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我是逗比,所以你们全是逗比
日久生情,不管是人或物,这个词都适用。随着时间的推移,人类会无可救药地将自己的期待强加于别人,当然在交往中是互相的。有了期待就有了落空的期待,和没有落空的期待。前者会降低对他或她的期待,后者反之。
期待会产生各种各样的情感,情感会随着时间的增长而增多,爱抑或恨皆是如此。因着这样五颜六色的情感们,人与人的连结就这样建立,并且深化。
可惜的是,人类的内心就像一间小屋,容不下世界上所有的人。屋子中的人满了,之后到访的客人自然就会被拒之门外。即使屋子中空空如也,自己讨厌的人,不想见到的人自然也会被拒之门外。现实中的表现就是选择性失明或失聪。看上去是十分令人恼火的一件事,当然,每个人都是当事人,每个人也是始作俑者。
想要得到认同,想要与他或她建立连结,人们会不择手段。因为人人都想掩盖自己并不认同自己这个事实,表现出不在乎,愤怒,谄媚,故作镇静。想着“我心中的黑暗要是被别人发现就不好了”可是,人们并没有那么高明。另一方面,人类又是有着这样复杂情感的高等动物。
期待,期待,期待。一万个期待,可能只有一个实现了。另外的9999个则无处可去,但是人们是不会让期待在心中彷徨的,反之会将期待塞满世界的每一个角落。
鱼与熊掌不可兼得,那么就选其一吧,那另外的一个怎么办呢,不想让别人得到,而自己又得不到,还是两者都舍弃罢了。
既然鱼与熊掌无法兼得,那么豆浆油条总能兼得吧。无处可去的情感被投射到另外的对象上,直到得到满足为止。
这些对象们,我取其一,它的名字叫DOTA。作为一个游戏来说,它承载了人们过多的情感,我认为是一种失常的现象。因为人们对游戏本身感到愤怒和烦恼的时间是极短的,所以我不得不认为人类将自己的情感过多地投射到了这款游戏上。
首先是愤怒。如果有人说他玩DOTA从来不爆粗不生气的,那只有两种可能性,一种是图样图森破,玩得太少了。第二种是杏仁核故障,应该去看脑科医生做手术。
愤怒几乎是这个游戏中最常见的情感,反映在游戏语音里操着各种各样方言的人们的粗口,本应该是寥寥几句的聊天记录中刷屏的XXX,以及自暴自弃做出反常的行动(送人头等)。
在某些人看来稀松平常的事,也许就会招来铺天盖地的谩骂。那时还是dota1,某路人局,手选SF草鞋药膏潇洒出门。楼下的巫医就开始骂了,SF不依,反骂。于是一整场游戏就只有加上我的另外3个人在继续着。我发现那位玩巫医的选手,骂的时间越长,就越偏题。本来是要对路人局手SF出草鞋这样鲁莽而不负责任的行为进行抨击,结果却成为了巫医君对“手SF这种人”的人群的愤怒。诸如,选SF的10个有9个菜,另外一个不学3技能、就知道收钱团战一点用没有、喜欢单刷,刷到后面被人虐、这种彩笔滚去打lol吧(原话,不好意思)、看了点大神们的视频就想秀,结果没水平……
上述如此,巫医君甚至停止了攻击SF君,而是像一个过来人一样批判着资本主义的自私自利,弘扬共产主义的和谐美丽一样,恨不得把法西斯的万字旗撕下来画上SF的嘴脸。哲学的三段论分析来说的话巫医君从你玩SF对团队不好这个观点,变成了玩SF的人都是逗比这样微妙的逻辑关系。
心理学上这就是一种明显的投射,这位巫医君以前目测被SF坑的很惨很惨(笑)。诸如这样的例子数不胜数,无论是大神还是菜鸟,都有这样的投射。
有些大神觉得队里有PA基本赢不了,有些菜鸟觉得队里有PA那妥妥的能赢。以旁观者的角度来看,这个游戏让玩家失去了部分的理性思维。
事实上一起玩的这位SF君出门草鞋是有他自己独特的打法,玩SF的技术也不赖。若巫医君就让这样一个独特的SF君走中,或许那一局的局势就会大大不同也说不定。若巫医君不管别人玩什么,自己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恐怕局势又会不一样。
不止是巫医君和SF君的这一局,在我打dota的这几年里,不论是国服还是美服。玩家之间的对骂几乎成了一种日常,表面上看这些愤怒是有着确定的目标,但是略加分析之后发现,其实是指责者将对某一人群的不满转移到了看上去与这一人群有着相似之处的单体上。
通俗点来讲就是一概而论。指责者站在高处,叉着腰蔑视着这一人群。享受着指责这类不负责任的人群,然后将自己与此人群分隔开,划清界限,与高高在上的快感。
这种愤怒表达得越强烈,就越能说明这种情感已经超越了愤怒的范畴。指责者之所以会指责这样的一个现象是因为他对这样的现象有着一定认识。
举例来说,我想巫医君一定会知道SF的正确出装,正确加点以及各种技巧。也就是指责者心中有着一个理想的现象与一个不理想的现象,然而现实中不理想的现象占了绝大多数。
作为一个知情者,或者说过来人,我需要让你认识到你做的事是一件错误的事,然而我知道如何做才是正确的。于是我猜想,指责者心中会有一个矛盾存在,既然指责者说的每一句话都是想证明自己有多么地了解状况,那么指责者是否心中十分想做这件他认为是错误的事呢?
