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载}英雄无泪,剑起风尘之《成全》劲昭为原型,短篇,超虐, 英雄无泪

前言:
其实在写之前,我的内心实在有点不忍,可是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已经答应了别人的事情,怎么能够反悔呢?这不是给我们的南侠丢脸吗?既然如此,那就硬着头皮写吧,希望看过之后不要有人追杀我才好!
兰幽,如果有人要杀我,你可一定得替我挡挡啊!
(写作经过,请参看“一个残忍的问题:如果昭昭在你面前受刑……)
黑暗,无尽的黑暗!幽儿睁开眼睛,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浓得化不开的黑暗,像是被巨兽吞入了腹中,没有一丝光亮,到处都充斥着血腥和腐烂的味道!扶住疼痛欲裂的头部,幽儿努力回想着刚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转眼之间,自己竟然会身处这么一个梦魇一般的可怕地方!
只记得,自己和展昭在路上遇到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那个小男孩满脸鲜血,坐在路边哭得可怜兮兮!然后好像是……展昭走了过去……还弯下腰和他说话!再然后……就看见展昭忽然倒下了……自己正想冲过去,忽然闻到一阵浓烈的香气,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随着头脑渐渐清醒,幽儿的心慢慢沉了下去,知道自己和展昭是中了别人的圈套,已经落入奸人的手中!难道……难道那个秘密有人知道了吗?展昭……展昭现在又在哪里?
想到展昭身陷危机,幽儿的一颗心都提了起来,她挣扎着慢慢坐了起来,摸索着向前爬行!忽然,手臂好像碰到了什么东西!她轻轻抚摸着物体的轮廓,那是一只人的手臂,修长,紧实,应该是个年轻男子的手臂!幽儿心中一凛,慢慢的靠了过去用手轻轻摸索。原来除了她之外,地上还躺着一个人——一个男人!
展昭,是展昭,虽然周围漆黑一片,但是那熟悉的气息,还是让幽儿一下子就认出了他!原来展昭就在身边,幽儿顿时觉得安心不少!听他的呼吸均匀沉稳,应该是没受什么内伤!幽儿摸索着想扶起展昭,不料在目不视物的黑暗中却一下子摸到了展昭的脸上,只觉得着手处温润如玉,不禁心中一阵狂跳!自相识以来,从未和他如此的亲近过,虽然此时展昭并无知觉,幽儿还是羞得粉面通红!
忽然,一道刺眼的强光闪过,仿佛利刃一样刺得人双眼生疼!幽儿转过头去,一时之间无法接受这突然出现的强光!过了好一会儿,幽儿的双眼终于慢慢适应了周围的光线!她急忙低下头看向怀中,只见抱在怀中的人,蓝衫如水,剑眉斜飞,端鼻修口,果然正是展昭!幽儿见展昭虽是双目紧闭,仍在昏迷之中,但身上并无血迹破损,显然并未受伤,心中大感欣慰!可是当幽儿抬起头来向前看时,不由得花容失色,差一点便惊叫出声!
迎着她的,是一双狼一样的眼睛,阴暗,铮狞,还带着说不出的残忍与恶毒,仿佛两把刀子,一下一下的在幽儿身上切割着!幽儿忍不住一声低呼,本能的更加抱紧了怀中的展昭!虽然展昭此时并未清醒,可是不知为什么,只要依偎在他的身边,就会令人觉得充满温暖与力量!他周身散发着一种说不出的神奇威力,仿佛一缕炽热而灿烂的阳光,瞬间就照亮了这阴森诡异的牢房!
仿佛得到了展昭的鼓励,幽儿鼓起勇气让自己尽快平静下来!她警觉的四下打量,发现自己和展昭置身于一间宽大的牢房之中,四周阴冷潮湿,墙壁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的刑具,火盆之中烈火雄雄,通红的火苗在寒光闪闪的刑具上幽幽颤动!
在牢房的门前站着五六个戴着面具的黑衣人,每个人的眼神都盈满贪婪与残忍!当先一人更是可怕,那双狼一样的眼睛,好像是要把人活活咬死吞掉,连骨头都不会剩下一点儿!幽儿不自禁的打了一个冷颤,这双眼睛,仿佛梦魇中的妖魔之眼,让人不寒而栗!
(未完待续)
看到幽儿惊恐的目光,黑衣人得意的笑了起来,狼样的眼睛闪动着蓝绿色的诡异光芒,嘶哑的笑声宛若深夜中凄厉的狼嚎,越发令人毛骨悚然。
仿佛受到了蔑视,幽儿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怒斥道:“有什么好笑的?你究竟是什么人,把本姑娘弄到这个鬼地方来到底想干什么?瞧你鬼鬼祟祟的样子,就知道你并非善类,戴着面具不敢以真面目示人,算什么英雄好汉!”幽儿越说越气,浑然忘了自己现在已经沦为阶下囚,依然是一副护国将军府千金小姐的派头。
黑衣人闻言又是嘿嘿一笑,慢慢道:“兰小姐果然有胆识,不愧是将门之后。在下黑狼,见过兰小姐,失礼之处,还请小姐见谅。”这番话本来说得相当客气,可是语气口吻却是傲慢十足,显然并没有把幽儿放在眼里。
幽儿只觉得黑狼的声音奇怪之极,似男声又非男声,似女声又非女声,忽阴忽阳,让人捉摸不定。幽儿轻轻放下怀中的展昭,想要站起身来与他理论一番,可是双腿酸软无力,一时之间竟然无法站起。
黑狼见了又是一声怪笑,道:“兰小姐,软筋散的药力恐怕还没有散尽,你还是多休息一会儿吧。”“什么?软筋散……你竟然用这种江湖上下三滥的手段对付我们,你……你卑鄙!”幽儿杏眼圆睁,只气得七窍生烟,怒吼道:“我不管你是什么黑狼还是灰狼,你到底想要干什么?你如果识相就快快放了我们,不然,等官兵一到,要你死无葬身之地!”黑狼闻言仰天狂笑,只震得幽儿双眼发黑,耳中嗡嗡作响,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黑狼停下笑声,慢慢走到幽儿身边,狞笑道:“兰小姐好大的威风啊!哼哼,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的黄毛丫头,你以为你现在在什么地方?你的将军府吗?我实话告诉你,如果你聪明的话,就立刻把那副画交出来,我或许可以让你死得痛快点,要不然,嘿嘿嘿,可就不要怪我辣手摧花了!”
幽儿闻言大吃一惊,他怎么会知道那副画,难道消息已经泄露出去了,这可如何是好?幽儿强装镇定,故意轻描淡写的道:“画,什么画?本小姐的家里,古玩字画多的是。噢,原来你是想抓了本小姐来勒索财物啊,这个好办,只要你把我们好好的送回去,你想要什么字画我爹爹都会给你的!”
黑狼又走近数步,凶狠的盯着幽儿,一字一字的道:“少跟我来这套,我告诉你,我的耐心有限,你如果再不说的话,我可就要不客气了!”幽儿热血上涌,叫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有种你就杀了我!”黑狼狞笑道:“臭丫头,看来不给你点苦头尝尝,你是不会乖乖听话的!”说完伸出一只瘦骨嶙峋的大手,直向幽儿抓来。幽儿惊呼一声,此时自己双腿酸软根本无法闪避,只得听天由命的闭上眼睛。忽然之间,只觉劲风拂面,随即感觉腰间一紧,已被人提起抱在怀中。幽儿奇怪的睁开眼睛,待得看清眼前的一幕,不禁惊讶的张开了小嘴儿再也合不拢。
只见黑狼已经退到了数尺之外,一只手掌上鲜血淋漓,眼神中又是惊惧又是疑惑,还带着几分敬佩。把自己抱在怀中的,赫然竟是展昭,只见他双目犹如刀锋,正冷冷的看着黑狼。
幽儿大喜过望,忘情的伸开双臂抱住展昭的脖颈,欢声叫道:“展昭,你没事了?我就知道,只要我有危难,你一定会来救我的!”展昭俊脸微微一红,但却没有挣脱幽儿的怀抱。幽儿忽然警觉,不禁大羞,急忙放开双手,展昭也随即松开揽在幽儿纤腰上的手,之后退开数步。但幽儿所中软筋散尚未散尽,周身无力,身体失去依靠后便直直的向后倒去。展昭见状猿臂一伸,又将幽儿抱在怀中,二人对视一眼,脸上都是一红,急忙各自转过头去。
黑狼森然道:“展昭果然名不虚传,中了我的十香软筋散,功力竟然还如此强劲!这样看来,你早已清醒,故意装作昏睡只不过是想探听我们的虚实,我说的可对?”
展昭剑一挑,傲然道:“区区江湖技俩,有何卖弄?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展某不杀无名之人,看你的身手,绝非等闲之辈,你究竟是什么人,意欲何为?”黑狼眼中寒芒一闪,忽然转身掠向门外,其余几个黑衣人也纷纷退出。展昭正欲追去,可是苦于幽儿尚在怀中,行动无力,只得做罢。
幽儿急道:“你不要管我,快去把那个家伙捉住!”展昭皱眉道:“你现在这个样子,我怎么能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还是先为你运功驱毒吧。”话还未说完,忽然感到胸口一阵气血翻涌,丹田之中犹如剑刺刀割,痛得几欲晕去。幽儿忽见展昭脸色惨白,额头冷汗淋漓,不禁大吃一惊,急忙扶住展昭手臂,连声道:“展昭,你怎么了……你怎么了?”展昭身体摇摇欲坠,剑眉紧锁道:“我,我中毒了!”“中毒?你……”幽儿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一阵凄厉犹如狼嚎般的笑声所打断。只见黑狼缓缓走进牢房,眼神中得意洋洋。展昭勉强挺起身躯,挡在幽儿身前,艰难的开口道:“你,是你下的毒?”黑狼哈哈一笑,慢慢走到二人身前,森然道:“不错,是我下的毒,我原本还有爱才之意,并未在你身上使用剧毒,想不到你的武功竟然如此了得,险些便要功亏一篑!”说到这里,黑狼的声音又转为得意:“幸好我提前做了准备,在这个小丫头的身上动了点手脚。哈哈,南侠又如何,御猫又怎样,还不是手到擒来!”
“你……你好无耻!我……我和你拼了!”幽儿气得双颊通红,便要冲过去以死相搏,可惜还未冲到黑狼身前,黑狼便一掌击来,幽儿毒素未清,全无招架之力,这一掌正中左肩,只觉眼前一黑,便昏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幽儿悠悠醒来,发觉自己手足俱被粗大的铁链锁住,吊在木架之上,双手手腕粉嫩的皮肤被铁链磨得血迹斑斑。幽儿只觉周身疼痛,四肢酸麻,眼前一阵阵发黑,仿佛随时又要晕去。
“兰大小姐,你终于醒了!”不用看,便知道又是那只恶狼,幽儿厌恶的闭上眼睛,不愿去看那张令人作呕的脸。“兰小姐,我劝你还是交出画卷吧!”那讨厌的声音不识趣的再次响起:“如若不然,你可就要和他一样了啊!”他?是谁,难道是……幽儿飞快的睁开眼睛,站在面前的正是那只恶狼。“你,你刚刚说什么?”黑狼悠闲自得的道:“我说,你如果再不识相,就要和那个什么南侠一样下场了!”“你,你把他怎么了,你说,说啊!”幽儿声嘶力竭的叫道。黑狼淡淡道:“也没怎么,你自己看看吧!”说罢身子微侧,幽儿向他身后看去,不由得浑身颤抖,嘶声叫道:“天啊,禽兽,你们这些禽兽……”
不远处的木架上,凌空吊着一个人,一个满身血迹,昏迷不醒的人。奇怪的是,锁着他的并非绳索镣铐,而是两根极细的铁链,而铁链也没有锁在他的手腕足踝之上,竟然是从他的肩头穿过,悬挂在他的头顶,而他全身的重量,便只能由这两根细细的铁链来支撑。
幽儿悲愤的睁大双眼,只觉五内如焚,口中一缕甜腥直往上涌……记得还是儿时,幽儿曾经听父亲讲过,当官府捉住一些穷凶极恶而又武功高强的江洋大盗时,便会用刺穿琵琶骨的方法来折磨他们。所谓琵琶骨,便是人体上端最外部的两块骨头,官府中人用一种特制的连着铁链的光滑钩子从犯人肩头前部穿入,再从后部穿出,如此一来,犯人便是有通天彻地的本领,也要痛不欲生,无法逃脱了。幽儿当时听了不过一笑置之,她做梦也没有想到,今天,她竟然亲眼目睹了这种惨无人道的刑罚,而且受刑之人,竟然是展昭!
那吊在木架上的人,正是展昭,只见他肩头被铁钩刺穿的伤处血如泉涌,如水的蓝衫上早已殷红片片,铁链上,脚下的地面,到处都是斑斑血迹。展昭双目紧闭,脸已白得近乎透明,没有一丝血色,只有那微微起伏的胸口,还可以感觉到生命存在的迹象。
幽儿紧紧咬着嘴唇,猛然回过头来恶狠狠的盯着黑狼,双眼如要喷出火来。黑狼却是淡淡一笑,悠然道:“怎么,心疼了?如果你交出画卷,我立刻就放他下来,怎样?”“你做梦,我……我告诉你,你今日加诸在他身上的一切,他日我一定百倍千倍的奉还给你,你这只禽兽不如的恶狼!”幽儿气得快要发疯,双手不停的晃动,把锁在腕上的铁链挣得铛铛作响。“他日?嘿嘿嘿,好啊,在下静候那一日。不过眼前,你还是好好欣赏我加诸在他身上的一切吧!”黑狼悠悠然的说完,转身向展昭走去。幽儿在他身后大叫:“你回来,你想干什么,你快回来啊!”
黑狼仿佛没有听见幽儿近乎嚎叫的喊声,慢慢的走到展昭身前,之后转过头来对着幽儿诡异的一笑,道:“兰小姐,看好了……”说罢猛然抻手握住展昭头顶的铁链,接着便用力的摇晃起来。展昭的身体随着铁链不停的晃动,铁钩也随着晃动在展昭肩头的骨肉里不停的磨擦,幽儿甚至听到了铁钩与骨头相互磨擦时发出的嚓嚓声,鲜血顺着铁钩直流下来,犹如急雨一般在空中飘洒。展昭身体一震,剧烈的疼痛使他从昏迷中清醒过来,忍不住低低的一声呻吟,但随即便紧紧的咬住全无血色的薄唇,没有再发出一点儿声音。幽儿只觉头脑中一片空白,呆呆的竟然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只有两行清泪,顺着粉颊不停的流下。
展昭艰难的抬起头,看到幽儿凄惨的神情,虚弱的道:“幽儿……不要哭,我……我没事……”听到这句话,幽儿再也忍耐不住,痛哭失声。黑狼狞笑道:“兰小姐,我说过了,只要你交出画卷,我立刻就放他下来,还为他治伤,如何?”见幽儿痛哭不语,黑狼又道:“如此人中龙凤,真是百里挑一的人才,兰小姐就忍心看着他受此残酷的折磨吗?我看,你就交出画卷吧,也免得……”“住口!”黑狼话还未说完,已被一声断喝打断。展昭昂起头,剑眉竖起,凛然道:“幽儿,如果你用画卷来换取展昭的性命,那么展昭情愿一死!”幽儿犹豫道:“展昭,可是我,我,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受这种折磨啊!那画卷……我……”幽儿痛苦的摇着头,嘶声叫道:“天啊,我到底该怎么做?谁能告诉我,我到底该怎么做?”
黑狼见状急忙走近幽儿,声音难得的温和,安抚道:“兰小姐,我知道你心里很矛盾,可是你仔细想想,不过就是一副画嘛,这副画对你来说没有任何意义,何苦为了一副画,白白断送了展昭的性命呢!”幽儿睁大一双泪眼,眼神中渐渐有了妥协之意。展昭见状忙道:“幽儿,你不可听他的,就算你交出了画卷,他也不会放过我们的!而且,这副画关系到天下苍生的命运,你想想看,如果画卷落到了如此邪恶之人的手中,会给人间带来多大的灾难?我们以天下苍生来换取自己的性命,良心何安?”幽儿泣道:“可是,可是……”

