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文摘(绿版)》2011年第12期·一期一会· 青年文摘在线阅读

[一期一会]

缺点什么

陈鲁民

常听到有人很满足地说,如今该有的都有了。的确,豪宅、轿车、存款……似乎能想到的都有了,可这都是物质的东西。如果细细想想社会上那些不尽如人意之处,还是觉得我们缺了点什么。

缺点微笑。微笑是幸福、自信、满足的外在表现。国人多内敛,不善微笑,过去日子紧巴巴,那是真笑不出来;如今生活好了,高兴了就应该笑出声。微笑的表情会更动人。

缺点幽默。幽默可以美化生活,幽默与心情和境遇有关。生活日见闲适、富裕、自在,完全可以更幽默一些,而且只要你想,就可以做到。譬如,面孔不要总那么板着,语言不要总那么庄重,举止不要总那么拘谨,时不时开个玩笑,来个自嘲,说个不伤大雅的段子,来点戏谑诙谐的调笑,都会使平淡的生活放出异彩。

缺点淡定。浮躁、浅薄、急吼吼、忙乎乎、一触即跳、沉不住气,为一丁点儿事就大动肝火,这叫戾气。而有了淡定的情怀,才能心平气和地携手共进,直面各种灾害和困难。

缺点正气。一些人遇事讲利害而不论是非,论人看成败而不辨正邪;羡慕他人成功,而不论其手段是否下作;眼红他人发财,而不管其途径是否合法;遇事明哲保身,不敢发出正义之声。

缺点善良。如今,善良常被人看成是软弱无能的表现,作恶反被一些人奉为强者性格。在这样的社会风气浸淫下,拐卖孩子、恶意欠薪、坑蒙拐骗、食品造假、野蛮拆迁、绑架撕票等现象,不能说比比皆是,至少也是屡见不鲜。说到底,还是心里缺少善良二字。

人们为了身体健康,骨软的补钙,贫血的补铁,气亏的补肾。社会也是一样,我们急需补点微笑、幽默、淡定、正气、善良。把这几样补足补齐,人们的幸福指数会更高,从而真正做到“诗意的栖息”。

[成长]

“输”在起跑线上的哈佛男孩

桂杰 王素洁

他今年29岁,已是联想集团的总裁高级助理。他21岁被当时全球最大电脑商戴尔电脑公司聘用,先后在三个重要部门任职。他2009年毕业于哈佛大学商学院,曾是花旗银行十名“全球领袖计划成员”之一。他就是于智博,被媒体称为“输”在起跑线上的哈佛男孩。

从成绩倒数到优秀学生

九岁时,因为父母离异,于智博从上海转学到成都,与爷爷奶奶一起生活。“转学时,我本应读小学四年级,但参加了当地学校的入学考试,成绩不好,结果又降了一个年级,从三年级开始读。”于智博说。

对智博的学习成绩,父亲并不十分苛求,他认为:“掌握基本知识和理论就够了,为了几分点灯熬油不值得。”

“但一上中学,学业压力一下子就上来了,我那时经常排名倒数,尤其是数理化成绩极差,历史和地理,单科排名甚至能排到班里前三,语文和英语也不错,但是一加上数理化,综合排名就倒数了。”但即便如此,父亲也没有以耽误学习为由反对他参加校田径队。

“小时候,是觉得好玩,中学时,体育成了我自尊心的避风港。”于智博当时是校田径队的主力,每天训练时的奔跑,是他释放学业压力和树立信心的渠道,“田径场上锻炼的意志和吃苦精神,是在课堂上体会不到的”。

16岁的夏天,于智博成为美国俄勒冈州中部密歇尔高中毕业班的一名留学生。

“虽然自然景色不错,但那个小镇总共才有350人,镇上只有一家商店、两家餐馆、一家邮局和一所学校,甚至街上连红绿灯都没有。”乍从人口稠密、热闹繁华的成都来到这个美国乡村小镇,于智博“惊讶得目瞪口呆”。

作为镇上唯一的一所中学,密歇尔高中是全俄勒冈州里规模最小的高中,“全校学生还不到50人,学校只有一座连排的平房”。

语言关是于智博当时所面临的第一关,刚来美国的头三个星期,他发现自己原有的英语底子十分有限,同美国的老师、学生交流也很吃力。“我不怕出丑,跟着重复同学和老师所说的话,多与当地人交流,模仿他们讲话时的口吻和语气。”即便没有人的时候,他也在听录音并大声模仿。两个月的时间,于智博基本掌握了美式英语的发音。

来这所美国高中毕业班后,曾令于智博最头疼的数理化,竟让他“大出风头”。“美国高中三年级的数理化内容是我在国内初三就学过的,在那边,我考试基本上拿满分,还被提拔成数学老师的助教”。后来,同学开玩笑时,会对他说:“我不是中国人,所以我不懂数学。”

留学一年后,于智博代表优秀学生团体,在高中毕业典礼上发言。

从三流大学到名牌高校

选择大学的时候,考虑到自费留学和成绩等个人条件,于智博选择了“一所又小又便宜的大学”——东俄勒冈大学。

“那是当时最适合我的选择。那时我刚满17岁,不太了解美国大学的情况,也不敢走远,家里又不是很富裕,选择大学的余地并不太大。东俄勒冈大学学费很便宜,而且大学期间转学在美国很普遍,也比较方便。”

大二时,于智博开始计划自己人生的下一步——转学去名牌大学深造。“在东俄勒冈大学的时候,学分我都修够了,但选择转去哪儿是个问题。”像哈佛、耶鲁大学等私立名校,一年学费一般是三万至四万美元,这是他当时“想也不敢想的数字”,其他一些名校,学费中等、专业排名靠前的又不是他想学的专业。

最后经过反复权衡,于智博决定转到密歇根州立大学,读供应链专业。“密州大不仅学费比其他同级大学便宜,而且它的商学院拥有全美排名第一的供应链管理系。”

进入密歇根州立大学后,因为热心公益和成功牵头等办了学校里第一届中国供应链论坛,于智博获得了学院里学生的个人最高奖项——每学期所评选的一名“最佳学生”。后来,这个论坛不但被保留了下来,还成立了相关的奖学金。

从密歇根州立大学毕业后,于智博在戴尔总部工作了三年。25岁,他决定报考哈佛商学院。GMAT测试他考了三次才得以通过,“我考试能力差的问题又暴露出来了”。第二次失败时,他几乎要放弃,“就像高考落榜的感觉,时间和精力都用上了,但心态没摆好,很紧张也很浮躁。”第三次考试时,他不但顺利通过,还提前一个半小时交卷。“第一次轻敌,第二次弦绷得太紧,第三次才明白张弛有度,学习得劳逸结合,而且我相信付出一定有回报。”

于智博说,他最喜欢俞敏洪的一句话:蜗牛只要爬到山顶,和雄鹰所看到的景色就是一样的。

从海外练兵到回国发展

2008年,美国爆发了金融危机。这一年年底,也是哈佛大学商学院毕业生们四处求职的时间。在三成同学没有满意工作的时候,于智博一下子拿到了五家机构的聘书,分别是花旗集团、三星株式会社、LG电子、苹果计算机和美国篮球联盟。2009年,哈佛毕业之后,于智博选择到花旗银行工作,尽管与其他四家公司相比,待遇是最低的,但是在他看来,“工作中可以锻炼的能力和学到的东西是其他四家公司的数倍”。接受培训之后,他被派驻到巴西,在那里,他成功组建了南美银行界第一个专门服务中资企业金融团队,并被评为最佳新员工。