举例来说。巫医君特别想玩SF,但是因为巫医君知道团队需要辅助,多少次的比赛都是因为后期太多而输掉的,我就来担起辅助这个责任吧(虽然心中很想打后期),没想到竟然有这样一个厚颜无耻的人手选影魔?而且还是这样荒唐的出装?那还真不如给我玩比较靠谱,他好像还全然不知的样子,这人肯定是个新手,作为一个老玩家,我得给他上一课。矮油卧槽他还敢顶嘴?明明乖乖地听我教育就好,还反过来喷我?这种无耻的人必须抽之。于是放下鼠标,DOTA就这样变成了键盘游戏。
以此类推,自己死了却喷队友,队友陪着死了还是喷队友,团战没有按照自己想的来,自己想的东西和其他四个人都不一样,团队整体无配合无作为……
理由有太多,但是这些激烈的情绪的真意都被表层所掩盖。掩盖自己的无能,失误,失态。
其次是迷失。我一朋友玩dota,那真是一点点才能都没有,假如他跟100个人玩,101个人会说拙计,最后一个拙计是他自己说的。但是就是这样一个菜的不能再菜的人,他还是一路上磕磕碰碰地打了这么多年,经过这么多年的历练,他终于……
你以为我要说他变成大神了吗,呵呵,他还是我认识的那个小菜鸟,不出我所料。因为他不想从这个游戏中索取什么,或者说不敢索取更加贴切。每打一局,别人就喷你,打100局,不喷你100次也能把你喷得够呛。
回想起来,我当年也是个菜鸟。只是因着我对物质本质有天生的洞察力(吹牛逼),我进步得比别人要快。就这样,很快我就沾沾自喜起来。以上所说的非理性的行为,我也全都做过。冷嘲热讽,嬉笑怒骂。想想其实我也是当年那个巫医君。喷过一万次,被喷过一万次。但是在这其中只有一句喷醒了我。
当时CW,队长模式,选剩下的就只有ES,我掐指一算,爷打gank也行。结果那一局所有的进攻都像打在水里一样,一点感觉都没有,玩家们常说的一句话就是没节奏。于是我就做了和新手一样的事,哪里有钱就去哪里。就是这个时候,中路的飞机发话了“你一ES还要占线,你会不会玩啊?”这时我才猛然发现,这样的局势是我所造成的,这时我就想到慢性死亡这个词了。比赛的结果并不是我突然醒悟然后救场胜利,而是惨败。我那一场的数据绝对不想让别人看到。
因为被他这么一说以后,我更是不知所措,因为我猛然觉得他说的十分在理,理应知错就改的我却不知道如何改,因为我的心里从来就没有一个正确的答案。我只是个我常常挂在嘴边的菜鸟罢了,只是自己没有认识到而已,自以为是鹤立鸡群的那只鹤,事实上却相反,是鸡立鹤群的那只鸡,然后身边是一群沉默的鹤。
那场比赛之后我失落了许久,我试着觉察现实中的我是否也是如此。可是最后我发现,我如此的失落只是因为没有自知之明罢了,然后被人呵斥了之后突然意识到这一点,并感觉到自己的弱点被暴露在群众的眼光之下。
但是所谓的自知之明到底是什么?直到现在,我还是会被人说对dota认识不足。只是我现在并不在乎了,因为我认识到了一点,我并不是大神,我有很多做不到的地方,但是并不代表指责我的人就比我强。而正是有着这样指责的声音我才会进步,虽然当时口上逞快,果断回喷,但是心中还是会暗暗琢磨他们说的是否正确。
就是这样我算是伤痕累累地走到了今天,淡定地面对别人的指责。想起我的那个菜鸟朋友,他一定有着这样的自知之明吧“我就是不会玩,呵呵”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DOTA这样的游戏成为太多人生活的投射点,投射出一个人的幼稚无知和成长,投射出一个人意识到迷失之后选择迷失。将错就错,得过且过的人,凭着家境与势力趾高气扬的人,掩饰自己无知而说个不停的人。
