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现代陶艺及其特色 日本现代陶艺家
日本陶瓷艺术家认为:陶艺制品不同于现代瓷厂依靠机械化生产出的同一造型、花面的工艺制品。陶艺品的艺术价值在于它依靠创作意念,现代观念及丰富的陶艺词汇,采用手工而非机械制成的具有独特欣赏、收藏与使用价值的陶瓷作品。避免雷同,反朴归真,强调土与火的艺术本色是现代陶艺的重要特征。目前,陶艺制品已在我国开始流行,并正在形成热潮。他山之石,可以攻玉。为使广大读者充分了解东邻日本陶艺现状,借鉴国外经验推动我国现代陶艺运动的发展,笔者将赴日考察时搜集的日本陶艺资料及概况,作一介绍。
1、门派众多、风格迥异
日本陶艺家队伍现状,可归纳为门派众多、风格迥异。在日本,陶艺家指那些采用传统制陶工艺、传统的工具及传统的原料、釉料,创作生产独具手工风格陶瓷作品的作者们。日本的陶艺运动最初始于20世纪20年代,经过名家柳宗悦、小野贤郎、大河内次郎及山大路鲁山人等人的鼓吹、推动而形成气候。到20世纪50年代,以八木一夫为代表的“走泥社”倡开现代陶艺之滥觞。迄今世界现代陶艺形成以奈森为代表的美国现代陶艺与八木一夫开启的日本现代陶艺两大流派。由于日本陶瓷历史较美国久远,其现代陶艺制品常蕴涵浓郁的东方情调,目前日本现代陶艺颇具实力与规模,多次在信乐“世界陶艺中心”举办过《国际现代陶艺节》等活动,令世人瞩目,在国际陶瓷界形成很大影响。普通国民钟情陶艺,其狂热程度令人惊讶。
日本陶艺家均属个体,或者民营性质。陶艺家一般都拥有陶艺作坊,包括窑炉、陶房及一些简单的机械设施。他们具有丰厚的陶艺创作经验与健壮的体魄,更有着自己的历史传统与地方特色并加以恪守。日本陶艺家许多为世袭、祖传,自数百年前首创窑场时陶艺生产连绵不断,时间最长的陶艺世家连续烧造十几代,多达400年以上的历史。日本陶艺家门派很多,他们通常都有自己的窑号或雅号,如:“北斗窑”、“茶陶窑元”、“坂高丽荻烧”、“一无斋”等。陶艺家们通常自年幼时即受熏陶,熟悉日本古代各窑产品风格及制作风格。历史上日本陶瓷的发展从中国及朝鲜陶艺中汲取了丰富的营养与借鉴,许多精湛的制瓷技艺已与日本陶艺本身融汇到一起。因此,许多陶艺家谈及中国陶艺与名窑特色均十分在行,均能屈指娓娓道来。日本陶艺家无论年长多高,一般都亲自动手,从脚踩泥、手拉坯做起,制坯、施釉、彩绘、烧成都十分精到,从开头干到最后。他们中间也有能干会讲的,如搞些陶瓷文献研究,但主要精于亲手制陶。在他们看来,亲手创作几件流芳百世的陶艺珍品,似乎比几篇枯燥无味的学术论文更富有美感与情趣,更富有历史文化价值,似乎更能体现人与大自然糅合一起的乐趣。近年来一些年轻人通过在专门院校学习、进修,不同程度掌握了制陶知识与技术,也加入到现代陶艺制作活动中来。
日本陶艺家不尚空谈,以兢兢业业制陶为终生职业,在这高度现代工业化的日本社会中更难能可贵。日本有影响的陶艺家有万人之多,他们在社会上的地位很高,最杰出的名家像罕世艺术珍宝一样,被日本政府或天皇命名为“人间国宝”加以表彰、爱护,备受尊敬。整个社会风气也由此受到引导,人们常以购到一件陶艺家名作而感到荣耀,作为珍宝加以收藏。笔者曾就饮于北海道室兰市一家咖啡馆,该馆女老板虽系一普通的妇女,但在谈论日本名窑名器名家时,竟能做到如数家珍,令人惊羡不已。近几十年来,日本许多艺术院校开设了陶艺系,以满足青年学生学习陶艺理论与技艺的热情,许多人毕业后立志从事陶艺事业,为日本现代陶艺运动的发展注入新鲜的血液。在书店里介绍陶艺的各类图书装祯精美、图文并茂,雅俗共赏,供陶艺爱好者选购。在县、市、町的文化中心都开设有各类陶艺培训班、研修班,满足公司职员、学校教师及家庭主妇业余时间学习陶艺的需求。现在在日本政府与社会名流的推动与倡导下,整个日本民族崇尚陶艺。在各地商场都开设有陶艺作品展示场,供人们观看欣赏或选购各类陶艺制品。
日本陶艺家每人作品风格不同,他们使用的坯料、釉料、色料乃至产品器型、纹饰各不相同,以形成自己的鲜明风格与个性,由此适应竞争激烈的市场需求。由于陶艺家之间竞争激烈,没有自己风格的陶艺家很难能够立足。陶艺家们皆注意产品宣传及特色包装,如在器底上印有印章,以特制的稠布包裹入木匣内,并附带有作者的姓名,产品风格等说明文字。陶艺家们从产品特色与自身形象方面均注重个性张扬,就连平常的发型、服饰、装束也特别注重自我表现。如某陶艺家崇尚古代朝鲜陶工精神,留朝鲜石人发型达20年之久,长长的束发从背后看来,宛若一飘飘欲仙的女子。另一位陶艺家则留络腮长胡、长须、长髯、头戴瓜式帽,很像位钱师爷。有的留散发扣在头上,很紊乱,有些不修边幅。某位女陶艺家身穿土布对襟衫,头扎土布灰色巾,很像一位印第安妇女。日本陶艺家窑场与工作室场选择多选择在远离城市及闹市,远避人声喧嚣,追求朴实与宁静,很少见他们穿西服及扎领带者。正是由于日本形成一批矢志陶艺、勤奋创作与经营、不断推出精品的陶艺家队伍,才使得日本陶艺长期名居世界前茅,成为许多国家陶艺家追寻与学习的目标。
