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点意外地被告知说,浙江交响乐团晚上在玉泉有演出。非常乐呵地,五点钟从寝室出发,打着11路就去了。第一次听浙江交响乐团演奏是在某个主日的下午,地点是崇一堂,那回乐团演奏的主要是贝多芬的《田园交响曲》。指挥汤沐海那潇洒的背影从此在心里留下深刻的印记,还有那位有点小帅的首席第一小提琴手。不过晚上没能如愿见到这两位,汤沐海是艺术总监而非驻团指挥,昨晚没露脸是正常的,只是首席第一提琴手也这么轻易地就给换了?不晓得。
为了迎合校园学生的口味,不至于听至无趣,一则他们演奏的大部分是大家比较熟悉的曲子,二则整场演出采取了视听结合的方式,比如演奏柴可夫斯基的《四小天鹅》和中国的《红色娘子军之操练》的时候,两边的屏幕上同步放映芭蕾舞片断;演奏《泰坦尼克号》的时候也借用了屏幕恰如其分地将JACK和ROSE的爱情故事又回放一遍。诸如此类,不多说。整场演奏会最令我动容的还是小提琴独奏曲:萨拉萨蒂的《流浪者之歌》(又名《吉普赛之歌》)。第一部分短小的引子之后,乐曲的第二部分缓板开始将人的情绪带入到流浪的情境,我仿佛看到一个人穿着宽大破旧的黑色衣服,及膝的中裤,一双不保暖的开了口的布鞋无处藏躲,哦对了,他还戴着一顶帽子,就是那种复古的,高顶带全沿的黑边帽。看得出来,他又冷又饿,感觉得到他找不到暖身之地的忧虑,带着无奈的忧虑。没有失望,可能已经习惯。在一家已经打烊的饰品店前,他停下了脚步。屋里有四个孩子在嬉戏,他竟看出了神,一时间忘记了寒意。他在想什么呢,可能是自己的家人。或许他的家人因为自己的一事无成选择了离开,或许他的家人因着一些灾难早已永远地离自己而去。突然间他被一阵突袭的冷风刺醒,这才下意识地抱了抱胳膊。他继续往前走,到了有光亮的门窗前,他还是会停下来看看,有光亮的地方就有温暖,这对他而言已经足够。他就这样一直走着,直到看见了一个三十开外的靠墙坐着弹奏吉他的男人...他站在男人的脚边上静静地听着一段又一段即兴的旋律,同时也打量起这个男人。其实他身上的衣服不比自己身上的厚,男人也戴了顶帽子,或许是为了保暖,或许是不想让人看见自己的面容,他把帽沿压到最低,让人怀疑他无法感受到任何光亮,更别说看得见手下的琴弦。男人的身下是一床破了棉絮的被子,他坐在左半边,右半边还放着一把裸露着只盖了一层布的吉他。流浪者听着流浪者表达着流浪的心情,他屈蹲下来,把积了雪的布拿开,抖了抖,在男人的身边坐了下来,背起了受冻的吉他。他仰头望了望天,看见自己并非形单影只。慢慢地,和着男人的旋律,他也弹奏了起来,原来,弹得非常不错...竟然,弹得非常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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