“哼,真是不识抬举!”黑狼恼羞成怒的嚎叫起来,他几步走到展昭身前,伸手抓住展昭的头发狠狠一拉,展昭的头一仰,双眼冷冷的看着黑狼。
黑狼紧紧的盯着展昭的眼睛,发现展昭的眼中出乎他意料地没有恐惧、没有乞求,有的只是冰冷的恨意和傲视天下的轻蔑,使得原本就清澈有如千丈寒潭般的双眸更加光彩夺目。这样的眼神更加激怒了黑狼,他忽然感到在这个阳光一样耀眼的男子面前,自己卑微的有如一只野狗。展昭就像雪中寒梅,是那么的高贵、那么的清纯,即使已经沦为自己的阶下囚,却依然光芒四射!而自己却像只能躲在阴暗处,见不得光的老鼠一样,让人蔑视。
黑狼慢慢松开了手,展昭墨一样的发丝从他掌中一缕缕滑过。他决定了,他一定要征服这个男人,他要看到这张英俊傲然的面孔崩溃的模样,要看到酷刑之下他痛苦呻吟的表情,要看到他狼狈求饶的可怜嘴脸……
“来人啊,把夹子拿来。”黑狼转过头向站在门外的随从吩咐到。很快,一个黑衣人送来了一把小小的银夹,有点像人们平时用来夹碎核桃榛子等物的夹子,但是要小一些。黑狼举起夹子,向着展昭道:“你知道这是做什么用的吗?嘿嘿嘿,你很快就会知道了!”说罢转过头对幽儿道:“兰小姐,我再问你一遍,画卷你到底交是不交?”幽儿怒道:“我是不会交的,展昭说的对,如果用天下苍生来换取我们的性命,良心何安?死黑狼,我不怕你,你有本事就冲我来,有什么刑罚也用在我的身上好了,本小姐要是皱一皱眉头,情愿立刻死在你的眼前!”展昭闻言唇角轻扬,笑容有如春日暖阳,目光中尽是赞许之意。
“好,你们一个个都是视死如归,大义凛然,可你们别忘了,这世上有许多事情,可远比死可怕得多了!”黑狼幽幽说完,伸臂握住展昭的一只手,展昭虽是习武之人,但双手骨节停匀,曲线圆润,很是漂亮。黑狼啧啧称赞:“好漂亮的一只手,真是可惜,可惜了!”话音刚落,他已飞快的用银夹夹在展昭的指甲上,随即狠狠一拉……
一片染满鲜血半透明的指甲轻轻飘落在地上,好像被狂风摧落的花瓣,随风呜咽。展昭全身一阵剧烈的颤抖,咬唇出血也没能忍住痛苦的呻吟,额头上汗如雨下,终于头一歪昏死了过去。幽儿一声惨叫,只觉心上仿佛被人重重一击,碎成了千千万万片,一片又碎成千千万万片!
黑狼冷笑一声,转身吩咐道:“泼水把他弄醒。”手下的黑衣人很快提来了一桶冷水,向展昭身上泼去……冰凉的冷水刺激着展昭的神经,他悠悠醒来,只觉手指痛彻心肺,周身寒冷入骨。黑狼又拉起展昭的手,只见展昭的手指鲜血直流,失去了指甲保护的指尖,脆弱的像是刚刚出生的婴儿。黑狼恶毒的一笑,吩咐道:“去,把铁签拿来。”
尖锐的铁签,闪着寒光,令人不寒而栗。黑狼轻轻拔弄着展昭的手指,忽然拿起铁签,对着指尖那粉粉的嫩肉狠狠的刺了下去……
不要!!!”幽儿近乎疯狂的嘶声大叫,凄惨的叫声和黑狼狂妄的笑声交织在一起,在阴森的牢房里回荡,使得原本就恐怖的牢房更是变得有如地狱,连站在门前的几个黑衣人,都侧过头去,不忍再听。
整整一个时辰,展昭醒来再晕去,晕去再醒来,虚弱的身躯承受着前所未有的惨烈煎熬,左手的五根手指已经血肉模糊,被蹂躏得不成样子。幽儿哭哑了嗓子,喊破了喉咙,却只有眼睁睁的看着展昭饱受摧残,虽然心下恨不得一死,可是却是丝毫的无能为力。此时此刻,分分秒秒都是煎熬,幽儿真希望眼前的一切都不是真的,不过是一场恶梦,转眼就可以醒来。
在惨无人道的折磨下,展昭又一次昏了过去,这次,无论怎么泼冷水,他都没有再醒过来。随从的黑衣人迟疑的看了一眼黑狼,试探的问道:“他已经撑不住了,要不要……”“不要,我有办法让他马上醒过来!”黑狼冷冷的看了展昭一眼,转身走到火盆前,接着从火盆中取出一根烧得通红的铁签。黑衣人见状不禁打了个冷战,道:“大人,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他恐怕是挺不过去的。这,这是不是有点……”黑狼狼眼一翻,绿光闪耀,斥道:“我做什么还需要你来教吗?滚开!”黑衣人不敢再说,躬身退到一边,目光中隐隐透出不忍之色。
黑狼缓步走近,伸手托起展昭的下鄂,看着那张已被酷刑折磨的毫无血色的脸。可令他觉得惊奇的是,即使此刻,展昭看起来竟然还是那么俊美无俦,那紧锁的眉锋,那全无血色的薄唇,不仅丝毫无损于他的英俊挺拔,反而又增添了几分楚楚可怜的动人韵味。
黑狼松开手,展昭的头又垂了下去,丝锻一样的长发四处飘扬。黑狼举起烧红的铁签,又一次握住了展昭的手,向着那已经伤痕累累的手指烙去……
顿时,淡淡的青烟袅袅升腾,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皮肤被烧焦的糊味。没有人知道那会是什么样的滋味,甚至没有人敢去想像。可是,黑狼并没有听到以往受刑者那种痛苦疯狂的惨叫声。展昭竟然只是身体微微颤动了一下,没有发出一点声音,甚至连轻微的呻吟声也没有。
黑狼觉得有点奇怪,走到展昭身前查看,他托起展昭的脸,才发现展昭已经是气若游丝,随时都有可能再也醒不过来。黑狼皱起眉头,暗自后悔刑罚过重,如果展昭真的死了,也等于失去了手中唯一的筹码。看得出来,那小丫头对展昭用情颇深,若是展昭死了,她必定自杀殉情。她死到也无所谓,可是那副画卷却也必定随着她的死从此湮灭,再也无处找寻了。
黑狼慢慢走到幽儿身前,温言道:“兰小姐,展昭已经撑不住了,他身中剧毒,再加上失血过多,如果不及时救治,恐有性命之忧。唉,其实我也并非穷凶极恶之人,只要你乖乖的交出画卷,我立刻就找大夫来为他诊治,之后放你们二人远走高飞,你看如何?”幽儿呆呆的看着他,没有说话,显然受惊过度,已经有些神智不清。
黑狼皱眉不语,静思该当如何处理方才妥当。幽儿忽然道:“你想要画卷是吗?好,我给你!”黑狼闻言大喜,“此话当真?”幽儿微微一笑:“自然当真,不过,我有条件在先。”“好好好,什么条件,你快说!”黑狼喜出望外,只等幽儿说出条件。幽儿盯着黑狼,一字一字的道:“我的条件就是——先把你的狼头切下来,再把你的狼心狗肺一起挖出来,送到本小姐面前。只要你做的到,本小姐立刻交出画卷,如何?”黑狼危险的眯起双眼,吩咐道:“来人啊,去把皮鞭拿来,请我们的兰大小姐也尝尝滋味!”随从很快递过来一把皮鞭,黑狼接过来狞笑着便向幽儿身上抽去。
“住手!”一个虚弱的声音响起,虽然轻微的几乎听不到,却仿佛有种令人不可抗拒的力量,黑狼不由自主的停下手来,回头看去。只见展昭正冷冷的怒视着他,虽然脸色还是惨白如纸,虽然看起来是那么的虚弱无助,可是展昭的眼睛,却还是有如刀锋一般锐利,那种骄傲自信、清华欲绝的光芒不仅没有消失,反而变得越发耀眼。
“这么快就醒了?看来,我们又可以继续了,是吗?”黑狼不怀好意的狞笑起来,狼样的眼睛又射出诡异的蓝绿色光芒。“不要再去折磨他,有什么刑罚都加在我身上好了!”幽儿大叫起来:“来啊,黑狼,还有什么刑罚都尽管使出来好了!”展昭道:“黑狼……你还有什么刑罚……都加在……展昭身上好了,别去……难为一个小女孩。”

