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华网成化五彩天球瓶
蔡暄民
中国瓷器到了明代形成了两个高峰，一是宣德青花，二是成化五彩。
说到明代青花每每以宣德青花为首，其造型、纹饰都极为丰富，对青料的应用技术到了圆转自如的成熟阶段。纹饰题材的多种多样，鸟兽、鱼虫、花卉、草木以至云龙海水，人物等无不随器入画，画面生动简约，令人叹为观止！而到了成化朝，瓷的胎质和釉水又上升到了一个新的高峰。其胎骨薄而坚洁，釉水莹润平滑，特别是彩绘瓷，达到了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独特境地。因此，后人常有“明成化、清雍正”之誉。
近来，一说到成化瓷器上的用彩，一般都称为斗彩。斗彩是以青花勾轮廓再在轮廓线内填以各色彩料，与青花形成“争芳斗艳”的艺术效果，故有斗彩一说。其实在明代谈瓷器的文献里没有此一说。如明张应文撰的《清秘藏》，崇祯间的《长物志》、《博物要说》和《敝帚轩剩语》中都是说成化五彩的。只是《南窑笔记》里有这么一种说法“成、正、嘉、万俱有斗彩、五彩、填彩三种”。
《南窑笔记》成书大概在清康熙年间。究竟成窑的用彩是怎样的实不是一个“斗”字所能包含的，也不是《南窑笔记》所谓的三种说法。
成化彩瓷丰富多彩，远非书中所简单的概括之。我曾从一位多年侨居美国的藏家手里购得一件成化五彩天球瓶，其胎薄如卵衣，并呈现令人心摇的肉红色；那红彩如鸡血般新艳夺目，绿彩又如翡翠般养眼；更有那种紫色的彩料虽无光泽但极富反衬作用，它的干涩无光映衬得红彩更加耀眼夺目，故而有“姹紫嫣红”之说。此特有的无光泽的姹紫色也是鉴定成化五彩真伪的最可靠依据，据记载，成化以后的各朝仿品，均未仿出此种特有的彩料。
著名收藏家孙瀛洲先生在捐给故宫博物院的三千余件文物中，被定为一级文物的25件珍稀瓷器里有一件明成化斗彩三秋杯，杯上的两只在山石花草间穿梭的蝴蝶翅膀上所施的紫色彩釉，色浓而无光泽，此就是姹紫，这也恰恰是明代成化彩料中固有的特征，也是后世无法仿效之处。为此，我特地作了一首小诗：成化五彩迷人醉，红如鸡血绿如翠，莫嫌姹紫无光泽，断代有它才是对！
成化历来有无大器之说，收藏界最熟悉的“斗彩鸡缸杯”曾经在十几年前的香港拍出3400万港元的价位。北京故宫博物院藏有一件“明成化高土杯”是写陶渊明采菊东篱下之意，大小也和鸡缸杯相类似。故如此之大的五彩天球瓶尚未在世上露面过，显得尤其珍贵。藏家给我讲了她得到这些精美瓷器的故事：一位三十刚出头的华裔女孩，穿着颇具中国传统风韵的装束：白底青花的裙子，白衬衣外罩一件青色的小背心，显得青春而有活力。但又不失恬静的雅趣。她站在美国纽约一家古董店的橱窗外，对着一件中国清代雍正年间的瓷瓶发呆。那象雕塑般凝固的姿态中足见她忘掉了周围的一切。这一反常的举动引起了店内一位气质清瘦高雅的老太太注意。她是意大利贝利尼家族的后裔。说来也奇，她从小痴迷中国瓷器，固从祖辈手上承接了大量的中国历代顶级官窑器。她也是这家古董店的常客。今天，她正坐在这里受到店老板的殷勤款待，喝着咖啡与店老板闲聊，不经意间被大橱窗外这位中国姑娘忘情的痴情迷住了。她一直怔怔地盯着那姑娘痴迷的眼神，心想：世上竟然也有和自己一样对中国瓷器的疯狂者。同时，心底忽然闪过一丝怜悯之心：千万别象我，终生未嫁，一生与瓷器为伴！
她坐不住了，扶桌慢慢起身，动作虽显得缓慢，但作为一位年近九十的老妪来说，身子还算硬朗。她走出门口望着女孩微笑。
两尊“雕塑”在店门口僵持了好长时间。终于，女孩蓦然发现她。也向她报以一甜甜的微笑，并用纯正的美语问候了她：“Morning!”
这一声问候，开始了两人长达六年的忘年之交。六年中，姑娘成了她家的常客，并身兼数职——藏友、保姆、家庭护理等等；她几乎一刻也离不了小女孩了。用她的话说，这是她一生中最温馨，幸福的时光。最美最令人忘怀的还是老少两人在灯下，共同欣赏中国古代窑火艺术的情景。在她临终前，老妪将所有的收藏用遗嘱方式全部赠给了这女孩。此女孩现已年近半百。我不太信别人讲故事，但她的故事我信。一、我看过她的一些藏品，全是大开门的东西；二、这是一位颇有文化和素质的女士，其丈夫又是颇有知名度的学者，为尊重她的意愿，我隐去了她的真名。由此我才恍然大悟为什么成化后历代君王都对它会产生如此痴迷的程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