。”我说我怎么没死明白了?他说:
    
    “你别搞错了。你们的尸体被孙悟空和四星官弄得拔皮去骨,不是因为你对不起一方百姓;而是你打着他们的旗号,他们却不是利益既得者。你错就错在你没有学会分享,不像孙悟空一样懂得分配。只有大家的利益均衡了,他们才会让你继续装神弄佛地糊弄下去,死都不用死了,你说你死得冤不冤?”
    
    “山寨干部这条路不好走。你触犯的利益太多,又不是人家的编制,下辈子趁早去投个官胎吧!”
    
    我呀,这辈子倒底还是输在娘胎里了。

<黄风怪——当善良成为一种习惯>
    
    我叫黄风怪,人们早已习惯发自内心地尊称我为黄风大王。大王本是灵山脚下一只得道的貂鼠,向年因为在灵山脚下小小地贪污了一把琉璃盏里的清油,就被我佛如来赶出了西天,官场失意。赶我的时候如来说了一句伤我的话,至今都令朴实善良的我感到深深的自卑:“你丫一鼠辈偷的哪门子清油呀,你丫也配?回家掏点地沟油算了。”
    
    ——怎么?鼠辈就不配吃清油了吗?怎么?难道鼠辈就只配吃地沟油吗?你把我贬下界去倒也很好,至少自己做饭安全多了......
    
    官油是再也吃不上了,怀才不遇的我无奈下凡自谋出路。凭着我矫健的身手和强大的法力,很快在八百里黄风岭一带组织了一支精干泼辣的妖精队伍,论资排辈我做了大王。别看我只是一只鼠,大王的聪明难以想象,天空因为我变得更黄,白云也因为我被吹散......说起大王我的法力,那简直就是现代沙尘暴的雏形。我手下的妖怪可多啦,甚至有些体形庞大的猫科动物,比如虎先锋、豹勇士什么的,也都因为我的那一招“飞沙走石”而俯首贴耳,拜倒在我的虎皮裙边。能够以一只貂鼠的身份统领这么一大群在我眼里的庞然大物,我小小的虚荣心很快得到了巨大的满足。
    
    咱的管理讲科学。对于平时不听我号令的妖怪或者敢于挑衅我权威的手下,一个字,开。大王一口仙气就能吹瞎他们的狗眼,看他们以后还敢看人低。当然,整天只会骂骂咧咧的肯定不是好领导,咱的领导水平的体现主要还是体现在以德服人,这也从一个侧面反映了我谦虚善良的品质。“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是我们黄风岭集团一贯的生产经营宗旨。平时我们不好吃人,只是抓些山鸡、野雉一类的禽畜产品用来充饥,至于唐僧师徒后来自己稀里糊涂地一头撞进了我的天罗地网,我承认那是因为我管理不严而犯下的一个不可挽回的错误。
    
    话说那天我的左膀大将虎先锋去山中打饭,什么?对,是虎先锋,不是周老虎。虽然他也有个见着路人就把身上的虎皮扒下来唬人的怪习惯,但我能肯定那100%是他的真皮,不是胡乱披上去冒充华南虎的。虎先锋见着唐僧“腾”的一声虎躯一震,从卧姿转换为双脚直立,双拳裂肺把虎皮一撕,用血津津的胴体和恶狠狠的眼神震撼着唐僧,唐僧“啪碴”一下就从马背吓倒了地上,被虎先锋赶上一举擒拿。
    
    虎先锋招呼六、七个小妖把那唐僧抬回洞府,高八度地向我汇报着了喜获唐僧的胜利成果。我当时就一个大嘴巴抽丫上去了:“让你巡山去捉怪兽,你怎么把奥特曼抓来了?你丫的,午饭只该拿些山牛、野彘、肥鹿、胡羊什么的,你怎么拿那唐僧来?”(我情报有误不知道吃唐僧肉可以长生不老)
    
    说这话的原因一方面是因为我心地善良;另一方面是因为我在灵山的时候曾经听人说过唐僧有个大徒弟孙悟空。那丫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五百年前大闹天宫的时候,十万天兵都拿他不住,后来还是几个世纪没下炕的我佛如来亲自出阵,才连唬带骗把那个泼猴压在了五行山下。五百年来没开杀戒,据说那猴子体内到处游走着怨毒之气。这样的狠角儿咱还打算还吃他师父?搞的不好很被动!我用“与虎谋皮”的鲜活事例谆谆教导了虎先锋,可他说虎皮那玩意儿他有的是,他可不怕孙悟空。
    
    我苦口婆心的劝说没有收到预期的效果,虎先锋执意向我立下了军令状,虎躯再震,舍身赴死。会战的结果没出意外,我那兄弟被猪八戒一耙子筑成血染的风采,黄风岭不会忘记,虎先锋成了虎先烈,孙悟空啊孙悟空,我倒没吃你家师父,你转打杀了我家先锋,可恨!可恨!此仇不报,情何以堪?
    
