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下亲戚 村姑也疯狂

我们大院儿1965年建成,门牌标识一共54号,不知怎么没有30号,53家人组成了一个大家庭,家家都有很多的故事,小的时候不管是谁家,来了乡下亲戚的事儿至今都记忆犹新。

(一)

丹玲的叔叔来了,穿着宽宽大大的旧棉袄,很多时候每天蹲在门口的台阶上抽烟,直到京壤家的阿姨不耐烦地叫他吃饭,他才回屋。

元宝山全院儿的家具都是军区统一发放,家家都长得一个样,四方形的饭桌很大,把周边架起来就是一个大圆桌,四把靠背椅,八个方板凳,刷着红色的国漆,当时想啊,这桌椅板凳不知道能用多少代人呢,这不,现在家人在一块堆儿吃饭,坐的还是那几把凳子和椅子!

丹玲家人少,姐妹三个没有兄弟,妈妈是四川人,有文化,平时听不见什么动静,除了严厉的爸爸偶尔会吼一嗓子,基本就没了声响。叔叔从山西来,家里人显得多了许多似的,饭桌从来不架起来的圆边儿也用上了。

吃饭时和平常一样把饭盛好,全家人一齐端碗开始吃饭。叔叔一上桌就登着板凳往上一蹲,旁若无人的吃起来。

丹玲见状大叫:叔叔,坐下来。叔叔好像没听见,埋头吃饭。

小妹妹走到叔叔身边,使劲拽着叔叔的衣襟,叔叔这才注意到全家人都稳稳当当的坐着吃饭呢,他连忙下来在板凳上坐好,接着吃。可是没一会儿叔叔习惯性的又蹲在板凳上了,小妹妹干脆直接把叔叔拉下来坐着。

叔叔坐着很不舒服,只好往碗里狠狠夹几筷子菜,端着碗去到门口的台阶上蹲着吃去了。

(二)

建长同父异母的乡下大哥,比建长年长28岁,每年来一两次。

大哥来了,不是扎篱笆就是扫鸡窝、挑水浇菜、打扫院子、挖坑种树,还爬到很高的梧桐树上打枝,自己家做完了,就去邻居家帮忙,好像从来不歇着。只要大哥来了,邻居几家的院子都会焕然新面貌,树都整齐了,篱笆都被加固了。

父亲对大哥很严厉,不许他在屋里抽烟。大哥对父亲有点怵,所以只要抽烟就来到院子里,还顺手抄起院子里的活儿接着干。

大哥在父亲家里不停地做活,一是在乡下做惯了,二是解解闷,弟弟们虽然很亲,只是太小,没有共同话题,所以大哥很想家,住上一段时间,就会和父亲商量回家的日子。

大哥说走,父亲就点头答应,不动声色地数数身上的钱塞给常年不在身边的大儿子。

每次大哥走的时候天没亮,弟弟们都在睡觉,只有父亲一个人把他送出很远。

两个很大的布口袋装着建长妈妈和邻居们送的东西,大哥挑在肩上,远远地和父亲挥手告别。

(三)

中秋、小秋的姥爷很吝啬。

夏天,妈妈陪爸爸都去广州避暑,剩下俩兄弟在家,姥爷从河南老家过来照顾他们。

爸妈不在家的日子里,家中每天的菜谱只有咸菜、豆瓣酱,为了省油,姥爷把这两样菜蒸过来蒸过去,好在妈妈走的时候腌了一些咸鸡蛋,姥爷有时候给蒸上两个。兄弟俩因为伙食太差,隔三岔五的去邻居家蹭饭。

那时候没有冰箱,剩的饭菜没法保鲜,姥爷闻着米饭有点馊味儿,就用清水淘淘,放在太阳下面晒,等到下一餐煮煮,就着“臭”鸡蛋慢慢吃。

(四)

二虎的妈妈去世之后,河南新县的大姑来管家,大姑像妈妈一样对他们兄妹照顾的的无微不至。

大姑的儿子来看他妈。

晚上,二虎听见表哥的屋里有异样的动静,悄悄起来把门推开一个小缝儿看看:桌子被拖到电灯下方,桌子上搁着板凳,表哥站在板凳上,用嘴使劲吹那亮着的灯泡。

二虎惊讶并高兴着,他伸手关上电灯开关,黑暗中听见表哥慢慢爬下板凳。

二虎觉得好玩,又打开电灯,表哥站在桌子上纳闷,回身又爬上板凳,上去吹灯,嘴里还念叨:咋不好吹呢。

就这样让表哥上上下下反复了好几次,二虎玩够了才结束。

第二天,大姑埋怨表哥,怎么把桌子搬到房间的正当间,绊着人咋办!表哥说,够不着吹灯。

(五)

“燕儿,如今生活好了,你怎么还穿着补了又补的衣裳?”

