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自忠与张克侠关系探秘 张克侠 七七事变

张自忠与张克侠关系探秘

张自忠为著名抗日爱国将领,他出身于北洋陆军冯玉祥第十六混成旅和西北边防军,成长于冯玉祥国民联军和第二集团军,发迹于宋哲元第二十九军和冀察政务委员会,成名于鲁南临沂大战和豫南潢川战设,以战区右翼兵团总指挥兼集团军总司令亲临前线,于湖北宜城县南瓜店壮烈殉国,为中国八年抗战正面战场牺牲的最高级别将领,中国现代史上永恒的民族英雄。

张克侠为张自忠将军麾下主要幕僚之一,他出身于保定陆军军官学校,深造于南京陆军大学,在张部长期担任参谋长职务,随张参加过中原大战,经历过七七事变,襄助过临沂大战、徐州会战、潢川之战、随枣会战和冬季攻势作战,以勤于思考、善于谋划为张所重,共同谱写了民族自卫战争史上的光辉篇章。

长期以来,史学界和西北军旧部中有“二张合作,相得益彰”之说,似乎二人是天作之合,配合的天衣无缝。经研究发现,二张关系除少数时间“相得益彰”之外,多数时间受国共两党关系、蒋介石与冯玉祥关系、冯玉祥与宋哲元关系甚至宋哲元与张自忠关系的影响和困扰,尚有错综复杂,迷雾重重的一面,称为悲剧关系并不为过。本文以时间为顺序,以历史事件为背景,以当事人回忆资料为依据,从抗战功业、党派利益、传统武德等方面全面探索二张关系,以系统描述和揭示二人关系中鲜为人知的内幕。

一、西北军时期的偶遇磨合,聚少离多

流行的说法是二张在西北军时期即长期共事,甚为投契,其实不然,此时的二张关系应是聚少离多,误会甚于合作的关系,最大的收获仅是互相了解了对方的为人。

张自忠出身于官宦地主家庭,先后入临清高等小学堂、天津法政专门学校和济南法政专门学校读书,受父辈影响,原想走法政救国之路。1914年秋,在日军进攻济南的枪炮声中愤而投笔从戎,走上从军报国之路。先入北洋陆军第二十镇当,随车震第三十九旅参加了护国战争,在长沙受挫回乡。1916年秋,经车震介绍,再次投军入冯玉祥第十六混成旅。因学识丰富,练兵努力为冯所喜爱,屡获晋升,历任中尉差遣、学兵连长、卫队营长、学兵营长等职,随冯参加了护法战争、直皖战争和第一次直奉战争。1924年春,张自忠已升任冯部学兵团长。

张克侠出身于清军下级军官家庭,中学毕业也走上从军报国之路,考入保定陆军军官学校。1923年8月始入冯玉祥部,先在宋哲元第二十五混成旅任少尉见习官,不足四个月即患肺结核回家养病。次年二月,冯玉祥与克侠妻姐李德全结婚,克侠无意中成为冯玉祥联襟,此种身份,时而给克侠带来好处,时而带好困扰,对张一生军旅事业产生重大影响。初时,克侠不愿以此身份受冯照顾,应保定军校同学李明灏之邀南下广东参加国民革命,先后任军政部任少校科员、陆军讲武学校教育副官和军士队第一队队长。1925年初,程潜部以讲武学校(已改称黄埔分校)军土队毕业学员为骨干,配备土兵,编成两营,克侠任第一营少校营长,为其国军中唯一带兵主官阅历。此时广州政府准备东征陈炯明,程潜部奉令防御湖南。程令张克侠随李明灏赴湘南策动唐生智参加革命。经上海,李决定独赴湖南,劝张暂时休息,张遂重归冯玉祥部,受任卫队旅第一团中校团附。时冯玉祥任北京段祺瑞执政府西北边防督办,驻节张家口。

卫队旅第一团实为学兵团,团长张自忠,此为二张共事之始。张自忠长克侠九岁,二人相遇,豪健病弱大为不同,治军方法更是大相径庭。旧西北军体罚之风盛行,张自忠治军严酷,对违纪官兵常亲执军棍处罚,得“张剥皮”之号,彰显其体罚之重。初时,冯玉祥见其处罚并无章法,特定“八不打”标准,张的处罚之道方始正规。但张除体罚外,生活上对官兵很是宽厚,深受官兵爱戴,部属为其甘冒生死者不在少数。张克侠军校出身,治军讲究以礼服人,自然不会喜欢张自忠治军方法,故相处之初难得默契。但数月间,发现其“日夜勤劳,整日出入于操场、兵舍之间,几不知休息,其习劳耐苦之精神,真有望尘莫及之慨”,更发现“公严厉而爱人,故军营整肃而一团和气,得暇则讲求学术,不遗余力••••••,故练兵处事有典有则,步步踏实”,自言留下最深刻而不可磨灭之印象。张自忠团学如克侠者应不在少数,如黄维纲、翟紫封等保定军校生均曾于张之学兵营、连任职,与黄、翟相比,张自忠或许对克侠的特殊身份更为留意。保定军校的一套训练方法来西北军肯定行不通的,克侠肯定会介绍黄埔军分校政治工作特点以为参考,但以张自忠的思想风格和西北军实际情况,能否接受恐也未知。宣侠父此时正在西北军中传播国民革命思想,与张自忠也时有接触,宣即感在西北军宣传效果很是有限。不过,张自忠对克侠舍现成靠山而外投之举会有深刻印象。二张首次共事,不足一年,单纯无他,尚称愉快。12月,张自忠调升石敬亭第五师第十五混成旅旅长,驻绥远,学兵团长由鲁崇义接任,克侠则调西北边防督办公署中校参谋,仍留张家口,二人即分别。

1926年4月,爆发了南口和雁北战争,时张自忠旅暂归石友三第六军节制,与韩复榘、孙连仲部同归西路军总司令宋哲元指挥,与晋军作战。此时克侠在西路军总部任上校参谋,与张自忠难有联系。此战先胜后败,张自忠为石友三所诬,与第四十五团团长张骏率李兆锳骑兵营投晋军避难,暂为参议闲职以维生计。张克侠则随大军西退绥远五原,倍偿行军之苦。与张自忠被迫避难不同,韩、石等人不愿西去,主动率部投降了晋军。9月,冯玉祥五原誓师,重新召回韩、石等部,统军固甘援陕,很快平安了后方。期间冯玉祥曾责石友三派人促张自忠归队,石派李殿林赴太原见张,张不能释怀,且未奉冯招即未回军,仍留山西。

1927年初,冯玉祥率大军联晋图豫,东出北伐,与北伐军底定中原。此时张自忠在夫人李敏慧劝说下决定回军。6月,张自忠归西北军,在总部将校队待分配。此时,二张或有见面机会,但不久,张自忠外放第二十三师师长,率部出征;张克侠却接冯夫人李德全函正办赴苏留学手续,不久经东北到莫斯科准备入中山大学。12月,张自忠任第二十八师师长时,张克侠已在苏联提出加入共产党,但未如愿。

1928年9月,张克侠经上海回国,任仍第二集团军总部高级参谋。张自忠则已卸任第二十八师师长,专任第二集团军军官学校校长。11月,张自忠率第二集团军旅以上军官四十多人在武汉、南昌、九江等地考虑,回来后继童玉振任整编第二十五师师长,参谋长开始并非张克侠,而是陆军大学毕业的吴化文。