在花旗,广阔的事业前景等待着他。然而2010年,于智博毅然作出了一个让很多人觉得不可思议的决定——回国发展。“在我上哈佛之前,联想集团就邀清过我回国工作,毕业之后,他们再次期望我能够回国做杨元庆先生的助理。因为我的人生目标就是回国发展,使中国在世界上更强大,之前的海外公司经历都是回国发展的练兵场。”

对于他的选择,父亲很赞成,他说:“在戴尔和哈佛,尽管有同事之间的合作,但主要是一种个人英雄主义式的战斗。今后的岗位需要的是协调各方,进而领导多个部门,需要更多的韧性和付出更多的辛苦。”

在教育专家史青星看来,现在不知有多少父母还为孩子“输在起跑线上”而纠结,而于智博的故事告诉我们,一个人在今天能否取得成功,是否能够取得喜人的成绩,与他的过去关系不大。“未来的成绩取决于你现在迈出的每一步,而不是你曾经在起跑线上的表现。”

人生的戒律

陈荣生编译

汽车的挡风玻璃是如此之大,而后视镜则是如此之小,这是因为过去没有未来那么重要。要向前看,不断地前进。

友谊就像是一本书——几秒钟就可以把它烧掉,但却要很多年才能写出来。

人生中的一切都是暂时的。如果顺利,就欣赏它们,因为它们是不会永存的。如果不顺利,请别担心,它们也是不会永存的。

老朋友是金子。新朋友是钻石。如果得到了一颗钻石,千万不要忘记金子,因为要拥有一颗钻石,总是需要金子做基础。

通常,在我们失去希望并认为这就是终点的时候,上帝总是在上面微笑地说:“请放松,亲爱的,这只是一个拐弯,不是终点!”

当上帝解决了你的问题时,你对他的能力就有信心,而当上帝没有解决你的问题时,那就是他对你的能力有信心。

一位盲人问斯瓦米·维韦卡南达:“还有什么比失去视力更加可怕的吗?”他回答说:“是的,那就是失去视野!”

担忧并不会带走明天的麻烦,但却会带走今天的宁静。

家有少年初长成

李笠

家有少年,如一“灾难”,而其成长过程,就是持续的“灾难”……我在他的青春期里度日如年。

少年的长成就如同北京的春天,是突然到来的,当你意识到他给你带来的惊异与喜悦时,同时也意味着可能相伴而来的可怕的沙尘暴。才刚刚12岁,他的身高已经接近他的妈妈,他鞋子的号码已经和爸爸一样了,瘦小的身躯、细长的脖颈却支撑着一个硕大的脑袋。他的短跑速度已超过爸爸,当他和妈妈掰手腕比力气时,我从以往为他加油逐渐开始为他妈妈手腕的承受力而担心。身体的成长速度已远远超过心智的成熟速度,灵魂往往比身体更加脆弱而易受打击。他不知如何把握自己突然成长的力量,不知如何释放自己成长中的烦恼。作为家有少年之灾的父母,我们也是头次遭遇,不知如何才能更好地沟通,以拉近我们之间似乎越来越宽的沟壑。

他是外星人!他总说我们不理解他,他的世界与我们的现实似乎距离遥远。他喜欢变形金刚,家里每个角落都有变形金刚把守,已经快成为外星人集散地了。他还喜欢星河战队,喜欢星球大战。他总说我们和他不在一个星系,和他根本没有共同语言,他生气的时候会轻蔑地对我们说,“你们这些地球人!”对了,他打字用火星文……

他对饮食很挑剔。似乎上辈子是个外星贵族,天生就知道哪些是好吃的、有营养的、珍稀的,根本不用看食品价格。因此,就地球上目前的食品结构而言,能人他法眼的东西并不多,所以我们经常要为他的食谱烦恼,他的奶奶恨不得到火星上挖点菜给他吃。好在最近有所改观,据说是因为所在学校的伙食改变了他挑食的习惯,现在他一回到家什么都想吃!

他爱玩电脑,每次开机前约定只能玩一小时,但他的表永远比我们的走得慢,他的时间频率应该是根据火星自转时间制定的吧。他喜欢玩打斗类游戏,比如Cs、拳皇等。当他超时被我强迫停止时,他眼睛红红恼怒地看着我,让我感觉他似乎手里拿着一把AK-47的枪,我想他一定以为我有好几条命呢!为了避免事态的进一步恶化,在与他艰苦谈判并表明利害关系后,我们才把该血腥游戏给删除了。

他喜欢学外语。可能是离外星语言更接近吧。主要功课中英语成绩显然要比语文、数学好。一回到家,首先打开中国国际广播电台收听英文歌,追踪美国流行歌曲排行榜最新动态。有时居然能把歌词听写下来。喜欢迈克尔·杰克逊,唱起来好恐怖。喜欢看英文电影。刚看完《洛杉矶之战》,爷爷问他感觉如何,他说,“打斗场面还行,但没有思想,和《黑客帝国》比差远了。”要求好高,评价好深刻!

他是个典型的宅少年。可能是外星人对地球环境还不适应。我们经常出去旅游,去海边,去爬山,去文化古迹。他很高兴和我们出去玩——不,应该说他很高兴和我们出去住酒店。每到一地,他只喜欢宅在酒店里。在海边,他坚持在酒店游泳池里游泳;去名胜古迹,他宁可在宾馆里看《古墓丽影》。于是,我们经常已到旅游地了却还在为如何度假产生分歧,严重时会发生地球人与外星人之间的“残酷战争”。我们正在秘密策划,以后出门前不如把他寄存在北京一家酒店里让他自己玩,这样大家可以各得其所。

虽然分歧不断,“灾难”连连,但青春无价,任何“灾难”都已经转变为珍贵的记忆,那是该外星少年不可或缺的成长轨迹。事实上,如果可能,让我也充当一次火星人吧,也当一次“灾难”的始作俑者,重新体味一下青春的冲动与无忌……

我们学的专业,你伤不起

育虹

咆哮体“伤不起”句式自打在网络上风生水起就再没消停过。这不,眼下各路大学生更是玩出了特色,开辟了属于大学生专业版的咆哮体,吐槽自己那些看起来很美的专业。

学人类学的都是三头六臂

人类学就是一万年坑,坑里埋了多少姐和哥。你没听说过人类学吧,你不知道什么是人类学吧。来,给你面镜子,看镜子里那个人的肉体,那个人的骨头,那个人的语言,那个人的家庭,那个人的祖宗十八代通通都归我们人类学所有!

英语、德语、俄语,神马都是浮云,学人类学的都恨不得自己就是一台翻译机。学一门外语根本就不够,你知道什么是班图语吗,你听过亚诺玛米人不,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学的语言所属的部落在谷歌地图上都是定位不到的山旮旯!尼轰语好歹也是大众化了,学会了部落语,走出山谷根本就没有人听得懂你在咆哮啥。

学语言还不算什么,人类学整个就是一维基百科。你知道什么是克罗马农人吗,你知道Homosapiens(智人,现代人的学名)包括哪些吗?学人类学的我们,大好时光都在背Paraustralopithecusaustralopithecus(这些为被发现的最古老始祖南猿头骨名)!骨架摸多了,现在我见人就直接打量其头骨去了。

学宗教,学食物文化,学织布绣花,我觉得自己就是一织女!天干地支,罗盘风水。繁体字那算啥,拓碑文天天跟我挤眉眼笑。人类学还得下田野,在鸟都不拉屎的旮旯里一待就是几个月。

我们还要搞考古,不过不是鉴宝啊,所以不要捧个瓦片就来问我是不是宝。我们也用洛阳铲,可我们不是挖坟党。坛坛罐罐长得都差不多,可是都不能拿回家当泡菜坛子用。最折腾人的是尖状器(旧石器时代农具),个个都是双胞胎,安能辨它是雄雌!

