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伏大跃进 不缺政策但缺资金
本报记者 杨仕省 北京报道
9月23日,新华社云南分社的一则消息说,人民网网友在“云南省委书记”留言板反映,因村民补偿不到位,文山市古木镇洗古塘村“一期30MW农光互补并网光伏发电项目”施工队遭到阻碍,为“缓和”与村民的关系,采取了帮助村民修路等手段。随后,项目甲方安排另一施工队参与进来,导致之前的施工队停工20余天,多次向镇、州等相关部门反映无果,望退回四十五万元投资费、八十六万元农民工劳务费。
对此,《华夏时报》记者细查,该项目开发企业为上海太阳能科技有限公司(下称上海太阳能),是上海航天汽车机电股份有限公司“下称航天机电(600151)”旗下的一家子公司,依托央企资源,把握国家战略性产业发展方向,已形成新能源光伏、高端汽配和新材料应用三大产业格局,建成了垂直一体化的航天光伏产业链。
有了航天机电的这颗大树,上海太阳能在全国各地的光伏投资硬是一路高歌猛进。
这仅是消停两年的光伏投资,再次在中国出现投资大跃进。但《华夏时报》记者了解到,自脱离欧美“双反打压”后的2014年,中国的光伏产业开始回暖潮,2015年光伏新增容量17.8吉瓦(1吉瓦等于100万千瓦)的宏伟目标,堪比三峡装机总量。不过,光伏投资膨胀过快的同时,问题也来了。
投资大跃进
2015年,中国光伏行业再次引来逆增长。
光伏行业是国家重要的战略性新兴产业,但曾经因蜂拥而上的投资热潮,一度陷入产能过剩的尴尬之境,直到自去年国务院《关于推动光伏行业健康发展的若干意见》出台后,中央相关部委也推出了一系列扶持政策:财政部出台光伏补贴政策、国家开发银行出台支持融资意见、国家能源局公布了分布式光伏发电的政策,并联合国务院扶贫办发布光伏扶贫工作方案。
接着2014年光伏发电被首次提升至国家能源战略层面,今年3月李克强总理在政府工作报告称,将大力发展光伏、风电、生物质能等新能源。
如此多的政策让处于寒冬的光伏企业恢复了元气。
光伏吸引社会资本缘于高额的投资。据光伏行业内的理论测算,综合各种因素,目前西部光伏电站投资回报的内部收益率可达8%-10%,如果投资方对下游的议价能力较强,收益率更高;只需要20%的自有资金,10%的净利润率便唾手可得,投资光伏电站的净资产收益率甚至高达50%左右。
除了可观的收益率外,营业利润率也远高于制造业,这也是各路资本对光伏群雄逐鹿的原因。仅在2014年,就包括恒大、绿巨人、复兴等,及中国平安、国开金融、红杉、新天域等投身到光伏项目中。
跑马圈地的上海太阳能,可以说是光伏投资大跃进的领跑者。
记者查阅全国企业信用信息公示系统显示,上海太阳能仅云南省就有“文山太科光伏电力有限公司、砚山太科光伏电力有限公司、丘北太科光伏电力有限公司”等3家公司;甘肃、宁夏、内蒙、新疆、四川等省均设有太科光伏电力有限公司为后缀的公司,但相同的是前述多地的公司法人代表为吴昊,股东均是航天机电一家。
上海太阳能的步子迈得太快了,施工的问题却来了。
云南文山的光伏发电项目在施工中的一则通知显示:致乙方云南二十一冶建设投资有限公司(下称乙方云南二十一冶)、上海达圣建筑安装工程有限公司(山海达圣)两家施工单位的事由是项目现场施工区域划分,把项目(1、2、3)区划分上海达圣(约10兆瓦),但盖章的却是文山光伏电力有限公司(系上海太阳能在文山的子公司)、上海达圣王勇君签字,落款时间2015年9月6日。
而此前,乙方云南二十一冶下属的小包工头杨春仕向记者投诉说,他早在7月初进场施工,到8月29日已平整上述1、2、3区是的地基30亩左右,正在准备打桩了,却在当日上海太阳能甲方项目部现场负责人刘建中找来新的上海达圣王勇君前来施工,双发发生纠纷,停工至今。
记者采访刘建中,他告诉记者“那是上海总部的事情,我权力有限,管不了”。而乙方云南二十一冶项目部负责人何德开却说,“此事与我没有任何关系”。如此相互推诿,记者随后致电上海太阳能,接电话的一位员工回应说,“吴董事长不在这里上班”,记者多次联系采访吴昊未果。
云南省文山市有关部门向记者承诺会提供一个协调解决的平台,但记者交稿时仍未有结果,本报将继续关注。
60%能完成吗?
值得怀疑的是,今年上半年全国的光伏项目开工率约40%,余下60%在今年剩下的三个月能完成任务吗?
据记者调查发现,虽然利好政策频出,光伏之路在2015年走得并不轻松,如开工率不高,很多地方将光伏项目占用耕地、农地,遭到老百姓的反对。
只是上半年的发展势头还算非常好。能源局公布的数据显示,2015年上半年中国新增光伏发电装机773万千瓦,与2014年同期的332万千瓦增长2倍多。工信部8月19日公布的数据显示,上半年中国光伏产业同比增长30%。
截至2015年6月底,中国的光伏发电装机容量达到35.78吉瓦,与2010年的0.89吉瓦起步相比实现了超过40倍的扩充,提前兑现“十二五”35吉瓦的目标。
“在政策推动下,光伏发电的发展非常快”。据国家发改委能源研究所可再生能源中心研究员时璟丽透露,但项目的融资难度也很大。
光伏产业不良贷款率居高不下,让银行并不并“不热情”。银监会给出的数据显示,截至2014年底,银行所有贷款不良率只有1%,但光伏产业的贷款不良率却高达7%左右。
据介绍,大量社会资本进入光伏市场,比如光伏项目承包商会转包、分包多个小包工商,融资多但问题更多。上述杨春仕这个小包工商就是一个典型的个案。
国家能源局新能源与可再生能源司副司长梁志鹏曾坦承,分布式相关产业配套滞后,在融资、补贴效率、商业关系等方面还难以得到投资者和电力用户的认可。仅从建设手续来讲,一座地面电站需要走的程序甚至比建在屋顶上的分布式还要少,而规模差距却是成千上万倍,企业选择偏好不难理解。
事实上,光伏缺少的不再是政策而是资金。“经历了2011-2012年连续的杀跌之后,由于政策的支持和产能整合完成,光伏行业出现了明显的复苏,各路资本重金杀入。”参与光伏行业投资的首善财富高级副总裁武良军表示。
虽然形势喜人,工信部也指出,中国的光伏产业发展面临的结构性矛盾依然突出,如制造业竞争力不强、融资难等。
光伏的问题还有很多。《华夏时报》记者调查,而今,中国整个光伏行业仍面临着不良贷款率居高、技术升级乏力等问题,国家能源局因此推出了持续三年的“领跑者”计划,以望解决这一问题。
记者采访多个地方政府还发现,各地出台大量文件支持光伏产业发展,但光伏大跃进占用了基本农田、耕地现象地方政府解决得并不好。“文山光伏项目,占用了我们的玉米地,给的补偿仅500元一亩,从最初说的700元一亩又降了200元”。云南省文山市古木镇洗塘村多位村民如是抱怨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