粤军总司令许崇智被蒋介石逼走的前夕 许崇智

  

林祥

  1925年大革命时期,粤军总司令是许崇智,字汝为。粤军总司令部参谋长蒋中正,别字介石,兼黄埔军校校长、广州卫戌司令。许、蒋两人原是拜把兄弟。蒋因兼外任,甚少到总部办公,总部关于来往公文,以参谋处长冯轶裴办理。副官长陈可钰久病不到差,以副官处长冯次琪代理,因极得许之信任又兼中山筹饷局长、军法处长等。冯次琪为粤军总部最红牌之一员,粤军总部全部事务差不多由冯次琪一人掌握。蒋介石对许早存不臣之心,伺机而动。许亦知道蒋的行动色水不同,成为一种隐忧。手下人物最亲信的就是个同族兄弟许济,当第四师师长,是一个软弱无能之辈。因此后来他的参谋长蒋伯诚、旅长谭曙卿,皆受蒋介石收买而倒戈。许之手下只有一个第二师师长张民达颇有血性。在1925年春季攻克潮汕后,张民达知蒋介石行动自专,目无许崇智,往后必反。张民达于是由韩江乘船到汕头,老想解决蒋介石,决意把蒋打死,却不幸在潮州湘子桥覆舟淹毙。许崇智极为悲痛。举出一件事就明白许之情绪。许崇智在汕头接到孙中山先生逝世的噩耗,悲痛不能食饭,尚能饮牛奶以养神。接电话知道张民达淹毙,连日连牛奶也不能下咽。许对人讳言张民达之死,说张是因不如意出走南洋,已可概见。张民达死后手下无一可以作手足者。冯次琪一味夤缘结纳,对许又不知已。

  蒋介石倒许,其实酝酿已久,第一师师长李济深已被收买,第四师旅长谭曙卿、参谋长蒋伯诚亦被收买。谭曙卿旅在广九路的石滩。驻石龙莫雄旅,及驻东莞的第三师(后来这两部均被蒋缴械)、第一师独立旅张发奎部早知风声,开入高明县附近。倒许事件事前酝甚久,甚嚣尘上。冯次琪一味顾着滥权,完全不知情。大家对于倒许,以为事起仓猝,其实已经布局已久了。

  1925年9月19日晚,是许崇智被逼下野前夕。是晚8时许,忽有军队约一连人左右,从外面开来,先在东校场面对粤军总司令部立定,继而以横排前进至粤军总司令部门前分左右散开。当时我任广东宪兵营营长(是独立一个营,归总部直辖)。营部在总部内。卫兵将门前有兵向总部警戒情况向我报告。我觉得异常,粤军总司令部,是国民政府最高军事机关,又是最高行政会议所在地,谁敢派兵向总部包围?我勃然大怒,即点起广东宪兵营的红黑字灯笼向该包围部队官长询问。他们答称是奉卫戌司令部命令来向粤军总部警戒的。又到后门(即现时先烈路)又是见重兵扼守,重重包围,水泄不通。心中踌躇这怎么一回事呢,怎么办?只有打电话给总司令报告,才能清楚。试看楼上有何人在此,走到副官处,只见冯次琪一个人在此看公事,其余各处均寂无一人。事发之夕,只有我和冯次琪二人在场。我对冯说:“总部现在被卫戌司令派兵包围,究竟是什么事?”话尚未完,桌上电话铃响,是许崇智给冯次琪的电话,说他公馆被包围。冯即面泛青色。冯正惊惶之际,接到其夫人电话,说家中四周被军队封住门口,不许进出。冯颤声答以“唔怕嘅,唔使惊”寥寥两语。我仍是对此情况莫明所以。我即加强拱卫,随到门前马路站立,看看动静。忽有一部汽车走到总部门前马路,我即喝令停止。车内有一人下车,我认识,是许济师的参谋长蒋伯诚。我对他说今晚总部戒严,汽车非经检查不许通过。蒋伯诚即拿出一封信,信封面写呈总司令许钧启。蒋伯诚对我说,这封信是蒋参谋长给我带去面呈许总司令的。我即让他通过,又到楼上告知冯次琪。冯神色仓惶,不知所以,在表面已呈出事变状况,推不出真相,是倒许或其他呢?我与冯两人对坐默然良久,心中总是不安。约半个钟头左右,桌上电话铃响,是许崇智对冯次琪的讲话。冯把耳筒放下后,即对我说,刚才蒋伯诚持参谋长的亲笔函见总司令,函内大致说广东军队把持财政,总司令太过忠厚,无法处理。请总司令暂行离开,赴申三个月,俟处理就绪,请总司令回来等语。我对冯说,这就是参谋长倒总司令的台了,包围总部这就是公然造反了,不如我们乘黑夜打出去,保护总座出石龙,这是一个彻底应变办法。冯说这是不能鲁莽的,不能轻举妄动。我悻悻不乐,皆因我少年气盛之故。谈话未已,忽又电话铃响,又是许崇智的电话。许崇智说:“我将今晚之事用电话告知汪先生(汪精卫),汪先生答我说:赴申是对的。你应该明日去上海暂住,等大家整好财政、军事后,请你回来就好了。汪先生都这样说,我没办法了。”冯次琪愁容满面。长夜漫漫,行坐不安。20日拂晓,黄埔学生军进入总司令部,把全部公物冻结,不许乱动,全部接收了。第一师第一旅旅长陈铭枢早晨带蒋之亲笔函面呈许崇智,要陪同许崇智即日启程赴申,船票早已定好了。许崇智已成被动,任人摆布,于是颓然随陈铭枢赴申。此是1925年9月20日许崇智下野的情况。外围的事我虽知道一些,但非亲历之事不便写上。

蒋介石倒许崇智的台由来已久。许之最倚重的一个是冯次琪,还是纸醉金迷,祸起肘腋而不知。陈铭枢是一个旅长,倒许事前,参加了这个密谋,目的是想升师长,结果升第十师师长,但枪枝不够,将广东宪兵营拨归他成立二十九团,以孙绳为团长。我就离开宪兵营长职务,另起炉灶,参加北伐了。

  说话又要转回来了,尚有冯次琪一人也要说出他的出路。9月20日晨,我接何应钦自造币厂来电话,问总部尚有何人在此,我答有冯次琪在,余无他人了。何的说话似诧异的样子。我将此电话告知冯次琪。冯颤声问我:“现在黄埔学生把守了各门口如何出得去呢?我答:“唔怕,我有办法。今晨适遇追悼廖仲恺先生,借总部为追悼会场,你可卸去军服,一件长衫,带上一个黑纱,混在追悼人丛中,跟出去就可通过了。”刚把冯次琪过关之事设计好,罗翼群又因追悼廖仲恺进来与我会面,我将昨夜与今晨的事变告知他,罗即匆匆退出。许崇智下野一幕就此结束了。现在冯次琪不知去向,剩我一人,这是有关历史的纪实。

