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洋悲泪长叹:愧对天堂我那诗一样空灵的独生子

“我的宫殿在天上/绿的毯,金的房/老奶奶叨叨星星的梦想/星星的童话是一万个太阳……”

——摘自《于晓阳文集》

电影表演艺术家于洋悲泪长叹:愧对天堂我那诗一样空灵的独生子

文/王恒绩

电影《英雄虎胆》《戴手铐的旅客》等奠定了于洋在中国影坛的地位,他的独生子于晓阳也以独立执导的《翡翠麻将》等十多部影视作品享誉中国。可鲜为人知的是,这对影坛父子在生活中却常常横眉冷对,至今还担任着国家电影复审委员会、中国电影艺术委员会负责人、国家重大题材领导小组成员的于洋,为了坚持所谓的原则和严格要求儿子,坚决不让儿子拍摄的多部影片通过审查,父子俩矛盾非常激化。没想到,才华横溢的儿子却因哮喘病发作猝然去世在火车上,老来丧子的于洋捧着儿子生前出版的《于晓阳文集》,读着那一首首空灵、飘逸的诗歌,想着当年老两口被批斗下放时,无人照料的儿子染下满身的病痛,老人潸然泪下……

我是清明节当天在于老家中采访他的,我是看着他的电影长大,这样的老艺术家见到我这个后辈,一提起他儿子,居然失声痛哭,让我的眼圈也红了……

(上图:于洋父子俩。唉,此情只待成追忆)

(上图:于晓阳墓前的遗像)

(上图:11岁的于晓阳与姐姐于静江)

(上图:于晓阳的墓设计成了几本未读完的书。)

(老两口带着女儿给儿子扫墓)

上图:本文记者(左一)在于洋老师家中采访。只是,我的脸肿了,因为那几天在北京上火,吃药也无效,呵呵

(上图:于洋老师在我的采访本上签名。可惜这个签名本丢了,丢在日本大阪的一家宾馆)

青涩的诗歌,撑起非常年代铿锵不倒的信念

2005年1月7日早上5点多,深冬的北京,朔风拍打着窗棂,发出阵阵呜呜的叫声,电影表演艺术家于洋和老伴杨静却早早地爬起来了,拉开窗帘时,外面还是朦胧的世界,老两口就在家里忙起来了,因为出差二十多天的儿子晓阳今天早上要回家。于晓阳是中国第五代优秀导演,受中影集团委托,正在筹拍《爱在北纬30度》,出差的这段日子就是到湖北恩施选外景。剧中要求外景地山高林密,冰雪漫天,而恩施的地理条件非常符合剧情。昨天早上,晓阳打回电话,兴奋地对爸爸说:“哈,我革命的老爹您好啊,恩施的冬天简直就是童话世界,太美了,这部电影拍出来,一定会大火。”于洋听得心花怒放,晓阳又说:“这些时太累了,我买了晚上的火车软卧,我得好好睡一觉,明早6点多钟就能到北京。”晓阳说着,咳嗽了几声,一旁的妈妈听得很真切,心疼地接过话筒,温柔地说:“儿子,你又咳嗽了,四十多岁的人,还像小孩样的,还没学会照护自己……”晓阳大咧咧地说:“好吧,明儿见。对了,妈,我还给你们带了一些恩施土特产,纯天然的,绝对的绿色食品……”

老两口想到这里,嘴角都噙起了笑意。杨静说,晓阳肯定还没睡好,火车上哐啷哐啷的,能睡好吗,回家再让他补一觉。她来到儿子房中,将电热毯插上,又下楼为儿子买来了最爱吃的豆浆和油条,保着温,静候儿子。可等到7点半,也未见晓阳回来,还以为火车晚点,本想打他手机,又怕他正在睡觉,吵着他。一直等到将近9点,才有人敲门,二老如释重负,儿子回了哦。两人抢着去开门,却发现门外站着中影集团老总、北影厂厂长韩三平,他的脸上一片肃穆。韩厂长低沉地说:“于叔、杨姨,晓阳出事了!”于洋心一紧,竟脱口而出:“说,是不是晓阳没了?”韩厂长沉重地点点头:“你们一定要冷静,早上5点多,车到廊坊时,晓阳哮喘病发作,一下就没了。”