1929年4月,张克侠方由第二集团军总部高级参谋调任张自忠师参谋长,第二十五师参谋长吴化文遂改任团长职。此为二张相隔近三年半年后,第二次正式共事,但却不象第一次共事那样单纯,原因是冯玉祥受蒋桂战争影响,有感于李明瑞倒戈使桂系迅速失败的现实,对张自忠等曾有投晋经历的人心存顾虑,在相当程度上是以派参谋长名义为监军,防部队生变。5月下旬,韩复榘、石友三等复叛,张自忠被免师长,调潼关警备司令虚职,张克侠仍回西北军总部任高级参谋。二张共事不足两月,又行分开。不久张自忠暂时赋闲,张克侠则应张存实(振亚)之请到上海参加了中国共产党,成为中共特别党员。截止目前为止,二张累计共事不足半年时间。10月,张自忠得宋哲元、冯治安之助任第十一军副军长,兼旅第二十六师师长,参加了蒋冯战争,张克侠则在西北军总部连个科长也未混到,这与他数年前跟随宋哲元情况类似,自此张克侠对宋哲元心怀不满。

12月,鹿钟麟任西北军代总司令,重新整编部队,以张自忠回任原部第六师师长,张克侠仍为师参谋长,此为二张第三次共事。第六师调甘肃天水整补,团长张宗衡对张自忠说:“天水这个地方闭塞,交通不便,报章杂志不易看到,久住就要落后了。”张自忠笑言道:“咱们的参谋长张克侠曾留学苏联,咱们不会落后的。”由此可见张自忠对政治的认识已远非学兵团长时可比,对克侠的经历尚持赞许态度,但对克侠的真实身份并不知悉。第六师到天水得过之纲军新兵补充,迅速恢复实力,成为西北军能战之师。

1930年4月,中原大战即将爆发,二张率第六师由陇南到豫西,驻灵宝待命。不久大战全面爆发,第六师先后参加了平汉路许昌之战、陇海线柘城之战,又参加了八月攻势作战,所至有功。张自忠自任学兵营长起,已多次指挥部队参战,具有丰富指挥经验。克侠尚属首次以参谋长身份襄助作战,取得实际襄助经验已属难得,谈不上有何建树。

9月,张学良通电拥护中央,致反蒋联军形势急转直下。不久,悍将吉鸿昌率先投向中央,引起西北军不稳。大家本反对冯发动反蒋之战,见大军失利,心怀异志者甚多,只是因为无人带头,勉强可以维持,吉也一度犹豫,准备来郑州请罪。10月3日,外界公布张自忠与吉鸿昌联名通电,称就中央第二十三路军总指挥。原来吉闻冯玉祥要杀他,不仅未敢前来郑州,反要拉张自忠一起投效中央,擅自代张通电。此时,佟泽光第十八旅尚在开封至郑州的路上,途中要经吉鸿昌防地中牟,公开拒绝,对佟旅不利,不公开声辨,又易为冯玉祥和团体所误解,很是棘手。即决定先赴郑州谒冯,说明情况。但张克侠不明内情,早将情况报冯,冯正为吉、张之事生气,遂拒而不见。张自忠失望而出,颇觉进退两难。张克侠劝其以晋北往事为鉴,率部北渡。此时,第十七、十八两旅被分割使用,分居郑州东西,张为尽快明志,仅留第十八旅副旅长李九思在郑州接应,自率第十六旅和特务团过河北渡。此举得到冯的谅解,冯对后过河的佟泽光说:谁背叛,张自忠也不会背叛。

10月中旬,二张率部经豫北到了晋南。克侠后来在回忆录中称他率部到了晋南,张自忠深为不满,事实上,他并无此种能力。且10月29日,豫北西北军主力孙连仲接受第二十六路军番号,率部投向中央,已入晋南的孙部高树勋师离晋而去,随孙投蒋。此时佟泽光旅已归建,第六师实力最强,设张自忠要投蒋,通电背冯,仍不失总指挥地位,但仍率部追随冯玉祥。至此,冯玉祥、张克侠方知张自忠非趋利避害之人。

西北军善后期间,张自忠派张克侠到外面考察,不使其参与善后,表现出的是对克侠的不够信任。张克侠则借机去了上海,秘密参加了共产党。

纵观西北军时期,二张同在冯部时间达七年之久,但累计共事时间仅两年多。首次共事虽无建树,却单纯无他;第三次共事虽立战功,但也远不是“二张合作,相得益彰”的状态。

二、二十九军时期的离合相间,平淡无奇

1931年1月初,张克侠回到晋南,西北军已改编为东北边防第三军,宋哲元任军长,张自忠、冯治安为师长,张克侠仍为张师之参谋长。克侠归来时,张自忠已对其产生新的误会。原来张克侠赴上海期间,有人到晋南军中找其联系,一人自称张简斋,另一人假充其表弟,均不知为何人,自度为共产党派来联系之人。自称其表弟者住师部,竟向外写信反映师长及师部腐败情形,被张自忠发觉,逐出师部。张自忠诘问此二人情形,克侠称不知其人,致张非常不满,但碍于冯玉祥关系,也不好处置。此时,共产党在全国各地发动起义和兵暴以组织和扩大红军,克侠留西北军旧部应有此项任务,此或为以上二人来找他的目的。

冯玉祥在山西汾阳峪道河,不断派人各西北军旧部活动,图东山再起。蒋介石、张学良闻之,即要求冯践行出国诺言。冯自然不能同意,准备借南方宁粤相争之机,再行反蒋。宋哲元、张自忠不愿因冯之再起而引发内战,敷衍冯的拉拢。此时能保留克侠的参谋长职务,已是张自忠的宽宏大量。

6月,宋哲元部正式改称第二十九军,宋为军长,张自忠为第三十八师师长。此时,冯正刻意拉拢部队,张自忠既想通过张克侠保持与冯玉祥的联系,又要照顾宋哲元情绪,与克侠保持适当距离,以避免宋哲元产生跃过他直接与冯玉祥打交道的嫌疑,二张关系很是敏感,

9月18日,日军乘中国局势动荡之机发生沈阳事变,谋武力占领东北。此时冯玉祥尚在支持甘肃旧部雷中田等人重起西北,宋哲元、张自忠等不愿继续盲目追随,与冯关系渐为疏远冷淡。张克侠在军中颇觉难处,请假去了北平。时陆军大学招生,便决心投考,幸被录取。本来二十九军正在太行练兵,亟需人才,张自忠见克侠求去,也顺水推舟,同意其赴陆大学习。陆大各期本系年底开学,因上海、南京形势紧张,开学时间也顺延下来。不久,传来赵博生、董振堂、季振同率二十六路军大部宁都起义消息,二十九军也发生了张公干等人图谋发动兵暴组织红二十五军事件,张自忠、宋哲元以张克侠曾留学苏联,思想左倾,也心生戒备,克侠更难有所作为。次年2月,上海爆发了二二八战争,开学时间进一步推迟。4月,张克侠始踏上南京求学之路,二张再次分离。

此后,张自忠以李文田为参谋长,进行了有名的太行练兵,三十八师兵容渐盛。1933年3月,随二十九军参加了长城抗战,在潘家口、董家口一带与日军激战,也曾派兵支援喜峰口、罗文峪两个战场,与其它两师密切配合,取得骄人战绩,为日后华北崛起奠定必要基础。自此,张自忠左右第一幕僚成为李文田,张克侠退居其次。张自忠同意张克侠上学本属权宜之策,但克侠陆大三年并未虚度,学得精髓战术,为抗战襄助战役指挥打下良好基础,收无意插柳却成荫之效。