  我年已垂暮,如果我不说,就会把真正的历史遗漏了。罗翼群曾在《广州文史资料》第四辑51页写过陈铭枢带信面呈许崇智请许赴申之事。这是9月20日晨第二封信。9月19日晚上蒋伯诚奉蒋介石命带信给许崇智请许赴申才是第一封。罗翼群所写之陈铭枢带信是听闻的,不是亲见亲历的。这是有关历史补正,是以事实写出。

廖仲恺即在这一年被暗杀身亡,而蒋介石更是半年之内连遭三次暗杀。这三次暗杀每一次都布置周密,但蒋介石每一次都神奇地逃脱。

在广州发生三次暗杀蒋介石事件的同时期,在广州发生了著名的商团叛乱、东征陈炯明、孙中山逝世、廖仲恺被刺案、成立国民政府、统一广东、省港大罢工等一系列极为重大的历史事件,三次刺蒋案便被淹没在历史洪流之下,渐渐尘封于档案之中,鲜为人知。本文将掸去历史尘埃,重现这三件充满巧合和神秘的刺杀事件。东坡楼被刺事件雪铁龙突然发动不起

1925年5月的一天,时任黄埔军校校长兼粤军参谋长、广州卫戍司令,执掌广东军政府重权的蒋介石接到一封恐吓信。恐吓信中大骂蒋介石无耻专断,并让蒋介石小心点儿,如果继续倒行逆施,必把他送上西天。

蒋介石确实得罪了不少人。为表示对孙中山的忠心,取得更多权利,他一直以国民党左派自诩,极力支持联俄联共,使国民党右派人物对他恨之入骨;排挤本地粤军势力,使粤军将领十分不满;打击广州商团,并下令查抄了商团首领陈廉伯在广东的所有家当等等。

他的名字早就列在这些人的暗杀名单的最前头。特别是孙中山先生刚刚逝世,各派势力磨拳擦掌,都欲趁机获得更多利益,所以这封信绝不是简单的恐吓。

蒋介石接到信后,立刻加强了警卫,他本已有一辆黑色防弹雪铁龙八座轿车。(此车是孙中山遗物,被蒋介石接收),他又派人重金从国外购来一辆颜色、型号一模一样的高级雪铁龙。平时必带足警卫,每次出行都由警卫队长宓熙亲自护送。但一连两个月,并没有任何动静,蒋介石也稍有懈怠了。

7月上旬,正是盛夏天气。黄埔军校新生总队刚刚操练完毕,蒋介石顶着烈日训话之后,便宣布解散休息。然后,他钻进插着青天白日旗的雪铁龙轿车,准备回城。蒋介石的十几名警卫也立刻分别钻入前后两辆轿车,随行护卫。

但蒋介石的雪铁龙轿车发动机沉闷地响了几声后,并没有启动。司机老张打开车门跳下车,打开车盖检查故障。

这辆雪铁龙平时保养得极好,从未出过故障。十多分钟过去了,故障还没有排除,汗水滴滴嗒嗒从老张额头上滴下来。正在心慌意乱的时候,一直带着警卫在车外警戒的宓熙,走过来问道:“老张,什么时候能修好?”

老张苦笑道:“问题找到了,可最少还得再等半个小时。”

“我去和校长商量一下,看能不能先换后面那辆车先走,你修好车后,加足马力追上来。这样可以少耽误些时间。”

“感谢宓长官。”老张刚说完话,忽然见蒋介石推车门走出来,对宓熙道:“不等了,你先跟我坐后面的车回去。”说完便走到后面车子上。宓熙急忙答应一声,又朝老张笑笑道:“你留下好好修车吧。”又把警卫排长黄友文喊道身边安排道:“我先带人送校长回去,你和几个人等老张修好车后,立刻赶上来。”宓熙安排完,带着四名警卫钻进后面的雪铁龙车内,一溜烟走了。二十分钟后,车修好了。一行人立刻钻到车内,加速追赶蒋介石去了。

蒋介石的两名警卫被打死

从黄埔北校场到广州城内的公路,要经过一处名叫“东坡楼”的地方,这个地方有一个急转弯。此处是梁鸿楷的粤军第四军的驻防地,平时在这个转弯处,是没有任何军队驻扎的。但这一天很蹊跷地出现了两个持枪站岗的士兵。

由于是自己人,加上蒋介石已回去了,黄友文没有特别在意。老张到了大拐弯处,一如以前的减速和转弯……

这时,拐弯处的内侧突然冒出二十多名士兵,并迅速把两挺捷克式机枪架起。

“哒哒哒……”两挺机关枪和二十几支步枪同时射击,看来对方是有备而来,必要置车上所有人于死地。

这辆雪铁龙挡风玻璃及车身均作有防弹处理,一般子弹不到一定距离射击无法穿透,但是今天这个距离显然是经过计算的,加上最新式的捷克式机枪和步枪本身就具有极强的穿透力,前挡风玻璃立刻被打得如筛子一般,好在老张经验丰富,早就已经钻到了座位底下,才没有受伤。

但后面的两名警卫立时被击中毙命,坐在老张身边的警卫排长黄友文左手臂被子弹击伤。没有人控制的汽车一头扎到路边,连打了几个滚才停下。

机枪仍不停止,二十几个人在机枪的掩护下,从两边包抄过去。

毕竟这支卫队是蒋介石精心挑选出来的,并经受过严格训练,而且配备着清一色的德国造二十响驳壳枪,火力也不弱。

黄友文和剩下的四个警卫立刻从汽车的一侧钻出来,利用汽车作掩体进行反击。老张最后一个跳出来,不幸被流弹射中腹部,捂着肚子趴在地上。

对面的人看攻不过来,而作为掩体的防弹汽车又十分结实,便往这里扔手榴弹。由于距离较远,手榴弹一颗颗在车前爆炸。

黄友文担心拖下去会对己不利,对几个警卫道:“我看他们是一定要把我们全部击毙才肯罢休,咱们在这里硬挺不行。你们掩护我,我撤回去向蒋校长报告。如果我死了,你们再派人突围。”