“儿啊……”于洋悲呼一声,当场晕厥过去,韩厂长一把抱住他,将他弄到床上平躺下,然后紧掐他的人中,大约过了六七分钟,于洋才醒来,而一旁的杨静,已哭得声嘶力竭。不一会儿,于家聚满了人,韩三平特意调了一辆救护车,24小时守在于家楼下,以防不测。老两口痛号:晓阳啊,你还有很多人生风景没看啊……

于晓阳小时,大家都叫他“小绵羊”,因为他特温顺、乖巧,像女孩似的,以致于洋怀疑儿子阳刚气不足。1970年,于洋和杨静都被打成现行反革命,天天被游街批斗,然后被押送到大兴县的黄村“干校”改造,半个月才回家一趟。晓阳和姐姐于静江只好由年迈的奶奶照护,晓阳常被一帮毛孩子揍一顿。那时,因生活极其艰难,食不果腹,晓阳不幸染上了风寒,咳嗽得很厉害,又没及时治疗,从此落下哮喘的毛病,但他非常懂事。

1971年冬的一天,北京零下七八度,被造反派斗垮了身体的杨静从“干校”回来拿东西,在家只待了10分钟,她出门上公汽后,晓阳捧着一个饭盒从车后大喊着“妈妈”跑过来,司机踩了刹,晓阳跳上车,将饭盒塞在妈妈怀里,他的鼻子冻得通红,落下哮喘后遗症的喉咙使劲地拉着风箱,说:“妈,这是我攒下的早餐钱为你买的10个土鸡蛋,我下乡买的,您吃了它,那些人再斗您时,您就有力气扛着了……”

杨静的泪就那么一涌,她想亲亲儿子,可晓阳已跳下车,站在冰天雪地的车外,甜甜地笑着向妈妈挥手!

1972年,12岁的于晓阳在北京师范大学第二附中读初中,可秩序很乱,读书全凭自觉,他从小就是书虫,爸爸的藏书被他读了近一半,继而疯狂地迷上了写诗,13岁就在《人民文学》上发表诗歌:“空气告诉我/季节变了/冰,还没有化/水,清快快地流起来了/飘忽不定的风/不扎脸了/树尖的颜色偷偷变了/北京,你好吗/我在梦中又一次见你了/北京,别不理我/我问你话呢……”这样的诗歌出自一个少年之手,令大刊编辑击节赞叹。

1976年底,于洋和杨静双双恢复自由,一家人终于团聚了,可于晓阳穿上了军装,到河北张家口当了三年兵后,完全变成了一个风华正茂的青年,言行举止变得像换了一个人。于洋深感不安:儿子似乎“矫枉过正”了。晓阳参加工作后,也像父亲那样迷上了电影,不过,他爱的是导演这一行,并瞒着家人,考入了北京电影学院导演专修班,因为他想靠自己的能力闯出一条路。只是,蒙古族豪放的血统使他疯狂地大碗喝酒,常常灌得酩酊大醉,而且抽烟、飚车、熬夜……这让忍耐了多时的于洋勃然大怒,没少训斥儿子,可晓阳对这种家长制作风很不满,于洋就纳闷了:我那个温顺、乖巧的儿子哪去了?

见面就互掐,当“革命老爹”的儿子真难啊

1981年,于晓阳先后担任了电影《武林志》的导演助理和《夜行货车》的副导演,他所表现出来的导演天赋让同行在于洋面前大加赞扬。于洋嘴里不说,可心里还是很赞赏儿子的。晓阳的独立意识很强,不愿活在明星父亲的荫护下,而且他从不在别人面前谈起自己的家庭背景,非常不愿听到“这是于洋的儿子”的介绍。23岁的晓阳真应了那句“初生牛犊不怕虎”,竟悄没声息地执导了一部电影《琥珀色的篝火》,还产生了一定的反响。

八十年代初期,随着于洋担任国家电影审查委员会的相关职务后,儿子若拍电影,其题材必然要在老爸手上“过堂”。有天,于洋与儿子谈心,告诉他怎么选题材,怎么坚持四项基本原则……儿子却听得心不在焉,还冷不丁地说:“行了行了,我革命的老爹,我还很忙,您老保重……”晓阳准备开溜,于洋嚯地一下就来了气:“你这是什么态度,我在与你谈工作,是帮你规避风险,你还不领情。”