张克侠在南京读书之际,与共产党多有联系,提供图书情报,也有所得。见二十九军长城抗战立功,克侠以未能参战,甚感遗憾,闻冯玉祥正组织察哈尔民众抗日同盟军将东山再起,极为兴奋,准备暑期参加,不料蒋介石却令陆大学员暑期参加庐山军训团,克侠不甘再失参战机会,舍庐山军训于不顾,径到张家口参加了抗日同盟军。冯委其为同盟军干部学校校长,为同盟军培养战斗骨干。同盟军中共产党人众多,但克侠仅与前来襄助的张存实一人联系,党员身份少有人知。因内外矛盾,同盟军难以维持,冯玉祥通电下野重归泰山,克侠率干部学校随二师师长支应麟行动,向陕北不成,折向察东,后被宋哲元收编,徒劳无功。此时陆军大学已开学多日,张克侠恐受校方追究,请宋哲元出假电报以应对。

1935年3月27日,南京国民政府主动示好,授冯玉祥一级陆军上将军衔,蒋、冯关系渐为改善。自中原大战后,张自忠等西北军将领对冯感情复杂,既恶其军阀本性,又念其对自己的培养教育之恩,与冯关系时密时疏,且大受蒋、冯关系影响。蒋冯关系转阴,旧部们与冯关系即疏,蒋、冯关系转晴,旧部们与冯关系即密。蒋、冯关系为阴,西北军旧部们多不愿身边有冯的亲信。蒋、冯关系为晴,旧部们则主动请冯派人来当参谋长,就连西北军冤家杨虎城也以此法改善与冯关系,请冯身边的李兴中为其参谋长。

4月,张自忠见张克侠陆大归来,自无排斥之理,仍接受其为师参谋长,原参谋长李文田改为副师长。自此,二张开始第四次共事。

张自忠与冯玉祥的用人风格不同,对军校生照样委以带兵主官,此时,三十八师有三旅,一一二旅旅长黄维纲、一一四旅旅长董升堂均为保定军校生,只一一三旅旅长刘振三为行伍出身,但也为德国步校留学归来。克侠未任代兵官,一是因其非披坚执锐之才,二是因与冯玉祥的关系所限,克侠在冯、宋之间,显然更忠于冯,这是他难得带兵职务的重要原因。长城抗战后,冯曾准备在察哈尔重起,严重影响宋哲元利益,险使二十九军无立锥之地,宋即对冯严重不满,对前来劝说归冯的张允荣称决不跟先生胡闹,直到冯下野,宋采取了静观态度。据冯身边的软墨林回忆,软电二十九军接洽冯泰山警卫部队薪饷时,宋直言相告,为己事欢迎,为冯事免谈。此种情况下,张自忠不可能委张克侠为带兵官以触宋之霉头,而是更为重视李文田,对克侠平淡无奇,留用为参谋长,已属难得。张克侠也深知其中奥秘,在张自忠等人面前不以冯玉祥代理人自居。师部李文田的势力盘根错节,克侠处处受掣肘,即自请办理军事教育。张自忠即派其主持三十八师教导大队,轮训下级军官。自此,张克侠即以军事教育能手自居,每遇不利,常以此为韬晦之所。

不久,中央和东北军势力被排挤出华北,二十九军控制了冀察两省和平津两市,宋哲元出任冀察政委会委员长兼河北省主席,张自忠为察哈尔省主席,秦德纯为北平市长,萧振瀛为天津市长。地盘大了,军队编制也相应增加,先后成立了七个独立旅和若干个保安旅,其中独立第二十六、三十九旅归三十八师节制,分别以李九思(后易李致远)和阮玄武为旅长。三十八师部队虽多,但克侠仍无带兵机会,只好继续低调办军事教育。

1936年6月,张自忠调任天津市长,三十八师也由察哈尔移驻北平南苑、北苑和天津周围,师部与军部同驻南苑。不久,宋哲元在南苑大办军事教育,成立军事训练团、军官教导团和军士教导团,张自忠向宋哲元推荐董升堂兼军官教导团团长,张克侠仅负责参谋训练班。可见,此时的张克侠在张自忠眼中仍不太受重视,在三十八师几位保定军校生中,其地位应在黄维纲、李文田、董升堂之后。

时三十八师辖五旅十一团二万余众,雄居平津,张自忠接萧振瀛为天津市长时,外界曾有张系奉冯玉祥之令驱萧传言,为避通过张克侠直接与冯打交道之嫌,9月,张自忠推荐其为军副参谋长。宋哲元与冯玉祥也为戚属关系,不必以克侠为桥梁,故委长城抗战有功的三十七师参谋长张樾亭为军参谋长,任克侠为副参谋长。张克侠后人称其仍兼三十八师参谋长,但三十八师崔振伦团长却称三十八师参谋长一职后易翟紫封,翟为李文田保定军校同期同学,果如是克侠对三十八师的影响力必大大减弱。张克侠任师参谋长时即常受李文田掣肘难以发挥作用,如今成为军副参谋长,时时受到参谋长张樾亭制约,更是有职无权,除办参谋训练班外,并无实际权力,惟常与北平地下共产党时有来往,向其提供秘密情报而已。三十八师师部与二十九军军部均在南苑,宋哲元不在军中,常以张自忠代理军长,一直持续到1937年3月10日。

此后,张自忠被宋哲元安排从事中日“亲善”活动,张克侠不明真相,难免也生误解,这是他后来不愿配合张自忠留平的原因之一。

自三七年开始,国民政府已有年度对日作战计划,并有甲乙两案,甲案是中国独立与日作战,必要时撤出北平,在河北平原南部与日军作战,属守势作战;乙案是有苏联参战前提下,中国军队师出山海关,采进攻作战。二十九军自然也有甲乙两案,张樾亭负责甲案,张克侠负责乙案,这就是何基沣、戈定远等人在《七七事变纪实》一文中,对张克侠的抗战计划大肆表彰的内情,称张樾亭的计划消极保守,张克侠的计划态度积极,但苏联的目标是将中日战争引向中国,参战可能性几乎没有,所以克侠的乙案虽态度积极,但却未能符合后来中日战争的实际。

1937年7月7日,卢沟桥事变发生后,张自忠与秦德纯负责与日折冲,派张克侠随邓哲熙、赵登禹到乐陵促宋速回北平坐镇,11日到天津才追上宋哲元。12日举行天津会议研究对策,时何应钦来电话通报日军连续增兵,已准备作战,要宋赴保定,宋不愿与中央联系,以张克侠代接电话。张克侠请宋准备作战,宋应付于张,请其拟定作战计划,待克侠次日将作战计划拟就并请示下发时,宋却将其束之高阁,这可能就是后来沦落于日军手中的二十九军作战计划。14日起,张自忠到天津负责与日华北驻屯军新一轮折冲谈判,18日达成补充协定,19日晚正式签字。宋哲元则于未签字前即回平落实协定,留张自忠在北平继续折冲。25日,军参谋长张樾亭与军委会参谋次长熊斌赴南京,克侠暂时负责军部事宜,见形势危急,屡向宋哲元要求将将军部移北平,派一有威望的师长来南苑指挥作战。宋哲元以克侠过于主战使平绥铁路局长张维藩代军参谋长职,参与机要,克侠不得与闻。当日下午七时半,张自忠奉召来北平。当晚二十九军将领会议期间,又发生了廊坊事件,次日日军要求三十七师撤出北平,争执期间继发生广安门事件,日军遂于27日二时要求二十九军撤离北平,并威胁要进攻南苑。宋哲元见第一三二师也与日军冲突,即任赵登禹为平南指挥官,却准备调三十八师南苑部队进入北平,继续进行和平努力。傍晚,克侠随军部离开南苑,当晚进入北平怀仁堂。但日军已失去与宋周旋的兴趣,当晚阻止了二十九军的换防计划,形成赵登禹指挥三十八师等部防守南苑的局面。