黄友文在四名警卫的掩护下,急向北边撤去。他知道对方一定是第四军的官兵,因此留了个心眼,没敢直接到附近的第四军军营去找人增援,而是在路上拦了一辆马车,直接奔向广州城。到了城外后,立刻在哨所向蒋介石的办公室打电话报告。

宓熙接到黄友文的电话后,立刻派人增援,还马上增加了办公大楼的警戒,然后向蒋介石报告。

车外插的青天白日旗成为目标

蒋介石听了宓熙的报告,立刻脸色大变,半天没缓过神来。他明白,这是有人要治他蒋介石于死地。幸亏是自己的汽车出了故障,如果不是这次偶然事件,现在被困在那里的就是自己了。

蒋介石忍不住狠狠地拍桌子骂道:“真是吃了豹子胆……”

他立刻抓起电话,要通第四军军部,联系上军长梁鸿楷后,在电话里骂道:“你部队里有人搞暗杀,那些混蛋现在还在东坡楼附近公路拐弯处围攻我的警卫。你必须立刻处理此事,然后到我这里汇报情况。”梁鸿楷在电话里听到这个消息,也仿如耳边响了一个炸雷,他没有想到这件事会出现在自己的第四军辖区内。但他明白,既然出事了,那一定就是自己部下私自干的,绝非别的部队冒充作案。梁鸿楷的第四军班底为许崇智的粤军。蒋介石于1925年1月率黄埔校军组成的第一军和粤军等组成的东征军,进攻陈炯明的军队,很快就取得了第一次东征胜利。

此役后,蒋介石地位大大上升,黄埔军的力量也迅速壮大,而粤军却是出力不讨好,不但地盘变小,且饷银也缩水了,粤军高级军官对此十分不满。许崇智是孙中山的忠实追随者,他不会发起兵变来为自己争权。他手下的高官们却一直想用其他办法来解决此事。

梁鸿楷原为同盟会会员,虽然他对蒋介石的政治野心不满,但部下多次提出要“解决”蒋介石,他却一直犹豫,并不表示态度。现在这件事突然发生,虽然不是自己干的,但绝脱不了干系。他十分紧张,当即命令第四军驻防之地全部戒严。自己则带了一个加强连,还携上机枪、迫击炮等,直奔事发现场。此时,东坡楼处的枪声早已经停止。由于久攻不下,又见有一人逃出求援,对方很快撤走。梁鸿楷赶到后,只有蒋介石的几名警卫还留在那里。地上留下一堆弹壳和一些血迹。梁鸿楷立刻派人将伤者送往军部医院。安排完这里的事后,梁鸿楷立刻带人对各连排以上军官进行查究。这次查究极其认真,因为他不希望刺杀蒋介石的名声被安在自己的头上,更不希望自己成为孙中山逝世后的第一个政治牺牲品。

广州商团团长陈廉伯

事情很快查清,驻东坡楼附近的两个连长涉及此事,被押来军部由梁鸿楷亲自审问。这时蒋介石的亲信胡公冕(黄埔军校卫兵司令)奉蒋介石之命带着黄埔新生总队一中队和黄埔军校旧卫兵连也来到军部。梁鸿楷见了胡公冕,知道他是蒋介石派来监视自己的,并不以为意,倒觉得是个证明自己清白的机会,遂邀请胡公冕和他一齐会审。

两个连长倒是并不隐瞒,见了梁鸿楷便承认是自己派士兵进行伏击,事先还对地形进行了研究,并在路前派设了观察哨。他们还道:“上边再三强调,一定要把这辆汽车上的人全部击毙。事成后都有重赏。”“上面?哪个上面?”梁鸿楷很紧张地问道。因为他这个军长就是他们的上面,这样含糊的供词对他明显不利。

两个连长有些犹豫,并没有立即说出这个上面是谁,只是说他们完全是执行上面的命令,并不知道车里坐的是蒋介石。上面只说目标是一辆插有青天白日旗的三排座黑色汽车。

胡公冕也说:“你们想清楚,就算是查出来你们的指使人,他不一定就会被处极刑。如果你们确实不知道袭击目标是蒋校长,罪责也很小。但反过来,你们两个一定要替人家顶杠,那肯定是要被枪毙的。”

幕后指使是旅长杨锦龙

两个连长当然不肯白白拿自己的命换别人的命,立刻交代说,是奉他们旅长杨锦龙的亲口命令。审讯完毕,梁鸿楷让人把两名连长严加看管,又派人通知团以上军官到军部开会。然后和胡公冕坐车到蒋介石在广州城内的军校办事处汇报情况。

梁鸿楷一跨进军校办事处大门,便感受到气氛不同寻常,卫兵数量是平时的三倍,一部分黄埔军校学员也调来警卫。

经过层层盘查,梁鸿楷才和胡公冕来到蒋介石的办公室,刚刚走进去,蒋介石便怒冲冲地说道:“梁军长,你今天就把蒋某人杀了吧!想除掉我公开干就行,用不着派人打黑枪!”没等梁鸿楷解释,蒋介石已经掏出佩枪,扔在桌上,指着枪对梁鸿楷道:“枪就在这里!”

梁鸿楷十分尴尬:“蒋校长,我鸿楷有多大胆子,敢刺杀国民政府要员?我已经查实,这次谋杀的指挥者是我的部属杨锦龙旅长。实施行动的是东坡楼附近驻防的三团二营的两个连长。

杨锦龙命令他们,今天埋伏在公路转弯处,只要发现挂青天白日旗的三排座黑色汽车,就集中火力把里面所有的人都打死,他们是按此项命令行事,也并不知道其中具体的内情。”

蒋介石听了恍然大悟,自己虽然弄了两辆一横一样的防弹汽车,却忘了自己一直插在车前的青天白日旗。正是这面旗帜,却成了明显的标志。胡公冕也帮梁鸿楷说话,把审讯情况及梁鸿楷的应对情况都说了,又道:“现在,梁军长已经将第四军团以上军官召集在军部,并由我的人全部控制起来。梁军长确实是一点儿都不知道这件事情。”

蒋介石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摆摆手道:“算了算了,我相信你梁鸿楷是个光明磊落的军人!这件事就交由你全权负责处理。杨锦龙必须扣留查办,并与那两个连长一齐解送到广州城内关押。限4小时内把杨锦龙旅调离广州防区。”

梁鸿楷听了,一颗心才放下,当即告辞,匆匆赶回军部,雷厉风行地对此事进行了处置。杨锦龙旅被调离防区,远离广州。杨锦龙本人被扣押看管,接着交给了蒋介石派来接收的警卫班。

下午两点左右,梁鸿楷再次来到军校办公室向蒋介石报告:“已将旅长杨锦龙和东坡楼驻军两个连长都扣押,所有该旅的部队,已撤出广州市区。”