学人类学的都是孙悟空,要有三头六臂。要会画家族树,会画房屋空间平面图,还要看得懂地形图。背包里必备录音笔、水笔、卷尺、指南针、相机、摄像机、创可贴、手电筒……我们就是机器猫,想变什么有什么。

以下省略三千字……学人类学的孙悟空你们伤得起吗!

学计算机的求极苦得极乐

学计算机的孩儿有话说,那些咆哮自己学法语德语意大利语的童鞋(同学)们,你们好歹学的都是人说的语言,都有点腔调肢体环境人文气息能够模仿借鉴作参考。我们学的可是计算机语言耶,计算机不会跟我点头yes摇头no,它只会报一堆不知云里雾里的错误。有时候更是离谱,啥都不报,直接程序崩溃让我也崩溃啊。法语德语的数字你嫌弃它们难念,那你随便找本我们的算法书你就找到安慰了,那算法书厚得跟《康熙字典》一样咧!

各种“堆”、“栈”、“树”、“图”啊(计算机数据结构)。说到“树”我就流泪,光“树”就分“生成树”、“最小生成树”、“有向树”、“非平凡有向树”、“二叉树”、“哈夫曼树”!你看蒙了没,这些“树”还需要你去遍历,遍历还分“前序”、“中序”和“后序”!

汇编语言看着就是乱码,C++语言一个指针就能让你旋转木马,内存溢出那是普遍,链表还分单双向。Java语言就是各种框架大杂烩,一个“spring”(Java语言里的业务逻辑框架)能从今年spring学到明年spring。好不容易才把这个框架刚学会,就被淘汰因为新框架又出来了!

数据库要学一门SQL语言,MySql跟Oracle的SQL还不是一个长相,group by、order by,左连接右连接交叉连接,英语写错个单词不影响理解,计算机你错个标点它就对你不理不睬。不学计算机的体会不到系统不断崩溃就是找不到原因的苦闷心情,问问编程人员,他们都有过同样的经历,程序无法运行,在十几万行代码里寻觅错误结果就是因为一个单词的首字母没有大写!当年我怎么想起来学计算机?

极大的痛苦生长出极大的果实,学计算机的你们伤得起吗!

学茶学的都是寂寞的苦命娃

茶学!陆羽品茶听起来多文雅,多有文化。当初我以为是文科,我以为是学茶文化,我以为很优雅很清闲,可是事实往往与理想有那么丁点儿差距!茶学是地地道道的农学,是学种茶跟制茶的!

大一时我学的都是跟茶不沾边的玩意,什么微积分、线性代数、概率论、大学物理,什么无机,什么有机,还有VB编程。最郁闷的是要学生物化学,考试的时候背的满脑子都是三羧酸循环、糖酵解,背得走火入魔不敢想别的事情就怕把好不容易背的都给冲走了。

植物生理学还有生物统计学,还是双语教学,nested design你知道是什么吗,翻译过来就是“巢式模型”。你问我“巢式模型”怎么解释?举例来说就是一个母猪跟一个公猪交配了就不能和其他公猪交配了!

我可能不知道这世界动物是怎么分类的,但是经过这几年的微生物学熏陶我能说我跟这些微乎其微的小生物是兄弟。大肠杆菌兄弟是革兰氏阴性菌、金黄色葡萄球菌兄弟是革兰氏阳性菌,每个礼拜我都窝在实验室里配培养基养细菌、霉菌、多有菌感啊。这些也就算了,我还要学工程技术类,工程图学,测量学。我思路不严谨我头脑不灵光我都不知道这些跟茶学有什么直接关联。

拿把重死的剪刀给茶树修剪,剪不了几次手都快抬不起了。给茶树施肥还分开沟施肥和撒施肥料。拿把小剪刀就要给成年茶树做台刈,还要自己采茶和炒茶。农民伯伯还笑话我,笑话我手笨脚也笨。茶叶种类有很多,长得却又差不多。视觉嗅觉触觉全出动,满脑子搜索这究竟是哪棵茶树上的孩子哦。

我们就是高处寂寞的苦命娃啊,想要人伤都没人来伤!学茶学的,你们伤得起吗!

学哲学的不是神经病

老师说学哲学的都是天命之所归,那是何德何能归于吾人头上。翻烂了赵敦华的西方哲学史,读遍了郭齐勇的中国哲学史,谁人把三大批判纯粹理性研究完,孰人知晓朱子天理人欲怎么算。你看过商务印书馆的黄皮没有,你读过中华书局的诸子集没有。除了英文、德文、法文、希腊文还有文言文,语言才是真正存在的家园!

学中国哲学的你最伤不起,孔子、老子、庄子、孟子、荀子、韩非子所有的子都是要背的字,刚学完中国佛教史还要学中国道教史,什么朱熹、王阳明,高中课本告诉我们这些都是唯心主义都是错的不是,学了哲学又告诉我们唯心主义也是正确的!

学西方哲学的你们也伤不起。不会古希腊语的我出门都不好意思说我是学西方哲学的,不会拉丁语我都学不来柏拉图、苏格拉底还有亚里士多德。不学德语我怎么研究康德黑格尔,经验论论完了还有高唯理论。苏格拉底被老婆骂个狗血喷头还侃侃而谈啊,泰勒斯都掉进坑里啦还观察天象啊,大家一听吾人学哲学便说“哇,好深奥啊!”道可道非常道,玄之又玄众妙之门啊。你们说“逻辑有啥用啊,智慧有啥用啊,道可道有啥用啊,理想国有啥用啊,柏拉图有啥用啊,王阳明有啥用啊,全都没有用啊”。庄子这会要跳出来驳杀你们,“无用之用乃为大用啊。”

我们经常自己把自己绕死,所以学哲学的你们伤得起吗!

伍拉拉和她的遥远爱情

鸢尾

初见伍拉拉

伍拉拉是我的大学室友,她是个少见的多愁善感的90后女生,窗外一片随风盘旋的落叶也蕴涵着引发她潸然泪下的巨大潜力。伍拉拉在初次相识的人眼里俨然是个异类:一双深邃且透出犀利的眼睛,曾被好友形象地评价为深不见底的无底洞;乌黑蓬松的头发;朴素保守的衣着,颜色单调得近乎修女的装扮。伍拉拉脸上除了淡漠没有多余的表情,话也不多,只在无关痛痒的场合开几句无关痛痒的玩笑,大多数情况下对外界的一切纷争漠不关心不置可否。

学校的大小活动中几乎都是寻不见伍拉拉的身影的,除了上课时间拉拉总是终日蜗居在寝室自家床上自顾自地玩弄那已从床上做过N次抛物线运动的手机。拉拉似乎总是与这个纷繁的世界保持着恒定的安全距离,从来没有人知道这一刻她在想什么,下一刻她又会做什么。她的个性可以用她很喜欢的一部电视剧的名字来诠释,就是像雾像雨又像风。

伍拉拉也恋爱啦

沉默寡言的伍拉拉的话匣子仿佛在一夜之间被某个调皮的精灵偷偷打开后忘记了上锁,她史无前例地健谈起来。也许是天赋使然,拉拉煲电话粥的功力从一开始就已经登峰造极。通常在我睡前偷菜的时候就在火热进行中,当我半夜在不堪蚊虫骚扰惊醒抑或午夜梦回时还有伍拉拉温柔得近乎恶心的声音若隐若现。当她在与电话亲密接触时,我才发现原来这个世界好疯狂连伍拉拉也是可以那么柔情似水的。与此同时,一个叫“周大仙”的昵称在伍拉拉口中出现的频率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火速上升。