于晓阳赔着笑脸说:“我哪敢啊,在家您是我老爹,在电影局您是我领导,借我仨胆儿也不敢跟您叫板啊。我走了,回见……”儿子嬉皮笑脸地一鞠躬,然后兔子一样跑了,留下“革命老爹”呼呼地喘粗气。

1987年,于晓阳独立拍摄的故事片《翡翠麻将》,居然一炮打响,在江苏无锡,甚至发生观众买票被挤伤的事故。这部影片使北影厂在社会效益和经济效益上双获丰收,从而奠定了于晓阳在中国影坛的地位。“将门出虎子”,于洋也神清气爽。但于晓阳却嫌束缚太多,决定大胆尝试敏感一些的题材。

1988年,于晓阳将手中几个选题报给爸爸听,于洋还没听完就摇起了头:“不行,太大胆了,与两个精神文明建设相悖……”晓阳委屈地说:“我这题材是用正面的手法去反映社会问题,怎么就不行呢?唉,算了吧!”于晓阳表面上放弃,私下里却偷偷跑到电影局去为选题立项,毕竟审委会的领导并非只有于洋一个。中国电影局历来就有明文规定,凡是立项或评奖,不管是审委员或评委会,直系亲属都得回避,于洋也不例外。但有些题材其他把关的领导也不敢大意,往往会咨询一下老于的意见,晓阳的“暗渡陈仓”计谋就穿帮了。

于洋将晓阳紧急召回家,在老伴的反复劝说下,他压住肝火,笑眯眯地招呼儿子坐下后,然后解释这个题材为什么不能通过的原因,晓阳闭上眼,绝望了。许久许久,他无奈地说:“爸,中国电影在世界上很难有一席之地,就是因为禁忌太多,不是允许百花齐放吗?”经历了非常年代切肤之痛的于洋岂能容忍儿子有这样的思想,他苦口婆心地说:“你别总是想着标新立异,政治和艺术都是上层建筑,但谁为谁服务是很明显的。主旋律电影同样催人奋进,像《大河奔流》《血,总是热的》《喜盈门》等多好的作品,老百姓喜欢,领导喜欢,咱们搞艺术的何乐而不为?”

一头凌乱自然卷发的于晓阳,玩世不恭地歪在沙发上,翻着眼睛望着天花板,对于父亲的话,他似乎当作了耳边风,还熟练地点燃一根烟,猛抽了几口,浓浓的烟雾从鼻孔冲出来,熏得于洋直皱眉。晓阳弹了弹烟灰,说:“如果影片都是高大全,有什么看头?走不出国门的影片,拍那么多,有啥用?”侦察兵出身的于洋终于按捺不住,吼起来了:“混小子,你给我坐好,把烟给我灭了!瞧你那样儿,我发现你脑后长了反骨,早晚得出事的。”也当过侦察兵的晓阳却毫不示弱地顶撞,于洋抓起一个烟缸就向儿子砸过去,儿子一闪,烟缸砸在墙上反弹在地,四分五裂了。

杨静慌慌地跑过来:“哎呀刚才还笑眯眯的,怎么转眼就掐起来了,就不能好说吗?前世是冤家啊……”于晓阳起身就走,门咣地一声。于洋疲惫地对老伴说:“政治高于一切,儿子不懂。唉,只怪我们当年‘劳改’时,耽误了对儿子的管教……”同样是演员出身并演过六七部电影的杨静说:“老于啊,我觉得咱儿子说的也不是完全没道理……”于洋眼一瞪:“你还在惯儿子,看,都惯成什么样了?”杨静便不吱声。这时,电话响了,杨静抓起话筒,竟是儿子,晓阳嘻嘻地笑着说:“妈,您转告咱革命老爹,刚才我冲动了,叫他别生气。我爱他,嘿嘿!”话筒声音很大,于洋也听见了,老两口哭笑不得。