当夜,黄埔新生总队一中队和黄埔军校旧卫兵连全部撤回原驻地,蒋介石带领侍卫由军校办事处回到黄埔校本部。这一突如其来的事件,就这样迅速结束。此案并未继续查下去,杨锦龙后来不知下落,但不久之后却又在另一起国民党首脑廖仲恺刺杀案件中出现,这是后话。

1924年6月16日,黄埔军校正式举行开学典礼。图为孙中山、宋庆龄、与蒋介石、廖仲恺在检阅台上

城门口被刺事件

东山别墅外出现两名可疑人

因为蒋介石从黄埔军校去广州城内办公,一定要路过粤军驻地。鉴于东坡楼事件,为保险起见,蒋介石改在长州要塞司令部办公。在住处周围,除正常侍卫队外,还安排了许多带枪的便衣。

出行的时候也更加小心,取消了插在专车前面的青天白日小旗,每次外出,他坐的车与警卫坐的车或前或后,排序总不一样,没有一定的规律。

现在蒋介石已经担任国民革命军参谋长,掌握大部军权。这时,蒋介石当时的夫人陈洁如突然从上海来到广州和他团聚。

但陈洁如陪着蒋介石在长洲要塞司令部没住几天,就吵着要换地方。

恰好廖仲恺和夫人何香凝在广州东山新建了两幢洋房别墅,自住一幢,邀请蒋介石夫妇前去居住另一幢。然而,这一次搬家却又引出一件暗杀事件来。

8月中旬的一天,蒋介石中午正好有时间,便驱车回东山别墅吃饭。蒋介石下了车走入别墅,侍卫官宓熙照例安排警卫事务。这时,负责最外围警卫的便衣组长走了过来,向宓熙报告说:“宓长官,今天早晨在你们进城之后,我们发现两个形迹可疑的人在东山别墅附近徘徊,一个穿长衫,一个穿短装。”

宓熙听了立刻警觉起来,意识到这两个人十有八九是刺客,他立刻把所有警卫头目召集起来开了个会,把情况通报。

开会完毕后,宓熙又向秘书贺衷寒和陆海空军总司令部侍卫总队总队长王世和报告,三个人立即商量下一步的应对行动。

警察局驻东山的警察所因为要配合东山别墅的警卫,也派警员巡查,他们也发现了这两个人。

双方一碰头,最终确定此两人肯定是刺客。不过,从这两个刺客的行动上来看,并非是专业刺客,更像是黑道上的人物,所以很轻易就暴露了行踪。

驳壳枪猛地伸出车窗

就在此事发生后的第三天中午,当蒋介石办完事后,便由城中办公处回东山别墅吃午饭。仍由侍卫长宓熙带一个班的卫士护卫,前后共两辆车,宓熙同蒋介石同坐第一辆汽车,他坐在前头。后面一辆卫士汽车,由警卫排长黄友文带着卫士乘坐。

因为已经知道有刺客,所以两辆车穿街而过,车速极快。

到12点左右,两辆汽车驶近广州城东门口,在这里,来往人等均需从比较窄的城门洞出入,所以这里稍显拥挤,汽车到了这里须减速通行。

就在第一辆汽车开到距城门洞约100米的时候,宓熙和身后同侧的警卫同时发现,在城门洞内人流之中站着一高一矮两个年轻男子,其中一个穿长衫,一个着短装,和之前便衣和警察描述的打扮特征相仿。宓熙命令道:“全体警戒准备,注意右前方那两个人,听我的枪响为号。”

蒋介石也有些紧张地向车外看去。宓熙把汽车门右边的玻璃窗户摇下来,将手里的驳壳枪放在窗下。

时间又过了几秒钟,蒋介石的汽车已经开进城门洞,穿长衫的刺客对着汽车突然抬起了右手,做射击状,早就做好准备的宓熙立刻把驳壳枪伸出玻璃窗外,对准那个穿长衫的人连续射击。“哒哒哒……”那个穿长衫的人立刻倒了下去。

刚刚养好伤回来的司机老张倒是处变不惊,没有停车,而是突然一踩油门,汽车飞也似地冲出了城门洞。

另一个短衫刺客稍愣了一下,立刻举枪还想对已经驶离的汽车背部开枪,但警卫排长黄友文乘坐的后一辆车已经猛地在他面前刹停,几名警卫敏捷地打开车门扑了过来,一个警卫一脚把他蹬倒,另两个警卫干净利落地把枪夺下。

警卫把那个全身是血的长衫刺客包扎一下,拖上汽车,又把短衫刺客绑起来推上车,一并带回东山别墅进行审讯。

穿短装者当即供认,他是前商团司令陈廉伯派来刺杀蒋介石的。他们没有特别的组织,只是香港黑道上的人物,为获重金而行刺。

结合这两个人行刺时竟然穿着和踩点时一模一样的衣服,在人流中并不走动而是惹人注意地站在那里,并且毫不忌讳地注视汽车等没有任何刺杀经验的做法,宓熙与王世和认为短装刺客的供词都是真实的。

广州富商陈廉伯原是广州商团团长,商团设立了自己的武装组织———武装商团军,陈廉伯自任总司令。

1924年,陈廉伯的武装商团军总兵力已达1.3万人。在英国支持下,在10月10日密谋叛乱,企图赶走国民革命军,成立商人政府。但仅五天时间就被国民革命军击溃,陈廉伯逃往香港。

陈廉伯向来仇视革命,认为刺杀蒋介石可引起国民革命军的混乱,有利于其东山再起,便策划了这次刺杀行动。

经过这次历险,蒋介石再也不敢住东山别墅了,又携夫人陈洁如搬回了长洲要塞居住。

财政大楼被刺事件

廖仲恺遇害引起权力争斗

在短短两个多月连续遭到两次刺杀事件之后,蒋介石也劝廖仲恺加强戒备,以防被刺。蒋介石忧心忡忡地对廖仲恺道:“廖先生,目前广州形势极为复杂,国民政府各派势力之间矛盾重重。他们既然把我当做刺杀目标,您也一定会有危险。”

廖仲恺却笑称搞这些根本没有任何用处。但惊天大案很快就发生了,城门口刺蒋事件仅仅过去两天,1925年8月20日,廖仲恺在国民党中央党部门前,被一群刺客袭击,身中四弹,当场死亡。

国民政府立刻成立调查组,由汪精卫、许崇智、蒋介石全权负责对事件的调查,真相很快查出。胡汉民的弟弟胡毅生是这一次刺杀廖仲恺的主谋,而参与者中赫然出现了梁鸿楷的名字。而其手下旅长杨锦龙就曾策划实施过东坡楼刺蒋事件。