最后是狂喜。 DOTA这逗比游戏我居然写了这么多字,艹。游戏里除了里乱口水的暴脾气,一副看破红尘样子的小菜鸡,再就是狂喜的深井冰了。好久以前群里的一东北人,赢了说操XX,输了也说操XX。
我所说的狂喜在这里并不是指的高兴,而是一种接近于病态的喜悦。其表现方式很容易让人误认为在发怒(详见HAO潮汐rap)。这样一种激昂的情绪只有通过人类最原始的表达喜悦的行为才能缓解。仿佛是在听到打了上十年的战争终于结束了的士兵一样,网吧里的杀马特们狂吼着欢呼着,不禁让我想起了改革开放时期上窜下跳的农民们,或者是在转角遇到李敏镐的脑残女青年。
我也不知道这些奇葩比喻合不合适,但是人们表达心中真正的喜悦时的方式是一样的。没错,就是一群深井冰。乐极生悲,悲极生乐。最令人兴奋的DOTA局不是碾压局而是质量局,谁也不知道谁能赢。
正是如此每个人都努力着,极度渴望着胜利。正因为DOTA是人与人的对抗游戏,才激发了人类本能中好斗和好胜的血液。因为在现实中,无论是文质彬彬的人,还是好脾气的人,只要他还有人类的心智,迟早会有一天会被这个社会上黑压压一片的逗比给闹得心神不宁。
然而潜规则不允许你喜形于色抑或悲形于色,这些逗比们向你发射的逗比光线你一个人哪能挡得住。为了让自己不成为逗比,你得把逗比光线再发射给别人,但是你发现你根本不会发射逗比光线,只会让别人觉得你是逗比。于是你需要把逗比光线发射给别的东西。
别的东西有很多,DOTA就是其中的一种。积累已久的逗比能量在一场势均力敌的比赛中得到了最大的释放,于是你得到了奥义---逗比冲击波。游戏中这样激烈的情绪,难道不是实现自我价值的一种吗?难道不是感觉到人群中仿佛派不上什么用场的我在这里却得到了一席用武之地的感动吗?难道不是令人百感交集老泪横流的自我肯定吗?难道不是打败了看不见的对手而发出的由衷的欢呼吗?
虽然话是这么说,你如果这么做的话,旁人还是会认为你是个逗比。只不过,无论是以何种形式体验到的,用自己的手抓住自己想要的东西并成功的喜悦是永远不会忘记的。那个喜形于色的少年在踏入无表情的社会之后至少会回想起,至少有这么个东西让我喜形于色,让我喊“我好亢奋呀!我好亢奋呀!”
学习不好的我,老师说我是逗比。找不到女朋友的我,朋友们说我是逗比。工作总是出错的我,同事说我是逗比。在一群前辈里插话的我,前辈们说我是逗比。我在和一个逗比对喷,那个逗比说我是逗比……
至于我是不是逗比只有我自己知道。如果我觉得我是逗比的话,那么你们也全都是逗比。
最后我给你们讲个故事。从前有对父子,要拉头驴去邻国去卖。经过第一个村庄的时候,戴着红色头巾的大妈说:“这当儿子的真没良心,居然让父亲在下面走,自己骑驴。”于是儿子下来,让父亲骑上去。经过第二个村庄的时候,穿戴华丽的贵族说:”你这还算是个父亲吗!赶紧让你的宝贝儿子坐上去!”于是父亲下来,让儿子骑上去。经过第三个村庄的时候,一群驴堵住了路,并且高声唱起某国国歌,说是要闹革命,搞解放。被骑的驴感动得痛哭流涕,把儿子蹬下来,踢了父亲一脚,和共产主义的驴们跑向远方。父子俩的生活费就这么跑了,不能忍。于是父子俩又牵了一头驴,这次他们不听别人的话,也不让驴逃跑。所以父子俩一起坐在驴背上。结果驴就这样累死了。父子俩愤怒了,他们找到共产主义的驴们,并骂他们是逗比。父子俩跑到第二个村庄,抓住那个贵族的衣领告诉他,他是个逗比。父子俩跑到第一个村庄,狠狠地踢了那个大妈的屁股,并指着她说“你是个逗比!”可怜的父子俩……
(静和注:这篇文章儿子发在他的空间里,征得他的同意转发在这里分享给大家,希望家长们看了能多一点理解您的孩子玩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