87楼

断断续续的说完,展昭忍不住剧烈的咳嗽起来,接着一口鲜血直喷出来,只觉天悬地转,险些又要晕去。
“嘿嘿嘿,可真是一对苦命鸳鸯啊!你们如此到底值不值得呢?本是一对神仙眷侣,何苦为了大宋白白断送了性命!展昭,你在大宋不过是个小小的四品带刀护卫,有何前途?我敢保证,如果你们交出画卷,他日荣华富贵、高官厚禄都将唾手可得,你们何苦……”“不要再说了,我们可不想遗臭万年。”幽儿小嘴一撇,满脸不屑。“难道你们就不怕死吗?你们都还这么年轻,又是两情相悦,一起死了岂不可惜?”黑狼不甘心的继续展开心理攻势。
“黑狼,你听好了!”展昭缓缓抬起头,表情极为凝重,凛然道:“我展昭本是闲云野鹤之身,之所以投靠朝廷,并非为了功名富贵。我之所以追随包大人,是想为天下苍生伸张正义,明断冤情,让百姓知道这个世上自有公理,自有道义,一轮青天永在!所谓侠之大者,为国为民,展昭虽是江湖草莽,却也知道天下百姓重于一切的道理。这副画卷关系到世间千万百姓的祸福安危,展昭情愿一死,也绝不会屈从妥协。大丈夫贫贱不能移,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展昭一生自命英雄,有的是一身狰狰傲骨,一片赤胆忠心,今日既已落入尔等奸佞小人手中,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若要展昭屈从,恕难从命!”
这一番话说得慷慨激昂,掷地有声,连黑狼也不禁露出敬佩之色,幽儿更是热血沸腾:“展昭,什么也不用说了,让我们死在一起吧。”展昭转过头看着幽儿,微笑道:“对不起,是我连累你了!”幽儿欢然一笑:“能和你一起共赴黄泉,幽儿也不枉此生了!”二人深情对视,已经完全将生死置之度外。
此情此景,黑狼不禁茫然无措,如果连死亡都可以从容面对,那么对他二人而言,就再没有什么可以畏惧的事情了。
正在此时,一个妖媚的声音忽然响起:“黑狼,你到底审完了没有啊,主人已经等得不耐烦了!”随着话音,一个红衣女子翩然而入,带来一阵浓香。
幽儿抬头看去,见这名红衣女子大概二十四五岁年纪,容貌艳丽,身材曼妙,算得上是个绝色美人,只是言行举止极为轻浮,看来绝非善类。
黑狼不悦的哼了一声,转过头道:“谁要你又来多管闲事,审完黑狼自会去向主人禀报,审与不审与你有何相干。”红衣女子格格一阵娇笑:“黑狼,你还真是有趣,只因为那晚我没有答应你,你就负气直到今日?”黑狼袍袖一拂,怒道:“休得胡言乱语,也不怕让手下的人听了笑话。火狼,你又不听主人的命令,竟然穿着女装,你的面具呢,今天又没有服食变音丸吧?”那红衣女子火狼轻轻一笑,淡淡道:“主人向来宠我,这些小事他才不会计较呢!到是你,一天到晚的像条狗一样对他摇尾乞怜,真是好笑!”见黑狼面露怒色,便笑着改变话题:“听说你啃到硬骨头了?呵呵,我都告诉过你多少次了,对付那些自命英雄的人,用刑是没有用的。对付男人,还是我们女人的方法最有效!”
火狼转身摇摆着走到展昭身前,道:“这就是那个南侠展昭,让我瞧瞧,长得是何模样?”说罢伸手去托展昭下鄂,展昭向后一躲,头便抬了起来。火狼只觉眼前一亮,不由得啧啧称赞:“早听闻南侠展昭是一等的人品,风流倜傥、英俊潇洒,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啊!”说完凑到展昭身前,忽然伸手在展昭脸上一摸,这一下出手如电,展昭伤后无力竟然没能避开,怒道:“你……”一时之间竟然无法措辞。火狼妖媚的一笑,贴近展昭的脸庞,忽然伸出舌头,在展昭圆巧的耳垂上轻轻一舔,展昭浑身一震,顿时面红耳赤。火狼轻浮的笑着,在展昭耳边轻轻道:“真青涩,你以前有过女人吗?”随即转过头来对黑狼道:“这个南侠,还是让我来审吧!”
让你来审,哼哼,那岂不是要审到床上去了?”黑狼瞪了火狼一眼,悠悠道:“你还是干你该干的事情去吧,这里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来操心。”火狼格格娇笑,走过来一把搂住黑狼的脖颈,撒娇道:“哎哟,怎么,我们一向冷酷无情的黑狼大将军,竟然也会吃醋?呵呵,我不过是一片好心,看你一直没有问出画卷的下落,怕主人怪罪你办事不力,所以才想帮帮忙嘛。你看你,说到哪里去了?什么床不床的啊,羞死人了!”说到最后两句的时候,人还在黑狼的怀里,如水的眼波却向着展昭轻轻一瞟,随即嫣然一笑,眉梢眼角,风情万种。
谁知黑狼却不解风情的一把将她推开“少在我这里发浪,你要是再不走,可别怪我对你不客气。”火狼讪讪的看了黑狼一眼,嗔道:“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看来你今天心情不太好,我不招惹你便是。”说罢摆动柳腰,款款离去,走到展昭身前之时,火狼又凑过来贴在展昭的耳边轻轻道:“妙人儿,我走了……”妩媚的眼波带着贪婪,在展昭血迹斑班的身上瞄来瞄去。
展昭只觉一股寒气,从心底深处直升上来,即便被酷刑折磨的死去活来,心底也没有这种感觉,有的只是愤怒与强烈的恨意。此时此刻,展昭却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深深的恐惧!这个女人的眼神里,充满了残忍、贪婪和欲望,仿佛嗜血的野兽,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看着火狼转身离去,黑狼狠狠瞪了展昭一眼,不知是因为火狼的到来影响了心情,还是觉得再审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黑狼看了看展昭和幽儿,吩咐道:“看好这个小丫头,如有闪失,你们谁也休想活命。”随从的黑衣人齐声答应,一个黑衣人小心翼翼的问道:“大人,那这个展昭如何处置?呃,他的伤是不能再拖了……如果他对大人还有用处的话,就找个大夫先为他医治一下吧……否则,以他的伤势,恐怕撑不过今夜。”黑狼微一迟疑,随即吩咐道:“找个最好的大夫来给他治伤,他现在还不能死,我要他给我好好的活着。还有,等大夫为他治完伤之后,立刻杀了灭口,明白吗?”黑衣人躬身道:“属下明白,属下这就去办。”……
已经整整三天了,幽儿一直被关在暗无天日的牢房里,自从那日之后,黑狼就再也没有来过,而展昭被抬走之后也没有了任何消息。每天都有黑衣人送来食物饮水,幽儿和他们说话的时候,他们却如聋了一般,个个置若罔闻。
难道要把自己关一辈子?这自然是不可能的,可是为什么没有人来,难道他们已经得到了画卷,自己对他们没有用了?这好像更不可能,如果是这样的话,以黑狼的恶毒,自己哪里还有命在?幽儿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个所以然,眼下,只有忍耐,只有等待。
深夜,幽儿刚刚睡着,忽然被一阵嘈杂的声音惊醒。只见牢门外火光闪耀,人来人往,好像发生了什么重大的事情。正在努力伸长脖子向外看时,就有两个黑衣人匆匆走了进来,解开幽儿身上的铁锁,将她拖出门去。幽儿大叫:“你们干什么,要带我去哪里?快放手啊,我自己会走!”一个黑衣人被她叫得心烦,取出一条手帕塞在幽儿的口中,怒喝道:“闭上嘴巴,叫得人心烦。今天可是好日子,你一会儿若是乱嚷乱叫,小心割了你的舌头!”说完二人推推搡搡的将幽儿拖出门去。
初秋的夜晚,清风习习,明月高挂,令人心旷神怡。幽儿被擒至今已有多日,一直被关在暗无天日的牢房中,此时重见天日,真有恍如隔世的感觉。
只见自己置身之地是一处深山之中,四周奇峰突起,山势险峻,山脚下高低错落建有许多石屋。月光下人影幢幢,都是戴着面具的黑衣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人人手中都举着灯笼火把,将四周照耀的有如白昼。石屋前方有一个高大的平台,台上站着几个头戴银色面具的黑衣人,当先一人双眼绿光幽幽,正是黑狼。
幽儿被拖到台下,两个人黑衣伸手一推,幽儿便重重的摔在地上,两个黑衣人随即在她身旁坐下。幽儿气愤的瞪了二人一眼,挣扎着坐了起来,举目望去,只见台下坐着无数的黑衣人,场面甚是壮观。
黑狼走到台前,郎声道:“各位兄弟们,今天黑狼要宣布一件天大的喜事,请大家静一静。”台下的嘈杂声立刻静了下来,众人的目光都注视着台上,静待黑狼的下文。
“一直以来,大宋都对我们大辽虎视眈眈……”一听到这句话,幽儿心中不禁一阵狂跳,大辽?原来他们竟是辽人,难怪如此凶残恶毒,幸好画卷没有落到他们的手里,否则后果简直不堪设想。只听黑狼接着道:“大宋国主昏庸无能,朝纲混乱,奸臣当道,被我大辽剿灭是迟早之事,我们成立野狼帮,为的就是刺探情报,以助我大辽国主一臂之力。今日天赐良机,大宋必败无疑。我们已经拟定了一个周密的计划,即日行动。一统中原的日子,已经近在眼前了!”说到这里,台下响起一片欢呼赞叹之声。幽儿不以为然的皱起眉头,真是痴人说梦,大宋兵多将广,岂会如你所说,这样不堪一击?别人不说,我的爹爹护国大将军兰震天,就可以将你们杀个落花流水、丢盔弃甲!
黑狼挥挥手,台下立刻静了下来,“今天我还要给大家介绍一位新加入的兄弟,此次行动,由他全全负责。来,白狼兄弟,你过来给大家认识一下。”幽儿在心中暗骂,又是一个奸邪小人,真是该遭天打雷劈!
只见从黑狼身后,缓步走出一人,一身白衣如雪,头戴银色面具,黑发如缎,身形修长,举止潇洒,在月光下看来更是飘逸如仙。幽儿不禁在心中暗叹,好一个美男子,虽然没有看到相貌,但必是人中龙凤无疑,唉,可惜啊可惜!
黑狼嘿嘿一笑,道:“白狼兄弟,你摘下面具,让大家看看你的庐山真面目吧!”白衣人伸出手,缓缓的摘下了脸上的面具……啊,幽儿难以置信的睁大双眼,那个白衣人……竟然,竟然……是展昭!!!

154楼

幽儿惊呆了,脑中顿时一片空白,怎么可能是展昭,一定是自己看错了。幽儿努力把眼睛睁到最大,又向台上看去。只见那白衣人虽然服饰打扮与展昭截然不同,但那剑眉星目的俊毅脸庞,顾盼神飞的潇洒气质,分明就是展昭。难道……幽儿的心里忽然涌起一个念头,但随即就极力地把它压制了下去,因为那个念头实在是太可怕了,幽儿不愿去想,更不敢去想。如果那是真的,幽儿不敢想像自己应该怎样去面对,又怎样去承受。
更为可怕的事情发生了,只见黑狼走近那个现在已经叫做白狼的展昭身旁,亲热的拍拍他的肩头,转过头向台下道:“白狼兄弟本是宋人,在朝廷为官,武功盖世,江湖人称南侠。虽然年纪轻轻,却是深明大义,如今已经弃暗投明,归顺我大辽。而且,刚刚效忠我主,就立下了一件天大的功劳。”展昭淡淡一笑,伸手一揖道:“黑狼兄实在是太客气了,小弟入帮时日尚浅,刚立寸功,有何夸耀?到是黑狼兄,为本帮鞠躬尽瘁,立下无数汗马功劳,小弟真是佩服之至。以后,还请黑狼兄多多提携才是!”黑狼哈哈大笑,神情极是得意,道:“好说,好说,以后我们就是自家兄弟了,何需如此客气?”说罢伸手从怀中取出一物,高高举起道:“大家请看,这就是白狼兄弟送上的入帮大礼。”幽儿凝目仔细看去,火光之下看得分明,黑狼手中之物原来是一轴画卷。幽儿只觉眼前一黑,险些晕了过去,心中不停的在说,不会的,不会的,他绝不会出卖我的,他绝不会背叛大宋的,假的,一定是假的。
黑狼举着画卷在台上转了一圈,然后慢慢展开,只见画上所绘的乃是一副水墨山水,但见奇峰险峻、碧水幽幽,虽是栩栩如生,却未见有何奇妙之处。
黑狼嘿嘿一笑,得意洋洋的道:“这副画中所绘,便是大宋的龙脉图。”此言一出,台下立刻一片惊呼之声,野狼帮的帮众个个交头接耳,议论纷纷,看押幽儿的两名帮众也高谈阔论起来。只听一人道:“黑狼大将军可真是不简单,居然把大宋的龙脉图都弄到手了,看来真是天助我大辽啊!”另一名帮众问道:“什么叫做龙脉图,我倒是有些不明白。”“你连这个都不明白?龙脉便是一个国家命运气数的象征,龙脉兴则国必兴,龙脉毁则国必亡。如今大宋的龙脉图已经落在我们的手里,只要去毁了他的龙脉,就等于断了他们的立国之本,呵呵,看来这大宋真的是气数已尽了!”“哦,原来如此,难怪黑狼将军一直费尽心机的想要得到这轴画卷呢。不过话说回来了,这次还真多亏了这个白狼将军……”“对对对,听说这副画就是他献出来的。要不然他一个宋人,又这么年轻,哪里轮得到他来当将军呢。”“可不是嘛,哎,你听没听说……”说到这里一个忽然压低了声音轻轻道:“听说这个白狼之所以这么快就当上了将军,除了因为他献画有功之外,还多亏了咱们的火狼护法呢……”“哦,是吗,这个我倒没听说,你快说来听听!”“听说咱们的火狼护法早就看上这个白狼了,嘿嘿嘿,那天我奉命去找护法有事,远远的就看见他们两个人在那里搂搂抱抱的……我还听见护法说什么……这是他们两人之间的秘密,嘿嘿,样子亲热的不得了呢!”“呵呵,那也难怪,这个白狼真是难得一见的美男子啊,你看那身材,那眼睛,那眉毛,啧啧,真是漂亮!”……二人还在那里喋喋不休的说个没完,幽儿却已经是心如刀绞,那个不愿去想,不敢去想,却不得不想的念头渐渐变得清晰起来:原来,这个白狼竟然真的是展昭,他真的出卖自己交出了画卷,他真的当了背信弃义、万人唾骂的卖国贼,他真的……幽儿只觉得犹如万箭穿心,他到底为什么这么做?难道……难道真的如那两名帮众所言,他是被那风骚美艳的火狼迷失了本性吗?想到这里,幽儿真想一头撞死,倒也一了百了,不用再受这剜心之痛。
台下雷鸣般的掌声响起,幽儿如梦初醒,抬头看去,只见黑狼挽着展昭的手,宣布道:“近日我们有一个大计划将要实施,这个计划便由白狼兄弟负责,弟兄们一定要齐心协力辅助于他,待到事成之日,个个都有重赏!”说罢哈哈大笑,台下更是欢声雷动,气势惊人。展昭却始终是一副波澜不惊的表情,一双眼睛在月光下深如寒潭,让人捉摸不定。
黑狼瞄了展昭一眼,忽然大声吩咐道:“来人啊,把那个小丫头押上台来。”幽儿还未反应过来,就已经被两名帮众拖到了台上。
幽儿跪坐在地上,抬起头冷冷的盯着展昭,一双幽黑的眸子仿佛要冒出火来。展昭看到幽儿,眼中掠过一丝不易觉察的惊喜,但随即便又变得冷若冰霜,转过头向黑狼道:“黑狼兄竟然还留着她,我还以为,她早已经不在人世了呢!”黑狼嘿嘿笑着,低声道:“我知道她是兄弟的旧相好,所以一直替你留着。不过,兄弟可别让火狼护法知道啊,那个醋坛子若是打翻了,可有兄弟受得了!”展昭不语,幽儿猛然站起,向展昭直冲过去,被两名帮众死死拉住。幽儿口中塞着手帕,不断发出唔唔之声。展昭忽道:“放开她。”两名帮众一愣,不约而同的看了黑狼一眼,黑狼眼中闪过一丝狡猾的光芒,道:“快放开啊,没听到白狼将军的话吗?”两名帮众放手退开,幽儿扯掉口中的手帕丢在地上,几步走到展昭身前,使出平生最大的力气,狠狠的向着展昭脸上打去。
啪的一声,展昭竟然不闪不避,一个耳光结结实实的落在脸上。幽儿虽是女子,但这一耳光几乎使尽全力,打得着实不轻。顿时,展昭半边俊秀的面颊上出现五个红红的指印,嘴角边鲜血直流。几名帮众见状正要上前阻止,却被黑狼伸手拦住了。
幽儿一个耳光打在展昭脸上,自己也是一愣,但随即又是一个耳光抽了过来。这一次,展昭侧头避过,随即出手拿住了她的手腕,怒道:“不要撒野!”幽儿右手被拿,左手又是一拳打了过去,怒道:“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我真是错看了你,你……你,我杀了你……”展昭又拿住幽儿左手,幽儿双足乱踢,口中叫骂不停。
“这小丫头真是不识抬举,来人啊,把她拉下去砍了!”黑狼大声吩咐道,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幸灾乐祸,两名帮众应声过来把幽儿拖开。展昭看着幽儿被拖开,沉默一会儿忽然转过身来,向着黑狼道:“黑狼兄能否高抬贵手,放她一条生路?”黑狼阴阴的一笑“兄弟,她知道的太多了,若不是看在你的面上,我岂能容她活到今日?你也看到了,她现在可是恨你入骨,留着她又有何用?”展昭低头不语,火光明灭之下双眼更是深不可测,忽然道:“既然如此,那就让我亲手杀了她吧!”
黑狼闻言微微一怔,但随即便心领神会的笑了笑,挥手令帮众把幽儿又拖了回来。展昭面无表情的看着幽儿,幽儿怒极反笑,道:“好啊,果然是侠肝义胆的展大侠啊,幽儿真是佩服得五体投体!幽儿只是觉得奇怪,天下怎么会有像你这么卑鄙无耻的小人?想要我死,不需要你来动手,给本小姐一把匕首,我自尽便是,也免得弄脏了展大侠的手!”
展昭沉默不语,转头看了看站在一旁的黑狼,道:“黑狼兄能否回避一下,在下有一些话想单独和她说清楚。”黑狼嘿嘿一声冷笑,不以为然的道:“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好了,自家兄弟,有什么好回避的?”展昭淡淡道:“也罢,既然如此,小弟回去取一物事,马上便回,请兄稍待。”说罢袍袖一拂,飞掠下台,只见他白衣迎风,灵动如燕,台下顿时一片惊叹之声。
黑狼回过头看了看幽儿,幸灾乐祸的讽刺道:“兰小姐,在下本有怜香惜玉之心,不忍看你枉死。可叹白狼兄弟还真是翻脸无情,这可就怪不得我了。当初如果你早早交出画卷,今天又岂会是这样的结果?嘿嘿,看来真是一切天注定,半点不由人啊!”
幽儿紧紧咬着下唇,只觉心痛得五脏六腑似乎都要翻转过来,心里暗悔当初为何不干脆与展昭一起自尽,也免了今日的种种是非恩怨。幽儿不得不承认,即使知道了一切真相,在自己的内心深处,还是爱着展昭的。可是就是因为爱他,所以才更加不能接受他的背叛,才会更加的恨他!
正在胡思乱想,只见白影晃动,展昭又已回到台上,向着黑狼一揖,道:“有劳黑狼兄久候了。”黑狼点点头,转过身向着台下道:“时间不早了,兄弟们都各自散了吧。”台下轰然答应,黑影攒动,慢慢散去。
失去了火把的照耀,刚刚亮如白昼的台上渐渐暗了下来,只有月光星辉,映在各人的身上,朦胧似梦。
展昭看看幽儿,忽然长长的一声叹息,伸手从怀中取出一物,送到幽儿面前,道:“既已恩断义绝,此物还你。”幽儿一愣,接过来看时,原来是一只打造的十分精致的珠钗,钗身由黄金制成,钗头镶着数颗珍珠,颗颗精圆,在月光下发出淡淡光晕。但此物幽儿从未见过,而且幽儿虽然出身名门,却自小不喜这些簪环珠翠,却又何时把这珠钗赠与展昭了?幽儿大感奇怪,抬起头来,正要询问。却听展昭又道:“此物虽微,对小姐来说也许不值一提,可对展昭来说,却是非常重要的一件东西……请小姐千万收好,不要辜负了展昭的一片心意。”这番话说得奇怪之极,幽儿还未及细想,只觉劲风拂面,展昭已一掌打来,掌风中竟然带着一股甜香,中人欲醉。幽儿侧头避开,身子还未直起,只见剑光一闪,接着胸口一阵剧痛!低头看时,却是一柄寒光闪闪的长剑已然刺进了自己胸口!那柄长剑幽儿再熟悉不过了,那正是展昭所持的巨阙宝剑。幽儿难以置信的看着展昭,只觉胸口伤处鲜血如泉水一般直涌出来,双膝一软坐倒在地,眼前的一切渐渐变得模糊起来,终于变成了一片黑暗……
不知过了多久,幽儿被一阵隆隆的雷声惊醒,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竟然置身在荒郊野外的一片密林之中,天空中乌云压顶,电闪雷鸣,看样子一场大雨即将来临。幽儿挣扎着想坐起来,可轻轻一动便痛得险些晕了过去,胸口的伤处又不停的流出鲜血。幽儿捂住胸口,只觉痛彻心肺的并非身上的伤口,而是心底的深深伤痕。展昭啊展昭,你何时竟变得如此冷血薄情?想到展昭,幽儿不禁泪落如雨,正想伸手拭泪,却忽然发觉手中还握住一件东西。张开看时,却是那只黄金珠钗,原来自己虽然昏迷,此物却还一直紧紧的握在手中。
看到珠钗,幽儿不禁怒火上涌,双手用力一拗,珠钗顿时断为两截。只听啪的一声轻响,一件细小的物事从断开的珠钗之中掉落出来。原来这珠钗钗身竟是中空的,被幽儿从中拗断,中间所藏之物便掉落出来。幽儿府身拾起,只见掉落之物原来是一卷丝帕。幽儿大奇,忙将丝帕展开,只见丝帕之上绘着一副图画:一轮圆圆的皓月当空,月光下红色的宫墙之外,一群恶狼正伏地嚎叫,狰狞恐怖,宫墙内盘踞着一条金色的长龙,一只凶猛的黑狼正要夺门而入,一只遍体纯白的猫儿却拦住它的去路,挡在金龙之前……看到这里,幽儿不禁双手掩面,几乎失声痛哭。天啊,是我错怪了他,我真该死,我为什么会怀疑他呢?原来他忍辱负重竟然是为了向我示警,我竟然还那样的骂他,竟然还出手打他,我……我……幽儿越想越是悔恨,真恨不得狠狠的抽自己一记耳光。但随即想到事态紧急,现在不是后悔的时候,自己必须立刻赶回开封府,先通知包大人,随后进宫面圣,如果迟了,那展昭所做的一切牺牲岂不都白费了?