28日一早,南苑之战爆发,张自忠因无作战指挥任务,一面令南苑部队听赵登禹指挥,下令虽战至最后一人也必要守,一面召在陆军大学学习正处休假状态的吴迪吉和武之棻等人准备北平城防计划。二十九军南苑驻军顽强抵抗,日军付出较大伤亡,香月清司大感意外,为减少伤亡,又致宋哲元《中国驻屯军声明》,声称对华北绝无领土野心,并称中国方面在北平不挑起战火和混乱,即不对北平行使武力,这简直是放弃了北平不驻军的条件。宋哲元闻齐燮元说日军仍有和平之意,遂听秦德纯建议下令何基沣旅停止反攻,并令南苑北部守军来北平接防。因通信线路中断,由军部派人前往南苑通知。参与南苑之战的军训团教育长张寿龄即称与佟麟阁遇军部传令兵方知宋要求撤回北平,赵登禹等已奉令先撤。张克侠对此竟不知情,犹在军部与共产党教授张友渔等研究召开庆祝收复丰台大会之事(纯属子虚乌有)。下午二时,张克侠即受张友渔之请到进德社找宋哲元要求发动群众守城,宋不悦地说:部队都无能为,群众又能如何?克侠之议显然不符合宋与日军停战的思想,方有如此反应。

张自忠与张克侠关系探秘 张克侠 七七事变

宋哲元遂即与张自忠、秦德纯、冯治安、张维藩五人研究南苑战事和北平时局,张克侠犹不甘心,在外等待会议结果。会议期间,传来南苑驻军调防中伏消息,还牺牲了佟麟阁和赵登禹二位将军,宋哲元大惊失色,后对萧振瀛说:我中了日寇和齐燮元奸计,秦绍文误我,我对不起诸兄弟,对不起死者。宋顿时陷入战既不能和也不可的尴尬境地,日军又送来"一是脱离中央,一是离开北平"的最后通牒。宋决定将北平责任交张自忠代理,自己率冯治安等人南下保定,留下杨兆庚、张允荣等协助张自忠,当晚九时撤出北平到保定坐镇。

宋哲元走前,对克侠未做安排,克侠自觉被宋“遗弃”,很是不满。二张虽又有了临时合作机会。当晚,张自忠召张克侠赴冀察绥署,将宋哲元等人已走且留其协助善后一事相告,克侠闻之如晴天霹雳。关于张克侠在北平的表现,他介绍到二十九军参谋训练班受训的学兵刘昭有所记录:

参谋训练班奉命突围进北平,只剩三十多人到中南海集中待命。入夜,西苑、北苑相继失守,日军已扫清外围,即将开始对北平城的总攻。我们以为二十九军能坚守北平。将近午夜,所有在中南海集中的冀察政务委员会官员和二十九军直属部队军官――包括参谋训练班,接到命令:到怀仁堂集合。怀仁堂一下被穿白衫裤和军装的人挤得满满的。等了一刻来钟,才见一位穿白绸衫的人登上了前面临时放的方桌上。我一看,是张克侠。他脸色阴沉。旁边有人喊:“注意听了,张副参谋长给大家讲话!”大会堂里立刻肃静紧张起来。我想可能是要坚守北平,完全没有想到他宣告的是二十九军撤出北平――北平沦陷!他说:“诸位,宋委员长今晚已经去保定。他认为为孤军无援,不能再打下去了!”他声调悲凉,心情沉痛,“他已经接受了日方的条件:‘限明早,一九三七年七月二十八日晨一时(应为二十九日晨三时),所有在北平城内的中国军队全部撤走,不准留下一个兵。北平治安暂由张自忠市长负责维持。’诸位愿意跟着走的,立即跟随部队出发,出西直门到保定集合;不愿跟着走的,可发给路费,自奔前程。现在离限定的时间还有一个多钟头,各部队马上出发!”二十九军部队连夜仓皇撤退,北平从此沦陷。

刘昭的回忆,证明宋哲元是没有信心方与日重新媾和,张克侠深知此情。但克侠对宋、张均有意见,不愿为他们的继续媾和服务,完成遣送任务,实在不愿负协助张自忠善后的责任,遂提前隐退,寻机出城。因过早隐匿,克侠对张自忠在平后来的作为并不知情,这是他多年后随何基沣等人误解张自忠的根本原因。

日军司令香月清司自东京来时,已于副总参谋长今井清达成共识,尽量在不引发中日全面战争的前提下压迫宋哲元屈服,在华北制造实力型傀儡。宋哲元离平后,日军对张自忠同样是充满企图。时三十八师驻津部队在李文田等人率领下发起进攻作战,香月清司大为惊恐,一面不顾参谋长和天津领事反对下令轰炸天津,一面派北平特务机关长松井太久郎来见张自忠,与二十九军接洽停战。张自忠虚与委蛇,二人达成北平华军不敌视日军,日军也不派大队进入北平的临时协定,之后北平城门大开,城防仍由独立二十七旅控制,但该旅暂时改称北平保安队,以满足香月以保安队维持北平治安的虚荣心。张自忠与宋哲元电话协商后,由宋在29日下午一时下令停止了天津作战。此后,张自忠宣布就北平代市长和冀察绥靖主任职,恢复北平秩序,动员埋葬战死人员。日人拟成立以江朝宗为首的北平维持会,江贼顾虑张自忠有日人背景,特派亲信李景铭到末次正太郎的情报研究所探询究竟。末次于袁世凯时期即在华从事情报工作,属日本老牌特务,听李之意说:张军万人在廊坊(天津)作战,不留一人,且欲得之而后快,尚敢就职乎,即就职,也不过数日事也。江朝宗知张自忠确实为宋哲元所留,并无日人背景,遂同意就北平维持会伪职,并于次日宣布就职。

30日,张自忠就冀察政委会代委员长职,齐燮元奉日人之命劝张宣布反蒋独立,为张所拒,日军遂违反声明承诺于31日包围了正常状态的独立三十九旅,以向张自忠施加压力,张自忠当然不会屈服,日军见张仍不配合,遂于8月1日将该旅大部缴械。张自忠见日军不讲信誉,急令独立二十七旅突围,自己仅率不足千人控制北平城门,仍不允日军进城,日军则在城外布置监视岗以防张自忠脱逃,引起北平百姓惊慌。张自忠在冀察政委会正常办公,为军政部潜伏参事严宽报告南京;日军驻平武官助理今井武夫后来则说张自忠作为市政负责人,仍有相当影响力,江朝宗因此不安于位,再三要求辞职以向其主子要求实权;冀察绥署参谋韩立才等未及出城,在北平闻日军将要进城很是恐慌,但声称警察局已为留平的七八千人更改了户口,可见张自忠确实牢牢控制着市政,只有何基沣和戈定远等人在上世纪六十年代称日寇直接找张璧和潘毓桂办事,对张自忠采取了置之不理的态度。日寇向张自忠提出解散冀察政务委员会,张向日人提出同时解散冀察政委会和北平维持会,日人当然不能同意。

时二十九军将平汉线移交孙连仲等部,全军移津浦线进行战役集结,张自忠为完成掩护任务,同意向日军作出让步,改组了冀察政务委员会,将秦德纯、石敬亭、门致中、戈定远、石友三等人革除委员职务,另委杨兆庚、张允荣和伪北平维持会的江朝宗、潘毓桂等人为政委会委员,受到了国人相当程度的误解。