    然而,我只是一个李向阳式的老游击队员,凭着嘎子和潘冬子的经验,我肯定打不赢;因为,敌人太凶残了,没等我收拾他,就先收拾我。
    
    不过幸好,我还有我自恃的绝招“飞沙走石”。口气清新的我用手帕擦去一头的瀑汗,定了定神,用一口仙气吹出了漫天黄沙。好沙!这风刮得,完全是一派2012的景象:
    
     冷冷飕飕天地变,无影无形黄沙旋。穿林折岭倒松梅,播土扬尘崩岭坫。
     黄河浪泼彻底浑,湘江水涌翻波转。碧天振动斗牛宫,争些刮倒森罗殿。
     五百罗汉闹喧天,八大金刚齐嚷乱。文殊走了青毛狮,普贤白象难寻见。
     真武龟蛇失了群,梓叱骡子飘其韂。行商喊叫告苍天,梢公拜许诸般愿。
     烟波性命浪中流,名利残生随水办。仙山洞府黑攸攸,海岛蓬莱昏暗暗。
     老君难顾炼丹炉,寿星收了龙须扇。王母正去赴蟠桃,一风吹断裙腰钏。
     二郎迷失灌州城,哪吒难取匣中剑。天王不见手心塔,鲁班吊了金头钻。
     雷音宝阙倒三层,赵州石桥崩两断。一轮红日荡无光,满天星斗皆昏乱。
     龙王遍海找夜叉,雷公到处寻闪电。十代阎王觅判官,地府牛头追马面。
     这风吹倒普陀山,卷起观音经一卷。白莲花卸海边飞,吹倒菩萨十二院。
     盘古至今曾见风,不似这风来不善。忽啦啦乾坤险不炸崩开,万里江山都是颤!
    
    我感叹于我亲手创造的这一飞沙走石的盛世美景,更为两岸三地的各路神仙都能够有幸目睹我的超强法力而无比自豪。“沙风又黄江南岸,敢叫日月换新颜。”这是一场百年不遇的风,一场撼天动地的风,一场石破天惊的风,一场天定胜人的风。被我这风吹瞎的,是一双代表了人民群众眼力的雪亮的法眼。看到那孙猴子被我吹的冷泪横流满地打滚的狼狈相,一向心地善良的我,哪怕被小流氓差点儿把我给伤了,我也善良的在其内牛满面之后没有选择进一步的打击报复,就只“收风回洞不题”!天呐,我被吴老爷子笔下温良恭让的自己深深地感动了。
    
    温润如玉,谦谦君子,都不足以解释我此刻善良的行为。那是像沙一样宽广的男人的胸怀呵,我喜欢用风来形容我做事的洒脱,我更喜欢人们因虔心向善而膜拜欣赏风情万种的我。千百年来,对真的渴望,对善的执着,对忍的追求,都在此刻化为了我在孙悟空眼伤之后的飘然远去——君子打仗,不打击受过伤的敌人;我也就差把丫抬回洞府帮他好心医治了。然后让丫眼好以后接茬收拾我。
    
    说到感动,我都差点儿忘了之前我发誓要杀孙悟空给我虎先锋抵命的事情了。善哉善哉,我佛慈悲,得饶人处且饶人吧。谁叫我向来都是一副刀子嘴豆腐心呢。然而蛋如刀割的事实告诉我,用春天般的温暖去对待本该像秋风扫落叶一样的敌人是根本错误的,对敌人的仁慈就意味着对自己的残忍。其实在我和孙悟空第一次交手前他就已经告诫我说:留情不举手,举手不留情。——这是他的信仰,我无可厚非。只是,我和他到底谁是出家人呵?我终将因为自己的到处留情而为日后隐埋下杀身之祸。
    