183楼

将丝帕放回珠钗然后放在怀中贴身藏好,幽儿咬牙坐起,撕下一条衣襟将胸前伤口简单包扎起来,之后挣扎着站起身来,跌跌撞撞的向前走去。
狂风骤起,随着一声雷鸣,倾盆大雨瓢泼而下。幽儿被雨淋得浑身湿透,几次跌倒在泥泞不堪的草地上,眼看就要支持不住。忽然一条飘逸的白色身影掠到幽儿身边,一双有力的手将幽儿扶了起来。幽儿努力睁开双眼,只见眼前的人黑发飘扬,俊秀如临风玉树,洒脱如碧空飞鸿,却是展昭的知交挚友,陷空岛的五义之一锦毛鼠白玉堂。幽儿微弱的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胸口,道:“把图……图……交给……包大人……快去救……救……展昭……”白玉堂急道:“幽儿姑娘,展昭在哪里啊?幽儿姑娘,你醒醒啊……”
幽儿再一次陷入了黑暗之中……
大雨如注,开封府的厢房之中,公孙策正在为幽儿诊疗医治。良久,公孙策拭着额头的微汗走了出来,等候在旁的包拯与白玉堂急忙迎了上去。
“公孙先生,幽儿姑娘的伤势如何?”包拯急切的询问着,这个姑娘的生死关系到展昭的安危,他又岂能不挂心。公孙策答道:“回大人,幽儿姑娘的伤势虽重,但并无性命之忧,请大人放心。幽儿姑娘被人一剑刺中胸口要害,本是必死不可,可是那剑刺入之时偏偏差了数寸,避开了要害所在,而且幽儿姑娘还中了一种极为厉害的迷药……”“迷药?”白玉堂剑眉一轩,甚觉好奇。“是,是一种类似于麻沸散之类的猛烈迷药。”公孙策解释道:“中了这种迷药的人,心跳与呼吸都会暂时停止,血流也会减慢。这就是幽儿姑娘之所以受伤已久,却还能支撑下来的原因。不过,她的体质太弱,恐怕一时片刻不会醒来。”包拯问道:“那么,她要多久才有可能醒来?”公孙策皱眉道:“少则三日,多则五日十日都有可能。”包拯喟然长叹:“展护卫与幽儿姑娘一同出去办案,看样子必已遇险。本想从幽儿姑娘的口中探知展护卫的下落,可是现在……这便如何是好?”白玉堂道:“幽儿姑娘昏迷之前,曾经说过要把图交给大人,还说要在下快去营救展昭。却不知这图,指的是什么?”公孙策闻言,忙道:“图在这里,还有一只珠钗,都是从幽儿姑娘身上找到的。”说罢将图与珠钗交到包拯手中。包拯展开一看,不禁不明所以,公孙策与白玉堂也不解其意。白玉堂想了想,道:“包大人,不如我到发现幽儿的山谷附近去查看一下,或许会发现什么线索,也未可知。”包拯谢道:“那么有劳白五侠了。”白玉堂躬身退下,包拯抬头看着窗外如瀑般的雨幕,不禁喃喃自语:“展护卫,你到底在哪里?”
雷声隐隐,暴雨如注,一抹颀长的白色身影,静静的站在窗前不言不动,已有几个时辰。这个人,正是展昭。
想到幽儿眼下的凄惨处境,展昭的双手不禁紧握成拳,缠着左手手指的洁白纱布上,顿时血色殷然。
“幽儿,希望你吉人天相,否则展昭即使一死,也无法弥补犯下的过错。”展昭在心中默默的低语,但一想到幽儿那愤怒而绝望的眼神,那对自己切齿痛恨的忧怨表情,不由得心如刀绞。“幽儿,原谅我,为了救你,展昭只能铤而走险。看着你如此难过,你可知展昭的心里又是何种滋味?”
天色渐晚,雨越下越大,房中也渐渐陷入一片阴霾之中,仿若展昭此时的心境,孤独、寂寞、忧伤甚至绝望。他并非是神,承担的太多,隐忍得太多,已经压得他几乎快要崩溃。
展昭长长的叹息,看着窗外的狂风暴雨,思绪仿佛又回到数日之前……
那天,火狼离去后,黑狼已无心再审,命人请来大夫为奄奄一息的展昭治伤。大夫刚刚拔出一只刺入肩部的铁钩,展昭便已痛得昏死过去……仿佛身在炼狱,身体不断承受着各种各样的疼痛煎熬,展昭的意识渐渐模糊,整个人都陷入极度的昏迷之中。
当他醒来时,惊讶的发现自己竟然置身在一间布置的十分雅致的卧房之中,花帐锦被,檩木桌椅,名人字画,处处透着清幽雅致。展昭挣扎着坐起,才发现自己双肩的伤处都已经敷药包扎过了,左手的手指上也裹着白色的纱布,只觉清凉阵阵,显然也已经敷过药了。原来穿在身上染满鲜血的蓝衫也已被换下,此刻穿在自己身上的,是一件月白色的锻袍。展昭不禁心中迷惑,一时之间竟不知自己置身何地。
“你醒了?”一个温柔娇媚的声音轻轻响起,展昭抬头看去,只见说话之人一袭红衣如火,一张俏脸如花,却是那日在牢中对自己百般挑逗的妖冶女子火狼。展昭厌恶的皱起眉头,冷冷道:“是你救了我?”火狼格格一声娇笑,走到床前的椅子上坐下,柔声道:“是啊,我怎么忍心看着你这样的英雄受此羞辱折磨呢?你可知道,为了救你,我苦苦哀求了主人多少长时间?为了能把你救出来,我可真是煞费苦心啊!”
“请问黑狼何在?”展昭依然是冷若冰霜,火狼的似水温柔看来没起什么作用。“你找他?做什么?”火狼甚感奇怪,柔声询问道。
“请他来此将展昭一剑杀之,倒也痛快!展昭在此也可直言相告,展昭招无可招,降必不降,只一心求死,不必再在展昭身上枉费心机、多费唇舌了。”说罢闭上双眼,心中打定主意,无论火狼再说什么,自己也决计不再开口。最好她自己恼羞成怒,将自己拖出去杀了,倒也一了百了,免得再受折辱。
谁知火狼却是丝毫不以为杵,依然甜甜的笑道:“你这又是何苦呢,年纪轻轻,风华正茂,正是享受人生的大好时光,白白送命岂不可惜?再说,你是一心求死,难道就不顾念那个娇滴滴的小姑娘了吗?人家对你可是痴心一片呢,你如果死了,她又岂能独活?连累她与你一同送命,你于心何忍?”想到幽儿,展昭不禁心中一震,但随即想到,幽儿虽是女子,却也是将门之后,巾帼英雄,一片豪气干云,岂会是那贪生怕死之辈?只可惜两人今生有缘无份,只能但求来世了。想到这里,不由得悠悠一声长叹。
火狼眼光何等敏锐,发觉展昭脸上流露出不忍之色,立刻又道:“你已昏迷了一天一夜,那小妮子也是一天一夜不饮不食。唉,真是可怜哪!”展昭忍不住睁开眼睛,怒道:“有什么酷刑折磨,阴谋诡计都对展昭一人施展好了,你们何苦去难为她一个弱质女子?”火狼格格娇笑:“展大侠,你终于肯睁开眼睛了,这么迷人的眼睛,为什么要闭上呢?”说着话,人已凑到展昭身前,伸手挑起展昭的一缕黑发,放在鼻边作势一闻,媚眼如丝,目光中尽是赤裸裸的挑逗之意。
展昭哼了一声,转过头去置之不理,只听火狼幽幽道:“展昭,你可知道,那天我在牢房看你第一眼的时候,我,我,我就喜欢上你了。这野狼帮中不知有多少人,每天都在拼命的讨我欢心,可惜他们我连一个都看不上。只有你,不知为什么,第一次看见你,我的魂就没了,我,我,我……”说着话,一双本来就是水汪汪的眼睛仿佛要滴出水来,樱唇半张,两只白嫩的手臂已缠上展昭的肩头,一只手轻轻抚上展昭的脸颊,另一只手随即顺着他的脖颈滑进衣领里……
展昭闻言身子一震,脸上顿时阴云笼罩,忍不住便要发作。但他随即强行克制,双手紧握成拳,他握得太过用力,以至于手掌上的筋脉都凸了起来,左手手指的伤处又不断的溢出鲜血,染红了洁白的纱布。
火狼此时正坐在展昭身后,没有注意到展昭脸上的表情变幻,见他低头沉默不语,似有屈服之意,不由得心花怒放,看着展昭圆润精致的耳垂,忍不住用牙齿轻轻一咬,悄悄道:“主人告诉我,宋仁宗大势已去,这一次我们必定成功。见我有所怀疑,主人便将头等机密悄悄告诉于我。其实这次的刺杀行动,不过是个幌子,想那仁宗怎么说也是个皇帝,身边不说高手如云,也是护卫众多,守卫森严。我们派出十名绝顶高手刺杀,虽有胜算,也未必一定成功。可是俗话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恐怕那宋仁宗做梦也不会想到,真正的杀手,并非我们派出的这些江湖中人,而是另有其人,一个他永远也想不到、时时刻刻都在他身边的人……”说到这里,火狼故意稍稍停顿,转身来到展昭身前,见他剑眉紧锁,表情极为凝重,不禁伸出手去,想要抚摸展昭的脸颊,口中娇笑道:“你想知道这个人是谁吗?若是你亲我一下,我便告诉你如何?”展昭头一侧,避开火狼的手掌,蹙眉长叹道:“真是天意难违,如此看来,这次大宋必亡。早知如此,我又何必苦苦支撑,枉受这许多酷刑折磨?展昭原以为可以凭着一身武功,有朝一日飞黄腾达,现在看来,真是黄粱一梦啊!”说罢连连叹息,甚是不甘。
火狼闻言大喜,笑道:“你终于想通了,其实以你的才智武功,在大宋做一个小小的四品护卫,真是太过屈才!如果你肯归降,我向你保证,必定让你当个将军元帅,你看如何?”展昭微微一笑,看着火狼道:“当真?”火狼痴痴的看着展昭犹如孩童一般纯真无邪的笑容,不由得意乱情迷,忙道:“自然当真,只是,你肯答应吗?”展昭又是一笑,道:“我自然答应,还请火狼姑娘在主人面前替展昭多多美言几句,展昭感激不尽。”
火狼大喜过望,笑道:“好,我这就去禀报主人。我大辽如今正是用人之际,主人得遇你这样人品武功俱佳的人才,想必也是欢喜之极!”当真是欲令智昏,展昭短短几句话,她竟然便深信不疑。
火狼说罢转身便走,刚刚行至房门,却又隐隐觉得不妥。她毕竟不是一般的女子,在恢复几分理智之后,便发觉展昭的态度转变得的太快,未免令人生疑。
火狼转身又折回床前,俏脸犹如罩了一层寒霜,冷冷道:“展昭,我警告你,可别在本护法面前耍什么花样。你如真心归降,前途自是不可限量。如果你使的是缓兵之计,那你可就打错了算盘。且不说你此刻重伤未愈,余毒未清,万万出不了这野狼帮。便是你功力恢复,以我帮现在的实力,你也休想全身而退。别忘了,那个小丫头还在我们手里。你若是敢轻举妄动,我立刻将那个小丫头剥光衣服,丢到荒郊野外喂狼!”
展昭苦笑道:“护法多虑了,展昭确是诚心归降。既然护法相疑,展昭决定献出黑狼将军梦寐以求的那副画卷,以表真心,你看可好?”……
想到这里,展昭望着窗外深沉的夜幕又是悠悠一声叹息……
当日展昭交出画卷,主人大喜,即刻便将展昭封为将军。见他一身白衣如雪,故赐名白狼。因展昭本是宋人,又曾在朝廷为官,对宋室皇家之事知之甚多,主人便命展昭全全负责入宫刺杀仁宗一事。
黑狼见展昭刚刚加入便受重用,不觉甚为妒忌,却是敢怒不敢言。火狼心花怒放,不由得喜形于色。
因展昭有伤在身,主人便命展昭安心休养,待伤好后再行就职。
展昭虽然受到主人赏识,但黑狼心存妒忌处处为难,火狼大献殷勤频频骚扰。展昭身在虎穴,不得不时时留意,处处小心,当真是如履薄冰,苦不堪言。
这一日,展昭借口胸中烦闷,想出去走走,要手下帮众带他出来。展昭暗查地形,又与帮众闲谈探听幽儿消息,以便伺机相救。
谁知刚刚在山脚下转了一转,便迎面遇见了火狼。火狼一见展昭,顿时笑靥如花的迎了上来。展昭心中暗暗叫苦,面上却也只得强颜欢笑。