周大仙和伍拉拉顺理成章地荣升为我们茶余饭后的八卦对象,面对我们的调侃,伍拉拉总是不温不火、不急不恼、不厌其烦地重复着“你们不要乱讲了啦,他是我的一个初中同学,我们是认识五年的好朋友”。俗话说解释就是掩饰,况且伍拉拉啊你撒谎的技术真的很逊,你温柔得要把人融化掉的语气、面颊无法掩饰的娇羞已经彻底把你出卖了。终于在一个算不得风和日丽的下午伍拉拉请客吃了一次干锅,在开饭前高调宣布和千里之外的周大仙恋爱了。比起这个不能称其为新闻的新闻,很显然那一锅美食对我们更具吸引力。

伍拉拉的遥远爱情

自从恋情公开后,伍拉拉便名正言顺地像所有恋爱中的小女人一样肆无忌惮地甜蜜起来,伍拉拉的时间表被“周大仙”挤得满满当当。伍拉拉和周大仙的花前月下足以养活几个移动营业厅。一日之计在于晨,伍拉拉清晨睁眼第一件事就是赶紧给周大仙一个饱含深情的短信。这对伍拉拉或周大仙都无疑是一针最有效的兴奋剂。然后这样一来一回的短信交流将会持续到上课前一秒。我想课上的伍拉拉必定是煎熬的,上午的课程一结束伍拉拉就迫不及待地同周大仙电话传情。大概伍拉拉认为不吃饱饭就没力气讲电话了,所以到了午饭时间伍拉拉不得不与周大仙挥泪作别。中午睡个好觉为下午的甜蜜养精蓄锐。下午的甜蜜时光会因课程安排而异。

吃过晚饭我有和伍拉拉一起散步遛食的习惯,这个时段不由分说成为他俩的二人时光。这是个分外滑稽的场面,我一个人沉默不语地走在前面,伍拉拉手持电话笑语吟吟一副幸福得要晕厥的样子在我身后踱着小碎步,通常这种情况我们是全程无交流,这让路人很难想象其实我们是两人行,俨然两个顺路的陌生人。每每此刻我都能感受到姐走的不是路,是寂寞。

上述的种种还只是个简单的开幕式,重头戏还得从天黑以后开始。这一天中最后一次通话将会是最持久最让人内伤的,话题也是天马行空,从今天吃的食堂的饭太硬讲到谁谁穿衬衣不扣第二颗纽扣,话题的转变之快之大让人跌破眼镜。伍拉拉一直相信自己是周大仙的,包括生活中任何一个微不足道的细节都是。

周大仙让伍拉拉疯狂,恋爱使伍拉拉改变。伍拉拉开始在我的指导下逛街挑选漂亮的衣服,衣着有了大尺度的突破,逐渐踏上远离修女路线的征途。以前相当鄙视我偷菜的伍拉拉也迷恋上了偷菜,准确地说是替周大仙迷恋上了偷菜。经常会在第一时间通知周大仙他的菜熟了快去收获,有时候亲自出马把周大仙的农场打理得井井有条。当然周大仙也是个懂得讨女生欢心的主,擅长见缝插针,一有空就通过电话对伍拉拉狂轰滥炸,伍拉拉想不幸福都没那闲工夫。在旁观者看来这样的激情来得太猛烈了一点,反而成了一种负担,不免让人担忧已沉溺在甜蜜中不可自拔的伍拉拉是否能够承受这份激情消退后的平淡。

伍拉拉说异地恋好辛苦

伍拉拉的爱情就像药丸,含在口中治愈着相思的顽疾,糖衣在唾液中融化,苦苦的涩味一点一点浓烈开来。电脑里的音乐缓缓飘出:“亲爱的你怎么不在我身边……”伍拉拉沉默良久,然后一本正经地说异地恋好辛苦。

伍拉拉的电话不知何时起已经不再定点响起,伍拉拉开始焦躁不安起来,她没有安全感了。她开始频繁无规律地拨打着周大仙的电话。有时候打过去周大仙电话关机,伍拉拉就能坐立不安地折腾一整天,或许只是碰巧外出没电了,但她会神经质地猜测一定出了什么事,然后茶不思饭不想精神恍惚。“你在干吗呢?”成为伍拉拉最经典的开场白。经过我们多次小心论证,伍拉拉似乎中了爱情的魔咒,打电话的前20分钟是甜蜜得羡煞旁人的,只要超过20分钟他们的对话就会纠结得无厘头。经常听到伍拉拉说“今后要是我们不能在一起,我想我也不会再恋爱了”,“如果你寂寞了,我允许你一脚踏两船”,“我觉得我挺耽误你的,干脆我们还是分了吧,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伍拉拉啊,你爱周大仙爱得神魂颠倒精神错乱,爱得迷失了自我,干吗还要说这样的傻话,这是试探他对你的忠诚还是欲擒故纵的手法?一个敏感的女人和一个粗心的男人是不适合玩这样的游戏的。爱情好像流沙,抓得越紧,漏掉得越多。这个道理你懂得呀。

因为太怕失去周大仙,伍拉拉变得喜欢无理取闹,一天电话接通周大仙说“亲爱的,今晚我有点事,晚上就不给你电话了”,伍拉拉就偏执地认为周大仙已经不在乎她了,她霸道地觉得她才该是周大仙生活的重心,啥事和她比起来都不算个事儿。伍拉拉决心要忘掉周大仙,选择学人买醉,偷偷喝掉了我珍藏的青稞酒,嫌不够尽兴邀约上瘌痢头一起去拼二锅头。伍拉拉那天的经历肯定是令她难忘的,当我接到电话赶去接她回寝室的时候,她正在将头挤进路边垃圾桶艰难地大口大口呕吐着污秽之物。等到酒醒时伍拉拉说她再也不会为了男人喝酒了,醉酒的感觉比他妈分手还难受。可是就一转眼的工夫,伍拉拉又很没骨气地和周大仙黏糊上了。这我们早已司空见惯了。

伍拉拉是个固执的女生,她会捏着电话泪如雨下,仍旧倔犟地说“我们分开吧”。起初我们还会苦口婆心地劝她别为了鸡毛蒜皮的小事纠缠不清,但当他们分手的次数变得像一日三餐一样频繁时,谁也没有闲心去管那点破事了。伍拉拉常会说我好想周大仙,我什么都不想就想他。可是当周大仙提出来看她的时候,她都拒绝了,说不想他太劳累,其实她心里想你再坚持一下我就妥协,可是周大仙的火候啊恰巧是就差那么一下。此刻的周大仙又怎样能够察觉电话那头的失落呢?

