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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天，某人打来电话。问：在干嘛呢？我答：看小说呢。
什么小说呀？答：《半糖主义》。
某人说，没听说过。
半糖主义。据说是情感疗伤系列文学之一，意思是人生苦短，需要甜一点点；可是太甜了就腻，于是，甜也只要一点点，谓之“半糖主义”。
透过听筒，我仿佛能看见某人鄙夷地耷拉着的嘴角。果然，伊说：吃饱了没事干的无病呻吟，那样的字也有人买吗？
我呸。纯粹是嫉妒。有本事你也写一本出来。
我说，怎么会没人买,我不就掏钱买了一本吗？
你不------，
话筒里，俩字过来之后就是嗫嚅着的半天不明所以，还有，被揭穿之后咕咕直笑。
其实，我知道他是想说“你不正常”。然而，因为口齿不那么伶俐，后面俩字在喉咙里滚了一滚，审时度势之后就及时咽了回去。
眼见得一场血光之灾，因为磕巴而烟消云散。
有一年看央视一个访谈节目。主人公是八十年代赴德国留学而事业有成的中年男子。
记得男子说，当年去德国时才十七岁。因为是江南上海人，天生的伶牙俐齿。这个伶牙俐齿，不仅帮助他很快超越同伴学会了一口正宗德语，也在异国他乡给他惹了不少麻烦。人们都知道，日尔曼是个高度保守的民族。
但是，我看到的那个在镜头里对着记者说话的男人，却是一副宠辱不惊的表情；语速缓缓，看不出曾经的激情飞扬。
男子及时冰释了我的疑惑。他说，生命里最长的一段是在德国。德国文化的耳濡目染使他早已经学会了稳健，甚至是极度稳健。比方说话。德国人开口之前必须保持五秒钟以上的沉默。别小看这个停顿。那些冲动的、可能引起误解甚至是冲突的言词，就因为这五秒钟的缓冲和回旋，可能就归于理智与淡静。
还听说过某政界人士。虽然出身于语言文学专业，写得字字珠玑的锦绣文字。但是，无论大会小会，逢发言必事先准备一份发言稿，从不洋洋洒洒自由发挥；
那是。白纸黑字的书写，能做到字字斟酌而不出差错。
李瑞环说，烦恼都是想出来的，麻烦都是说出来的。还有一句几乎已经被用滥了的话也说：沉默是金。
可见，“祸从口入”已经成为人们普遍的共识。
可是，人生在世，多数时候却并没有沉默是金的权利。朱自清先生就说过，当一主一客面对面时，沉默“就不准行”，因为那是怠慢；上司面对下属时，沉默是保持威严的一种术略；而一般朋友相处，如若不给人留有余地一味沉默，那更是一种露骨和无礼。
沉默不行，聒噪也不行。怎么办呢？
其实，有一个几近拈花微笑般完美的折中，就是磕巴。也许正因为这个原因，很多大人物都磕巴。比如前总理李鹏就是其中一位。
磕巴，既不会冷场，也不会像彻夜的爆竹那么令人疲累；因为说得费力，那些从嘴唇里吐出来的字、词和句子，就显得珍贵；如若在大而静的屋子里看黑夜的星星，若有似无忽远忽近，甚至还富有几分诗意；
如果在名利场上，磕巴，更是察言观色、见风使舵的最恰当的道具。
那么，从今天起，磕巴吧。
贰
宝宝睡醒了。微微张开的小嘴跟樱桃一样鲜艳欲滴。先是一排扇子似的长睫毛微微颤动，然后，终于分开成了两排。黑溜溜的眼珠对上我的，略一怔，便闭紧了线条分明的小嘴巴。在被子里像鲤鱼打挺似地拼命扳着圆滚滚的小身子，把两只嫩藕似的胳膊伸向空中：谁叫你们进来的？昂！
这当然是多年前的一幕。那会儿，宝宝还只有几岁。记得宝爹全然不理会睡醒的宝宝无礼，意犹未尽咧着嘴像个傻瓜似地憨憨地笑了。说：好肥的眼睛啊！
那是我第一次听到，还有人这样形容宝宝的大眼睛。今天忽然想起这个细节。同时还想起，宝爹和我，常常围着小床偷看熟睡的宝宝。
怎么也看不够。
叁
头不疼了。所以，终于能够把暖气打开，并且开得很足。
坐在暖融融的书房，总是忍不住要朝窗子外面打望。窗外有星星样一眨一眨的灯火，灯火的远处是布置一新的风情街。也许这条街并不叫这个名字，管它呢，反正我就是这样称呼它的。街上，每一棵树的枝枝蔓蔓里都掩藏了细细的灯带；晚上灯一开，那些蓝的银的红的光，就营造出一种雪夜里玉树琼枝的味道。每次，我经过这条街的时候都想进去看看。但开业有两、三年了吧？至今，我还是没有进去过。
今晚，虽然还是没有盼来一场雪，但是，这一街的风情万种让我觉得就是过年了。
肆
看不出来为什么写上面两段么？这，就是磕巴啊。
猜不出的才显得深奥，这也是磕巴的魅力之一，嘿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