264楼

二人在山脚下的密林中对坐闲谈,看着展昭春日暖阳一般的灿烂笑容,火狼不由得色心大起,又对展昭动手动脚,幸好黑狼有事命帮众来请火狼,展昭才逃过一劫。看到帮众窃笑的神情,火狼不以为然,展昭却是心如刀割,心下恨不得一死。可叹一代英雄,竟然沦落至此,当真是造化弄人。
当晚黑狼便召开帮众大会,当众宣布展昭加入一事。这一夜,展昭终于见到了日思夜想的幽儿,可是却万万没想到二人竟会是在此种情景之下相见。看到幽儿愤怒鄙视的目光,展昭虽有千言万语,却又如何开口?为救幽儿,展昭兵行险招,当那一剑刺出之时,又有谁知道展昭的心中到底是何种滋味?
“白狼将军,黑狼将军有事求见。”一名帮众推门而入,打断了展昭遥远的思绪。展昭回过神来,刚刚还柔弱伤感的表情瞬息不见,双眸立刻又恢复了刀锋般的锐利。
“快请!”展昭转过身来吩咐道。“嘿嘿,不必请了,为兄已经进来了。”随着话声,黑狼已大摇大摆的走进房中。展昭急忙迎了上来,笑道:“黑狼兄大驾光临,小弟有失远迎,还望恕罪。不知黑狼兄深夜到此,有何要事?”黑狼挥挥手打断展昭的话,笑道:“自家兄弟,又何须如此客气?为兄是担心昨晚兄弟一剑杀了那个小丫头,虽然留她全尸,也算仁至义尽,但毕竟也是相识一场,只怕兄弟今日心情不佳,所以特意过来瞧瞧。”展昭淡淡一笑,道:“黑狼兄多虑了,小弟无事。”黑狼拍拍展昭的肩膀,笑道:“无事就好,所谓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好男儿志在四方,可千万莫要儿女情长,英雄气短啊!”展昭点头道:“黑狼兄说的极是,小弟明白。”黑狼嘿嘿一笑,又道:“此来,还有一件大事要和兄弟商量。明日便是中秋佳节,我们的刺杀计划即将实施,可是兄弟身上的伤却尚未痊愈,这便如何是好?”展昭心中一凛,忙道:“黑狼兄放心,展昭之伤虽未痊愈,但功力已恢复十之八九,绝不会影响大局的。”“那就好,明日为兄过来和兄弟详谈具体行动事宜,望兄弟早做准备。今日时间已晚,兄弟早些休息,为兄告辞了。”黑狼说罢炮袖一拂,转身出门。
展昭送至门口,看着黑狼消失在深沉夜幕之中的阴森背影,不由得忧心如焚。深知明日必是一场生死搏杀,自己虽已打定主意,即便拼了一死,也要护得仁宗周全,但双拳难敌四手,自己又刚刚恢复功力,真的是没有必胜的把握。何况火狼所说的机密,自己还未打探出来,如果真如火狼所言,仁宗身边的亲信之中,竟还潜伏着一个如此危险的通敌叛国的奸细,真是想想都觉得不寒而栗!无论如何,自己也得将这个奸细揪出,将他绳之于法,以绝后患。不知幽儿是否已将消息通知了包大人?唉,幽儿啊幽儿,你现在到底身在何处?你的安危现在可是关系到天下万千百姓的祸福安康啊!
展昭思来想去,深感今夜便是探听秘密的最后一次机会。过了今夜,自己身份必然暴露,哪里还有机会接近火狼?可是一想到火狼那淫邪的眼神,展昭的心中就感到一股难以言喻的寒冷与惧意。
思索良久,在个人安危和民族大义之间纠缠不清。终于,展昭钢牙一咬,还是决定去见火狼。不管付出何种代价,今夜也一定要知道这个秘密!
(未完待续)
夜色深沉,展昭推开房门,慢慢走进无边的黑暗之中。此时雨已小了许多,但仍是淅淅沥沥,地上泥泞难行。展昭来至火狼门前,犹豫再三,终于还是伸手轻轻扣响了房门。
“是谁?”火狼的声音软洋洋的响起,像刚刚睡醒的猫儿,带着十足的慵懒与妩媚。“是我,展昭。”展昭答应道,不知为什么,一向稳如泰山的他,此刻的话声竟然有些微微的颤抖。
房门轻轻开启,火狼手持红烛站在门前,双眼在烛光的映照下,闪着幽幽蓝光。火狼看看展昭,淡淡道:“你终于还是来了,我一直在等你!既然来了,那就进来吧。”说罢身子微侧,让出路来。
虽然早已做好准备,可是在这一瞬之间,展昭还是犹豫了。因为他心里很清楚,如果走进这个房间,等待他的将会是什么。
看到展昭犹豫不决的样子,火狼不由得格格一阵娇笑,悠然道:“我又不是老虎,不会吃了你的,你在担心什么?”展昭勉强一笑,故作镇定的道:“展昭是担心深夜到访,如果被人看到,只怕会影响姑娘的清誉,是以犹豫。”火狼笑道:“既然如此,你还不快些进来?站在这里,岂不是更加惹人注意?”
展昭深吸一口气,终于鼓起勇气迈步走入房间,听着房门在身后缓缓关闭的声音,心里不由得涌起一股彻骨的寒意。
火狼慢慢走到床前坐下,看着展昭紧张的样子,忍不住轻轻一笑,悠悠道:“你今夜来此,是不是有事问我?”展昭一时之间竟然不知如何开口,之前想好的种种理由此时此刻竟然一个也想不起来,只得点了点头。
火狼淡淡道:“我知道你想要什么,你也应该知道我想要什么吧?”见展昭沉默不语,便站起身来向他走去。
展昭不自禁的后退一步,道:“你,你想怎样?”火狼阴阴的一笑:“我想怎样,你说我想怎样?”说着步步紧逼过来。
展昭渐渐退到门前,已经退无可退,看着火狼渐渐逼近,不由得五内如焚,只觉眼前一黑,一口鲜血直喷出来,溅了火狼一身血迹。
火狼见状吃了一惊,只见展昭身子慢慢软倒,急忙抢过来扶住,道:“展昭,你醒醒,你怎么了?”展昭一时急怒攻心,以至呕血晕倒,过了一会儿便悠悠醒来,忽见自己躺在火狼的怀里,急忙挣扎着站起,无奈胸口气血翻涌,周身无力,只得伸手扶住墙壁。
火狼静静的看着展昭,良久忽然悠悠一声长叹,道:“展昭,我早已料到你今夜必来,我也知道,你此来的目的便是想探听我所说的机秘。你并非诚心归降,我早已看出端倪,只是……只是不知为何,我竟然不忍心拆穿你。”展昭闻言慢慢转过身来,只听火狼又道:“想你是何等侠肝义胆的英雄豪杰,又岂会因为小小的名利而情愿成为千古罪人?我是头脑发昏,竟然相信你会归降。数日来,我仔细观察你的一举一动,越加肯定你是诈降。那天从黑狼口中得知那小丫头被你一剑刺死,我就明白你是在我们面前演了一出苦肉计,我说的可对?”火狼说罢直视展昭,双目幽深难测。展昭不答,只是冷冷的看着火狼。
火狼又是一声叹息:“本来我还心存侥幸,希望是我自己太过多疑。明日便是行动之期,你如果是诈降,今夜必定会来探听秘密。如果今夜不来,就说明是我多疑。可是你竟然真的来了,你,你……”
展昭双目忽然寒光闪闪,一股浓烈的杀意在房中弥漫开来。
火狼苦笑道:“你想杀我?难道,你不想知道那个秘密了吗?”展昭轻轻道:“此刻身份既已暴露,除了杀你别无选择。秘密虽然重要,但不如当今天子的性命重要。今日杀你,也是你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说罢缓步上前,正要动手之际,忽见火狼伸手从怀中取出一物,送到自己面前。展昭一怔,定睛看时,却是一个做工精致的紫色锦囊,不禁皱眉道:“你这是何意?”火狼幽幽道:“这锦囊之中,便藏着你想知道的秘密。我本想今夜暂不拆穿你,待得到你之后,再行交出。可是……看到你激愤吐血,我……我竟狠不下心来逼迫于你。展昭,我是对你动了真情。现在,我已成野狼帮的叛徒,你,你杀了我吧!”说罢缓缓合上双眼,闭目待死。
展昭伸手拿过锦囊,退后数步,解开看时,只见里面放着小小一张纸条。展昭凝目看去,不由得吃了一惊,转过头来看着火狼道:“这个秘密可是真的?”火狼睁开眼,苦涩的一笑,道:“我连命都交给了你,还有必要骗你吗?”展昭冷冷的看着火狼,良久忽道:“你为什么要帮我?”“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帮你,我想我一定是疯了!展昭,你快杀了我吧!然后赶快逃走,如若不然,你就真的走不掉了!”火狼急切的说道,状甚关心。
展昭剑眉一轩,心中暗暗思量,如果自己此时离去,黑狼等人必定明白自己乃是诈降,刺杀计划自己尽知,他们必定弃之不用。日后再设其他毒计加害仁宗,真是令人防不胜防。自己必须将他们这一干人一网打尽,以绝他日之患。只是,自己的身份火狼已知,如果继续留在帮中,到底要不要杀她灭口?
转过头看看火狼,只见她一扫往日妖艳妩媚的样子,一副泫然欲泣的幽怨表情,展昭不由得心中一软,叹道:“算了,我可以饶你不死,但是现在我还不能离开这里,你如果敢泄露我的身份,休怪展昭翻脸无情。”火狼泣道:“我自己现在也是帮中叛徒,大辽罪人,我们同是一条船上之人,我又何必害你?”
展昭点点头,走到火狼身边道:“你还知道些什么秘密,索性都告诉我吧!”……
八月十五,中秋佳节,宫中张灯结彩,笙歌处处,一派欢乐祥和的气氛。仁宗今夜将在宫中大摆宴席,君臣同乐,共庆中秋佳节,只见宫女太监,往来忙碌,热闹非常。
戌时已到,宴席上美酒佳肴,果品月饼,俱已摆放整齐。仁宗更衣就坐,殿下群臣山呼万岁,气势壮观。
仁宗看了看满朝文武,却独独不见八贤王与包拯,不禁问道:“皇叔与包拯为何不见?”一名太监躬身答道:“八王千岁稍后即到,至于包大人嘛,听说是病了,是以未来。仁宗关切道:“包拯病了,不知是否严重,你快传御医到开封府去看看,免得朕挂心。”
仁宗话音刚落,只听一个非男非女古怪之极的声音悠悠响起:“你倒关心别人,还是先关心关心你自己吧!”随着话声,十余条黑色的人影犹如巨鹰一般带着劲风掠过大殿,直向仁宗扑去。
众人一片惊呼声中,十余条黑色人影已掠到大殿之上,只见他们个个头戴面具,身着黑衣,周身上下都透着森森的鬼意。
殿前众多护卫一齐挡到仁宗身前,护卫统领葛云长剑出鞘,怒道:“你们是什么人,竟然惊扰圣驾,当真罪该万死!”
“罪该万死,嘿嘿嘿,我看第一个先死的,恐怕是你自己吧!”随着话声,三条人影如风飘至,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众人面前。三人都戴着银色面具,当先一人一身黑衣,双目绿光幽幽,狞恶似狼,另一人白衣如雪,长发飘扬,看起来飘逸似仙,还有一人看身形是个妙龄女子,红衣似火,妖娆妩媚。这三人正是黑狼、火狼与展昭。
三个人的身上都散发着一股强烈的阴寒之气,仿佛来至冰川地狱,令人不寒而栗!
葛云不由自主的后退一步,怒道:“你们究竟是何方神圣,却在这里故弄玄虚!不要说你们并非真的妖魔鬼怪,就是真的来自幽冥鬼府,葛云也不畏惧!
“嘿嘿,真是好大的口气,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希望你的命也能和你的口气一样大才好!”黑狼阴阴的笑着,转过头来对着殿外一声呼哨,顿时数十名野狼帮帮众直冲进来,将满朝文武团团围住。
今夜仁宗宴请的宾客,俱是皇亲贵戚,位高权重之人,平日里均是养尊处优,高高在上,几时见过这等惊心动魄的场面?一个个俱都惊得面无人色,哪里还敢反抗。宾客之中虽有几名武将,也只知行军打仗,兵法攻略,在江湖高手的面前当真是不堪一击。因此大殿之上虽然人数众多,却只有葛云与数十名护卫尚有保护仁宗之力,其余众人悉数落入敌人手中,自顾尚且不暇,哪里还有援助之力?
黑狼取出双刀,向着葛云步步进逼。葛云怒吼一声,挥剑杀来,十余名黑衣杀手也与众护卫展开厮杀。一时之间,大殿之上刀光剑影,血雨腥风。
看到此种情况,展昭不禁忧心如焚,深知以葛云的武功,远非黑狼的敌手。而且宫中未做任何准备,看来幽儿并未将消息通知包拯,难道……难道幽儿已经遭遇不测?想到此处,展昭心中一阵刺痛,身子不禁微微摇晃。火狼一旁看见,急忙伸手相扶,看到展昭伤痛的眼神,火狼不解何故,只道他担心仁宗安危,因不便明言,只得轻拍展昭手臂以示安慰。
展昭定定神,抬头看到火狼关切的目光,不觉心中感激,正要说话,忽听长剑落地之声,却是葛云手中长剑已被黑狼一掌击落,左臂也已负伤,鲜血涔涔而下。黑狼此次带来的十余名杀手,全都是精挑细选一等一的江湖高手,众护卫哪堪其敌,只片刻之间,已有十余名护卫丧身杀手剑下,血流满地。
葛云见情况不妙,命余下众护卫拼死挡住黑狼等人,自己急忙护着仁宗逃向后殿寝宫。不出片刻,所有的护卫已被斩杀殆尽,黑狼仰天狂笑,带着众杀手向仁宗寝宫追杀而去。
展昭与火狼相视一眼,急忙追去。远远的只见黑狼等人追入一所寝宫,展昭与火狼不及细看,追随而入。
还未走近,便听到黑狼阴森恐怖的笑声。展昭举目看时,只见仁宗与葛云已被众杀手团团包围,葛云浑身血迹,仍在挥剑拼杀,可是动作迟缓,眼见难支。
忽然仁宗一声惊呼,黑狼手中长刀已深深刺入葛云胸口,展昭正要抢上相救,已然不及。黑狼残忍的将刀拔出,葛云胸口伤处顿时鲜血狂喷。葛云看了一眼仁宗,艰难的道:“皇上……属下该死,属下……未能保护陛下,真是……死不瞑目……“话未说完,人已气绝倒地。
仁宗悲愤交加,一时之间手足失措,眼见黑狼狞笑着挥刀斩来,只得闭目待死。忽听刀剑相交之声,紧接着自己腰间一紧,然后就如腾云驾雾一般被人抱住凌空掠起,接着稳稳的落在地上。
