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恨绵绵无尽期
下午四点时分,我刚好午休起床,手机突然响起,我和往常一样没有细看,抓起来一听,是个熟悉的乡音。
“喂,你猜得出来我是谁吗?”
“猜不到。”
“听不出来我的声音了?”她焦急而又兴奋地说。
“有些熟悉。”
“我在xx。”她忍耐不住内心的激动,提示着我。
“哦—kexx?”我恍然大悟。
“哈—哈—哈—哈”
她犹如见到了久别重逢的亲人,情不自禁地笑个不停,笑得那样开心惬意。
“是在上班吗?”她试探着问我。
“没有,在家里休息,今天是周末。”
我嘴里在回答,心中已经波浪翻滚,热血沸腾,好象飞到xx与她执手相聊。
“夫人和孩子们呢?”
“夫人下乡去了,孩子们都在外面工作。你呢?”
“他在上班,两个孩子都找到了工作,分别在不同的地方,还没有成家。”
一句句亲切的问候,温馨的关怀,犹如一道强烈的电流飞赴千江万水,跨越历史长空,冲进我的心房,使我如沐春风,全身温暖。
“一直没见到你们回来过?”
“我每年春节都回家呀?”
“我多次想过去看看你们那边一些同学,已经几十年没有聚会过,一直都在想念着…”
“哪又为什么没来?”
“就是难找合适的机会。”
我真是心仪已久,惭愧几次未能成行。面对她的责问,我无法解释许多。
“怎么没有机会?”
她不想让我理屈词穷,也不想耽搁这样宝贵的通话时间,立即转换了话题。叹息道;
“唉—我们已经快老了呀!转眼间已经过去三十多年了,都快老了……”
这饱涵惋惜、惆怅的话语那样沉重如铅,使我全身血液凝固,张不开气管说话,默然无声。同时,勾起我对三十年前那激情燃烧的岁月的回忆,那些尘封多年的往事,虽然经过这么多的人情冷暖,世态炎凉,至今没有半点模糊退色,反而历久弥新。但它只是一根尚未出土的幼苗,封闭在我的心底之中,直到永远……谁知今天遇上一缕阳光的照射,开始复活过来。
难道我们真的老了吗?我扪心自问,似乎不予认可她的说法,也没有正面回答。
“你怎么找到我的电话号码呀?”
“今天一些老乡聚会,聊到了你们,当即从她们那里要来的。”
“哦…感谢你对我的关心!”
我领略到这些年来她一直在关注着我,打听着我,只是没法表白明示,不为所知罢了。在我的人生历程中,无穷无尽的风风雨雨,坎坎坷坷,她都一直在默默无闻地祈祷着、豁达无私地掛念着。那是多么伟大的精神,多么圣洁的灵魂,多么让人感到无尚的荣幸啊,我真不知该怎样感谢。
“嗯!”
她脉脉无言了。似乎还停留在刚才那样沉重的叹惜之中,叹惜时光流逝如飞,叹惜世事沧桑变幻,叹惜人生如梦,佳期难再,叹惜陆游在沈园的悽惋之会:“东风恶,欢情薄,一怀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
“你把qq号码给我,我们到网上去聊。”
“好的,还有我的博客,你可以看看我的文章,领略我的心路历程”
就这样我们依依不舍放下手机,放下了这段意犹未尽的对话,便立即去打开电脑,转入了网聊。
…… ……。
是啊!光阴荏苒,时节如流,转眼间我们都年近半百了,宾发斑白,风华已失,“雕楼玉彻应犹在,只是珠颜改。”当年那一封封热情洋溢的长篇信札,那一句句沁人心脾的肺腑之言,那一段段充满了诗情画意的浪漫时光,犹如重播的电影,历历浮现眼前,彷佛就在昨天。但是,我们已经各自成家立业,儿女都长大成人了,为了不给任何一方造成不必要的误会和无意的伤害,我们还是强制着沸腾的血压,重新关闭起这将要炸裂的心扉。
但是,就真的这样偃旗息鼓,风平浪静了吗?
“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尽期。”
这一夜,我百感交集浮想联翩,仰望着天上皎洁的残月,几次披衣而起,把一团乱麻一样的思绪逐渐理梳,并写下这首七律;
竹马依稀伴青梅,
音飞绿绮意多违。
朝阳畈上相望久,
兴国洲头独自回。
世道应悲银河隔,
人情犹恐断桥离。
三十一载蝴蝶梦,
化作来春杜鹃啼。
二零一三年六月十六日
于阳新
从小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后来相互顷慕,
想成一对司马文君,却劳燕分飞与愿相违。
日日在田畈上向着你的家门如犀牛望月,
夜夜遥望着你远方的天空久久不知返回。
路途遥远,隔不开我们的缱绻情丝,只恨银河阻隔,不得造次。
即使见面了,心情又恐怕象许仙和素贞在断桥相会那样难舍难离。
象庄生的蝴蝶之梦,伴随着我们渡过了三十多年的苦乐年华。
等到来年的春天,只能听到望帝化作杜鹃的悲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