香月清司因通县事件受到上司严厉责难,见张自忠并不能为己所用,且探得张在北平有庇护冀东反正保安队眷属和要人的行为,对张已发出了两次逮捕令,以吓其自动离去。

7日,张自忠已完成与宋哲元约定的十日维持任务,和平再无希望,大军转进掩护任务也早已完成,遂宣布辞去一切代理职务,躲进医院暂避。8日,日军大队正式进城,千年古都正式沦陷,二张均身陷危城,算是有了一段共患难的经历。

张克侠在北平受到背叛司机张林阁的监视危及安全,到冯夫人李德全的同学家隐藏起来。此次留守,张自忠受到国民政府和一般国人严重误解,身心受到极大摧残。张克侠对协助留守更心有不甘,在日记中写道:回思往事,不堪回首,雄师十万,曾不能快然一击,使仇寇坐大,未战而丧师失土,国人夺气。此莫不太息痛恨于宋、张也。

张克侠自己回忆:"余领命下泫然流泣,明知事不可为而为之,而木已成舟,遂含痛引退,予于遣送军部后,即辗转南下,竟与公复面,深愧未能如公忍辱负重,临难毋苟免之精神。公竟然因此被不白之冤。"

纵观二张在二十九军六年零八个月的经历,去掉克侠上学和军部时间,共事时间累计为二年零九个月,二张关系常受蒋、冯及冯、宋等关系的影响。张自忠对张克侠保持距离,敬而不亲,克侠在三十八师,地位并不突出,也非“二张合作,相得益彰”。

三、第六战区和第一集团军时期的消除隔阂,走向合作

8月14日,国民政府宣布应战,二张均准备设计逃出危城参加抗战。21日,张自忠尚在危城,张克侠已逃至天津。此时,宋哲元奉召到南京商组第一集团军,受到蒋介石礼遇。二十九军正式扩编为第一集团军,三十八师也扩编为第五十九军,宋亲兼军长,以李文田暂代军长职务。

28日,张克侠由天津乘英轮潜赴烟台,一路感慨无限。路过济南,因不愿再与宋哲元、张樾亭相处,遂决定脱离第一集团军赴南京找冯玉祥。

9月3日,张克侠已到无锡与第三战区司令长官冯玉祥相晤,张自忠方在美国友人福开森掩护下化装逃出北平,在天津小住数日,也乘船到烟台登陆,13日到达济南,受到韩复榘接待。

9月15日,二张再遇于济南车站,张克侠很是意外,因车站人多,二人并未深谈。此时津浦线日军已正式南进,与六战区部队展开激烈争夺。

二张处境大有不同,张自忠身受国人误解攻击,极想立即归队打个漂亮仗以自白,但宋哲元却不允其归队,由秦德纯劝其先到南京听训,张自忠知道这是怕他为冯玉祥所用,并要他先到南京承担平津责任。他想通过冯玉祥归队,但冯以战区司令长官之尊并无使自己归队想法,仅向蒋介石写一基督求请信而已。张自忠也不甘心,决定在济南暂留,视前方情况而定。韩复榘则正与日人拉拢,幻想成立华北自治政权,妄想拉张自忠实力壮大自己,乐得留张在济南以向日军讨高价。宋哲元则派秦德纯陪同,以防张自忠为他人所用,既失去实力,又失去责任分担者。张克侠的处境太有利了,已任为六战区高级参谋,可以毫无顾虑地随冯玉祥参加抗战,并于半月后在抗战失利的情况下出任第六战区副参谋长。

此后,张自忠在济南养病,宋哲元因不愿听冯玉祥指挥称病而去。冯对五十九军等部指挥不灵,方知张自忠在其将领心中的份量,向蒋要求放张归队(可见冯不知张尚在济南),但为时已晚。此时,萧振瀛正在状告冯玉祥抗战不利还要破坏军队建制,私抓部队妄想东山再起,蒋介石当然不同意张自忠归队,以免为冯所用。

10月5日晚,日军攻陷德州时,张克侠随冯玉祥离济南转平汉线而去。6日,张自忠也最后失望,决定南下为宋背过。朋友们不同意其南下,以一首诗劝告:

朋友们不同意张自忠南下,以诗劝阻:周公恐惧流言日,王莽谦恭下士时,若是当年身便死,一生直伪有谁知?

张自忠则表示:纵然为了国人的不谅,中枢不能不将我置之典刑,我也决心要去的。

即由秦德纯与何应钦联系,是否此时前往,何复电同意,并称愿意一切负责。

8日,张自忠尚在路上,国民政府通令予以撤职查办处分。

10日下午和12日上午,张自忠受到蒋介石接见,蒋称张在平所作所为均明白,未再责张,并任为军政部部附,自此收服一员虎将。

秦德纯感觉不妙,恐蒋仍以宋哲元承担平津责任,在火车上亲自代宋拟致蒋电稿,再次强调平津之事,并试探蒋对张自忠的真实态度:

职部师长张自忠,为人所愚,应变乖方,经面请严处,已蒙钧座宽淆,该师长仰体高厚,誓报涓埃。兹值钧座统师抗战之际,正将士用命之秋,可令用其军前效力,借赎前愆之处,恭请钧裁。

蒋介石岂能不知宋哲元的心思,此时,韩复榘正在与日人拉拢,蒋为这两名西北军保存实力之将极为头痛,暗下分裂第一集团军之心。

冯玉祥先张自忠两日回到南京参加军事会议,六战区撤消,张克侠负责善后。25日,张克侠结束六战区善后,回到南京。未几,被冯玉祥保为军委会高参,可随意访友并见宣侠父等共产党人,行动甚为自由。

张克侠知张自忠在五十九军将领们心中的份量,转思良将难求,生鼎力相助之意。11月18日,张克侠探视张自忠,见其貌憔悴,心绪不佳,且闻嗜好甚深,深为叹息,临别勉励其自珍自重。张自忠于落难之际得克侠探视,甚为感动,自此之后,对其印象大为转变。南京探视,实为二张关系的转折点。

12月初,南京失陷在即,张自忠乘第一集团军搬迁专列,由徐州转陇海线,准备由郑州南下武汉。宋哲元即派车到郑州迎候,将张接至新乡,由第一战区司令长官程潜相助,留张回任。此前数日,张克侠已随冯玉祥到达武汉,与共产党人宣侠父等时有接触。

1938年1月,军委会将张自忠第五十九军调李宗仁第五战区,自此,张脱离了宋哲元的羁绊,决心努力抗战,以战绩血洗冤屈。此时,五十九军参谋长一职长期虚悬,副军长李文田又为师旅长们严重不满,张自忠深感指挥不便,想到张克侠曾多次共事,又有北平患难和南京探视之宜,遂发函给冯玉祥,请准张克侠来五十九军襄助。此时,冯玉祥尚有赴河南带义勇军想法,本身也需克侠,暂未表态。张克侠自离南京到武汉,一直为工作之事烦心,自感从事“民众运动素无经验,如投身义勇军,不敢说确能掌握,在后方则又不能辩给,不能纵横捭阖,为此郁郁。”加之深恶在武汉整日酒食征逐无所事事的生活,闻张自忠相召,意也欲往,但此时第五十九军虽归五战区指挥,但仍属第一集团军建制,克侠对宋哲元尚有顾虑,自认须宋同意方可前往。27日,张克侠致函张自忠,说明不能即去之原因。