蒋介石、汪精卫和许崇智立刻派人解除梁鸿楷兵权、软禁胡汉民、通缉胡毅生等人。不久,又将杨锦龙等人捉拿归案,杨锦龙后被蒋介石枪决了。该案涉及刺客十数人,幕后直接、间接或有可能参与此案的高级要员人数甚至比刺客还要多,皆为右派,少数为原粤军中高级将领。

孙中山逝世后,廖仲恺全力支持国民党的左派,他又主掌着国民政府财政大权,所以深为右派所恨。

但廖仲恺的牺牲也实实在在给汪精卫和蒋介石带来了意想不到的好处。该案发生后,国民党右派迅速倒台。

汪精卫和蒋介石迅速执掌了国民政府的大权。但这时,还有很大一部分军政权力掌握在许崇智手里。蒋介石一不做,二不休,干脆设计把许崇智骗出广东,骗到上海做寓公,并清洗许崇智在广东的势力,并指使人历数许崇智“十大罪状”。

许崇智是粤军首领,时任国民政府军事部长兼广东省政府主席。但此人可以算得上蒋介石的恩人。

1924年,孙中山邀请当时在上海的许崇智返粤任粤军总司令后,许崇智提出五项要求,其中一项是要让蒋介石任总司令部参谋长,蒋介石地位从此飞速上升。

对于有政治野心的蒋介石来说,该出手时他决不会因任何感情因素而犹豫。

朝蒋介石心口就是一枪

许崇智又气又恨,大骂蒋介石忘恩负义,当即给汪精卫打电话要求“申冤”。江精卫却拒不接听许崇智的电话,只让秘书转告许崇智自己很忙。

最后,蒋介石和汪精卫各给许崇智去了一封信。蒋介石在信上称:许崇智“只有毅然下决心离开广东,才能保全名节。”并保证只需他离开广东三个月的时间,等北伐开始的时候,还请他回来,恢复军权名誉。

许崇智见汪精卫和蒋介石联合起来要搞掉自己,他只好放弃最后的政治挣扎。

汪精卫掌握党权,蒋介石掌握军权。这两个人成为廖仲恺被刺案的最大受益者,而粤军支持许崇智的将领则丢掉了所有利益。这些人大多数比蒋介石跟随孙中山更早,其地位也曾经都在蒋介石之上,如今老帅被赶走,自己寄人篱下,岂能就这样吃哑巴亏,于是蒋介石很快就遭遇到1925年第三次暗杀。

10月2日清晨,蒋介石照常由两辆防弹汽车护送,来到财政部大楼参加一个重要会议。财政部层层警卫,能进出的,都是国民政府内部的人员,蒋介石没有想到,他一生中最危险的暗杀,马上就要出现了。

当蒋介石走入大楼,到了前厅楼梯处时,一个手拿一叠报纸的年轻中校军官匆匆走了过来。因为已经走入财政厅大楼内,所有警卫都没有注意这个人。这个军官突然拦住了蒋介石的路,满面愤怒地朝蒋介石大喊:“你霸占了我堂兄的军队,赶走了我的兄弟,现在我要血债血还!”

只见这个年轻军官突然掏出一支乌黑的枪来,抬手对着蒋介石心口就是一枪。

这一枪如果击中蒋介石,蒋介石不死也伤。但就是这一眨眼工夫,蒋介石的贴身警卫蒋富春已经挡在了蒋介石身前,替蒋介石挨了一枪。

与此同时,几名警卫一齐冲上前,制服了年轻校官,夺去了他手中的枪。

王世和与宓熙担心还有其他的粤军将领参与行刺事件,两个人架起蒋介石朝最近的一间房子奔去。

蒋介石进入房间后,好一会儿才恢复过来,立刻命令全楼内外进行戒严。

宓熙告诉蒋介石:“校长,蒋富春右肩被击中,伤势虽重,但于生命无碍,目前已经送到医院。”

“此人一定要嘉奖。”惊魂稍定的蒋介石努力作出平静的样子说道,“他是我溪口家乡的老乡,跟我已经很久了。如果不是他挺身挡弹,我就成为第二个廖先生了!”

一切安排完之后,蒋介石命令王世和派人把年轻中校带进来。

杀手是许崇智的堂弟

蒋介石对他说:“你是哪个部分的?叫什么名字?为什么要刺杀我?”

这个年轻军官并不隐瞒,说道:“我叫许楚,是许崇智将军的堂弟,许济师长的亲弟弟。你明白我为什么要杀你了吧?”

许崇智对他蒋介石怎么样,不仅蒋介石心里清楚,老粤军将领谁又能不知道呢?现在他为了独掌军权,把许崇智搞倒,从感情上来讲是有些过分了。

而许崇智的部下还有很多心向老上级的,这些人要一下子全部清除出去,不可能;要留下来,又对自己太危险。想来想去,蒋介石想了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派人给许崇智送去20万元大洋作为安慰。

许崇智当然知道蒋介石这样做的用意是想让他帮忙安抚粤军,许崇智明白自己肯定不可能东山再起了,如果干看蒋介石的笑话,对自己也没什么好处。

于是派人把话传到广东说:“许楚刺杀蒋介石纯粹是他个人的意志,与我本人毫无关系。我也不主张粤军其他将领效仿。我离开广东来到上海,也是我自己的主意,请各位旧下属不要乱来。”

许崇智话到广东,粤军之心稍为安定。

而那个许崇智的堂弟,刺杀蒋介石的许楚,则不知下落。有人说蒋介石看在许崇智的面子上将其秘密释放了。但后来的历史上,再也没出现过这个人'

梁鸿楷(1887~1954年),中将,字景云,广东新兴县天堂莲塘村人。20岁时,替人做店工。后往广州适遇清政府招募新军,应招入伍,历任班、排、连长等职。不久,进入粤军教导团训练班及陆军小学,后加入同盟会,从事民主革命。  1917年,梁鸿楷奉命到桂军林虎部任营长,驻防燕塘,响应孙中山号召,进攻莫荣新督署,未克。次年,升任新编粤军徐宗知部团长,驻防龙门。后在陈炯明部第1军任统领,参加援闽战争。不久回师广东,参加驱逐桂系军阀莫荣新的战斗。  1920年11月,粤军第1师司令部在广州成立,梁鸿楷任第1旅旅长,参加讨桂战争。不久,粤军总司令部参谋长兼第1师师长邓铿被暗杀。1922年任粤军第1师师长,嗣兼广州卫戍副司令。同年11月,孙中山令许崇智、黄大伟、李福林等率兵讨陈。正当局势发生重大变化,处于关键时刻,梁鸿楷避居沙面德商某洋行,全师由参谋长李济琛指挥。1923年4月,任中央直辖广东讨贼军第4军军长。旋兼阳江、阳春、三罗等处安抚使,高雷钦廉各军总指挥。1924年任粤军第1军军长。1925年9月,涉嫌刺杀廖仲恺案,被捕入狱。不久获释。后往香港,隐居于九龙自置的农场。