2、陶艺佳作 异彩纷呈
日本陶艺制品的质地分陶制与瓷制两种,而以陶制为主。这是由于日本国内缺乏优质瓷土,更由于日本民族崇尚素朴与追求材质美的艺术审美嗜好。含有各种杂质的天然陶土原料可制成色彩缤纷、变化万千的色胎,又可配制出多姿多彩的釉色装饰,均表现出材料本身蕴涵的土与火陶冶而成的不可言传的美感。
日本陶土多为夹杂在花岗岩中的黏土块,在形成过程中掺入了石英、长石、高岭土等矿物成分。陶土由经营者统一开采后,出售给黏土公司制备成坯料、釉料,供售给陶艺家作坊。各种陶土原料商品分为不同重量级包装,有袋装亦有桶装。还有像一块长方形面包类的包装,是供给陶艺教学与陶吧学员使用的。包装盒上注明原料的化学成分,物理性能,烧成温度与窑炉适宜气氛等,使用很方便。釉料与色料也可从商店买到。过去陶艺家自己动手从田间、山头采掘原料。现在日本城市化发展快很少有可采掘到原料的空闲地块,获取原料十分不宜。加之本国原料价高质次,许多陶艺家把眼光盯在中国,渴望从中国购买陶瓷原料。京都某陶艺家曾从我国广东石湾进口两吨陶土原料,一件采用中国陶土制成的茶碗,已被某收藏家作为艺术珍品悉心收藏。
日本陶艺家采用脚踩泥,水揉泥,手工拉坯成型。拉坯使用的陶轮有手拨式与脚蹬式,据说手拨式由中国传入,脚蹬式由朝鲜半岛传入。现在日本已生产出使用方便,各种可调速、变向的电动拉坯机产品。不过还是手工拉坯成型的陶艺制品最受青睐。一位陶艺家讲他还年轻,尽量采用脚蹬陶轮制坯,到上年纪力气减小后才考虑使用电动设备。恪守传统技艺的心情溢于言表。日本陶艺家使用的窑炉有登炉(相当于我国南方过去的阶梯式的龙窑)及兜窑(相当于是我国北方磁州窑的馒头窑),使用木柴烧成。但由于环境保护管制严,必须在柴窑烧成时安装消烟除尘设施,这种设施的价格有时高过窑炉本身价格。近年来,由于新型电窑及燃气梭式窑炉推广,许多年轻陶艺家已大量采用新型窑炉。不过,有名望的大陶艺家仍然采用松柴烧窑,以期追求特殊的窑火效果,保持原始且传统的火与土的艺术。当然,采用老式窑炉与松柴烧出的陶艺制品,由于具有独特的美感,售价亦相当高且更受欢迎。
日本陶艺制品有碗、盘、钵、瓶、盆、缸、杯、盏等。在供欣赏与收藏的同时,更大量使用于日常生活中,如各种和式餐具、茶具、咖啡具、酒具、插花器等等。陶艺作品依据陶艺家的地位不同,出售价格有迥然有异。普通陶艺爱好者制作的低档陶艺制品售价仅数百日圆,大陶艺家的名作最高可达上千万日圆,有天壤之别。笔者赴日考察之际,有幸获友人陶艺珍品回赠。这件荻烧小茶盏,胎呈浅紫红色,釉面布满冰裂纹,器型与釉色充满古拙气韵。细加鉴赏,方感器型的端庄,釉色晶莹幽玄,质朴可爱,富自然气质。足部留有大陶艺名家手工制作时留下的弦纹,令人感到温厚、可爱,携给观赏者一种宁静、恬适、安详与温馨的氛围,可使人怀古幽思,超越喧嚣尘世,从静穆中领悟其蕴藏的艺术真谛。日本陶艺作为其民族文化的杰出代表,深深扎根在其日常的物质文化与精神文化生活中。除普通国民家庭中使用陶艺制品外,街头餐馆及大型饭店,宾馆日常营业及举办大型宴会时,常使用造型奇特、古朴,釉色纹饰斑斓的陶艺制品招待宾客。若是分餐式就餐,一套漆盘上常摆有十几件或几十件风格各异的陶艺制品餐具,表现出日本浓厚的文化传统,民族特色与地方风味,令人赏心悦目。
日本现代陶艺制品中,也出现大批具有抽象主义、超现实主义、技能主义及部分荒诞的流派。有的陶艺作品对日本社会现状具强烈的批判精神。无论在创作主题、表现意象、制作风格上还是艺术水平、国际评价方面,日本陶艺均显示出其不凡的实力。
总之,日本陶艺发展至今,成为陶艺品生产强国,过去确有许多东西取法中国,但其敢于拿来的精神值得学习。在科技高度发达,机械化与全自动化全面推进的日本陶瓷业中,手工陶艺制品仍显示出勃勃生机,并存发展,谱写出新篇章。我们或许可以从中得到借鉴与参考,从整体上思考中国陶瓷业下一步的发展。近年来,神州大地亦正在兴起陶艺热,随着我国经济不断发展,陶艺事业也定会有大的长进。(此文发表于《山东陶瓷》2003。2期;及陶瓷信息报。近来许多转载省略笔者名字。甚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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