    世上偏偏就有一种叫“三九花子膏”的特效眼药。咳,错!是“三花九子膏”。要是真叫“三九花子”,膏如其名,那还真是护法伽蓝那帮臭要饭的数九寒天不睡觉研制出来的。孙悟空抹了眼药一抖机灵,转身就要杀回岭上找老子麻烦。“风”欲静而树不止,倒霉催的,大祸临头我又忙中出错,自家供出了我的天敌灵吉菩萨,再加上如来记我偷他那点儿清油,这回可算是新仇旧恨一锅端了。要说如来老爷子也真是,就那么几两清油你他母亲的记恨大王到现在,一盏破油灯能点几天呀,大不了我赔你两个灯泡行不行?你有那功夫多关心关心国家大事好不好?光跟老子在这儿闲扯淡。
    
    集各种美德于一身的我无情地被自己的善良出卖了。我披挂整齐杀出山门,很有道德的上去挨打:“你这泼猴着实无礼!再不伏善,反打破我门!这回就没那么便宜你了!”没想到灵吉手下倏地窜出一条八爪金龙,一把拿住我的脑袋撂向空中,醍醐灌顶地摔了两摔,把我鼻青脸肿地摔在了山石崖边。
    
    是投降还是死亡,这是个问题。当善良成为一种习惯,却要学会抵抗和妥协,这让我觉得自己既愚蠢又无奈。可有时,善良又是那么脆弱,那么委屈,不善良了,受伤的会是谁?
    
    天空啊下着沙,也在笑我太傻。最后的结局我无奈被灵吉押赴灵山“明正其罪”去了,那些与善良有关的沉痛的过往,在我记忆里招摇着。
    
    当你看到北方漫天飞舞的黄沙,那就是我吐芳纳兰的呼吸和迷恋尘世的眼神。风走了,沙走了,不要想起。

 不幸的妖精各有各的不幸
    
    
    <刁钻古怪——长太息以掩涕兮,哀妖生之多艰>
      
    玉华州郊区30里地,有一座豹头山,山中有一座虎口洞。(从前有座山,山里有个洞)。没错,山里住的妖王就是我家主公黄狮精啦。有个把妖精并不奇怪,可奇怪的是做了邻居三百年,玉华州的五任国王愣是不认识我们这伙妖精,只是听人途说,略有耳闻而已。那说明至少在这五代之中,我们豹头山集团都是中规中矩地没有去打扰过人家玉华州的,使得当地经济能够在较长时间保持平稳较快的发展,五谷丰登,安居乐业,这不能不说跟我家主公诚信立本的极品妖格有着莫大的关系。
    
    主公平时教导我们做人本分,不是我们豹头山的东西,一针一线也不能白拿。就好比是我们平时要吃猪牛羊肉吧,一定要通过正当途径向百姓手中合法购买,价格能给人家多一点就尽量多一点,绝对不能出现打压强占或者高买赊帐等不良行为,对于违纪小妖记行政大过一次,剥夺采购资格终身。
    
    我,一名豹头山集团的小小采购,我的名字叫刁钻古怪。我还有个兄弟叫古怪刁钻。有人说我们的名字很拗口,不不,您就只管把我简称刁钻,叫他古怪好了。我们豹头山集团因为坚决杜绝骚扰百姓,本身又没有什么可以创收的财政来源,再加上还要时不时地给主公的祖爷九灵元圣进贡送礼,节源开流,大伙儿的日子过得紧巴巴的。这不,眼看就要数九寒天了,像我和古怪这样的中层领导身上居然连件可以御寒的棉衣都没有,冻得我们紧紧缩缩,冷涕长流,我和古怪就算计着,下次利用出门采买的机会一定要想个办法报个花帐,稍稍贪污一二两银子,优先解决我俩今冬明春的保暖问题。
    
    却说那天我和古怪因公前往城乡结合部的乾方集去采购猪羊,主公给了我们二十两公款,我俩就在道上啪啪的走着,一路上算计着一会儿逛哪个地摊买棉衣便宜的事情。正说说笑笑地走呢,冷不丁背后就有人向我们后脑勺啐了口吐沫,当时我俩就被吐沫定定地粘住了,口不能言,脚不能移,中枢神经被麻痹,光剩四个眼珠子乱转了。等那不讲卫生的跳到面前才看清,原来啐我们的家伙竟然是个毛脸雷公嘴的和尚,敢情那口吐沫还是含乙醚的。这在和谐社会玉华州,哪怕是在和谐郊区豹头山,都简直是不能想象的事情。没想到那个和尚在把我俩啐倒了之后,还从我们身上搜出了全部的公款二十两银子,连我们的腰牌一并拿走!完鸟。碰上劫道的鸟。钱丢了大不了回去挨顿打,身份证丢了上哪补去?!在我和古怪的目瞪口呆的之余,那贼大摇大摆地走开了。

