嬉皮政党与亲民总统
— “极圈火岛”冰岛行(十二)
“2008年金融危机后,冰岛主妇们纷纷走上街头,拿着锅碗瓢盆抗议将国家陷入破产境地的政客和银行家,而一些冰岛知名影星,摇滚歌手,艺术家则成立了一个讽刺时政的新政党—“最棒党”(theBestParty),这些没有任何从政经验,留着长发的嬉皮士们竟大获全胜,执政到现在,结果他们干得还不错。”听着艾琳讲述这不可思议的政坛奇闻,没想到很快我便见到了他们中的一位。
(冰岛总统府位于首都郊外的一座小岛上,朴素低调)
冰岛,这个北欧“童话里的国度”,曾经位列世界最富裕的国家。直到09年那场金融风暴,让这一切嘎然停止,雷克雅未克的街头,家庭主妇们抄起各种厨具,聚集在议会大楼前的广场上,向着议会大楼投掷鸡蛋,西红柿,抗议政府和银行家的贪婪与不作为,时任政府黯然下台,这场风暴被称作“厨房革命”。
两年后,我站在古老庄严的阿塞戈议会大楼前,如今这里早已恢复了往日的宁静,一对夫妻推着婴儿车走过这个世界上历史最悠久的议会前。一百多年历史的建筑出自丹麦著名建筑师、哥本哈根美术学院院长费迪南•迈尔达赫(FerdinandMeldahl)之手,于1880-1881年建造完工。古朴厚重的粗粒玄武岩墙体,窗沿上镶着雕刻精美的鹰、龙、巨人和公牛,它们是冰岛国徽上的四个守护神,楼正中顶上还保留着丹麦皇冠的雕刻,见证了冰岛政坛的许多重大事件。1881年7月1日,冰岛议会首次在这里召开会议,后来大楼还先后作为冰岛国家图书馆、文物馆、国家美术馆和冰岛大学的所在地,1973年以前冰岛总统的办公室也设在这里。
议会前面便是东广场,当年家庭主妇们发起“厨房革命”的地方,更像是一个街心花园,广场中央矗立着冰岛独立运动的先驱—扬•斯格德松(JONSIGURDSSON)的铜像。每个国家都有这样一个记录历史重大时刻的广场,通常是反映人民呼声的地方,和大小无关。
从这里步行十分钟便到了雷克雅未克市政厅,在美丽的特约宁湖(LakeTjornin)湖畔,又称鸭子湖,许多绒鸭和各种海鸟常年栖息于此,据说是每年五月初,北极燕鸥从南极大陆飞回特约宁湖。湖中的喷泉则是前美国驻冰岛大使捐资修建的。市政厅可以随意出入,进去的时候,刚好看到一位披着长发,戴着眼镜的男子走过,艾琳悄声告诉我,这就是“最棒党”的议员之一,也是当地知名的摇滚歌手,白天西服革履在市政厅上班,晚上则摇身一变成狂野的歌手。
看着长发飘飘,温文尔雅的议员,我对这个“最棒党”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艾琳告诉我,创始人杨.格纳尔(JonGnarr)曾经是冰岛最知名的谐星之一,2009年联合了冰岛国宝级音乐人比约克创立的流行乐团“方糖”(Sugarcubes)的一名前歌手,还有一位家庭主妇和一名建筑师,共同成立了讽刺时政的笑话政党“最棒党”。按格纳尔的话来说,“我们必须是最棒的,不然我们会被称为‘最烂党’(the Worst Party)或‘坏蛋党’(theBad Party)。”而党歌则选自美国摇滚女歌手蒂娜•特纳的《就是最棒的》(Simply theBest)。候选人唱着“事情被搞砸,该要大扫除”,以及“我们要的是可爱(cuddly)、干净(clean)和很酷(cool)的城市”的歌词竞选。
出于对政客拖垮冰岛经济的不满,民众纷纷投票给“最棒党”,2010年雷克雅维克市议会改选后他们便成为市议会最大党,格纳尔担任雷克雅维克市长,虽然参选有些发泄不满的意味,但真上台后,“最棒党”也变得认真起来,努力工作,在民众间赢得了不少口碑。
“最棒党”的竞选主轴是清廉,此外还有一些在外人眼中稀奇古怪的措施,比如在市立游泳池提供免费毛巾,市立动物园里引进北极熊,兴建迪士尼乐园,使用Youtube宣传政见等。这些年下来,冰岛经济缓慢复苏,从艾琳口中感觉大家对他们的工作还是很满意的。
见识了冰岛政治的特殊性,第二天,我们驱车来到郊外Bessastadir的总统府,和天朝的深宅大院相比,这里似乎是另一个星球上的国家。总统府坐落在海边的荒原上,附近只有一座小教堂和墓地,那栋二层小楼孤零零的暴露在阳光下,四周一个人影都没有,甚至连守卫的士兵都看不到。与其说是总统府,更像一个流放地。冰岛独立前曾受丹麦统治,17世纪开始这里成为丹麦总督府,主体建筑建于1761-1766,因冰岛在18世纪时屡遭海盗的袭击,周围曾有丹麦驻军营盘,朝海方向还设有4门大炮防御海上进攻。
1805年冰岛唯一的一所中学迁到此地,这所专门培养政治领袖的贵族学校一直到1846年才搬到雷克雅未克。1867年府邸所在的土地被冰岛诗人兼政治家GrímurThomsen买下,他的家族在这里生活了近两个世纪,之后又归冰岛著名主编和议员SkúliThoroddsen所有,直到1940年SigurðurJónasson先生买下此地,第二年赠送给冰岛政府,最终成为了总统府。
冰岛现任总统平日住在城中的私宅,官邸用途主要是会见外国贵宾和举行重大活动。但只要提前预约,普通百姓也可以进入面见总统,在冰岛人眼中,总统接见人民,听取人民的意见是他的工作,选他当总统就是让他干这个的。据说前些年冰岛总统访问中国,因为专机所费不菲,便向国民征集同行者。一些市民高兴地买了机票与总统作伴访华。中方以为他们都是总统访问团成员,其实他们只是给总统凑份子。这样,既实现了到中国旅游的愿望,又与总统借光,在中国还享受了贵宾待遇,皆大欢喜。
没有预约进不了总统府,多亏艾琳提前和熟人打好招呼,我们得以进入平常不开放的小教堂内部参观。教堂也是丹麦人为总督专用修建的,历时20年,1796年修建完成,据说还是冰岛最早的水泥建筑之一。1956年为庆祝冰岛第二任总统ÁsgeirÁsgeirsson的60岁生日,重修了教堂,增加了那些精美的彩绘玻璃,上面是一个个著名的宗教故事。
冰岛,这个世界上最早实行民主政治的国家,也是西方国家政治体制的发源地之一,这些年,我们只从新闻中看到了她的困境,然而身临其境,感受到的不是破产国家的窘境,而是一个享有高度自由和民主的社会,从总统到庶民,犹如一个大家庭,血脉相连,有难同当,从这个意义上讲,毋庸置疑,冰岛其实很富有。
冰岛总统府和教堂组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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