  抗日战争期间,梁鸿楷任国民党政府军委会中将参议。蒋介石曾邀其再服戎衣,他断然拒绝。抗日战争胜利后,曾任广东省政府顾问,并在广州主持管理粤军第1师坟场,承办一些捐税。1947年他参加国民党新兴县"国大"代表竞选,1949年往香港。1953年转赴台湾,在台湾递补为国民党"国大"代表。1954年12月病故于台北。终年67岁。

建国粤军第四师被蒋介石消灭的经过,并拟先谈一谈该师内部的情况:该师师长许济是建国粤军总司令许崇智的同堂兄弟,这个人是一个神经麻木、胸无主宰的人。据说他在辛亥革命时期头部被敌人的枪弹打伤,脑神经受了损害,所以就变成这么一个麻木不仁的汉子。他做旅长做师长在司令部则一切事情都由参谋长、副官长去做。对所属部队则委之于旅、团长,他不甚过问。参谋长、副官长说好的,他就点头说好,参谋长副官长说不好的他也就点头说不好,同样旅团长说好的他也是点头说好,旅团长说不好的他也就说不好。他这个人简直是一个阿弥陀佛,怪不得他的别字叫做“佛航”啦。第七旅旅长谭曙卿是湖南省长沙人,行伍出身,头脑简单,只要有官做有钱到手,便什么都可以。他的腐朽的封建残余思想十分浓厚,他部下的军官军佐几乎全部都是湖南人,甚至士兵的大部分都是湖南人。团、营、连长都是由他一手保荐的人,私人的利害关系是十分密切的。第八旅旅长陆树荣也是湖南省人,他第八旅的军官、军佐和士兵,几乎全部都是湖南人,军官佐也是他一手保荐的人。补充旅的旅长卫立煌是安徽省人,也是行伍出身,他曾做过许济随身的卫士(就是勤务兵)好多年,他当军官是由许济一手提拔起来的。他部下的军官、军佐、绝大部分都是他的大同乡安徽省人。这个补充旅虽然也有两个团,但它的人员枪支、都远远未达到编制数额,战斗力是薄弱的。师司令部的参谋长蒋伯诚是浙江省诸暨县人。谭曙卿、陆树荣、卫立煌、蒋伯诚和一些团长及其他军官们,经常在广州市东堤××酒家打麻雀(赌博),饮花酒,对于部队的整训工作,他们都不太理会的。我有一次因事到东堤这个酒家去找蒋伯诚,上到二楼刚踏进他们的厅房门,就听见一个口操普通话的军人在向他们说:“妈的,许佛航不配当师长”。这个军人当时背向着我,没有看见我进来。我听到他说那句话之后,也不以为意,以为是一般的品译人物的闲谈而已,全没有想到他们经常聚集在一起是另有密谋的。——建国粤军第四师内部的情况略为上述。以下拟叙述蒋介石打倒许崇智解决建国粤军第四师的经过情形。

自从1925年6、7月间,各路革命军歼灭了杨希闵、刘震寰的反革命武装、在广州成立国民政府以后,蒋介石即蓄谋打倒许崇智。至8月20日廖仲恺被人行刺之后,其谋益亟。许崇智这个人呢,他虽然自辛亥革命前后一直到孙中山先生逝世之日,他都拥护孙中山先生,服从孙中山先生命令,从事民主革命事业,但他本人既缺乏毅力,又无心振作。建国粤军第四师师长许济是许崇智的同堂兄弟,蒋介石自然不会容许他存在。蒋介石在发动倒许之前,就通过王懋功去勾引陆树荣,再由陆树荣勾引谭曙卿,最后由陆谭两人勾引卫立煌。以师长职位许给谭曙卿,以副师长职位许给陆树荣。

