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来才发觉自己有点成熟了。
一次在吃饭时与人闲聊“谁将是中国的下一届总理,”我说是李克强,不料马上被同桌一个人以极端鄙薄的目光斜视着,以极其不屑的口吻嘲讽一番;“哼,亏你每天都看新闻,根本连中国的政治一点也不懂!李克强排名在张德江之前,在中国,国务院是受人大监督的,人大委员长是排名在国务院总理前面的,所以李克强肯定是人大委员长的,张德江肯定是国务院总理!”我一听马上噤口不言,因为我明白如果再辩论下去,必然会看到一副老羞成怒的嘴脸,甚至会招来恶言相向。虽说“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但何必为这等国家大事而影响自己的食欲与胃口呢?
又是在吃饭时,有人说“中国应将日本打垮而将钓鱼岛夺回来。”我说:“请别忘记日本背后有美国撑腰。”那人说:“中国今非昔比了,中国的导弹可打到美国本土了,何惧美国呢?”餐桌上的话题本应是助消化的,是有益自己的身心健康的,但对这类倒胃口的观点我连回应的兴趣都没有。“抗美援朝”时,中国的志愿军有许多人是文盲,需排着队请人写家书,炮兵中许多人连“抛物线”及“函数”前所未闻,只会机械地将炮弹推入炮筒,然后傻不溜秋地将它们发射出去,能否命中目标则只有天知道。但美军却凭可靠的情报,精准地将“魔折东”的儿子毛岸英炸得血肉横飞!我无从得知我们国家的军事机密,但我明白“月亮走我也走”的道理及常识,知道在非常长的时间内,在军事及科技上,中国都无法与美国匹敌。也许我们想瞄准五角大楼的导弹,却打到阿拉斯加的冰层上,况且到了那里已是强弩之末,如纸制风筝般飘到那里,连冰层的表皮都没有留下一点痕迹。
还有一次在吃饭时,我说在我家乡二、三十年前农村摆宴席时,如果上到扣肉这道菜,则说明菜已全部上完了。刚说完便有人斩钉截铁地说:“你绝对搞错了,扣肉绝对是最先上的,否则油腻腻的菜最后才上谁吃呢?”我一听马上想起王则柯先生在《南方周末》上发表的文章,说他50多年前在北大读书时,与同学说起“在广东有一种瓜叫‘苦瓜’,味道虽苦,但很多人都非常爱吃。”不料马上被人反唇相讥:“苦的东西会有人喜欢吃?你骗三岁小孩呀?!”我不知王先生如何回应这类“合情理、合逻辑”的问题,但我就是闭口不提了。
现在,无论是天下大事还是生活小事,我都不再与人“脸红脖子粗”地辩论,因为我知道我所掌握的资讯及材料也并不一定绝对准确及全面,即使准确,但凭此所推导出的结论也不一定准确,更不一定是最佳的。事物总是在不断的变化发展之中,随着认知水平的加深,我也常为以前匆忙而武断所下的结论而面红耳赤,暗叫“惭愧”。如果对方能平等地以礼相待,真诚地尊重我,在我有时间且有兴趣的情况下,我也愿意心平气和地与对方讨论一下,但与对方意见相左时,我已不会再说出“你绝对错了!”、“你这是什么脑袋,怎么这样想呢?”这样的字句了,因为彼此所处的立场及看问题的角度不同,对方不一定错。“条条大路通罗马”,自己所走的路不一定就是最便捷的,更绝非是唯一正确通住目的地之路。我说的多是;“对这事我可不这样看”、“我有不同的观点”、“我不大赞同你的意见”等等。对此,我对那些教会我能说出这样的话的人深表谢意。
遇到那些明显不值一驳的观点,我更加不会浪费一分一秒的时间及一丝一毫的精力,反正人家也不缴交学费及咨询费给我,何必去强硬地矫正人家且吃力不讨好呢?人家乐意树立“井底之蛙”及“夜郎自大”的榜样,自己何不以此来警醒自己呢?我吃惊地发现,自己初步具备“老僧入定”般的定力与涵养,竟需花40多年的时间,这代价也太大了!想一想,要那些喜欢显摆露富的“暴发户”(如陈光标)平和低调,要那些酷爱卖弄学识的“半桶水秀才”不炫耀及张扬,他们会多么痛苦及难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