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幕
血薇:主人是武林中的奇女子,也是出名的心狠手辣。在三年的时间里,我喝的血就要比在老主人手里十几年的都多!多到我自己都不寒而栗。
很多很多次,主人和楼主一起征战四方,在杀场中并骑驰骋——腥风血雨中,我的清光和夕影刀的华丽交织在一起,刀剑相逢的瞬间,互放出的光芒令天下所有人目眩神迷。
那几乎是完美的杀人艺术,死亡散发出前所未有的魅力和吸引力,几乎让所有人为之不顾生死!
——似乎和对方比试着速度,主人经常在杀场上和楼主进行残酷的杀人比赛。
然而,每一次,在我进入对方心脏的时候,都发现那夕影刀已经在那里等我了……然后,和刀在敌人体内相触的时候,我都可以看见主人失望和不平的神情。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还是不能击败他。
夕影刀:“嗨,你知道不?我家的公子,他喜欢你的主人呢……”
血薇:在短短相遇的时刻,我听见刀这样对我说,在另外一个人的心脏里。的
我只有苦笑。我想,主人也是喜欢楼主的吧?但是,却相互戒备伤害的那么深——而我们这些不会说话的兵器,又能够做什么呢?
萧忆情: “为什么要我放了她?。
血薇: 那是一个才十二岁的女孩子,名字叫石明烟,本来是红蝎帮帮主石鹏飞的女儿,因为父母所在的帮派被听雪楼所灭而落到了楼主手里。瘦小的身体微微发抖,然而眼神却是冷漠而尖锐的,带着恨意和报复,就这样被捆绑着扔在地上,用黑白分明的眼睛死死盯着面前那两个给她家族带来死亡的魔鬼。
那个时候,我根本没有预料到,那样一个孤女,将会毁灭整个听雪楼!的9f53d83ec0
舒靖容:(淡淡的)“因为她象以前的我。”
萧忆情:“哈……奇怪的借口。阿靖,不能给我一个有说服力的理由吗?”的b5dc4e5d9b495d
舒靖容: “我希望她能比我幸福。”
萧忆情微微的道:“是吗?……阿靖,原来你一直不幸福吗?为什么从来没听你说起?”
舒靖容:(梦呓般的)“说了有用吗?我知道今日的你可以给予一切:权势、地位、金钱——但是,你能给我幸福吗?楼主?”
萧忆情:“不能。”(淡淡的)“连自己都没有的东西,我怎么能给你呢?”的
默然良久,他又才低低道:“阿靖,幸福,不是任何人能给予你的,要你自己去寻找才行。”
舒靖容惨淡的笑:“可能吗?三年了,我手底下杀过多少人?流过多少血?背负着这样深重的罪孽,还能谈得上什么幸福吗?”
血薇:那是悲哀、宿命的笑容,那一刹间,我几乎以为主人会哭……会违背她以前意愿地哭出来。我想,如果那一刻主人哭泣的话,楼主是会拥抱她的,是会用那淡蓝色的手巾温柔地拭去她的泪水的。那么、两个人的幸福,都会在刹那间来到他们身边。
人类所谓幸福,原来并不是遥不可及的啊。
——然而,她还是没有。她只是悲哀而又冷漠地看着他,眼睛里有清澈的光。仿佛悬崖上的野蔷薇,用骄傲的刺来维护着脆弱的花蕊。
她是不会哭的。
于是,他伸出去拥抱她的手,就停在了那里。
舒靖容: “所以我不许你伤害她!其他人随便你怎么处置,但是绝对不许碰她!”的
萧忆情冷淡地说:“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我必须要把它连根拔起!或者废了她,我才放心——你莫忘了,当年你放走的雷楚云,今天对于听雪楼是怎样的威胁!”