没几天,于晓阳兴奋地跑回家,说:“革命老爹,这回您肯定会给我开绿灯,我手上有个好本子,拍的是一千多年前的古人,剧情十分浪漫,片名都想好了,叫《武则天的初恋》。”于洋眼一亮,打心眼里为这个名叫好。北影老厂长汪洋曾有一句名言:“谁的片名取得让我倒抽一口气,我就服!”可真要让这部电影付诸实施,于洋心里不踏实,虽然改革开放已10年了,但他心里还是有顾虑,可接二连三给儿子泼冷水也不行,便叫儿子去立项试试,结果,大多数委员同意投拍,只有极个别委员发表了不同看法,于洋马上斩钉截铁地说:晓阳是我的儿子,此片叫停!

于晓阳的心里悲凉悲凉的,当于洋的儿子好难啊!可倔犟的他万分不舍这个剧本,便躲着父亲拉了一帮人马拍了(业内称这种没有获得审批手续的电影为“地下电影”),并改名《皇家尼姑》,女主角由金莉莉扮演。于晓阳试图将此片“转正”时,却在于洋面前碰了一鼻子灰,至今都没解禁。于洋甚至说:“有些题材,我可以同意人家拍,就是不能让你拍!”晓阳气得只有翻白眼的份。

于晓阳一生共拍了4部电视剧和9部电影,其中有5部影片最终未能公映,成了中国最倒霉的导演,这种比例也是绝无仅有的。他在于洋面前哀叹:“作为您的儿子,我没借到您的半点光,反而屡屡为你的大名所累。”

于洋悲泪长叹:愧对天堂我那诗一样空灵的独生子

于洋严肃地说:“任何时候,你都要把党性放在第一位,要以高尚的情操塑造人,以优秀的作品鼓舞人……”

“得了得了,我知道您的朗诵很有名!”

父子俩又掐起来了……

青丝送黑发,怎一个悲字了得

毕竟是两代人,尽管于晓阳与父亲在艺术观上存在不同的理念,创作手法也不尽相同,而且在学术问题上意见严重分歧,但他绝对是个大孝子,每次吵架都是因“业务问题”,与忤逆无关。

父母走向老年,身体难免会出现这样那样的疾病,于晓阳心里急,为家中请了两个保姆,还为保姆制定了奖励政策。由于他常年在外拍片,有时几个月不回家,无法照护父母。抽空回家时,如果发现父母身体很好,马上给保姆加奖金,而且数字还不小。

1999年10月,于洋69岁。听人说,老人七十岁是个坎,生日都要提前一年庆祝,这样就会活到八十岁。晓阳从不迷信,但也怕万一因某种巧合而后悔,就还是尊重民俗,为父亲摆酒庆祝七十寿诞,但却掏出一根硕大的黄金链送给父亲,朋友都嘲弄他土财主似的俗气,他却认真地说:“这东西好,啥时都不贬值、不变质,老爹教我做人就像这黄金似的!”寿宴上,司仪请他发表感言,晓阳一脸坏笑地说:“这下好了,因提前过生日,我革命的老爹就可以轻易地活到八十岁,我至少还可以与他再吵十年架,这心里,那个乐啊!”所有宾客心知肚明,都哈哈大笑。

于洋也笑着骂道:这小子,欠揍!

相比于洋的身体,比丈夫大两岁的杨静就差一些,曾狠狠地病过一场,正在拍片的于晓阳不惜冒着毁约赔偿的危险,停掉所有片约,日夜守在母亲身边。病中的老人自然胡思乱想,于晓阳泪流满面地跪在母亲床前,握着母亲的手说:“妈,我爱您,如果您不在了,我至少7天不吃饭,上天不会收您的……”杨静幽幽地叹口气:“我最大的遗憾是没看到你成家,你姐嫁到了美国,过得很幸福,我放心。可你是我儿子,都四十岁的人了,至今还是单身,妈都七十多了,看着院里的老人个个儿孙绕膝,我也想抱孙子啊!”

晓阳将母亲的手挨在自己脸上,轻轻而又坚定地说:“妈,我一定按您说的办。可能还需要一点时间,但咱俩至少有个约定,想要抱孙子,您就要挺过去,让身体好起来!”