仁宗慢慢睁开眼睛,只见相救之人竟然是那个戴着面具的白衣杀手,不禁吃了一惊,急忙退后数步,怒道:“你,你想怎样?”只见白衣人伸手摘下脸上的面具,露出一张极为熟悉的英俊脸庞,温言道:“皇上莫怕,展昭在此。”仁宗定睛看时,不由得又惊又喜,道:“展护卫……是你,太好了……真是太好了!”激动之下,竟然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黑狼危险的眯起双眼,恶狠狠的道:“展昭,你这是何意?难道,你想背叛我帮不成?”展昭冷笑道:“展昭从未真心归降,何来背叛一说?之所以忍辱负重,为的就是今日保护圣上,尔等奸邪小人,人尽诛之,展昭何等样人,岂会与尔等同流合污,留下千古骂名!”
黑狼气极反笑:“好啊,展昭,我还真是低估了你!不过,你也莫要得意,以当前的局势,就算你今日舍命护主,也不过是以卵击石,又能改变什么?既然你要自寻死路,莫怪我手下无情!来啊,兄弟们,一起上,把这个叛徒给我千刀万剐,乱刃分尸!“……
幽儿一声惊呼,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口中大叫:“快去救展昭,展昭出事了!”守护在一旁的公孙策吃了一惊,急忙上前扶住幽儿,道:“幽儿姑娘,你醒了?你说什么,展护卫出什么事了?”幽儿一跃而起,紧紧拉住公孙策的手道:“公孙先生,今日离中秋还有几天?”公孙策一怔,不明所以的道:“中秋?今日便是中秋啊,有什么问题吗?幽儿姑娘……”不等公孙策说完,幽儿已飞身下床,直向门外冲去,不想久卧之下头重脚轻,身子一歪向前直摔出去。公孙策惊呼一声,正要抢上前来扶住,只见白影一闪,幽儿已倒在一人怀中。
公孙策呼了一口气,笑道:“白五侠,你来的可真是时候。”只见来人正是锦毛鼠白玉党。白玉堂关切的问道:“幽儿姑娘,你不要紧吧?”幽儿挣扎着又要站起,向着白玉堂急道:“不要管我,快进宫去救展昭……”
鲜红的血,早已将如雪的白衣染成赤色,但如霜的长剑,却依然气势如虹。
灯火通明的寝宫之中,十余名黑衣杀手此时已是尸横遍地,殷红的鲜血在宫灯映照之下,看起来更是触目惊心。
黑狼双手持刀半跪于地,正在不停的喘息,胸前肩上的伤口之中,血如泉涌。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真的不敢相信眼前所发生的一切。展昭仅凭一己之力,竟然力敌十余名江湖高手。眼见自己带来的杀手全部伤亡殆尽,本已成功在即的刺杀计划功败垂成,想到自己连日来的心血在一瞬之间全部付诸流水,黑狼真恨不得扑过去将展昭活活咬死。
火狼一直不声不响的站在寝宫的角落之中,一双如水的明眸,时刻未停的注视着展昭的一举一动。目光之中有焦急,有怜惜,更多的却是浓浓的情意。
此时的展昭,一身如雪的白衣全成红色,这上面有敌人的鲜血,但更多的却是展昭身上伤口流出的鲜血。他力敌十余名江湖高手,已经耗尽了全身最后一丝力气,身上伤痕无数,每一处伤口都是血流如注,痛彻心肺。在一剑刺伤黑狼之后,展昭由于失血过多,已是全身脱力,几欲晕去。他勉强支撑着摇摇欲坠的身躯,告诉自己不能倒下,黑狼一刻未除,仁宗就仍未脱离险境。可是此时此刻,他真的再也没有力量去杀掉黑狼,随着呼吸,鲜红的血不停的从他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流出,他再也支持不住,终于双膝一软,跪倒在地。
黑狼见状阴森森的笑了起来,道:“展昭……你……你终于也撑不住了……我……我……我却还有力气……杀了那个……狗皇帝。”说着便艰难的站起身来,一步一步的向着躲在寝宫一角的仁宗逼去。
展昭深吸一口气,正想挣扎着站起身来,忽然听到一声清脆娇嫩的惊呼,回头看去,只见一个宫装打扮的美艳女子刚刚走进宫门。可能是被眼前突如其来的恐怖景象惊得呆了,她瞪大一双秀目,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做何反应。
黑狼见她闯入也是一惊,但看她的衣着打扮必是仁宗的某位妃子才人,一介弱质女流又有何用,是以并不在意,又向仁宗逼去。
宫装女子一转头看到仁宗,立即飞奔过去,口中叫道:“皇上,你没事吧,吓死臣妾了!这,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说话之间,人已奔到仁宗身前。仁宗转过头看了看面目狰狞的黑狼,急忙叫道:“燕妃,你怎么来了?朕不要紧,这里危险,你快快逃命去吧!”
展昭听到“燕妃”二字,犹如轰雷震耳一般,本已有些神智不清的头脑顿时恢复了清醒,急忙叫道:“皇上小心!”话音未落,只见那宫装女子燕妃,已从怀中掣出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狠狠的向着仁宗胸口刺去。仁宗惊呼一声,呆立在地,一时之间竟然忘了闪避。在电光火石的一瞬之间,展昭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猛然跃起,直冲到仁宗身边,一掌将燕妃打得飞出数尺之外。
黑狼见有机可乘,急忙奋起全身所有的力气,挥掌向着展昭击去。展昭拼死救下仁宗,已是力尽神危,眼见黑狼挥掌击来,却是再无力气闪避。千钧一发之际,忽见一团红云飘来,在自己身前一挡,接着自己就被一股巨大的内力震得直飞出去,重重的摔在地上。
展昭只觉胸口气血翻涌,喉间一阵甜腥,忍不住吐出一口鲜血。定睛看时,挡在自己身前之人,竟是火狼。
黑狼搏命一击,乃是毕生功力所集,展昭被火狼挡在身后,间接受力尚且内伤呕血,火狼直面其锋,伤势之重可想而知。这一掌已然打得她筋脉尽断,五脏俱碎。展昭扶起火狼,只见她口中鲜血直喷,原本樱红的嘴唇瞬间变得惨白如纸,不禁心下凄然,想说几句安慰的话,却是不知如何开口。火狼缓缓睁开眼睛,看到展昭伤痛的眼神,不由得芳心大慰,唇角轻扬,露出一抹妩媚的微笑,低声道:“你终于……终于肯……抱抱我了……展昭……今生你欠我一条命……我要你……来世……还……”声音越来越低,终于悄无声息,安然而逝,眉梢眼角,依然风情万种。
黑狼呆呆的看着眼前的一幕,一时之间竟然不知该做何反应。仁宗看看展昭,看看死去的火狼,又看看远处地上躺着的燕妃,也是茫然失措。一时之间,寝宫之中只有火烛轻轻剥落之声,静得令人可怕!
展昭抱着火狼渐渐冰冷的尸体,只觉心中酸涩难言。虽然此前自己曾经受她百般凌辱,但她毕竟有恩于己,当此危难之际若不是她舍命相救,自己哪里还有命在?当真是最难消受美人恩,看着她惨死面前,展昭心中不禁又是愧疚又是难过,原本朗如星辰的眼眸,慢慢浮上一层雾气。
正在此时,忽听得有人大声喧哗,随着脚步声响,数十名护卫拥着一位身着黄袍气度雍容的中年男子闯入宫中。仁宗抬头一看,不由得大喜过望,欢声叫道:“皇叔,朕在这里,快来救朕!”原来那身着黄袍之人,正是当今天子的皇叔八贤王赵德芳。
八贤王今晚应仁宗之邀前来赴宴,因有些琐事耽搁故而来迟,刚入宫门便看到宫女太监四处惊慌逃窜,一问之下才知宫中出了大事。八贤王一身武艺,当初也曾与先帝转战沙场。所谓强将手下无弱兵,八贤王手下众护卫,个个身手了得,非一般宫廷护卫可比。众人听到宫中竟然有杀手刺客闯入,惊扰圣驾,立即纷纷取出兵刃随同八贤王进宫救驾。
黑狼带来的十余名江湖高手俱被展昭杀死,留在外面的不过是一些小兵小卒。八贤王率兵杀来,野狼帮帮众见对方人多势众,黑狼又不在眼前,早已自乱阵角,不出片刻,便均被制服。八贤王记挂仁宗安危,命几名将军在外看押众人,处理诸事,自己急忙率人进来营救仁宗。
此时,八贤王见仁宗安然无恙,不由得喜出望外,急忙抢上迎接。仁宗向着八贤王急步奔来,黑狼虽见大势已去,却仍然不甘,奋起余力,将单刀向仁宗后背掷去。只听单刀带着劲风,直向仁宗飞去。仁宗不谙武功,没有内力,这一下若是击中,纵不毙命,也非受重伤不可。
八贤王眼见势危,急忙抢上相救,左手拉住仁宗手臂向旁一带,右掌挥出向单刀击去,却还是迟了一步,单刀已然撞中仁宗后心,虽然被八贤王向旁一带,已消去大半内力,但以仁宗体质还是抵受不住,只觉眼前一黑,晕倒在八贤王怀中。
八贤王大吃一惊,正要查看仁宗伤势,忽听身后有人叫道:“皇叔救驾来了,快些命人杀了这些刺客!那个身穿白衣之人,便是主谋,就是他杀了葛统领,还要刺杀皇上,一定要捉住他凌迟处死,为葛统领报仇……”
说话之人,正是欲行刺仁宗未果,被展昭一掌打飞的燕妃娘娘。此时她已从地上爬起,脸上珠泪纷纷,一副楚楚可怜的动人模样。
八贤王担心仁宗安危,不及细想,便命人上前捉拿刺客,又吩咐速传御医进宫。众护卫听到命令,顿时一拥而上,将展昭与黑狼围在核心,寒光闪闪的刀剑,一齐指在二人身前。
八贤王命将军齐峰在此捉拿刺客,自己与几名护卫扶起仁宗,急步出殿。
黑狼目光深沉的看了燕妃一眼,似乎已隐隐猜到了什么,转过头来看了看展昭,不觉幸灾乐祸的一笑,幽幽道:“白狼……兄弟,为兄先走……一步了……黄泉路上,有兄弟相伴……倒也不会寂寞了,嘿嘿嘿!”话音刚落,只见黑狼身体猛然向前一扑,胸口已撞上一名护卫手中的长剑。那名护卫惊呼一声,欲待躲闪已然不及,长剑透胸而入,黑狼只哼了一声,便已气绝身亡。
展昭放下火狼的尸体,缓缓站了起来。齐峰陡然看到展昭,不觉吃了一惊,失声道:“展护卫,怎么是你?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展昭苦涩的一笑,淡淡道:“真是一言难尽,齐将军尽管执行公务,公堂之上,展昭自有话说。”齐峰微一犹豫,只得吩咐道:“先将展昭收押,交由大理寺审问之后再行处置。”几名护卫齐声答应,走上前来将展昭双臂缚住,正欲推出门外,燕妃忽然直冲过来,一个耳光向着展昭脸上狠狠打去,口中骂道:“你这罪该万死的狗贼,竟敢行刺皇上,本宫一定要将你碎尸万段,方解心头之恨!”展昭此时全无闪避之力,一个耳光不偏不倚重重的落在脸上。展昭被打得头一侧,一头长发四处飘扬。燕妃随手扯住展昭的头发,又是一脚狠狠的踢在展昭胸口之上。展昭本已受伤严重,这一脚之下更是伤上加伤,接连吐出几口鲜血,身子慢慢软倒。
燕妃眼中闪过一丝阴险的笑意,又是一脚向着展昭胸口踢去,出手狠毒无比,竟似想置展昭于死地而后快。齐峰再也看不下去,正欲上前劝解,只见一道白影一闪而过,还没看清楚是怎么一回事,燕妃便已飞出数尺之外,重重的摔在地上。
齐峰吃了一惊,凝目看去,只见一个白衣如雪、丰神俊朗的年轻男子正持剑站在燕妃身前,寒光闪闪的剑尖直指燕妃的胸口。
展昭艰难的撑起虚弱的身躯,低声道:“白兄……不可造次,一切交由……交由皇上处置。”
那白衣人正是锦毛鼠白玉堂,闻言笑道:“猫儿啊猫儿,我若是晚来一步,你现在已是死猫一只了,还满口的朝廷律法,当真是只笨猫!”说罢俯身看了看躺在地上的燕妃,悠悠道:“你这个女子,可真是凶狠毒辣!我若是晚来一步,展昭岂不是便要命丧你手?五爷我向来不打女人,但看来今天可要为了你破破例了。”燕妃怒道:“你敢……”话还未说完,只听啪的一声,白玉堂一个耳光已经重重的落在燕妃脸上。“这个是你打猫儿的,我没加利息打还给你,下面这就是我自己的了。”白玉堂悠悠然说完,又是一个耳光打在燕妃脸上。顿时,燕妃如花似玉的脸庞,像馒头一样高高肿起。
燕妃虽是仁宗后妃,但其刚刚责打展昭之时确是令人心生愤慨。此时白玉堂打她耳光,齐峰与众护卫虽然都觉此举不该,但内心之中都暗暗觉得痛快,一时之间,竟然无人上前阻止。
燕妃抚着馒头一样的脸颊,咬牙切齿的道:“你,你竟敢如此无礼!我一定禀明皇上,将你凌迟处死!”白玉堂笑道:“将我凌迟处死?我看应该凌迟处死的,是你自己吧!你这个辽国的奸细,还在这里装腔作势。今天遇到我白玉堂,便是你的死期到了!”燕妃一惊,怒道:“本宫不知你在胡说些什么,什么辽国的奸细,当真是信口雌黄,如此污蔑本宫,你可有证据?”
白玉堂还未回答,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已经叫了起来,道:“他没有证据,我有证据!”
众人听到声音一起回头,展昭听到这熟悉的话声,不觉心中大震,惊喜交集之下险些晕去。
只见宫门处一个紫衣少女正快步奔来,明眸如水,雅若幽兰,正是幽儿。身后数人跟随而入,却是包拯、公孙策、陷空岛四义以及幽儿的父亲护国大将军兰震天。