2月11日,张自忠正式出任第五十九军军长,五天后,率部在淮河以北与日军激战五日,歼敌二千五百余人,打瀛了回军后的第一仗。20日,军委会任宋哲元专任第一战区副司令长官,第一集团军彻底解体。自此,二张关系中的宋哲元因素消失。23日,张自忠致电鹿钟麟,请鹿恳商冯玉祥派张克侠前来,冯同意其前往。25日,张克侠得鹿钟麟相告,非常高兴,自言“为后退及国恨,三次流泪,此后,可不复流泪矣。”数日后,克侠离武汉,踏上抗战征途。

第一集团军只存在半年,可谓昙花一现。张自忠与张克侠的关系与集团军命运相反,由分而合,正式走向“二张合作,相得益彰”阶段。

四、从五十九军到三十三集团军的“二张合作,相得益彰”

3月3日,张自忠率五十九军到达津浦沿线的鲁南滕县,张克侠也同时赶到。二张经历近年的风风雨雨后第四次重逢共事。正是国共合作和蒋冯合作抗战时期,二张抛开了多年来笼罩心头的阴影,全力投入到民族解放战争的时代洪流之中。

张克侠向张自忠传达了冯玉祥意旨,转交了冯慰问张部官兵的四千元心意。张自忠向克侠介绍了战区和本军形势,提到屡屡接到相互矛盾之命令,进止不定,对命令的威信及部队士气影响甚大。淮河之战,张自忠深感意犹未尽,仍急于立功明志,即令克侠谋划反攻济宁。张克侠与参谋处长李英晨连夜制定反攻计划,只待战区批准后实施,各师即行准备。

张克侠见五十九军将领均不满副军长李文田,即向张自忠提出干部使用建议:应以能抗日,有才能,且不为各方所共同忌视者为宜。因李文田已为冯玉祥及本军将领忌视和反对,克侠建议其意甚明,但张自忠念李有天津抗战之功,全军救己之劳,不能采其建议,仍以李为副军长,黄维纲为三十八师师长,属下旅长为一一二旅李金镇,一一三旅朱春芳,一一四旅董升堂,刘振三为一八0师师长,属下旅长为独立第二十六旅张宗衡,独立三十九旅祁光远。与淮河之战前相比,仅以朱春芳代替了李致远。刘振三对李文田深为不满,以辞职要挟张自忠去李,张自然不会答应,刘即出走。军长显然不能屈尊去追一个师长,受反对的副军长更不会前往,张克侠遂自告奋勇去追刘振三,但已是追赶不及。此时已接战区令本军向临沂转进支援庞炳勋第三军团命令,张自忠大发雷霆。张克侠劝其息怒,令该师自行派人追回。张克侠极想除掉恶名昭著的副官处长潘蕴玉,张自忠也深恶其为人,但以潘来自冯玉祥身边,无计可除,即给路费数百元令其出差离队。克侠见此,不再关心人事,全心全意谋划作战。

3月7日,二张率军部乘火车赴峄县,车中同室,就抗战前途、如何增强本军官佐自信力及得兵心方法娓娓而谈,气氛空前和睦。五十九军将领内部有一股以李文田为代表的反冯玉祥势力,视张克侠为冯的代言人,多假以辞色。克侠来此不久,即有所察觉,遂引以为省,注意言辞态度。闻日军第五师团攻我庞军甚急,遂决定加快行军速度,一昼夜急行军一百八十里,大军师次沂河西岸。12日晚,即召开旅以上主官和参谋长会议,决定强渡沂河,对敌实施攻势作战。兵力使用方面,克侠主张第一线少用兵力,李文田则主多用兵力,最后由张自忠裁定,一线展开三旅之众,从二十里宽的正面同时发动强攻。会后拟定方案,交张自忠批准,即下达各部。

14日凌晨,五十九军不顾强行军疲劳,渡河发动强攻。张克侠以陆大学习知识为依据,主先以一团兵力小正面渡河,占领滩头阵地以掩护后续部队渡河展开。李文田逢克侠建议必加反对,提出相反建议。因张自忠未指挥过渡河攻击作战,支持了李文田意见。先头团宽正面虽强渡成功,但处处遭敌攻击,即派后续部队增援,导致建制紊乱,指挥困难,只有一八0师独立二十六旅一部站稳了阵地,三十八师一一二旅和一一三旅因遭敌重兵反击,渡河失利,退沂河西岸。当晚检讨战局,研究次日作战方案,李文田对渡河已乏信心,张克侠则主继续进攻,重提用兵方略,为张自忠所采纳。日军也不甘示弱,以四千兵力渡河寻战,双方遂成夹河决战态势。此后四日,五十九军以全力在沂河两岸与日军第五师团板本支队鏖战三昼夜,在庞军团配合下,卒将顽敌击溃,敌退河东汤头一带固守不出。此战不仅打破了日军不可战胜的神话,且为鲁南会战打了一场漂亮的序幕战。25日,五十九军再次发动强攻,又与敌拚杀六昼夜,终灭敌焰,获二次临沂大捷。两次临沂之战,五十九军以伤亡一万五千余人的代价重创敌军,歼敌六千余众,有力地粉碎了敌第五、十两师团台儿庄会师计划,为国军主力围歼津浦线之敌创造了契机。

五十九军临沂一战成名,张自忠铁血洗冤屈,被国人目为民族英雄。不久,军委会将五十九军改编为第二十七军团,张自忠为军团长兼五十九军军长,李文田为副军团长,张克侠为军团和军两级参谋长。其后,张部参加了徐州会战,继续奋战在莒临公路和陇海路东段,节节抵抗,与津浦线国军共同坚持到放弃徐州。

临沂和徐州之战,张自忠求战意志旺盛,作战决心坚定,战役指挥果断,是战役胜利的重要因素。张克侠则以精湛的战术素养,贡献许多好的建议和用兵方略,为战役胜利做出重要贡献。自此,张自忠以克侠为战役级襄助能手,大加赏识,每遇大战,即以其襄助军机。二张关系极为密切,互相以诚相见,克侠方知自忠冀察主政时表面风光,实为其平生中最艰难的时期。二人相约互相勉励,同为民族解放战争奋战。但张自忠对李文田仍极为信任,克侠临时尚无力减弱李对总部的控制和影响。

6月初,二十七军团奉令到河南许昌、漯河一带休整。此时,冯玉祥正奉军委会之命在豫皖视察,冯见西北军旧部多集中于河南,又生重起之意。冯对张部特别注意,本预先来,适张自忠到郑州谒程潜和宋哲元,即先到他处。17日,张自忠刚回军,次日即接到冯之高参尹心田通知,告冯将前来,即准备住处。其实河北抗战时,蒋介石很希望冯玉祥能重率旧部顶住日军进攻,即使冯东山再起也可接受。但冯失败后退入山东还想重抓部队,即为蒋所难容忍,采取了多种限制措施。此时,冯在河南旧部间来往穿棱,利用其影响为旧部大量招兵,自然会引起蒋的注意和防范,蒋即召张自忠等西北军将领赴武汉,使冯在旧部难见军以上主官。24日晚,张自忠即到驻马店,当夜赴武汉而去。次日一早,冯玉祥也借口道路泥泞不再前来,仅派张公干率召收的青年学生四十余名留驻干训团。

