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比喜欢多一点就是爱,那么,比爱多一点是什么?”
“比爱还要多一点?”他侧头望我,然后浅浅的笑,说,“对我来说,就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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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学五年级那年,我转学去了另一个城市,陌生的环境,陌生的开始。懵懂的自己开始慢慢接受新的学校,新的同学,新的朋友。一下子跟幼时所有的伙伴断了联系,尽管每每夜深人静的时候,我总会寂寞地在梦中与儿时的朋友嬉戏,可那也仅仅止于梦境了。
很快便升学了。也就是在那一年的夏天,我再次遇见了他。
新学期初始,就感觉诸事不顺。你看,刚刚开学,就骑着自行车连人带车的滚进了路边的水沟,更槽糕的是,下巴磕了一个大口子,还去医院缝了三针,惨了惨了,我这可怜的花容月貌啊。所以,连续一星期,我都要请假去医院换药。
那天,下起了濛濛细雨,很不喜穿雨衣的我,也只能无奈地套在身上,让它几近张狂地贴紧我外露的肌肤,黏黏地,好不舒服。帽檐一盖,视力范围莫测啊。
有了一次摔大跤经验的我,心虚地,慢吞吞地向医院门诊进发。在学校和医院中间的地段,还有一条通往另一所初中的岔道。平时,上课时间,那条道上几乎是没有人的。所以,当我快骑到那条岔道口时,便很醒目的看到一个男生站在路边的杨柳树下,就这样,没有撑伞,直立在雨中,落寞的身影,让人不自觉的想去靠近。
当然,仅仅止于一刹那的怜悯,我的车就要越过去,就在那时,那男生却突然转身过来,于是,离得不是很近的我还是非常清晰地看到了那张脸,他,他——怎么会是他?一个名字在心底缓缓盘旋而起——司徒浩然。
行动大于思考的瞬间,我已刹车停了下来。可我却又有些无措的站在路边,纠结着该不该上前打声招呼。几年不见,他已然不是那个毛头小子了,英挺了好多,人也更帅气了。
小时候,我们是邻居,一起念同一所小学。谈不上两小无猜,却也关系不错。后来,每次放学回家,路过他家门口,我总会被什么东西给砸到,一回头,却瞥见他躲在门后的身影,恨得我直咬牙。在学校里,他也对我不咸不淡地,总变着法子的戏弄我。浩然从小长的漂亮,人又聪明,很多女孩喜欢他,可他似乎谁都不待见。然而有一天,班上换了座位,美术课时,却发现他很怪异地跑到跟我同排的女孩桌前,肆意张扬地问她要什么东西,他可以帮她拿,那态度好得让人嫉妒。那女孩很是开心,脸上洋溢着浓浓地笑意。浩然便趾高气扬地朝我轻哼着走过。连续一个星期,他都在那女孩面前故作姿态。所以,那时候的我在诧异万分中惊觉——浩然有了喜欢的人了?
于是在心底莫名地泛出一丝酸楚,可又想,这不挺好,省得他天天过来欺负自己。后来,听朋友们说,如果一个男生总刻意的为难你、欺负你,其实是喜欢你的一种表现啊。真的是这样的么?
转学后,我们便一直没了联系。
现在,这突如其来的相遇,我怎会不想把握?可是,我的脸···我矛盾了。难道就这样错身离去吗,心底又隐隐地不甘,自己不是一直盼望着能再次重逢么?
就在我犹豫的瞬间,那男生已转身迈步前行。一急之下,我推车追上去,脱口而出:“浩然!”在下雨的天气,声音显得非常突兀而迷蒙,可那人却已经听见了。在他回头的一刹,我看到那双有一丝疑惑又似乎带着惊喜的眼睛,漂亮的眼睛,怀着探究的神情望向我。
“你认不出我了么?”有点失望地,我又靠近一步,期盼地看着他。“是我呀!你再仔细瞧瞧。”
“沐..沐..”,他低低的声音带着不确定的犹豫,下一刻,我的雨衣帽已被他拨落在脑后了。“真的是你!”
“难道我有女大十八变到这个程度么?浩然同学!”我气鼓鼓的表示着我的不满。
“谁让你的雨衣遮住了你的花容啊~ 呵~...咦,你的下巴怎么了?”灿烂的笑刚刚爬上他的脸庞,却又顷刻间阴云密布了。
“没什么,就摔了一跤,缝了几针而已。”我无所谓的呶呶嘴。
“而已?你看你现在这个丑样,以后还嫁得出去么?”他说笑着,心情突好的眼角弯弯。而我却又一下子给迷住了,呆呆地望着他。
“沐沐,如果你再这么看着我,我会认为你对我有所企图哦。”他嘴角微微上翘着,脸上洋溢着暖暖地笑容。
“咳咳..”我掩饰着自己的面红耳赤,“谁会想你啊,难道还想着成天被你欺负么?”
“你...”,浩然的表情有一丝失望,转瞬又微笑起来,“你是不是一直都很讨厌我?”
“讨厌?...哦,那倒没有。只是,你干嘛老是针对我,欺负我嘛!”我有些恼意。
“你真的不知道是为什么吗?”他深深的眼眸浮起一丝浓郁的炙热,看得我很不自然。
“我...我怎么..会知道...”我低下头,声音小得连自己都听不见。
“唉,我的傻沐沐啊...”他笑起来,忽然不设防地靠到我耳边,轻轻地说,“沐沐,其实你心里也挺想念我的,是不是?嗯~ ”
“什么呀,”我一下子有点慌乱无措,可手却被他更紧的握住无法挣脱。突然间,有什么东西在脑海里炸开,他说,也很想念。为什么要加上“也”字?难道,难道,他...