371楼

幽儿奔到燕妃面前,怒道:“你这个辽国的奸细,潜伏在皇上身边多年,刺探军国机密,暗杀朝廷忠良,当真是罪大恶极!”说着从怀中取出一封书信,续道:“这是我父亲在边关截获的辽国密函,你的罪状在信中写得清清楚楚,你还有何话说?”白玉堂道:“这一次,你们自认行刺计划必定成功,大宋灭亡已在眼前,是以你才现出原形。刚刚你看到展昭识破你的真面目,便想杀他灭口,我说的可对?”燕妃哼的一声,不再说话,下鄂微扬,满脸骄傲,竟是一副大义凛然、视死如归的神情。
幽儿转过身,直向展昭奔去,解开缚住他双手的绳索,将他扶了起来。看着展昭苍白憔悴的面容,一身血迹斑斑的伤痕,不由得又是心痛又是怜惜,忍不住眼泪夺眶而出。
兰震天命人将燕妃押入大牢,听候发落,两名护卫取出铁链上前拉起燕妃,正欲将其锁住,只听燕妃忽然发出一声怒吼,嘶叫道:“我,我和你们拼了!”说罢伸出十指尖尖的双手,猛然向着幽儿扑去。
幽儿大吃一惊,未及细想,燕妃的双手已到面前。白玉堂长剑疾伸,向着燕妃的后心刺去,但却已然不及,燕妃那尖尖的指甲眼看便要触到幽儿粉嫩的脸颊。千钧一发之际,展昭左手将幽儿向外一推,举起右臂挡住燕妃抓来的双手。只听嗤的一声轻响,展昭的衣袖已被燕妃撕了下来,手臂之上也留下了五道血痕。与此同时,白玉堂的长剑也已刺入了燕妃的后心,燕妃一口鲜血直喷出来,身子慢慢向后倒去。幽儿惊魂未定,忽见燕妃对着自己古怪的一笑,那笑容之中带着说不出的诡异之意,让人看了毛骨悚然!
燕妃重重摔倒在地,公孙策过去查看,发现她早已气绝身亡。
展昭此时已是心力交瘁,看到燕妃已死,幽儿平安无事,终于再也支持不住,晕倒在幽儿怀中。
迷迷糊糊之中,仿佛有人抬动自己的身体,又有人在为自己包扎敷药,只是双眼沉重,始终无力睁开。
也不知过了多久,展昭只觉一股股暖流正缓缓涌入体内,四肢百骸舒服无比,胸口不再气血翻涌,丹田之中也不再痛如刀绞。
展昭慢慢睁开双眼,只见自己盘膝坐在床上,白玉堂正坐在身后为自己运功疗伤,不觉心中大为感激,道:“白兄,你……”白玉堂不待展昭说完,便笑道:“猫儿,你醒了?千万莫要谢我,这些客套话我可是听不习惯。”展昭知道他个性如此,当下淡淡一笑,闭目凝神,不再说话。
过了一会儿,只听白玉堂深吸一口气,笑道:“好了,耗费了我几年的功力,终于把你这条伤猫医好了!”展昭睁开眼睛,问道:“这是什么地方?”白玉堂笑道:“这当然是在皇宫里了,刚刚你晕了过去,把大家弄得手忙脚乱。公孙先生已经为你诊治过了,你身上之伤虽重,但都是一些皮肉之伤,并无大碍。你所受内伤也并不严重,我刚刚已经运功为你治疗过了,虽未痊愈,但已无性命之忧,你放心好了。”展昭点点头,知他不喜感激言词,便又问道:“皇上是否已经醒来?”白玉堂唇角轻扬,灿然一笑,道:“皇上早已醒了,此时正和八贤王、包大人他们在商议如何奖赏于你呢。此次皇上得保平安,你可是立了头功啊!”展昭微微一笑,正要起身下床,忽然面色一变,脸上掠过一丝不易觉察的惊惧。
白玉堂见展昭神情有异,只道他是不小心碰疼了身上伤口,急忙过来伸手相扶,口中关切的问道:“猫儿,你怎么了,可是碰疼了伤口?拜托,你能不能小心一点,若是让幽儿姑娘看见,又该怪我照顾不周了。”展昭脸上的惊惧之色一闪即逝,面容又恢复了平日里的淡定从容,微笑道:“白兄不必紧张,展昭无事。”
白玉堂扶着展昭在床前一张椅子上坐下,又从桌上倒了一杯清茶送到展昭手中。展昭随手接过,望着桌上跳动的烛火默默出神,忽然问道:“幽儿现在何处?”白玉堂答道:“幽儿姑娘和兰将军都在皇上那里,说起幽儿姑娘,当真是位女中豪杰,令人佩服。猫儿,你可知道,此次皇上脱险,是你立了头功。可是,你能沉冤得雪,那可全是幽儿姑娘的功劳啊!”
展昭闻言微微一笑,只听白玉堂又道:“说起此事来,当真是一波三折。那日你将幽儿一剑刺伤,她醒来之后发觉错怪了你,立刻不顾一切的赶往开封府,途中不支倒地,幸而竟然遇见了我。可是她还没来得及说出真相,便即昏迷不醒。唉,我说猫儿,你下手是否太重了些,这一剑差点便要了她的性命啊!”展昭被白玉堂一语触动心事,想起当日种种,不由得星目暗淡,悠悠长叹。
白玉堂没有注意到展昭的表情,依然滔滔不绝的说道:“包大人担心你的安危,命我四处寻访你的下落。我想幽儿昏迷之前,曾说要我快去救你,你必已身陷险境。于是,我便在遇到幽儿的山谷附近四处寻找。果然苍天不负苦心人,找了两日之后,竟然让我发现了深谷之中的野狼帮老巢。我悄悄潜入,可惜当时你们已经离去多时,所以我并未发现你的行踪。我捉住一名帮众,逼问他是否知道你的下落。当我得知你已加入野狼帮之后,真是大吃一惊!又听说今夜你们将有秘密行动,行动为何却只有你们几位首领知道。我思前想后,又与幽儿负伤联系到一起,越想越是觉得可疑。”说到这里,白玉堂瞄了展昭一眼,笑着续道:“你这只猫儿虽然讨厌,但你的人品我白玉堂还是信得过的。于是,我大胆猜测你可能使的是缓兵之计。既然来了,哪有空回之理?我在谷中悄悄探查,希望可以再找到一些线索。当真是老天助我,竟然让我找到了野狼帮帮主的卧房。我悄悄潜入,施展空空妙手,拿到了一堆书信密函。展开一看,当真是石破天惊,如信中所说,当今皇上身边竟有潜藏的杀手奸细!我知道事态严重,急忙赶回开封府,适逢幽儿姑娘醒来,才知今夜便是野狼帮入宫行刺之期。包大人急忙命人通知兰将军,请他带齐兵马,一齐入宫救驾。我们赶到之时,那燕妃正欲对你暗下杀手。其实我们并不知道内奸究竟是谁,幽儿看到燕妃竟然身有武功,而且出手毒辣无比,绝非一般寻常女子。便谎称已知其身份,又有边关截获密函为证,不想那燕妃做贼心虚,竟然自露马脚,当真是天网恢恢,疏而不露。倘若不是幽儿机智,你重伤之下,只怕还得经历一场牢狱之灾了。”白玉堂说得口渴,顺手从展昭手中拿过茶杯,一饮而尽。
展昭静静的听着,脸上表情竟然平淡如水。白玉堂不禁觉得有些奇怪:“猫儿,你莫非伤到了脑子,怎么忽然之间变得傻里傻气?”展昭不答,缓缓站起身来,问道:“现在什么时辰了?”白玉堂看了看窗外,答道:“现在是子时,我想包大人他们也快回来了。”展昭沉吟不语,忽道:“白兄,麻烦你命人找件衣服给我,我有事要见包大人。”
月光如水,迂回的长廊之上,人影纷纷,却是八贤王等人正缓步走来。只听八贤王一声轻笑,问道:“兰将军,刚刚皇上话中之意,你可听明白了?”兰震天哈哈一笑,答道:“皇上话中之意,未将是听得明明白白。皇上分明就是要将小女赐婚与展护卫,不知未将说的可对?”八贤王笑道:“你既然明白,为何却不应承?”兰震天笑道:“此事皇上应当先问展护卫是否愿意,我也得问问小女的意思为何啊?”说到这里,众人的目光一齐看向走在最后面的幽儿。只见幽儿粉面通红,垂头不语,双眼一直看着自己的脚尖。众人不由得相视一笑,只听公孙策道:“大人,看来我们开封府要办喜事了。”包拯含笑点头,道:“公孙先生所言极是。”