 <黄狮精——洞府被人打、砸、抢、烧,该向谁求助?我该怎么办?>
    
    刁钻古怪和古怪刁钻两个小厮去了许久也不见回来,不知道今天是举山欢庆的“钉耙嘉年华会”吗?一会儿客人们都到齐了,没有东西招待怎么办?我一边焦急地站在洞外翘首张望,一边写了封请书吩咐青脸儿去给我最尊贵的客人九灵元圣祖爷送去。过了一会儿两个小厮赶着一大群猪羊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个老百姓打扮的乡亲。我虽然对这位乡亲感到疑惑,但还是亲切友好地接待了他们:
    
    “刁钻,古怪,你两个回来了?买了多少猪羊?”
    刁钻答:“买了八口猪,七腔羊,共计十五个牲口。”
    “那二十两银子够花了吗?磨蹭这么半天是不是又跟人家划价了?”
    “没划价,没划价,主公,我们还欠人家五两银子呢。这位就是卖给咱们猪羊的老乡,跟着回来把帐结清的。”古怪连忙说。
    
    听到古怪说明了那人的来意,我对老乡露出了善意的微笑:“哦,那好,我这就拿五两银子给你,我们豹头山从来不该人帐。”
    
    “先别忙主公。”刁钻道:“这个老乡一是来跟咱们结帐,二来也想看看钉耙嘉年华会。”
    
    “你这刁钻,买猪羊就买猪羊,又与人说什么钉耙嘉年华会?我这钉耙是从玉华州顺来的,要是这位老乡回到城里去乱说,那王子亲自来过问这件事情怎么办?很被动!”
    
    “您可以把那王子一刀杀了......”古怪明显在煽风。
    
    “胡说!我们豹头山一向都是与民秋毫无犯,实行不烧、不杀、不抢的‘三不’政策,杀人越货的事情,你们两个受我教育多年,这种话怎么能从你们嘴里说出来!?”
    
    “咳,主公,我这不跟您开玩笑呢吗?这位老乡是乾方集后的人,离玉华州城区远了去了,他怎么可能会到处乱说呢?要不这样,咱们管他顿饭塞他的嘴,吃人嘴短,这样总能信得过他了吧?”
    
    “还......管饭?好吧,送货上门管个便当也是应该的,这年头大家都不容易。”说话间我就伙同刁钻二人领着老乡到洞里去吃便饭了,顺便也就路过参观了一下九齿钉耙。
    
    走到复式结构的二层厂厅之上,熠熠生辉的九齿钉耙分外耀眼。那赶猪的就好像是乡下人进了世博会,完全呆若木鸡般看呆掉了。面对弱势群体家畜养殖户,我既没有简单粗暴的把他轰出去,更没有因为怕机密外泄而想到杀人灭口,只是跟在一旁叮嘱他说:“老乡,那中间放光的就是今天展会的镇馆之宝九齿钉耙,你看便看,只是出去莫与人说。”老乡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正当我把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个老乡身上的时候,让我始料不及的意外发生了:刚才还精灵鬼马的古怪刁钻,突然变成了一个我完全不认识的人的模样,伸手就要去够那根钉耙。情急之下我也来不及多想,脱口而出了一句:“请勿触摸展品!”充当了义务讲解员的我随即遭到了一记响亮的耳光,钉耙也被那个家伙堂而皇之地拿跑了!——触摸了展品还不算完,竟然还把展品拿走!啥素质呀!我措手不及地追着他喊:“嘿!我的钉耙!”那个夯货回头冲我莞尔一笑:“是我的钉耙!”姑且不论镇馆之宝被人横刀的事实,单是那宛如叫春的一记回眸,就足以让我恶心一辈子。我伸出一腿拦住这伙强贼的去路,变了脸色勃然大怒道:“你们究竟是什么人,敢弄虚头骗我宝贝?!”他说了一堆我也没太听清,但一想到我不欠人帐、管人盒饭还陪同参观的种种情节,我立刻觉得我此前的智商受到了莫大的侮辱,我愤怒的抄起一把四明铲,劈头盖脸的朝那伙骗子脸上砸去。然而对方有三个人,走马灯似的把我围在中央一通儿猛揍,我一看形势不妙虚晃一铲就往东南方向飞跑了,我要去找我最最尊敬的祖爷九灵元圣,让他为我去出这口恶气,让这伙强贼得到应有的教训。
    