祝福伍拉拉

有人说爱情就是甜起来可以腻死人,苦起来可以痛死人,把人折磨得死去活来但又心甘情愿被折磨的东西。伍拉拉的爱情就是这样。伍拉拉对爱情的要求很简单,她只要她爱的人将她放在左心房的正中央。伍拉拉爱得那么纯粹那么坦然。无论在旁人看来这是段多么前途渺茫的纠结爱情,伍拉拉在自己小小的世界里是幸福的。有个人值得去关心,有个人值得去思念,有个人值得去等待,伍拉拉的生活就是充实的。可是伍拉拉啊,别忘了爱情不是单纯的“我爱你”、“在一起”。爱情是用五彩漆过的寂寞,总有掉色的一刻。它要用信任去浇灌,用宽容去呵护。一辈子还那么长,干吗要追求天长地久。现在的爱情还太单薄,给彼此多一点空间,也是给爱情成长的空间,别让如今的信誓旦旦成为日后最锋利的匕首。爱情好比放风筝,只有适时松松手中的线,你们的感情才能越飞越远。单纯善良的伍拉拉,我不想你受到丝毫伤害。愿有朝一日懂得放手去爱的伍拉拉能和她的周大仙缠缠绵绵到天涯。祝福伍拉拉。

静下来

陈秋萍编译

我用手电简照亮庭院里的池塘。平铺如一片地毯的浮萍,几乎覆盖了整池水面,池水静止、平滑、青绿,犹如一座高尔夫球场,只有一株水芹菜的羽状叶这里一点那里一块,将池面的完整划破。手电简的光线照见了一对对眼睛,正好露在水平面上,小小的脸,一丝不动且肃穆庄严,藏在萍叶下,像戴着俏皮的小帽。

我继续用手电简的光线锁定它们,它们依然动也不动,眼睛眨都不眨。我站的地方距离它们太远,看不清它们的喉咙由于呼吸而引发的动态。我不确定这些青蛙快不快乐。它们的眼睛不眨,它们的小脸神秘难解。它们安安静静,耐心平和地坐着,像安静的禅师,内心宁静、悠然自得。

聪明的人类,有着花样繁多的食物和对宇宙的征服力,我们不需要傻傻地坐在那里守株待兔等待一只飞过的蚊子,我们把时间用来等待下一个令人惊奇的科技呼啸而过,用来发明不同的新鲜事物和新鲜玩法,就像踩着一台永不停止的跑步机,思考的时间愈来愈长,血拼愈来愈疯狂,“拥有”的东西越来越多,却看起来愈来愈憔悴,越来越不快乐。

简单生活的意思纯粹只是:相较于现在,给自己更多梦想和沉吟的时间,以及更多品闻玫瑰的时间,就像青蛙之于池塘,和谐静谧,动静皆宜。简单并不是舍弃所有,简单不过是学会在现有的旧事物上拥抱新的快乐罢了。

动起来赶走郁闷

陶陶

人在郁闷时,一个人蜷缩在角落里发呆,静静地不想动弹,愈是冥思苦想,愈是钻牛角尖,结果长久地陷入郁闷无法自拔。这时候,我用最快的速度让身体动起来。写字也好,画画也好,做做家务活也好;或走出户外,散步也好,骑车也好,跑步也好;或找人闲谈也好,辩论也好,争吵也好……只要你略微动起来了——做事情、与人打交道或是锻炼身体,你就会惊讶地发现,郁闷似乎并没有那么可怕,郁闷也能被轻易地驱逐。

为什么动起来会有那么大功效?原来,郁闷说到底是一种心理上的困境,陷入郁闷的人因为自伤自怜而加重了症状,一动不动地闷着,只会沉溺于自己那点翻天覆地想不明白的小我之中。

身体一动,心情往往就要跟着发生变化,人的注意力发生转移,尤其是从事需要全神贯注投入的体育运动,烦恼更会完全抛在脑后,郁闷也必然会减轻;其次,动起来后环境发生了变化,那种足以将人囚禁于郁闷中的特定情境,突然不存在了,这种外在环境的转移,往往是由静到动,由晦暗逼仄的室内到明亮宽敞的户外,由沉寂压抑到喧闹、生机勃勃。最后,动起来需要消耗一定的能量,而心理压力和不良情绪也会随之得到一定程度的消解释放。因此,有的人在极其苦闷的时候,干脆不去管它,选择某种剧烈的运动,出一身大汗,洗个热水澡沉沉睡一觉,第二天醒来精神就会好得多。

每个人都可能郁闷,时间有长有短,程度有浅有深,解脱的速度因人而异,因事而异。但是我认为郁闷并不可怕,只要不再偏守一隅,懒洋洋不肯动,一个劲地自怨自艾,而是站起身、走出去、动起来,那么郁闷就会渐渐离去!

小傅

丁立梅

小傅是我十多年前教过的一个学生。

高二时,小傅迷上画画。他不顾父母的反对,丢下文化课,执意拜师学绘画。

小傅的天资应该不错,从基本的线条学起,他画了两年,已画得很专业了。高考时,竟被一所颇有名气的美院录取。

小傅满怀信心地踏进美院。以为只要他再埋头四年,毕业出来,必是个人人敬重的画家。四年大学,小傅的业余时间全交给了绘画。他还自掏腰包,全国各地去采风。一遇到画展,他更是想尽办法去观摩,哪怕花尽口袋里的最后一分钱。

小傅的努力没有白费,他以优异的成绩从美院毕业。迎接他的,却不是掌声和鲜花,而是,生存的现实。他面临的问题是,将悄去悄从。

小傅捧了他的画作去应聘。礼貌一点的,接过他的画作,浮光掠影看两眼,对他说声抱歉。更多的却是,对他的画作作无视状,咄咄逼人地问他,你会计算机吗?你会英语吗?他除了画画,这些,还真不会。他只能落荒而逃。

也曾在路口摆摊,卖过他的画。一天下来,只有几个中学生,还有一个散步的老人,好奇地在他的摊前逗留了一下。其他南来北往的人,都是匆匆复匆匆,瞟都没瞟他一眼。他一张画也没卖出去。

为了生存,小傅去旅游景点,为游客画像。后来,他又进了一家装裱店,专门临摹名人的画作。当初理想的色彩,一点一点地褪下,小傅渐渐失了目标,找不到自己了。

表叔这个时候找来。表叔经营木地板,生意做得挺大的,他公司里刚刚走了个销售经理,他想让小傅顶上。表叔说,大学生头脑灵活,我信得过。

小傅丢了画笔,跟着表叔走了。半年下来,小傅在木地板市场上,已是如鱼得水。两年后,他自己开了个小门市。三年后,小门市扩成大门市。五年后,他成立了自己的公司,手底下也有几十号人了。他在这行里,渐渐风生水起。

小傅终于明白,不管怎样的理想,都要落到现实的土壤上,才能生根发芽,开花结果。在绘画这个领域,能把它当终身职业的,凤毛麟角,更多的却是平平常常,只能当它是爱好。

现在,小傅每天忙忙碌碌,为公司的良性运转打拼。他有时也会放自己的假,揣着赚来的钱,飞去巴黎看画展。或是,飞去澳大利亚看雕塑。兴致上来了,他会铺开宣纸,画上两笔,送人,或自己张贴在墙上,自娱自乐。这个时候,爱好纯粹就是爱好。小傅觉得,这样活着,挺有意思的。

曾经的理想,不是不可以放弃。当它山穷水尽,无路可走之时,我们不妨换一种活法,人生或许会活出另一番精彩。

[人物]

海岩:我是中国最勤奋的作家

孟静

海岩每天能够开始写作的时间不会早于晚上22点,有时他困得意识模糊了,还能继续写一会儿。

沉寂了几年的海岩忽然又热了起来。江苏卫视将他的旧作《玉观音》、《永不瞑目》、《拿什么拯救你,我的爱人》打包改编,起名《生死之恋三部曲》,100集一起推出。《一场风花雪月的事》重拍了电视剧和电影版,他描写记者行业的新剧本《独家披露》也由高希希执导。