1925年初冬一个黄昏时候,我在石滩师司令部吃过晚饭之后,到石滩火车站附近散步听见人们说:由这里到广州的电话不通了,我就想打电话给建国粤军总司令部的参谋曾则生问问什么原因,谁知真是总司令部的电话不通。我当时还认为是电话线路偶然发生障碍所以暂时中断而已,没有猜想到是被人有意剪断的。那天晚上11点钟左右我在师司令部行军床上睡得正酣时,忽然有人用手来推我,嘴里叫着:曾参谋、曾参谋,我被他惊醒睁眼一看,原来是第七旅的尤副官。他对我说:保卫师部的第七旅的一排人要归还建制出发剿匪。我说:师部没有武装守卫,怎么行呢?他说:补充旅卫立煌旅长已答应派军士来师部接替守卫任务。我又问他到什么地方剿匪。他说:就在这里的南边,离这里不远。说完,他就把守卫师部的一排官兵拉走了。我当时心里想石滩附近地方很平静,并没有什么土匪,这件事有点蹊跷。我即打电话与驻在石滩南边的石龙的建国粤军第三旅司令部参谋林岳生联系,他也说石龙附近地极平静,没有土匪出没。等了一刻,有人来报:第七旅很多队伍经过石滩火车站向石龙前进。并说:谭旅长(谭曙卿)正在补充旅旅部同卫旅长(卫立煌)商谈事情……我心里就越发怀疑。又打电话与第三旅参谋林岳生联系,问他那边有没有事情发生。他说没有。我又问他:你们有没有派部队在石龙附近警戒,他说也没有。地方治安很好呀,我于是用嘲笑的口吻向他说:你们带兵真惬意呀!连警戒部队都懒派呵!并对他说:比如我们两人交情也算还好,但假如有一天我们同行时,我突然在背后打你一拳,你怎么办?他惊讶地说:嗳哟,这样吗?于是他就把听筒放下,我也把听筒放下了。约再过半点钟左右,驻在增城县城的第八旅旅长陆树荣打电话来找我,他说今晚有一点事情,要我安定师部人员,不要慌张,卫旅长会派队伍来守卫师部等语。又再过半点多钟大约是下半夜一点钟时分,石龙第三旅林岳生打电话来告诉我,他说东莞方面枪声极密,是怎么一回事,还不清楚(这是蒋介石派队解决驻在东莞县的郑润琦所部建国粤军第三师部队,当晚曾发生战斗,但结果是第三师完蛋了),并说他们的第三旅已派出部队警戒了。——在这次通话以后,我们就没有再通话了。这一晚的戏剧,究竟演的是什么戏呢?原来就是蒋介石实行用武力打倒许崇智,好像战官渡曹操打袁绍一样的把戏。蒋介石在这天的黄昏时候派人先把我们和广州建国粤军总司令部通讯的电线剪断了,并命令谭曙卿、陆树荣的七、八两旅在这个晚上分别由新塘、增城县城向石龙前进,夹击驻在石龙的建国粤军第三旅。就在这个晚上的下半夜,第七旅的前卫部队一连人前进至石龙附近的火车铁桥时,被第三旅预先埋伏在铁桥两旁的警戒部队缴了枪。其后续部队前进至铁桥附近时,迟疑不敢前进亦无法前进。于是谭曙卿就仗着他和第三旅旅长莫雄平日的交情(据说谭曙卿当连长时,莫雄曾在他连里当过排长,并且同具金兰之谱,焚香拜过天地,结为异姓兄弟,两人平日感情是十分好的),点亮了马灯,带着几名卫士步行过铁桥。一路高声叫着:“我们是第七旅谭旅长来找你们的莫旅长的,你们不要开枪。”就这样他走到石龙第三旅司令部见到了莫雄。谭曙卿把蒋介石打倒许崇智的军事布置和七、八两旅奉蒋介石的命令于今晚夹击第三旅的行动经过告诉了莫雄,并劝莫雄缴械。据说,莫雄当时曾放声大哭。但他终于没有指挥部队起来抵抗,反而让七、八两旅把自己部队的枪械缴了去,他自己本人也就乘坐广九火车到香港去了。建国粤军第四师师长许济、参谋长蒋伯诚,副官长曾匪石,在这个晚上都不在石滩而在广州。许济当晚听到事变的消息,即时躲起来,后来才秘密地离开广州。曾匪石当时藏在家里,不敢出来。蒋伯诚是知道蒋介石倒许崇智的密谋的。当晚,黎明时候蒋介石把预先写好的给许崇智的美敦书(列举八项谴责许崇智的条文),叫蒋伯诚送给已由蒋介石派兵围困着的许崇智(许崇智当时在东山自己的住宅里,蒋介石并已于是晚派沈应时带了一营武装把建国粤军总司令部包围着)。——这就是第四师师部高级人员当晚的行动与下落。第二天,我仍在石滩师司令部。早饭过后不久补充旅旅长卫立煌打电话来叫我到他的旅部,说是有事情同我商量。我心里想:有什么事情商量呢?难道守卫师部的两班人也要撤回去,不管师部安全不安全了吗?一边想一边走到他的旅部。原来这位卫旅长是在想发特别的横财。他对我说:曾参谋,你到石滩河对面的别动队司令部里去劝说他们把枪械缴下来,不要抵抗。我说:他的司令官和参谋长,我都不认识,我的话他们不会相信的。请你另派他人去劝说他们罢。他又说:你是广东人,说话说得通,你就去罢!我又推辞说:他们是潮州人,我不懂潮州话,我说的客家话他们是听不懂的。这时候他脸上就显现出一种令人难堪的凶恶气,并且急促地说:你是广东人,你去、你去,我派一个副官和你一道去!于是他就指派一个副官连同携带驳壳枪的卫士4人逼迫我一齐去。我当时见势头不对,只好答应和他们一齐去。心里在想:“唔,派驳壳队跟着我是不是想打我的主意呀!但又一回想,平时同你老卫没有什么怨仇,应该不会拿我的脑袋去罢,心里狐疑不定,一边行,一边想,一边注意那个副官脸孔上的表情,发现他神情还和善,没有凶杀气,这样我的心弦才安定下来。到了别动队的司令部,问一问他们的司令官、参谋长副官长等,都于前几天到广州玩耍去了,没有回来了。我于是向他们的军官军佐们说明:补充旅的卫旅长要你们把枪械缴下来,现在补充旅的队伍已四面包围着你们了。你们如果不缴械马上就会打起来。何去何从?你们自己选择罢!我说完,即偕补充旅的副官走出别动队司令部的大门。刚刚踏出门限,补充旅包围的队伍就一轮排火向别动队司令部射来。我急忙走向大门外晒禾坪的矮围墙脚下躲避。刚蹲下身,第二轮排火又射来,我听到第二轮排火响过后,即乘隙跑到铁路附近的木桥脚下躲避,这才避开了火线。我抬头一望,看见卫立煌在离我约三十米处的铁路上指挥队伍进攻。我高声叫他制止队伍不要开枪,但我这种呼吁,已完全没有效用,他们的队伍已冲进别动队的各个部分大发洋财了。这个卫立煌还假惺惺地在那里说:“妈他的×,叫他们不要开枪,他们偏要开枪”。他嘴里虽然这样说着,但他并不制止队伍开枪,也不制止队伍抢掠财物。就在这个上午,这个枪械窳敌,人数仅得200余人的建国粤军第四师的别动队,就被卫立煌的部队解决了。

再过两三日石滩的师司令就无形解散了,我也就回到广州居住。这时候,谭曙卿做了师长,陆树荣做了副师长,卫立煌还是当旅长。他们另外组织了师司令部,师部的参谋长职位即以原来陆树荣的第八旅旅部的主任参谋升充。原来的师司令部参谋长蒋伯诚他是蒋介石的同宗同乡,对于倒许运动也出了一点力气,蒋介石另有好去处安置他。副官长曾匪石和其他一些广东籍的参谋、副官等都没有安置,我亦在投闲置散之列。我回到广州时,最初一个半月左右,谭曙卿还叫他的驻广州后方办事处招呼我们吃饭(薪饷当然是没得领的),后来就索性连饭也不给我们吃了。我们自然就只有年初一火烧门前纸,各人寻投路去了。

当我们回师广州讨伐杨、刘时候,惠、潮、梅一带的革命武装几乎全部开回,广州地方十分空虚。原来溃退至闽、赣两省边境的陈炯明叛军,即乘虚陆续侵入潮、梅地区。等到蒋介石倒许崇智时,惠、潮、梅地区几乎全被叛军占据,且有窥伺广州模样。于是国民政府即于1925年冬命令蒋介石率领武装部队举行第二次东征。谭曙卿、陆树荣统带的建国粤军第四师也编入战斗序列之内,出发东征。