    令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三个强贼居然在我离去之后,对我苦心经营多年的豹头山实施了灭绝人性的三光政策。不仅将我手下百十来号兄弟尽皆打死,还抢走了洞内我省吃俭用积攒多年的细软物件,最后浇上汽油把我的山场烧了个一干二净。在前往祖爷山头的路上我就一直记挂着我那班跟我出生入死的兄弟;等我第二天回到洞府一看,万幸,全死了。人们常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而眼下我们豹头山的情形是:青山被烧光,何处更觅柴?我辛辛苦苦三百年,一烧让你烧到解放前了!?一想到这里我再也无法克制自己激动的情绪,泪如泉涌,双脚齐跌,喊声震天的大哭道:“天呐!这秃厮怎么干出这般毒事?把我的洞府烧尽,老婆烧死,大小家当洗劫一空,气杀我也!气杀我也!”从祖爷处随我前来的揉狮、雪狮兄弟连忙把我一把搀住,情绪失控的我用力从他们的臂弯中挣脱出来,往山石崖上磕头撞脑,哭天抢地地一阵号啕:“我这个豹头山,也不是一天治下的,我一不贪污、二不劫道,除了没向玉华州纳税,什么好事我都做尽了,不像别的妖精人家都是白来的,你们不知道我省吃俭用攒那么点儿家当有多不容易!别拦着我,让我去死!让我去死!”
    
    孙悟空来了,打了,砸了,抢了,烧了,哪里还有半点出家人的模样。这一次,取经人一伙是强盗,孙悟空是强盗头。为什么我一个做妖精的都能对老百姓实行不杀、不烧、不抢的三不政策,换取的却是和尚对我的坚决三光?难道就仅仅是因为我犯了一点小错顺手牵羊偷拿了他们的几样兵器?别人不说就说你孙悟空,你的那根金箍棒难道不是从东海龙宫身体力行强抢来的吗?遭到这样天大的惩罚是否也有点量刑过当了?
    
    我带着上述疑问跑去请教我最尊敬的九灵元圣,祖爷带着长辈人特有的慈祥和气地对我说:“你这是作死呀!!!黄狮孙儿,你错了,错在在这个妖仙勾结沆瀣一气的时代你还一心想做一个不吃人的好妖。即使你把一方妖洞治理得井井有条、再与世无争也没有用,你做的这些神仙看不见,欺不欺压百姓也不能成为神仙考核你是否得道的标准,进不了编制你就永远也别想得到神仙的眷顾,出了事情自然也就没有人物能在关键时刻拉你一把,就算你再怎么受到不公正的待遇那也是完全合理的,人家给你按什么罪名也都是完全成立的,没有必要再抱怨了。你看看你祖爷如今的我,好好学着点儿吧孙子。”
    
      以一个人的力量去抗衡一个时代是我的错。我改变不了妖精吃人的时代,又不想被时代改变,即使孙悟空最后没有把我一棒子打死,我也想一头撞死不想活了。

 <今天,我狠狠地教训了九灵元圣—— 一个忍无可忍的狮奴对问责机制的拷问>
    
    常言都说事不过三,但凡可以超过三次的,那大抵一定是具有矛盾的普遍性的了......
    
    矛盾一:青牛精出事的时候,老君骂看牛的童儿道:“你这厮如何盹睡?想是前日炼的七返火丹,掉了一粒,被你这厮捡着吃了。那孽畜因你睡着,无人看管,遂趁机走下界去......”
    
    矛盾二:金毛犼出事的时候,菩萨对孙悟空道:“它是我跨的个金毛犼,因牧童盹睡,失于防守,这孽畜咬断铁索走来......”
    
    最后到我。
    
    矛盾三:九头狮子出事的时候,我正在熟睡,被众将推摇方醒,揪至中厅来见,太乙天尊问我:“你快说,为何不谨,走了九头狮子?”我一边乞求“饶命”一边道:“爷爷,我前天晚上捡了一瓶酒,不知不觉沉醉睡着,失于栓锁,狮子跑了......”
    