面对与同期出道作家相比,依然屹立在潮头的现状,海岩的说辞有点矛盾。一方面,他希望最好没人理他,同时他又有点得意地回忆起前些年媒体为他举办“海岩剧20年”的场景。“20多年了,我始终在一线编剧的位置上,文学这事儿是难过,不像演员,演个戏又红了,文学是原创,过了巅峰就会沉寂。当时很红的作家,现在都不红了。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三五天。”

海岩在工作和生活中是两张面孔,在昆仑饭店,他是威严的董事长;对朋友对儿子,他会变得尖刻,曾有人建议他写喜剧。这缘于他的生父——一个知识分子型国家干部。“我父亲宁丢人缘不丢包袱,得罪了不少人。我吸取了他的教训,说话还比较有分寸感,但我承认他是个非常有才华的人,我就没有他的才华。”

父亲讥笑海岩“聪明绝顶,不学无术”。天下大乱时,父母被关起来,海岩当了几年野孩子,因为生得瘦小,总挨揍。他崇拜力量,带着生存欲望强健体魄,成为游泳、篮球高手,又被单位领导评价“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他上楼从来是一蹦四个台阶,第一次意识到身体不好,是只能跨两个台阶了。他的第一本小说《便衣警察》的手稿藏在壁柜里,父亲发现后讽刺道:“你还能写小说?为了批判看看吧,我不是你爸爸根本就不看这种东西。”第二天晚上父亲敲他的门:“后面还有没有?赶紧拿过来。”听到平生第一个读者不肯说出口的表扬,海岩预感他可能成了。

从部队转业到公安系统,开始刮学历风,口才和笔头都不佳的海岩受不到尊重和重用,很自卑。参选北京市监狱团总支书记时,他在大会上只张嘴不出声,除非只有两个人,三个人他就紧张到不行。当他意识到领导就是“狗掀门帘子——全凭一张嘴”,又把自己锻炼得滔滔不绝,他的才能基本都是靠后天努力得来的。

《便衣警察》发表后,海岩成为公安文学四才子之一,从没文化一下子变成了有文化。公安部搞了学历速成班,分初、高中和大学,海岩得从初中班学起,每个生字抄20遍。《北京市夜校作文选》把他写的《一件小事》选上了,公安部夜校校长亲自操刀修改,改得令海岩极其恶心,从此他再不让别人改他的文字。

不久,他妈妈得了肾病,海岩没时间去夜校,作为公安部的“文豪”,同时又是第三梯队后备干部之一,他逃过了学历风。后来作协为解决知名作家的学历问题,在武汉办了作家班,需要住校两年。公安部批示:此人表现很好,只是工作走不开。于是,海岩到现在还是只有小学四年级学历。

海岩比书斋作者多的是一份生活体验。1976年“四五事件”,他作为便衣被派往天安门观察群众,如果有人写了“反动标语”要跟出场外。那天下着大雨,他们一直守着,领导后来问海岩为什么没有跟出去。他装傻说:“都是文言文,我看不懂。‘扬眉剑出鞘,我哭豺狼笑’,我还以为是革命群众写的。”

三个月后唐山大地震,他是北京抗震救灾先遣队的第一批。这两次记忆都变成了铅字。在部队里他当过炊事员,转业后先后辗转于劳改局、前门大街派出所等部门工作,是白纸坊路口站过半年的交警,在公安部政治保卫处负责抓“反革命”,潜伏在竹园宾馆搜集情报,现在又在一个拥有17万员工的集团当老总。

北京电影乐团团长王立平请他帮忙联系国际刑警,抓捕一名携带意大利小提琴出逃的工作人员。尽管案子没破,还是成了海岩的素材。“我创作的东西都来自于我的生活,只不过是我对生活的积累和记忆,不是对具体事物、人物和细节的记忆,而是对生活规律的判断,对生活情绪和情感、观念的积累。”

在父母眼里,海岩是家中唯一没上过大学的人,干的也是炒菜、端茶的活儿。20多年前,海岩说过:“像我们这种中年人,你要照顾到老的感情,照顾到小的情绪,太累了。”

“我没有宣泄的出口,就是忍着慢慢消化。”别人通过抽烟、飙车、购物来减压,这些方法对海岩都不管用,他也不向人倾诉,只能埋在他编织的故事中化解白天的烦恼。

但他也承认,他得到的最大的尊重来自于他的企业,而不是文化。与其他领导吃饭时,人家夸他写得好。他问:“你看吗?”对方说:“我家保姆看。”从企业界到作家圈,没有人和海岩谈文学。

相比本职工作,写作只占海岩业余时间的十分之一,尤其是近两年。他的写作工具更让人咋舌,他让记者看他的手机,新小说是以短信的形式,只要有一点空闲,比如吃饭时等上菜,他就写一条发给秘书整理。他不像别的作家辗转于灵感枯竭,体力够就没问题。海岩每天能够开始写作的时间不会早于晚上22点,有时他困得意识模糊了,还能继续写一会儿。因此,他常骄傲地宣称,他是中国最勤奋的作家,就像他总结自己的职场成功学秘诀:勤奋+忠诚。对写作,他也有这种本能的责任感。

鲁迅与我七十年

周海婴

我是意外降临到人世的。因为我母亲跟我讲得很清楚,她说当时他们的生活环境不安全,能在上海住10年,是他们想不到的。到上海之前在广州、厦门颠沛流离,这么一个状态下……他们觉得有个孩子不仅带来拖累,而且以后不能良好抚养、教育,甚至还有生命危险,所以他们不想要。我母亲生我的时候,已经是30多岁了,算是高龄产妇,是顺产,不是剖腹产。但是我是被钳子夹出来的。

我生下来之后,父母就没带过我到北京,因此没见过祖母。但祖母总是托人写信来,她常常寄好东西给我,像北京的榛子,比现在的榛子好吃很多;还有她自己腌的酱鸡酱鸭,因为路途远,有时一打开,酱鸡酱鸭发霉了,妈妈只好扔掉,而我觉得太可惜。

我的名字是父亲给取的,“先取一个名字‘海婴’吧!‘海婴’,上海生的孩子,他长大了,愿意用也可以,不愿意用再改再换都可以。”父亲很民主,就是这么一个婴儿,他也很尊重我将来的自主选择。

感觉父亲很和蔼

我在家里,感觉父亲对我,跟普通家庭一样,而且更和蔼,没有大声呼喝,或者是训斥。当然也有他看我不乖的时候,拿一个纸卷起来,轻轻地在屁股上打打,这完全是一个威慑作用吧。

那时候我的许妈她也说孩子要孝敬父亲,不要吵父母。那么我就想怎么对我父母表示孝敬,想了半天,我看见他把烟插烟嘴里头,他年纪大了,50多岁,眼睛有点花了,插的时候有点费劲。既然父亲插得这么费劲,那么我帮他插不好吗?所以我早上上学之前一定走到他睡觉的床前,看见他烟放在那儿,就替他插好。

父亲抽的是廉价烟

母亲对我父亲,她觉得有照顾不够的地方。比如她说看到父亲经常是点了烟之后就随手放在那儿,既然是空烧掉,为什么买那么好的烟?于是父亲最后抽的是比较廉价的烟。

茶叶也一样,有时她泡在那儿,他也没喝。诸如此类。其实再周到、再细致的照顾,总是有不完美之处,这是很自然的。

在我眼里,母亲与父亲之间的感情包含着两种:一种是学生对老师的崇敬,还有一种是夫妻之间的爱护、帮助。我母亲在她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帮助父亲做了很多事情,抄稿、寄信、包装等等。