397楼

众人正在说笑,忽见两条修长的人影迎着月光走来,俱是玉树临风,眉目如画的英俊青年,正是展昭与白玉堂。
二人走上前来,躬身施礼。包拯急忙伸手扶起展昭,关切道:“展护卫有伤在身,无须多礼。”看着展昭苍白的面容,不由得心中痛惜,道:“展护卫,分别多日,你可当真清减了。”展昭心中一热,道:“大人,属下让大人担心挂虑,都是属下不好。”包拯正要说话,忽然一眼瞥见幽儿就站在身侧,如水的眼波不断向展昭身上飘来,不由得微微一笑,道:“展护卫与幽儿姑娘分别多日,想必有很多话要说,不如……”幽儿闻言俏脸一红,头垂得更低。展昭走到幽儿身前,低声道:“幽儿,我还有些事情要和大人交待,你先到御花园去等我,我稍后便来。”幽儿点点头,当下不敢抬头去看众人的表情,转身向着御花园急步而去。
时值中秋,御花园中木樨繁茂,香气幽幽,天上皓月当空,微风轻拂,真是美景如画,令人心旷神怡。
幽儿在一株花树之下席地而坐,想起适才众人言语,不由得芳心窃喜。试想今生若是能和展昭结成夫妻,二人携手并肩,倚楼听风雨,淡看江湖路,花前月下,朝夕相伴,当真是神仙眷侣,今生又有何求?只是,却不知展昭是否愿意?想到这里,幽儿忽然感到一丝慌乱。相识至今,展昭对自己一直以礼相待,从未说过半句逾矩之语,莫不是自己在自做多情?
正在胡想乱想之际,忽闻脚步轻响,抬头看时,正是展昭分花拂柳而来,只见他一身绿衫,映着如水的月光,当真是清幽出尘,人淡如菊。
展昭缓缓走到花树之下,幽儿起身相迎,四目相对,却是相顾无言。二人心中都有千言万语,一时之间却是不知从何说起。
过了良久,只听展昭轻轻道:“幽儿,你我相识至今,一直都忙于公务案情,展昭实感歉意。今日风清月明,展昭陪你四处游玩一番可好?”幽儿大喜过望,欢然拍手道:“当真?我想去什么地方,你都会陪我去吗?”展昭微笑点头,笑容犹如月华星辉,耀人眼目。幽儿不由得心魂俱醉,良久方道:“今日乃是中秋佳节,夜市通霄营业,赏月游玩之人,达旦不绝。莫若,我们也去一游可好?”展昭点点头,微笑道:“今夜便是天涯海角,展昭也陪你同去。”
中秋佳节,街市之上人来人往,喧嚣繁华,热闹无比。展昭与幽儿浅笑低语,并肩而行,月光映照之下,但见男的温润如玉,女的清丽似兰,真是一对令人羡慕的佳偶璧人。
幽儿的一颗心,仿佛已经坠入云端,飘飘荡荡,迎风飞翔。自与展昭相识以来,每日里见到他时都是一副不苟言笑的严肃模样,何时见过他像今日这般笑逐颜开?原来,他笑起来竟是这般好看。那微微上扬的唇角,那眼中微带调皮的狡黠光芒,便如孩童一般纯真可爱,让人忍不住便生亲近之意。幽儿痴痴的看着展昭,一时之间浑然忘了身在何处。
感觉到幽儿热切的目光,展昭不由得脸上微微一红,有些尴尬的转头四顾,忽见不远处有人在高声叫卖桂花糕,展昭想起幽儿喜吃此物,便转过头对幽儿道:“你在此等我,我去去便来。”幽儿回过神来,想起适才失魂落魄的模样,不觉双颊晕红,娇羞无比,闻言微微点头,竟是不敢抬起头来与他目光相对。
展昭微微一笑,转身缓步而行。幽儿见展昭离开,不觉轻呼一口气,抬起头来四处张望,只见街市两边摆满各色食品玩物,色彩缤纷,琳琅满目,不觉甚是好奇,于是起身走到近前,逐件拿在手中细细赏玩。
顾盼之间,忽见有一老翁叫卖的瓷娃娃极是可爱,忍不住走近细看。只见这些瓷娃娃虽是泥塑之物,却是个个憨态可掬,栩栩如生。
幽儿爱不释手,满心想要买一个送给展昭,便指着一个身穿蓝衣的男娃娃笑道:“这个本姑娘要了,麻烦你帮我包起来。”老翁闻言笑道:“这位姑娘,若是喜欢便买一对吧。姑娘不知,老汉做的这些瓷娃娃可是非比寻常。这叫作情缘娃娃,关乎到两人之间的情份姻缘,自是应该成双成对,岂有只买一个之理?”幽儿想到展昭,不由得粉面一红,便又低下头选了一个身着紫衣的女娃娃。
老翁将一对娃娃用布包好,送到幽儿手中,口中笑道:“姑娘如此人才,想必姑娘的心上人也是不凡,老汉祝愿姑娘和心上人终成眷属,情定百年。”幽儿灿然一笑,付了钱,转过身来去寻展昭。
只见展昭正在四顾寻找自己,幽儿迎了上去,笑道:“展昭,我有礼物要送给你。”展昭举了举手中的桂花糕,笑道:“我也有礼物送给你。”二人相视一笑,幽儿取过一块桂花糕放入口中,不知是心情使然,还是当真味道如此,只觉心里口中,俱都香甜如蜜。
幽儿将男娃娃取出送到展昭面前,笑道:“展昭,你看,这个娃娃长得可有几分像你?”话音未落,忽然身子被人重重一撞。幽儿猝不及防,娃娃顿时脱手飞出。幽儿一声惊呼,急忙伸手去接,却已然不及,娃娃掉在地上,顿时摔得粉碎。
幽儿眼圈一红,回头正欲发作,却见撞了自己之人乃是一位步履蹒跚的老翁,街市之上行人太多,老翁一时失足,不小心撞到了幽儿身上。看到摔落在地的娃娃,老翁极是不安,不停的出言致歉。
老翁说了些什么,幽儿仿佛没有听到,只是低头看着地上碎成一片一片的娃娃,险些便要掉下泪来。展昭见此情景急忙出言安慰老翁,将其送走之后,回过身来却见幽儿已是哭得犹如带雨梨花。
展昭轻拍幽儿肩头,温言安慰道:“傻丫头,不要再哭了,不过是一个娃娃,我再买一个送你便是。”幽儿摇摇头,心中忽然涌起一股无法形容的奇怪感觉,仿佛是心痛,仿佛是忧伤,又仿佛是一种莫名的恐惧。至于究竟是什么让自己觉得恐惧,幽儿却又说不出来。
好不容易才让幽儿止住了哭泣,展昭抬头看了看夜空,只见一轮明月渐渐西斜,已是凌晨时分,再有一个时辰,应该就要天明了。
展昭转过身来,轻轻握住幽儿的手,柔声道:“幽儿,你可愿陪展昭去个地方?”幽儿只觉展昭的手掌温暖无比,不由得心中一热,伸手轻轻反握住展昭的手掌,含笑微微点头。
皇城城墙之上,展昭与幽儿携手并肩,登高远望,只见四处景致尽收眼底。江山如画,二人衣襟带风,胸中顿时凡俗尽消,溢满壮志豪情。
二人在城墙之上坐下,展昭抬头仰望碧空,忽然悠悠一声长叹,道:“幽儿,展昭一生自问俯仰无愧于天地。却是,却是对你不起。”幽儿正当神游物外之际,听到此言不觉一怔,一时之间不知展昭此言何意。

426楼

展昭静静的看着幽儿,目光幽深难测,良久方道:“幽儿,你可否答应展昭一件事?”幽儿回眸一笑,柔声道:“何事?”展昭道:“包大人刚正不阿,树敌无数。展昭追随包大人身边,多次出生入死。展昭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倘若某天,展昭竟然遭遇不测,幽儿是否可以答应展昭,绝不伤心悲戚,会为了展昭好好的活下去。”幽儿听到此言,不觉大吃一惊,颤声道:“展昭,你,你……”接连说了几个你字,却是接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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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昭神情凝重,又道:“你可答应?”幽儿看到展昭渴望的眼神,不由得心中一软,道:“好,我答应便是。可是,你却也要答应我,一定要千万珍重。我不许你遭遇不测,你也绝不会遭遇不测。我们都会一同平安终老,你说是吗?”
展昭站起身来,向着幽儿深深一揖,道:“多谢幽儿成全,有你这句话,展昭此生再无遗憾。”
幽儿怔怔的看着展昭,只觉展昭今日所言,句句都是不祥之兆。今日是中秋佳节,本是人月两圆的节日佳期,二人历经磨难,久别重逢,展昭却为何要说这般不祥之语?
夜色深沉,一阵清风吹来,颇有凉意,幽儿衣裳单薄,不自禁的微微一抖。展昭见状,微一犹豫,终于还是伸臂轻轻将幽儿拥入怀中。
二人相依相偎,坐在城墙之上。幽儿伤后虚弱,今日又是经历诸多变故,此时已是力倦神疲,倚在展昭温暖的怀抱之中,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安心不已,不觉沉沉睡去。
夜凉如水,皇宫内苑的花厅之中,八贤王与包拯等人秉烛夜谈,把酒言欢,谈兴正浓。
八贤王见包拯一直面有忧色,不禁问道:“今日难得大家齐聚一堂,包大人却为何闷闷不乐?”包拯心事重重的道:“回王爷,方才展护卫与包拯说话之时,神情有些怪异。不知为何,包拯心中总有些惴惴之意。”八贤王闻言笑道:“包大人太多虑了,展护卫不过说要你多多保重,多为天下苍生明断冤情,有何怪异之处?”包拯正要回答,忽见齐峰急匆匆的奔了进来,脸上神情极是慌张。
八贤王见状问道:“出了何事,你为何如此惊慌?”齐峰深吸一口气,答道:“回王爷,刚刚有人来报,说是那死去燕妃的尸体……尸体……”说到这里,语声颤抖,竟是接不下去。八贤王浓眉一轩,追问道:“尸体怎样?”齐峰一时不知如何措辞,只得道:“请王爷与诸位大人移驾前往,一看便知。”众人相视一眼,都觉甚是好奇,一齐起身,随同齐峰来到停放燕妃尸体的偏殿之中。
宫中一场惨烈的厮杀拼斗,死伤无数,其他人的尸体此时都已送出宫去,妥善处理。燕妃虽是辽国奸细,但由于其身份特殊,所以暂时停放在一所偏殿之中,由几名太监看守,听候皇上旨意,另行处置。
众人随同齐峰走入殿中,只见燕妃的尸体停放在一张矮床之上,尸身之上盖着一副白色的被单。殿中烛火幽暗,阴气森森,让人看了不自禁的心生畏惧之意。
众人走到燕妃尸体之前,齐峰微一犹豫,终于鼓起勇气,伸手将盖在尸身之上的被单轻轻掀开。
众人一看之下,不由得齐声惊呼,兰震天与白玉堂虽是久经杀场的英雄豪杰,此时也是勃然色变。
只见燕妃的尸身竟然通体碧绿,烛光掩映之下更加诡异无比,令人看了毛骨悚然。
众人相顾失色,不明所以。公孙策忽然低低的道:“这,这便是那江湖上最恶毒的‘碧蚕毒蛊’啊!”众人听到此言,一起转头相视,等他出言解释。公孙策道:“相传贵州苗人有一种‘碧蚕毒蛊’,乃是苗人的三大蛊毒之首,极为霸道残忍。那碧蚕毒蛊的虫卵粉末放在任何物件器皿之上,均是无色无味,旁人根本无法察觉。只不过毒粉不经血肉之躯,毒性不烈,尚有方法可以解救。若是经过血肉沾传,中毒者必死无疑,天下无药可解。毒发之时,先由手指开始慢慢变为绿色,其后逐渐蔓延。四个时辰之后,全身皆呈碧绿,中毒者便会五脏俱碎而死,当真是恶毒无比。”
八贤王深吸一口气,道:“如此说来,这燕妃却何以中了这‘碧蚕毒蛊’?难道是宫中尚有其他奸细,怕她泄露秘密而杀人灭口?”白玉堂剑眉一挑,道:“不是有人杀人灭口,这毒恐怕是燕妃自己下的。”公孙策道:“白五侠所言极是,看样子,燕妃是将毒粉暗藏身上,准备伺机毒害圣上,不想却死于白五侠剑下,毒粉沾上了身上伤口,所以才中了这碧蚕毒蛊,当真是害人不成,反害其身。”

427楼

众人都觉此言有理,正在感叹,忽见白玉堂面色大变,包拯见状问道:“白五侠,何事如此惊慌?”只见白玉堂双手微微颤抖,失声道:“展昭……展昭他中了碧蚕毒蛊啊!”众人一经提醒,不禁想起燕妃临死之时,曾经袭击幽儿。展昭为救幽儿,被燕妃在手臂之上,抓出了五道伤痕,那展昭岂不是……想到这里,众人均自大惊失色,包拯眼前一黑,身子向后便倒,公孙策急忙伸手扶住。白玉堂身形一晃,已飞奔出殿,快如闪电一般向前急奔,心中不停的在说:展昭,你千万不能有事,白玉堂不准你有事……
天将黎明,轻柔的晨风吹动着幽儿长长的秀发,只见她娇脸嫩红,唇角含着微笑,正自做着好梦。
突然,幽儿被人按住双肩拼命的摇晃,险些便要将她纤细的身体摇碎。幽儿猛然惊醒,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白玉堂惊慌失措的脸。幽儿自与白玉堂相识以来,从未见过他这般慌乱的模样。看着白玉堂惊惧的眼神,幽儿只觉一颗心也随之堕入地狱。
“展昭在哪里……展昭在哪里?”白玉堂此时似乎便只会说这么一句话,翻来覆去不停的追问幽儿。
幽儿茫然四顾,是啊,展昭在哪里,身上似乎还留有展昭怀抱之中温暖的气息。可是,此刻,展昭却在哪里?
不必去问白玉堂,幽儿心里也已明白,展昭……展昭一定是出事了……
白玉堂颓然放开了按在幽儿肩上的双手,眼神掠过幽儿身后,忽然眼睛一亮,快速的向着幽儿身后不远处的一片城墙奔去。
幽儿随后赶来,只见晨雾弥漫之中,一柄长剑斜斜插在地面之上,剑柄上的黄色丝绦轻轻的迎风飘扬。映着晨曦,如霜的剑身散发着幽幽寒光。这柄剑,正是展昭所持的巨阙。
白玉堂正俯身看着城墙的墙壁,幽儿远远看去,墙壁之上隐约像有两行字迹。幽儿缓缓走近,只见墙壁之上,是以剑尖划出的两句古诗:“壮志未酬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字迹苍劲有力,正是展昭的手笔。字迹旁边,一滩鲜血虽已干涸,却仍然殷红灿烂。
白玉堂缓缓站起,忽见幽儿竟然微微一笑,喃喃道:“成全,原来他所说的成全,竟是此意。”白玉堂欲说几句安慰之词,却是无法开口。二人默默的站在城墙之上,谁都没有再说一句话。
薄雾渐渐散去,日出东方,霞光万道。长剑在霞光映照之下,灿然生光,微风起处,剑身上的一缕轻尘,随风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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