    看完上面的真理我泪奔了。我只能挽着断掉的铁索唏嘘道:我和我的铁索都尽力了......我不知道是你铁索的原料质量太差了,还是那些宠物的牙齿太好了.......烟酒补药扔了一地领导都不稀罕弯腰去捡,便宜我了我真手欠。
    
    我,太乙天尊坐骑九头狮子的专业饲养员,属于天庭在编的正式职工。我的工作很乏味,就是把那些畜生往饱了喂。我和观音、老君家里的牧童都一样,一方面要看主人的脸色,一方面还要看宠物的脸色,不光替宠物擦屁股,还要替神仙擦屁股,甚至有时候还会被这些没良心的反咬一口造成工伤,中伤内伤外伤全都有啊。当然,这些都是我们的本职工作,本身没有什么可值得抱怨的(有多少夜晚我偷偷哭醒),最可气的就是那些宠物一旦从主人家里思凡下界,不用问,我们饲养人员肯定是第一个被领导豁出来当炮灰的。
    
    至于那些思凡下界的畜生,它们比我们幸运多了。随便跑到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身为中央直属宠物,一报主人的名号就能随便从当地土地批到八百里平方的一块地皮,恃宠而骄,生于安乐死于安乐。光是逍遥自在也就算了,可他们们还玩命儿挤兑当地的老百姓,从通天河到朱紫国,从狮驼国到玉华州,有一个算一个,生于忧患死于忧患,哪个不是上到国王下到百姓,一个一个被这些畜生吓得半身不遂觅死觅活?其实我也想下界当妖怪啊,我又何尝不想像它们一样在广阔天地大有所为呢?同样都是当童子,咱跟金角、银角都没得比,这烧火的和喂畜生的区别咋就那么大呢......
    
    可你光看不过去有什么用?受害群众每次拨打孙悟空热线的时候,电话那头都会传来“投诉青牛精,请直接与太上老君联系”;“投诉金毛犼,请与观音菩萨联系”;“投诉九头狮子精,请与太乙天尊联系”,合着这些中央直属宠物都是不归12315管的,我看孙悟空这个百姓信赖的维权专员以后也就不用干了,他这工作可比我们轻松多了。
    
    我非常崇拜我和那些畜生的神仙主人,他们推卸责任时那荣辱不惊铁面无私千篇一律虚与委蛇的执着精神,以及脸不红心不跳地面对质疑时那雷打不动的心理素质,常常都令我在目瞪口呆之余,感慨不已。什么哪天哪天偷喝了几壶酒,什么哪天哪天睡过了头,都怪童儿失于看守,以至孽畜咬断铁索逃下界来......全部都是程式化的,一点创新思维都没有。不过我就纳了闷了,怎么这畜生习惯了平时咬人,神仙也跟畜生一样学会了反咬一口呢?在你们眼里我们就是一群瞌睡虫,一群烂酒鬼,为什么偷懒的总是我?倒底我是做错了什么?
    
    不知情的永远是你,搞瞒报的永远是我;义正严词的永远是你,藏头捂脚的永远的是我;光荣是永远归于你的,可耻是永远跟随我的。这是一个永远只能背黑锅而不能出成绩的岗位。领导也骂,群众也骂,每每到了这个时候,除了跪在地上一口一个的“爷爷饶命”,勇于违心承担罪不在已的“领导”责任,我们还能说什么呢?听说我们还有个同行叫素娥的,因为打了领导的兔子一巴掌,辞职之后也不得安宁,竟然被兔子追到下界打击迫害,未免,这宠物饲养员的工作也太难做了吧?
    
    于是我决定替广大饲养员同志讨一个公道。既然神仙说不得也骂不得,只好凑合着把九头狮子打一顿了。对领导的泄愤都在此刻化为了我对狮子的抱以老拳,那畜生显然被我突如其来的发飙惊呆了,伏在地上口不能言,任我狂虐的撕打抽泣着,哽咽着。我生平第一次感受到原来打人也能给人带来原始的快乐,这令我的神经既亢奋又错乱。
    
    对了,我打狮子的时候孙悟空和太乙天尊也在场。他们就那样四目相觑地注视着,直到那畜生脸上被我搧得红一阵白一阵的。
    
    这顿暴打,打在了九头狮子的脸上,搧在了太乙真人的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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