即在是年冬第二次东征的革命武装击溃了陈炯明、林虎等重新收复了惠、潮地区。1926年春,党军及各个冠以省别的建国军一律改编为国民革命军。建国粤军第四师改编为国民革命军第三师,师长仍由土包子谭曙卿充任。副师长陆树荣和他的参谋长×××的职位就保不住了,蒋介石即用调虎离山的办法把陆树荣调任国民革命军第二师的副师长。从表现上看来,副师长调任副师长是十分平凡的事,但骨子里倒是十分不平凡的事。蒋介石实际上是要陆树荣滚蛋,所以一面给他调差,一面叫他的知心朋友王懋功通知他赶快跑。王懋功那个时候恰恰就是国民革命军第二师的师长,而这个师的中下级军官绝大多数都是黄埔军官学校毕业的学生,也就是蒋介石认为是他自己的学生。陆树荣如果不识趣到这个师去当副师长,他的后果就十分难以想象啰!这个狡猾的陆树荣也算知机,他马上捆被铺溜到香港去了。虽然做海外的逋逃客并不是舒服的生活,但比坐监,杀头总还算好些哩。谭曙卿虽然在部队改易番号之后仍然做师长,但蒋介石已派了顾视同做该师的副师长,赵钜碌做该师的参谋长,这两个人都是江浙人,也是蒋介石极亲信的人,整个师的一切权都握在他两人的手里。本来就是一个土包子的谭曙卿,这时候只是师司令部里的一个木偶而已。到了1926—1927年冬春之间,国民革命军北伐打下福建省(谭曙卿的师也参加作战)之后,蒋介石就用明升暗降的办法把谭曙卿调升国民革命军新编第一军军长,兼福州市市长,这个新编第一军是有名无实的。到了1927年8、9月间,蔡廷锴所部的第十师脱离南昌起义,逃跑到福州以后,就把谭曙卿的新编第一军缴了枪,他的福州市市长职位也同时完蛋,蒋介石也就不再理睬他了。卫立煌被蒋介石看中了,20年间把他一升再升,最后把他升到东北“剿匪”总司令。祖国大陆解放后,他跑回祖国来。

上面曾提到过原任建国粤军第四师的参谋长蒋伯诚于蒋介石打倒许崇智和许济的“全武行”演完后,原任参谋长的职位也没有了。但他是蒋介石的浙江同乡,而且头顶上又是共一个蒋字,满脑子都是封建思想的蒋介石,自然不会忘记他。蒋介石先安置在何应钦部队里做上校参议,1926年就升他做何应钦统率的国民革命军第一军的参谋长。蒋伯诚本人并没有什么军事学识,第一军的作战计划都是由何应钦和他的参谋处长林栢森商量决定的(林栢森也看不起蒋伯诚,在军部里他是不甚理睬蒋伯诚的)。蒋伯诚在军部里不过是一个伴食中书而已,但参谋长的名义还是由他承顶。直到1927年春,国民革命军击溃了孙传芳的反革命武装占领浙江省之后,蒋介石就栽培他,调他做浙江省的民政厅长。那时候兼任浙江省政府主席的何应钦,无暇顾及浙江省政府主席的职务,就由蒋伯诚以民政厅长代行省政府主席的职权,可谓红极一时了。当何应钦兼任浙江省政府主席之初,曾以往日袍泽关系,照顾原任建国粤军第四师师长许济,给他一个税务局的局长职位,意思是叫他去“刮龙”弄一些钱将面团团做个富家翁。但不旋踵到了蒋伯诚代行省主席职权时,就立刻把许济一脚踢开,蒋伯诚睚眥必报,此其一例。30年代的×年,陈济棠在广东做“南天王”时,蒋介石曾派蒋伯诚做代表(这时候他的浙江省民政厅长已没有做了)来广州同陈济棠商量进行不可告人的勾当。他住在广州长堤的××酒店,每天仅仅酒店的房租开支就是25元。有花园、有客厅、陈设得相当华丽。但他还嫌地方不好,说要搬过更好的酒店里去。又说可惜没有更好的酒店了

郑润琦(1873-1931)字仰韩。三水人。行伍出身早年随伯父从军,曾任营长。护国战争时,任魏邦平部独立第二旅帮统、统领,后任护国军第五军第一司令。1920年粤军回师后,任粤军第三师第六旅旅长。1921年参加援桂之役。1922年陈炯明叛变后,率部响应西路讨贼军,东下讨陈。1923年4月任中央直辖广东讨贼军第三师师长。1924年任建国粤军第三师师长。1925年8月廖仲恺被刺案发生后,所部被缴械,去职迁上海。嗣回广州经商。1931年在广州病逝。

冯轶裴(1891-1931) 名宝桢,以字行。广东新会人。

  【个人简历】

  民国初年,先后在保定陆军军官学校和陆军大学毕业。

  1920 年南下在粤军历任排、连、营长;

  1922年任粤军第四师参谋长。是年10月, 任讨逆军第二军第二师第一独立团团长,警卫广州、江门一带。

  1924年6月调任建国粤军总司令部参谋处处长兼教导团团长。

粤军总司令许崇智被蒋介石逼走的前夕 许崇智

  1925年2月,东征军第一次东征陈炯明部,冯奉命率教导团支援右翼军作战,配合黄埔军校学生军和友团,在淡水、三多祝和兴宁各役,击溃陈炯明部,收复东江和韩江一带。是年12月,任国民革命军独立第二师师长。次年初改编为第十四师,仍任师长。7月,参加东路北伐,率师驻守潮梅地区,曾与第三师协同作战,击溃闽军周荫人部于松口,并占领漳州。后任北伐东路军第二路指挥官和第四纵队指挥官,指挥所部第十四师和第三师,由闽而浙,于3月中旬占领江苏溧阳。

  1928年,冯调中央陆军军官学校军官团, 任副团长(团长蒋介石兼)。年底,任国民党中央陆军军官学校特别党部筹备委员,被选为该党部第一届监察委员。

  1929年12月,冯任第二十二路军总指挥, 以防津浦路之石友三叛军。次年初,以军功获颁二等宝鼎章。

  1930年4月,中原大战爆发。当时,冯任教导第一师师长,与陆军第十一师师长陈诚,合力攻占冯(玉祥)阎(锡山)联军据守的归德。下半年,先后出任预备军团第三总预备队指挥官、国民政府警卫师师长。

  1931年1月,冯以功获颁一等宝鼎章。 6月任国民政府警卫军军长兼第一师师长。是年6月24日病逝,

  终年40岁。 国民政府明令优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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