7月初,军部和干训团转至豫南驻马店一带。经两个多月大战,该军累计伤亡近二万人,下级战斗骨干损失八百多员。鉴于军校分配干部有限,二张早商定成立干训团自行培训,张自忠亲兼团长,一一四旅旅长董升堂兼副团长,张克侠兼教育长,除从各部选调人员受训,又派人到武汉、郑州等地招收流亡学生,以培养成为下级军官。克侠为共产党特别党员,常思为共产党培养安插人员,以为国共合作抗战,军内也可容共,即利用此机会介绍郑岩平、曹荻秋等共产党人及所招七十九名青年学生进入干训团。张克侠见干训团学兵基本招齐,即准备开班训练,但因张自忠不在军中,住房和经费均成问题,无力解决。

13日,张自忠方自武汉归来,决定整编部队与开办干训团同时进行。19日起,连续两日会议,调整两师编制,每师辖五团。黄、刘两师长不变,一一二旅旅长临沂大战后期即易为李九思,一一三旅旅长仍为朱春芳,一一四旅旅长易为翟紫封,独立二十六旅改称五三八旅,仍以张宗衡为旅长,独立三十九旅改称五四0旅,以安克敏为旅长。原旅长董升堂为干训团副团长兼特务团团长,祁光远改一八0师副师长,团长也多有变动。新兵源源而至,伤兵也相继归队,五十九军实力渐为恢复。时有姚景川骑兵第十三旅和骑兵第九师李殿林旅临沂大战时即归属二十七军团,张部改编后仍辖五十九军及骑兵两旅。

8月上旬,干训团正式开训,董升堂负责日常管理,张克侠负责教学管理。中旬,二十七军团即调湖北武胜关、横店一带,准备参加武汉会战。张克侠随军襄助,干训团即由董升堂负专责。

9月7日起,二张率部与日军第十师团激战,予敌重创,坚守潢川十二昼夜,完成战区赋予坚守阻敌任务,奉令向光山、经扶转进。日军第二军广播称:“皇军在潢川方面曾遭华军极强烈之抵抗,致蒙受巨大之损失。”22日,张自忠受到蒋介石通令嘉奖,为西北军同僚所称慕。

张克侠再获襄助之功,益为张自忠赏识。会战期间,董升堂从干训团来电,称团内有异党活动,请示处置。董所谓异党,即为张克侠推荐的郑岩平、曹荻秋等人。董以其弟关系,反共甚为坚决。张自忠不反共,但决不允共产党在所部发展组织,即电复董将郑、曹等人除名离团,不追究责任,为克侠留了面子。

10月中旬,第二十七军团改编为第三十三集团军,张自忠为总司令,李文田为参谋长,张克侠为副参谋长兼第五十九军军长,常留自忠左右。冯治安第十九军团取消,率七十七军入列第三十三集团军。张、冯二人为把兄弟,西北军时关系极好,但二十九军后期即生芥蒂,矛盾渐深。冯不甘受张指挥,对作战造成不利影响。张克侠以其特殊身份,为二人作了很多弥合工作,最后由张自忠保冯任集团军副总司令方告好转。

张自忠为李宗仁所重,任为五战区右翼兵团总司令,指挥三十三集团军、二十九集团军、江防军及第三集团军所属第五十五军担任襄河两岸防务。李文田以参谋长之身,主要担负各军协调工作,张克侠则负责整个右翼兵团的作战筹划。右兵团为日军进攻的重要方向,战事频仍。以张自忠指挥风格,每战常过河亲临前方指挥,克侠也多随前往,襄助甚为得力,二张合作甚为融洽。

1939年上半年,张自忠以努力抗战求良心平安,克侠深受感染,全力襄助,二张先后指挥了京钟之役、四月攻势和随枣会战,屡获战果,稳定了襄河防线。张自忠又受到蒋介石嘉奖,张克侠在张部地位更为巩固。

两军干训团合并为集团军干训班,张自忠兼主任,以董升堂为副主任负实际责任,克侠仍兼教育长,以连玉岗为教育主任。因干训班远离总部,克侠又常随张自忠左右,教育长一职实难发挥作用,仅推荐有共产党背景的教官及数次参加开学和毕业典礼而已,远不如董升堂在军事教育上卓有成就。董升堂在干训班清党坚决,张克侠推荐的共产党人难以立足,即同部分青年学生投延安而去。董升堂即联合张宗衡、翟紫封等旅长控告张克侠。张自忠未予处置,却保送张宗衡到陆军大学特别班受训,克侠由是感激,追随之意弥坚。张自忠此时的态度是:一个人只要打日本,就不管他有什么样的政治主张!

从临沂大战到随枣会战,为二张关系最好的时期,国共和睦,蒋冯和谐,二人不受外界干扰,全力组织作战,所至之处战无胜,功绩显赫。自忠洗却冤屈,克侠得偿夙愿,为民族共立战功,确有“二张合作,相得益彰”效果。

五、国共摩擦阶段的危难相救,生死别离

1939年下半年起,八路军和当地国军在华北因地盘利益,冲突频繁,鹿钟麟属下的张荫梧、石友三、孙良诚、朱怀冰等部先后与八路军在河北发生摩擦,引起军委会不满。时新四军彭雪峰、李先念部与右翼兵团庇邻而居,时相往来,张自忠令右翼兵团前方各部防止与友军冲突。

7月的一个晚上,张自忠突接蒋介石电报,内称张克侠为共产党要员,要求将其押解重庆。蒋的电报令张自忠甚为难堪,一夜难眠。次日,召见克侠,示以蒋电。张克侠先为沉默,继而表示:我的情况总司令是最了解的,委座要治罪于我,总司令您看着办吧。张自忠请克侠归,即电蒋介石,称己未死之前克侠不致有越轨行为,愿以个人名誉和身家性命作保,请蒋收回成命。蒋复电同意,令严加注意。张自忠令克侠到干训班暂避,克侠遂于月底到垄家坡,其后随干训班迁移,连驻数月。

8月,张自忠赴重庆述职,蒋介石对张战绩称颂之余,犹不忘提醒张克侠之事,称其负有重要责任,对部队的作战、训练、保密各方面大有关系,应以忠诚之心报效国家,相反的还参加异党,心怀叵测,应予从重处分。见蒋又问处理意见,张自忠方知蒋心结难解,即为克侠解释,称其正直忠诚,认真负责,深谋远虑,卓有见解,是不可多得的谋略人才;在军事方面有独到之处,对本军作战谋划上有大的贡献。因他太重理智,不重情感,言行方面不同流合污,有人对他不满意,就造出一些流言蜚语说他的坏话。张自忠向蒋建议对克侠调动职务以观后效,为蒋所允。归部后,张自忠仍保留张克侠军参谋长职务,克侠由是感激,追随之意弥坚。

11月,张自忠即令克侠重回总部,到各部检阅。12月,参加冬季攻势作战。期间,美国著名战地记者史沫特莱曾连续三次到三十三集团军总部采访张自忠。第一次采访时,所提问题多敏感直率,张自忠因对现场的两名中国记者心存疑虑,回答含蓄,令客人难感满意。史对张克侠表示:对这样一个人,我既不能理解,也无法信赖。张克侠也直率地表示:“您错了。这是因为过去的事情还在缠着他。在我们的文学作品中,曾有一首关于一位将军的挽歌,这位将军曾说过:壮志未酬,当视生命若尘土••••”谈后,史沫特莱竟产生了这样深刻的理解:“张将军就是这样以效命沙场来表明他的心迹,但是,过去堆在他身上的谴责还是强烈地萦绕他的心头,使他难心平静。”对七七事变前后张自忠的作为,史称:“一个政府的政策能由个人来负责吗?在长达六年之久的时间里,面对日本的每一个侵略行动,中国政府哪一次不是步步退让或妥协,哪一次不是以局部事件作了结呢?”能使外国友人如此理解张自忠,可见克侠知张自忠之深,二人显已同体共气,精神合一。