现在燕儿白发苍苍的小姨来了对她说。

燕儿牵起衣服让小姨仔细看:

“看您,这是时髦。人们把不同花色的布对在一起,制作的花衣服,您却以为我这是补了又补的衣裳。知道吗,这衣裳比不打补丁的衣裳贵很多呢?”

过去小姨来家,都是用她能干的巧手把他们姊妹们的衣服补补裢裢,再穿出来就和现在巧接花布的衣服毫无区别。

小姨几乎不出家门,每天盘着腿坐在大床上,按照年龄性别分类用布的花色,用新棉花为家庭所有成员一人做一件新棉袄。

小姨离开燕儿家之前,一定把所有的床上物品拆洗一遍,上好的被褥晾晒好、收藏好。

(六)

三岁的小民从山东到姨妈家来玩,姨妈家的哥哥姐姐们都上学,姨父天天出门去钓鱼,姨妈也每天上班。

小民一个人在家没意思,就常常去姨妈隔壁的曹阿姨家聊天说话。

小民的语言乡味十足,有时候曹阿姨让他重复很多遍才能会意。

有一次,曹阿姨等小民的姨妈下班,急急忙忙过来:

老任哪,今天我非得问问你,na hu wo是什么意思,我要是弄不懂,今天就睡不着觉呢!

小民此时也急得直跳,结结巴巴的说了好一通,直到姨妈终于听懂了,大家才都明白了,是“那副药”。

小民高兴了,对曹阿姨笑着说:这下知道了吧!!

(七)

华东想当兵,来到元宝山大院儿找到姑爷爷,他可不管姑爷爷在位不在位,住下就不走了,任凭远在山西的妈妈怎么写信催都不回去。

姑爷爷的儿子泰山,就是表叔,表叔只好抽时间带他到处玩玩。

在武汉长江大桥给华东照相,他说:我敬礼吧!就把左手掌抵住太阳穴做敬礼状,泰山表叔笑着纠正了他,这下华东可学会了标准敬礼的动作。

东湖边照相,敬礼;

行吟阁照相,敬礼;

推着自行车,敬礼;

坐公共汽车,敬礼;

乘快艇过江,不顾工作人员的阻住,居然也要敬个礼......

后来他真的当兵了,再看到照片,喃喃地说:怎么都是敬礼的?

(八)

平平的小表弟,从红安来的时候不到三岁。

平平的妈妈给小表弟喂饭,他非要自己吃,结果摔了碗,平安不干了:叫你不要自己吃你非要自己吃,看看把碗摔了你就高兴啦?表弟吓得“哇”的大哭起来。
乡下亲戚 村姑也疯狂

平平的妈妈用眼睛瞪着平平,示意他不要吓着表弟,然后和颜悦色地哄表弟不要怕:

摔的好,摔的好!小宝贝真能干!

表弟挂着鼻涕笑了:那我再摔一个好不好?!

(九)

小丽牵着刚会走路的小表妹去服务社打酱油,看见一个买东西的大哥哥吃着一个大苹果。

等阿姨给小丽的酱油瓶装满了,她就付了钱正准备走,看见大哥哥把吃完的果核掐在手上,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小表妹。

原来表妹的小嘴巴和拿着果核的手高度正好相当,她正用嘴要咬那只果核,大哥哥逗着她,从背后把果核从左手换到右手上,小表妹竟蹭着蹒跚的步子伸着小嘴跟着这只果核从大哥哥的左边慢慢转到大哥哥的右边。

华华觉得好丢脸,连忙牵着小表妹回家了。

这事儿让家人知道了,大家笑的前仰后合。

大院儿里还有很多这样乡下亲戚的故事,不说啦,回头这些亲戚们该找我论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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