我怔怔地看向他,他也正深深地注视着我,带着无比眷恋的温柔。茫然地,脑海有些空白,耳边飘起一句低吟,“看着你,却望进那一枉深情的湖水,我陶醉了,愿从此能住进你的心里,久久。”
可那时候的我们都还太小,不懂得那种朦胧喜欢后面需承担的沉重。在若有似无的联系中,我们升了高中,忙碌而繁重的学业压得我们喘不过气来,几乎断了联系。于是,在同城的我们竟很好笑的写起了信件。他总会寄些近照过来,每次都在班上惹得女生围观,所以,班上的男生都知道了我有一个很帅的男友。我又好气又好笑,这都算什么传闻嘛!
我打电话告诉浩然,他在那头默默地听着,然后“吃吃”地笑,惹得我越发地火大起来。所以,浩然的信件很好地让我在高中三年成了生人勿近的绝缘体,杜绝了一切绯闻。
很快便升学考了,那段时间大家都很忙,一直没有联系。
一如超过朋友、未达恋人的感情间徘徊着,我和他分别去了不同的城市上学。我们所在的城市离得很远,所以见面的机会少之又少。而大学生活又是那般精彩多姿,我在自己的世界里飞舞着、快乐着。
大学伊始,我便收到了浩然的来信,如芳香四溢的老友般关爱着,让我温暖而感动。我想,尽管这一生他不能成为我的男朋友,但能拥有这样一个朋友,足矣!
大一下半年,很多人便开始恋爱了。可我总感觉没人能入得了眼,是啊,一个足够好的司徒浩然在心底镇压着,谁还能走得进来。好友劝我,寂寞的大学生活,总需要有人在旁边陪伴啊,索性在那些追求者中间选一个优良的吧。其实,那些跟随者之中也不乏优异的,可是,当你的一颗心已被填满,怎还装得下其他。
很自然地,我便在好友的怂恿下,与萧铭轩走到了一起。他是那种阳光的男生,又不乏温文儒雅的气质,和他在一起,全身很放松,自然地舒服。
有一天,我接到了浩然的电话,他似乎心情很不好,阴郁的腔调带着疏远的冷意,“沐沐,你有喜欢的人了?”
“......听谁说的?...没有啊!”
“那...我听瑾菲说你交了男朋友了,叫什么萧铭轩。”他很不客气的接上来,我都能感觉到那浓浓地怒意。
“啊?!...唉,那是班上的同学,不是什么男朋友。”我有些小心虚,在外人看来的确是男朋友的嫌疑啊。这个瑾菲,怎么回事嘛,偶尔跟她抱怨一下,说大学里面干嘛都要交男友,她就这么一下便把我给卖了。
听着电话那头一直没有反应,我喊道:“喂?喂...浩然,你还在听么?”
“嗯...我在...你自己小心点,大学里的那帮男生没一个好人的,别被人给骗了。”
额?我欲哭无泪。怎么一下子把一帮人都给打死了。
“哦,我知道了。你管好你自己吧,别到处惹蝴蝶,到时候出了事情没人给你收拾烂摊子。”我很鄙视他,也不看看自己的招惹能力。
“呵呵...”浩然笑了起来,语气温和了很多,“沐沐,你是在吃醋么?...放心,我心里只有你一个。”
呃?!我被噎住了。
有些时候,有些东西,你总不太在意,总觉得那原本便是你身体的一部分,总觉得他该一直在那里。于是,在忽略中,将它搁置一旁,不理不念。
后来,我便从瑾菲口中听说,浩然有了女朋友,他们的班花。我叹了口气,一切都按着既定的轨道行驶着,我们总在两条平行线上,无法交集。
再后来,又恍惚听说浩然跟那个女孩分手了,原因不明。毕业前夕,我跟萧铭轩的关系也在恋人的暧昧不明中走到了终点。索性,他也是那种放得开的人,心境通透,大家约定做朋友相处。
千帆过尽之后,大学毕业了,我去了上海。似乎已经跟浩然断了联系好久,似乎已记不起他年轻的模样。可是,心底有个角落总是空空地浮沉着,怎么也填不满。
上班第一天,踌躇满志着,踹着欣喜不安,我踏入了那座豪华的商务楼。赶着上班的人还真多,人流排走的大厅,拥挤的电梯口,叮咚一声,如洁白雪莲的绽放。可我却突然间迈不动步子。
电梯开门的瞬间,有一个年轻人走出,清爽的西装,利落的套在粉色衬衣外,一双漂亮的桃花眼透出精锐的光亮,飘睇着周边,那一霎,我被冰冻在原地。
他踱步走来,突然看到我,然后顿在那里。诧异着,在对上眼眸的那刻,我看到他眼底震惊着涣散了。而下一刻,那种光芒又顷刻间回笼,愈加地强烈起来。
他朝我走过来,弯弯的眉眼,扬着上翘的嘴角,迷人极了。旁边的人都在窃窃私语着,而我的脑海却有些苍白无力。
“你总是我意外的惊喜”,浩然笑着,张开双臂,“庆祝一下久别重逢?”
我怔怔地,慢慢浮现出笑意,如果上天想让我们这样遇见,那么何不享受这一刻的甜蜜?
一步、两步,走进那个怀抱,环上那个温暖的脖颈,感觉一切又都回来了。
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原来,很多东西一直以来都在;原来,在我们再次遇见的时候,可以这样坦然地面对;原来,终有一天,这样紧紧地被你握在手心,不再放开。
我们要相信,在这个世上,在你等待的另一边,总有那么一个人也在一直等候着你,如果现在还没有遇到,那是因为你还不够幸运,而并不是他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