1940年1月,二张在襄河以东的大洪山区张家集,指挥右兵团的冬季攻势作战,歼敌近万,参战地域也被军委会评为模范战场,但部队也遭惨重伤亡,短时难以恢复。

2月底,全国第三次参谋长会议召开在即,因蒋介石等人定会出席,张自忠特派张克侠出席,以借机化解最高统帅的疑虑,可谓用心良苦。同时克侠已近两年未与家人团聚,也有照顾团聚之意。本次会议,召开于国共两军华北冲突之后,会议之上,国军各部参谋长们与八路军参谋长叶剑英发生激烈争辩。克侠在重庆留驻月余,感于张自忠厚意,仅与家人团聚,深居简出,未召物议。

3月底,七十七军一七九师师长何基沣私援新四军武器和款项之事暴露,时克侠刚从重庆归来,张自忠见五战区和军委会追查甚严,即全力处理何基沣问题,恐牵连克侠,令其仍回干训班以利保护。长期以来,史学界多以张克侠在张自忠部长期从事军事教育,是第一等教育高手,其实这是一种误解。张克侠陆军大学毕业后,确实在三十八师办了几期教导大队,在二十九军也办了参谋训练班,但主要成就也就这些,虽然在五十九军和三十三集团军兼干训团(班)教育长,但多数时间随张自忠征战,在干训团(班)时间累计不过几个月,比之董升堂将军相差甚远。

4月,日军进攻企图已很明显,右兵团加紧准备迎敌。鉴于当时的政治气候,张自忠已不能调克侠前来襄助军机,准备以张敬代替克侠位置。

5月1日,日军以十五万兵力向五战区发动进攻,张自忠致书五十九军官兵奋勇赴战。日军初沿襄河东岸向北攻击,五战区令右兵团过河追击。7日,张自忠留遗书给副总司令冯治安,决定率七十四师等部渡河作战。8日起,即在河东与日军激战,连战皆捷。日军见右兵团河西兵力薄弱,以大部兵力转而南下,准备从张部防区过襄河威逼宜昌。张自忠又奉令率部向南追击,以总部人员和七十四师、骑九师为右纵队,以三十八师和一七九师为左纵队,相隔二十五里向南追击。激战至16日下午,壮烈殉国。

张克侠在干训班关注前方战事,常与总部联系,初得战事顺利,尚放心读书。18日晚,得副总司令冯治安电,即返总部。20日,中午在途中方得总司令殉国消息,极为震悼。下午二时半抵快活铺总部,见总司令卧灵床之伟躯,痛感无已,泪不知其夺眶而出。21日早三时,送灵离快活铺,自此永诀。

或曰:张克侠在张自忠不致殉国,李宗仁说有何基沣在张自忠不致殉国。我说,张部于冬季攻势后实力未复,参加枣宜会战又被蒋、李错误指挥,因张随偏师行动,纵张、何仍在,也难幸免。

二张合作,相得益彰;两党纠葛,人神永隔。

六、党派利益下的尴尬和遗憾

张自忠殉国后,得空前荣哀,国民政府追赠陆军上将,在重庆举行国葬,入国史馆和忠烈祠永享祭祀,更受国人永远的崇敬和怀念。张克侠对张自忠的关怀知遇更是不能忘怀,有《纪念荩公先总司令》一文尽述感念之情,在其自述中对张自忠也十分推崇,感激之情溢于言表,在总部和干训班更是常以张总司令事迹教育官兵,此时,克侠是一个具有中国传统美德的中国军人。

其后,张克侠辅佐冯治安,先后任集团军参谋长、副总司令,直至抗战胜利,再也难建张自忠时代的宏图伟业。二张合作时,张克侠仅能筹划襄助作战,对人事毫无发言权,为弱势幕僚长。冯、张合作时,既襄助作战,对五十九军人事也具相当发言权,逐渐排挤出董升堂、张宗衡、李树人等反共将领,在本军建立了相当权威。抗战胜利后,部队改编为第三绥靖区,张任副司令官。国共内战重新爆发后,不时策动西北军旧部反战和起义,1948年11月8日,与何基沣率五十九军全部和七十七军一部在徐州外围的贾汪、台儿庄一带起义,打乱了国军战役部署,为共军最后胜利创造了较好条件。

共产党建立全国政权后,出于对国民党的仇恨,长期攻击国民党攘外安内政策,宣传国民党军消极抗战积极反共,对张自忠这样的爱国将领不予宣扬,以至于现在将军家乡临清东部农村的老年人也多不知有张自忠将军其人。五十年代,张自忠将军后人与赵登禹将军后人找周总理要求烈士待遇,赵将军得为烈士而张将军却不能,要知道赵将军与张将军在七七事变中态度并无多大区别,只是早牺牲了几年,没有机会建立轰轰烈烈的抗战功业。此也可以理解,如张将军五十年代即成为烈士,与共产党宣传的国民党消极抗战严重不符。这件事也被称为历史学教授的某人拿出说事,其真不如美国的史沫特莱女士更为公平正义。

张克侠将军起义后先是受到了共产党礼遇,因为他本身即为共产党人。有人说张克侠在前线张自忠不会阵亡,我却说张自忠不殉国张克侠即不能组织起义。以张自忠的人格,五十九军将领不会弃他而去。当然,也有人喜欢假设张自忠会起义,我也没有意见。或许张活到抗战胜利后会成功组织西北军反战大同盟,毅然率部退出内战,改写中国现代史也未可知。毕竟历史无法假设,仅可供善良的人们发挥想象。

文革中,张克侠将军受到冲击,被林业部造反派扫地出门,随同起义的将领们也多受到不公平对待。不过相比彭德怀将军,张克侠已属幸运。1981年,张克侠将军有一文曰《在西北军中从事党的地下工作的经历》,内中对知遇长官张自忠多有不敬,其中关于张自忠将军七七事变的一段描述极不客观,矛盾百出,难以自圆其说。这段描述成为有些人言之凿凿的所谓“张自忠逼宫”佐证,其实张克侠留在北平奉张自忠之令究竟干了些什么不就是最好的说明吗?明明是独立二十七旅和三十九旅一部突围而去,克侠将军却说两旅全部损失。张克侠被蒋介石来电要求处置后,张自忠以身家性命相保,重庆述职又尽述克侠优点,给蒋介石留下深刻印象,以至于克侠后来参加重庆建军会议时“委座多次向余示以亲近之意”,并拉其加入将校团。张为了保护他令其赴干训班暂避,冬季攻势时又令回军,并派其参加全国参谋长会议求见谅于蒋介石,那种希望部属有所成就的心肠,曾令何基沣将军感动不已,相信张克侠也是如此。但张在《经历》一文中并不领情,相反却说成是引起了张自忠的注意。左倾的革命教育使工人阶级不认自己的祖国,克侠将军为迎合片面的宣传则失去了中国军人传统的武德。

也难怪,在那种夫妇都要互相提防的岁月里,不骂几句国民党老长官自然难以过关。

原来张克侠将军也有难处!

呜呼,我宁愿看到张克侠将军象吉鸿昌将军一样,或象董振堂、赵博生将军一样,也不愿看到他最后受辱扭曲的结局,毕竟共产党中能做林业部副部长的大有人在,能为民族留下一段永恒佳话的人却是太少了!

二张合作毕竟留下了一段美好的历史佳话,我们的期望值或许有些过高了。愿二位将军在另一世界和睦相处,不再为众多的外界因素所困扰。

宁广传

原作于二〇一一年二月十二日,修改于二〇一二年一月二十四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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