我记忆中也没有母亲老远喊父亲的印象,只是有事就走到父亲面前,询问他喝不喝水,或者告之该量体温了、该吃药了,是一种自然的平视的状态。

父亲也是家庭医生

我自幼体弱,父亲在日记中至少有上百次带儿子到医院就诊的记录。父亲曾笑言,扯大这个儿子,自己都要成“二十五孝”父亲了。

我童年时就患有哮喘病,最费父亲心神,每当换季时节发作尤为厉害。儿子的病一旦犯起来,呼吸困难,彻夜难眠。学过医的父亲即便平日谨慎,一般不替人看病或开处方,但在这情况下也充当起家庭医生的角色,解燃眉之急,他为儿子的哮喘病设计了至少四种缓解病症的方法。

有一次,我在和同伴玩耍时敲碎了玻璃,弄伤了手腕。父亲表现很镇定,也不责骂,只从楼梯边的柜里取出外伤药,用纱布替我包扎,裹好之后,仍什么也没说,就上楼了。

父亲在给母亲的信件里也提及此事:“前天玻璃割破了手,鲜血淋漓……”信是1936年9月22日写的,距父亲去世仅23天。

我对朱安怀有尊重之情

我从来没见过朱安,所以也谈不上什么印象。不过从她与母亲往来的信件看,她对我还是很关爱的。一次她给母亲写信说:“我听说海婴有病,我很记挂他。您要给他好好地保养保养。”当得知我入迷无线电时,就在信中说:“听说海婴研究无线电颇有心得,凡人有一技之长,便可立足,也很好的。”表露了她的欣慰之情。

我十五六岁后,她就直接给我写信。有一次还问我是否有同母亲的相片。我知道在她心里,把我当做香火继承人一样看待。1947年朱安病故时,母亲受国民党监视不能到北京,拜托一些亲朋帮助料理了丧事。

有些人问我:为什么说朱安不识字啊?她还给你母亲写过信,说死后要念什么经、做什么被子、棺材要怎么样、点什么灯、做什么祭拜,文笔很深,文化很高啊!那些信其实是别人代写的,有人以为我是故意贬低朱安。恰恰相反,我对朱安,怀有尊重之情。

有一次她来信说,有个报馆的人愿赠她一笔钱,只要交给他父亲的作品,她“逊谢不收”,当然也拒绝给他父亲的任何文章。同月里,又有个艺术团体的理事长要送她一笔钱,“我亦婉谢。”她说,自己的生活“虽感竭蹶,为顾念汝父名誉……故宁自苦,不愿苟取”。她是个有原则的人。

[情感]

只为一个永远的约定

方艳梅等

“儿子、闺女们哪!”2011年3月25日上午11点40分,刚从承德赶到保定的农民李维贺紧紧攥住等候在路边的5位青年的手,两行激动的泪水从他布满沟壑的脸上滚落下来。

15年前,为了一句不是约定的约定,李维贺二儿子的同学、河北农业大学园艺系果树93(01)班的同学决定承担起子女的责任。15年后,66岁的李维贺还清了当年欠下的7万元欠款后,千里寻亲,要见一见这些没有血缘关系的“儿子、闺女”,要当面替儿子说一声“谢谢”。

白发人送黑发人

1995年11月的一天,李维贺从承德县下板城镇乌龙矶村的家中赶到保定市第一医院。推开心脏内科病房的门,他一眼就看到了躺在病床上的二儿子李宝元。旁边的几个孩子有的手里拿着苹果,有的拿着毛巾正给儿子擦身。

“爸,他叫牛树起,这个是赵高峰、杜彦敏、宋彩霞、时翠平……”儿子逐个介绍,“这些日子都是他们在陪床。”李维贺不断重复着:“谢谢,谢谢你们照顾宝元啊!”

几天前,学校给家里来了一封信,说儿子得了病。看到病床上儿子的第一眼,李维贺就感到脚底一股凉气传遍全身。

李宝元的哥哥李广坤21岁时患扩张性心肌病,两年后撇下父母兄弟走了。眼前这一幕,硬生生地把李维贺刚刚愈合的伤口再次撕裂开来。“难道老天爷还要收走我的第二个儿子吗?”

“这个李宝元是在劫难逃啊。”刚刚走到医办室门口的李维贺听到两个医生的谈话。他一阵眩晕。过了好久,才一步一步挪回病房。

两个月后,“弹尽粮绝”的李维贺给儿子办了休学,准备将他转回老家医院。

那天,同学们都哭了:“宝元,你一定要好好养病,争取早点回来。”李维贺也哭了,为儿子的病悲伤,为同学的真情感动。

回到承德,宝元不时接到同学书信,开始他还能回信。后来病情严重恶化,发展到心、肝、脾、胃等器官全部衰竭,李维贺就读信给儿子听,这些孩子的名字,一次次烙在了他心里。

1996年10月1日一大早,李维贺赶往市区红石砬沟寻求偏方。他不知道,此时家中的儿子正一声声呼喊着:“爸呢?我爸呢?他咋还不回来?”

日落西山,李维贺回来,看到炕头宝元双目圆睁正咽下最后一口气。

炕东头,亲戚们手忙脚乱,喊着宝元妈的名字。她眼看二儿子生还无望,吞下大把安眠药。

7天后,老伴儿醒来,一家4口,转瞬间只剩下了两位白发人。

56封信,15张汇款单,

7万元欠款

李宝元去世两个月后,李维贺意外地接到孩子们的第一封来信。信中说:“宝元去世的消息我们已经都知道了,请二老不要太过于伤心……宝元虽然去了,但我们仍在,二老以后的生活费用将由我们来承担。我们明年就毕业了,宝元没有完成的事情将由我们来完成,您二老一定要坚强起来,好好地活着,才对得起宝元和大家。”

即便是在二儿子离开、老伴儿生死未卜的那段日子里,李维贺这条硬汉也很少掉泪,可读着这封信的时候,他泪雨滂沱。

那一年冬天,李维贺觉得格外冷。

“老李啊,村委会有你一张汇款单。”腊月根儿的一天,村干部对李维贺说。

“汇款单?我的?”李维贺一头雾水。家里只欠别人的钱,怎么会有人给自己寄钱?

汇款单是宝元的同学寄来的,300元。李维贺手捧薄薄的一页纸,似有千斤重。这些孩子,工作还没着落,却在万家即将团圆时惦记着没有血缘关系的同学的父母。回到家中,老两口对坐着默默流泪。只有坚强地活下去,才能对得起这些孩子。

连续失去两个儿子,让李维贺借了7万多元的债。“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就要还给人家钱。”

李维贺的家里有一个账本,上面密密麻麻地写着借钱人的姓名、钱数。

为了还钱,他在村子里给人帮工,卖掉大儿子活着时准备结婚盖的新房,每年买头猪崽养到年终时卖掉,包里揣着干粮咸菜进城打工……全村300户人家,李维贺几乎借遍了。只要挣了钱,他就挨家挨户去还。乡亲们看他风里来雨里去,还要照顾病弱的老伴儿,没有一户找他要钱。李维贺去还,乡亲们总是说,我家不急,你先还别人吧。

2011年春节后,李维贺还完了所有的债。这无比艰辛的15年,看信成了李维贺两口子活下去的动力。

“爸爸、妈妈:老来丧子是人生一大不幸,内心自然很苦,想说什么只管与我交流,我就是你们的女儿,高峰、亚峰他们也是你们的儿子……爸爸妈妈,我们的学生生活将要结束了,以后是不可知的未来,但不论走到哪里,我们的心中总是记着,在承德有我们的两位亲人——彩霞。

