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公主们的战国》——织田信长 战国兰斯织田信长
我喜欢历史,不仅喜欢中国历史,也喜欢各国历史,因为无论是哪个国家、哪个民族,“以史为鉴,可以知得失”的原则都是不会变的。在日本历史中,最吸引我的一个人就是织田信长。这个被人称作“尾张大傻瓜”的信长杀死胞弟、反抗母亲夺得家中势力领导权。率领明智光秀、丰臣秀吉、德川家康等一众忠臣良将,开疆扩土,几乎在战火频仍的年代统一了四分五裂的日本。他所行所想都大大超越了所处的时代。不过,他虽气度非凡,却又有明显的缺点——对部下非打即骂,残忍苛刻,因此才导致了明智光秀的反戈相向。
众多史书对这个人的评价不一,这个人真实的性格、想法,我们也无从知晓。作为一个历史人物,他在创立了自己的伟业,对这个世间倾注过自己的爱与恨之后,留给我们的只有想象和追忆。因此,无论我们凭借哪一部史书、借助哪个观点探求,都不免留下观察者的主观色彩。既然当事人不会跳出来反对,那我们大可以在不扭曲事实的前提下,加入自己的观点。毕竟,我们只是旁观者,不是评判者,也不是考据事实的学者。
作为一部描述战国历史的片子,《江公主们的战国》的娱乐性是显而易见的。不过,我在这里只想评论其中和织田信长有关的一集。因为这集对信长君的残忍做出了有一定合理性的推理,对当权者“高处不胜寒”的处境做了较好的拿捏,也对“刀剑不敌玫瑰”的信长版“天下布武”的宗旨做了理想化的描述。因此,仍是值得一看的剧集。
在第三集中,信长得知盟军德川家康的妻子和儿子有谋反之心,因此下令家康处死其妻子、儿子。此举一处,上下哗然。
德川家康的痛苦表情
德川家康虽然极度痛苦,依然下令杀了妻子、儿子。对于织田信长为什么对德川家做出这么残忍的事,大家议论纷纷。阿市(信长的妹妹,战国四大美女之一)认为信长是猜忌德川家的势力,或者是为了试探德川家康能够在多大程度上对自己保持忠心。
铃木保奈美饰演的阿市——风采依旧
明智光秀谨小慎微,无论谁问他,他都说:“我不知道。”——这个人本是一块奇才,只是信长为人粗豪放荡、不修边幅,这个人却是极度压抑自己、谨言慎行、不肯表露心声,因此君臣之间始终存在嫌隙。最后明智光秀反戈、信长战死本能寺、光秀随后的三日天下,都和他们君臣间的个性不合有一定的关系。
反戈的叛臣-明智光秀
下面看看信长自己怎么说。当外甥女——江——问他为什么用那么残忍的方式对待德川时,他回答说:人有所欲,就会有所行。他接着问江,如果我下令让猴子(也就是后来的丰臣秀吉)处死儿子和宁宁(猴子的老婆),你觉得她会怎么做?
江答不出来。
信长说:“他一定会哭着向我求情,甚至会用自己的性命交换妻子、孩子的性命。”
于是江为他:“那你的意思是,德川大人处死妻子、儿子是他自己的选择?”
信长答:“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绝不会舍弃愿意用自己的性命换取妻儿性命的猴子。而愿意听从我吩咐处死妻儿的德川,绝不会背叛我。”
这个段落和《汉武大帝》的片段何其相似。其实只要是做帝王做得好的人,无论古今中外,都有几分相似吧?他们都必须懂得观察人,懂得人内心的欲望和渴求,并懂得利用人的欲望和渴求,使其在适当的时候、为自己提供适当的效忠。
当权者不能完全相信人,因为他们的处境太过危险。人人都以为地位高、养尊处优的人能过舒适的生活,实际上,他们连“安枕无忧”这四个字都做不到。正如影片借茶道名师千利休的口评论的一样:“权力越大,人越孤独。”因为人一旦集众生的羡慕、供奉、尊崇于一身,就好比集众生的暗箭、暗算、仇恨于一身。在贪婪、野心的驱使下,即使友情、爱情、甚至亲情,也都敌不过心里的欲望。因此,身处高处的人必须提防所有人,怎么能不寂寞呢?
信长已经是一个睿智的领袖了。只是在看明智的时候走了眼,对他过分信任,认定他会忠心、或者认定他不会如此愚蠢——愚蠢到认定他一反叛,信长手下的诸将就会顺从他,错误估计了自己的势力——结果功亏一篑,折戟本能寺。最后只能唱着“人生五十年,与天长地久相较”的敦盛歌孤独走向人生舞台的终场。
不过,影片还是有一丝温情存在。这也是我喜欢这一集的原因。那就是信长君见千利休的那场戏。成为本集的亮点。
信长见千利休之前,先见过洋人传道士,商量过开学堂的问题。之后他带着江来见千利休。千利休打过招呼后就问:“这里怎么有洋人的味道?”信长答复后,千利休说:“洋人的香和茶香毫不相配。今天看在公主的面子上,也就算了。下次就请您高抬贵手,莫要如此了!”
刚刚仅因明智面露不满就对其大打出手的织田信长,现在乖得像只猫一样,什么都没有说。江喝过茶后,大喜过望,连连称赞。信长看到后立刻说:“我也要一杯!”
千利休不悦的说:“您这急躁的性子,还真是本性难移呢!”
信长仰天长笑,笑声久久不息。
惊得瞠目结舌的江出来后问信长,为什么对光秀那么刻薄,却对千利休那么容忍。信长答:“因为他和我们这些武将是截然不同的存在。他孜孜以求的是美。……在他所创之美面前,枪炮利刃都是那么苍白无力。”
这是我全篇最喜欢的一句话。是啊,在美面前,让人如坐针毡、如临深渊的争战、枪矛算什么呢?
那么,在真挚的、基于原则的爱面前,美又显得多么渺小啊!
至爱至善之道,才是最高的、才是最值得追求的,不是吗?
最后想起千利休和信长最喜欢的那个茶碗——是一只粗糙的没道理的茶碗,然而这两个人却偏偏喜欢这只碗。再精工细作的茶具(还是当时的中国君王御赐的)信长都不屑一顾,轻易许诺送人;而平凡朴实的这个茶碗却是他们日日所用,把玩欣赏的爱物。——谁说真理离我们就一定遥不可及呢?谁说至善至美之道,就不在我们手中呢?难道不是一样,是我们想要追求、就一定能够追求得到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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