舒靖容冷冷的道:“不可以。我会保护她的!我要她完整、幸福地过完人生。”
血薇:不顾楼主的反应,主人拉起那个孩子走了,把她带回了自己住的绯衣楼。
主人那样温柔细心地对待那个孩子,叫她妹妹,虽然那个孩子丝毫不领情——她一生都没有对别人那么好过。
我知道,她是把这个怀着仇恨的孩子当成了童年时的自己。
舒靖容: “我不想为任何人哭。”
“所有的付出都是必须要有回报为前提的,没有人会无条件对另一个人好……他只是想让我死心塌地为他所用、去征服武林而已,为了这个他不惜动用一切手段,包括他的感情。”
“如果有一天我失去了武功,成为了对于他没有利用价值的人,那么现在说过那么动听的话的人,他手里的刀就会割断我的咽喉。”
“自小就不会有人在意我……我不需要任何人也能活的很好,我不需要任何人……”
血薇: 很多很多次,我都听见主人反复地在心里这样说,本来稍有动摇的心,在一次次反复的自我暗示后重新变的生硬如铁。
我的主人啊……为什么你不伸手抓住面前的幸福呢?
在和夕影刀相击的刹那,我忍不住发出了痛苦的呻吟——我受伤了。
他的血再一次流淌在我身上。
而主人的血也从他的刀尖上滴落。
愚蠢的人类啊,相爱的人们,为什么总是要自相残杀?
血薇苦笑:“我主人的血…温暖吗?”
夕影刀:“就象我主人的一样。哎,我说——怎么样,先动手的还是你的主人吧?”
血薇喃喃道:“但是误会却是由两个人一起累积起来的啊……”
舒靖容:“萧忆情!拿命来!”
血薇:本来是在密室等候她来议事和商量东扩计划的,然而,等来的却是夺命的一剑!
在出鞘之时,我就感觉到了主人内心令人震惊的愤怒和悲哀——就象是十五年之前,看见父亲自刎倒在血泊里的感觉!出手时是那样快速狠毒,几乎达到了她武术的颠峰!
舒靖容:“我要杀了他,我要杀了他!”
血薇: 一刹间,我听见主人内心的呐喊声,同时,也看见了等待的楼主震惊的目光。在听雪楼最安全的密室里,他轻袍缓带,因为病弱畏冷的缘故手上还捧着一个紫金的手炉,看来丝毫没有料想到这个朝夕相处的得力助手会向他刺来夺命的一剑!
象千百次一样,我准确无误地刺入了他的心口。血流出来,温暖的血。
然而,我却感到了彻骨的寒冷。因为生死旦夕,夕影刀发挥出了极大的力量,毫不留情地杀戮着范围内的一切。
忽然,主人的手腕一抖,我身子也一震!
血薇香影!主人终于用出了必杀的一招!如风一般迅速,我在空中挽起三个剑花,然后在虚实三个光圈中如毒蛇一般的蓦然吐信!
电光火石之间,楼主居然空手接住了我!那样修长苍白的手指,就这样硬生生地在瞬间把我变成静止,就在我无法动弹的刹那,夕影刀自下而上,如同挑起红烛下新娘的盖头一般,从主人胸膛中斜斜刺入,又带着血珠轻轻挑出——
血薇厉声尖叫:主人!主人!
“嘶——” 刀风过后,我听见主人压抑地哼了一声,然后,我就觉得她的手一震,血如瀑布般地顺着手指涌到了我身上!
主人捂胸踉跄后退,终于气力不继,单膝跪倒。我用力支撑着她,让她不至于倒下——但是看见她胸口那致命的一刀后,我忽然失去了力气!失去了支持,身子一软,主人跌落在密室的地面上,再无法站起。
萧忆情:“为什么?阿靖……为什么背叛我!(悲哀的)为什么连你都会背叛我!”
舒靖容奄奄一息的道:“那、那算是……背叛吗?”
萧忆情(边咳嗽边淡淡的苦笑着):“知道吗?阿靖,我本来以为……这世上至少还有一件东西是可以相信的……”
萧忆情沉默了一会叹息道:“我本来是想信任你的……可是居然是你来刺杀我!你说,这世上还有什么是可以相信的?”
舒靖容冷笑道:“我、我本来也想相信你的!可你…可你到了现在,还对我演戏!萧忆情……萧忆情……你做了那样的事,还让我怎么相信你!”
萧忆情(愕然的):“我做了什么?竟然让你这样杀我而后快吗?”
血薇:终于看不得主人嘴角不断流出的殷红的血,楼主解下手腕上的丝巾轻轻为她擦去,目光中,有难以言表的痛苦和茫然。他的手一从心口放下,那里的血就如同喷泉般地涌了出来,每一滴,似乎都带走了他的一分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