杨静笑了,点点头,果真挺过去了。时刻记着母亲教导的于晓阳,在新疆拍片时,认识了旅欧的中国维族女歌唱家迪丽拜尔,两人一见钟情,他把她带到北京,杨静老两口见了,非常喜欢,同行也说他们是天造地合的两口子,2002年秋,两人喜结秦晋之好,而且非常恩爱,于洋老两口自然是长松了一口气!

2005年初,于晓阳喜事连连,他曾在1995年拍过一部名叫《大顺店》的电影,内容是慰安妇。此片在10年前比较敏感,遭到于洋等电影局领导否定,没想到10年后的今天,终于解禁了。而且,中影集团又将中韩合拍故事片《爱在北纬三十度》的重担交给于晓阳执导,他能不高兴吗?

于晓阳信心百倍地带着多名助理去了雪花飞舞的湖北恩施选景,一连二十多天的奔波,终于敲定了拍摄地点,这才准备回家。2005年1月6日,于晓阳从恩施到武汉转车,买了车票后,就给父母打了个电话,明早6点多钟到家。

于晓阳睡的是软卧,与他同房的是个陌生男客人。7日早上5点钟时,嗜烟如命的他加上多日的通宵劳累,诱使哮喘病严重发作,感觉胸前压着大山似的,怎么也喘不过气。他随身携带的包中有多种进口药,可没法自救,嘴里说不出话,人也坐不起来,求生的本能使他用尽全身力气踢了对面陌生旅客一脚,那旅客被踢醒后,发现于晓阳正在挣扎,旅客赶紧去叫列车长,等车长和乘警赶到时,于晓阳已停止了最后的呼吸,时间定格在2005年1月7日早上5点15分,享年44年……

10点半钟,于洋老两口在众人的搀扶下,来到了北京某部队医院太平间,见到了儿子于晓阳,他仅穿着一件薄毛衣,里面没有衬衫,保持着睡眠时的样子,头发依旧是鸟窝式的杂乱,此刻,静静地躺在那里,面对父母和朋友悲天抢地的号啕,于晓阳绝情地一声不吭,永远也不吭了。杨静老泪纵横地对于洋说:“老于啊,儿子活着时,你们爷俩见面就掐,这下好,想掐也掐不了了……”于洋一生哭过无数次,但都是演戏,这次,面对自己的独生子猝然离世,他真真切切地哭得肝肠寸断:“晓阳我的儿,爸对不起你,这些年,爸一直压制着你,吼你骂你甚至跟你动手,爸现在好后悔!小时,你跟着我们吃了那么多苦,这次要了你命的哮喘,就是那时染上的。儿啊,没了你,我连孙子一并失去了……”于洋颤颤地俯下身:“晓阳,天冷,来,让爸爸暖暖你……”老人用他饱经风霜的脸紧紧地贴在儿子冰凉蜡黄的脸上……

2005年1月13日,在北京八宝山公墓竹厅举行的于晓阳葬礼上,电影界的葛优、黄建新、吴若甫、黄健中等数百人前来凭吊,于洋老两口伫立在儿子灵柩前,已没了泪水。告别厅没有哀乐,取而代之的是晓阳妻子迪丽拜尔充满深情的歌声。此时躺在花丛中的他,神情是那么安详,就像在做着一个梦……那么,就让他睡吧,就让他怀着一颗诗人之心,去天上追赶太阳吧!

于晓阳静静地躺在天寿园墓地,两本雕塑书一本合着,一本打开一半,在天国,这个“书虫”继续他未读完的书,正符合他诗中的竟境:“我的宫殿在天上,绿的毯,金的房……”

“只是,别再抽烟、喝酒、熬夜,好吗?我的儿啊……”于洋喃喃,杨静喃喃……

于晓阳小资料

于晓阳,又名纳仁巴特尔,男,蒙古族,1960年9月14日出生,中国电影集团公司电影导演。成名作《翡翠麻将》,《大海风》获华表奖提名,《开着火车上北京》获全国五个一工程奖。《女贼》《皇家尼姑》《别墅灾星》等五部电影因个性极度张扬而遭禁。著有电影文学剧本《春之间》和个人文集《于晓阳文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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