“大爷、大娘,就要过年了,家里准备得怎样,树起让我给您寄去100元,这是我们不成敬意的一点心意,就算给您添一件御寒的棉衣吧——时翠平。

“大爷、大娘,您二老可好,岁月匆匆,转眼毕业快5年了。一切都在变化,真正没有变化的只有一样:人世间的真情是永恒的。可惜政武现在力浅势薄,起不了什么作用,只有寄上300元略尽心意——政武”

……

李维贺一次次湿润了双眼。

5000多个日日夜夜,孩子们的信一直没有间断。这些用墨水记录下的真情,成了支撑老两口活下去的精神支柱。

15个腊月,孩子们的汇款单雷打不动,数字从100、200、300、500、800、1000……不断增长着、变化着。刚毕业时挣得少,他们宁可自己勒着,也要拿出三分之一寄给承德的“父母”;有的同学家中遇到事急需钱,也未让他们改变过给老人寄钱的初衷;有的同学家属开始不理解,了解情况后每年催着寄钱。

一个算不上约定的约定,让两位老人15年收到了15张汇款单和56封信,不仅激励着两位老人勇敢地活了下去,也让人们看到了一位普通农民的诚信品质。

叫—声“儿子、闺女”,

两泪长流

2011年3月25日去保定的路上,李维贺很少说话,他的手在不停地颤抖。

“没咋变,那个高高胖胖的肯定是牛树起。”车刚驶出保定收费站,李维贺一眼就认出了在路边等候的几个青年,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哽咽。

“大爷——”李维贺打开车门,几个人已经奔了上来,紧紧握住了李维贺那双粗糙的大手。

李维贺喉结一动一动,却发不出声音,泪水滚落下来。当年风华正茂的“孩子们”已不再年轻,多了几分成熟和稳重,每个人的眼里都盈满了泪。

“儿子!闺女啊!”良久,李维贺才叫出了声。他一个一个叫着他们的名字:牛树起、杜彦敏、李景刚、时翠平、祁业凤……泪水模糊了在场所有人的双眼。

午饭前,李维贺从衣兜里掏出一张纸,这是写给“孩子们”的信:“我的好孩子,你们都有双方父母和家室子女,可是却一直记挂着两个跟你们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老人。宝元不能做到的,你们都替他做到了,在我们心中,你们就是我的闺女、儿子……宝元,你听见了吗?”

李维贺的手在抖,声音在抖,心也在抖。“闺女们”已经哭出声,“儿子们”拿餐巾纸擦着眼睛……

“赵锦去了加拿大,她嘱咐我晚上向她汇报;政武出差在外,实在赶不过来,让我替他敬您一杯!”时翠平一一向李维贺介绍。

“每年腊月的汇款,就跟我们过年要回家一样,忘不了。”牛树起说。

“有事儿一定要打电话,再忙我们也一定会赶过去的。”时翠平叮嘱着。

临走,牛树起把“子女们”凑的2000元钱硬塞到了李维贺的手里。

15年前,毕业前夕的一个晚上,班级里记不清是谁说了一句:宝元的父母咱们得管。就是这样一个算不上约定的约定,让他们和李维贺老两口成为特殊的亲人,演绎了一段延续了15年的真情故事。

“我们的约定没有期限,老人在世一天,我们就管一天!”杜彦敏说。

零号男人、超人与爱马仕先生

岑桑

零号男人有瘦长骨架和比周迅还小的脸。站在他身旁,我必须梳披发,垂在脸边的那种,才能在视觉上达成相对平衡。

那一年,我和他在大连某大学读书,时间松散漫长。我们会用一个下午翻20块一本的、印满奢侈品的杂志,然后在周末杀去胜利广场淘仿货。零号男人以自己的行动,打破了男生不爱逛街的谣言。那是空调永远不够冷的公车,我们并肩坐在窗边,他拿着从网上订来的美版《VOGUE》说:“今年的主题,就是释放你的腿。”

我捏了捏裙子下丛生的橘皮脂说:“包括大象吗?”

那时爱情对我们来说是个借口,重要的是,我们在一起。一个上了大学的混混和一个混进大学的散漫女青年,有无限接近的小宇宙。每天清晨,他都会穿着仿版匡威,蹲在女生宿舍楼对面的垃圾桶边给我发短信。

“起床,跑。”

“等。”

“快,象腿。”

“去死,麻秆。”

这个世纪之初,流行一个字两个字地说话,简洁得像转了几世的唐朝和尚。这个毛病是看了那部《大话西游》的副产品。说起那部片子,可是被许多人传颂的老经典了,是当代大学生的必修课,看过的人都已经OUT了,没看过的人依然很OUT。那是舂光无限好的“马哲”时间,我偎在他宿舍的床上,抱着他,笑,或是流眼泪,然后他吻了我……

那是我第一次认识到,我是爱他的,爱他瘦而坚硬的身体和一头被我揉乱的头发,有点像那只很会泡妞的猴子,只是他不叫至尊宝,叫戴瑞。

超人

超人是戴瑞的室友,住在靠窗的上铺。他每天读书的气势,散发着一种可怕的劲头儿。大二,就已拿下英语六级,日语二级,大三拿下商务英语三级,计算机忘了多少级……总之,他活着的目的,就是考证。每个人见到他批量生产的证书,都会用敬佩的口吻叫他“超人”。

只是超人见到我,就会皱眉头,摆出一副很厌恶的表情,仿佛我是无意闯进他们宿舍的苍蝇。一次,我见桌子上有只Fido Dido的马克杯,拿起来问是谁的。超人一把夺过去,“咚”地扔进垃圾桶,以此宣告那只杯子的所有权。

戴瑞安慰我说:“算了,别理他,这人有病的。”

而我把那只马克杯从垃圾桶里捡出来,“啪”地砸在超人面前,说:“以后不用的东西要这样处理才够酷,懂吗?”

再把时间重新推进《大话西游》的午后,正是至尊宝在城头热吻紫霞的片尾,我揉乱了戴瑞的头发。有查房老师恰到好处地闯进来,说:“干什么呢?”

“看电影啊?”我和戴瑞做贼心不虚地说。

“你当这是情侣包厢啊!”

这件事还是小有轰动的。还好当时的校长宅心仁厚,我们只被深刻地教育了。之后,有消息传出来,是超人给查房老师指点了迷津。男生是这样的,可以忍耐朋友的怪脾气,但不能容忍背后黑手。据说,戴瑞率众人,趁管理老师不在,把超人从四楼打到一楼,盛况空前。超人鼻青脸肿地在花园里坐了一个晚上,没敢回去。

第二天老师把他叫去办公室问因由。他一个字没敢说。许多人站在门外快意恩仇地笑了。

从此超人被排除在所有圈子之外,孤立而孤僻。还好那时已拉开大四的序幕,超人N多的证书换得了用人单位的重视。他被邀请飞往北京面试,以全程五星级的待遇,逃离了鄙视他的周遭。只是他临走前的那天晚上,突然把我从宿合里叫出来。

是很清朗的夜晚,有月光和星,超人站在树下说:“我很喜欢你,戴瑞配不上你的。你要是想明白了,记得给我打电话。”说完,他极用力地抱了抱我,转身跑了。

那一天我才知道,有些男生是用厌恶来表达喜欢的,比如……姜爱民,那个外号叫超人的男生。

爱马仕先生

爱马仕先生是我的老板,高中毕业就开始创业的赚钱达人。他全身上下都是俗不可耐的名牌,只有背着的那只包是精致惹眼的小马车。因为没上过大学就赚到了钱,神情里对持本科文凭的人,总有一点淡淡的鄙夷。

我深度怀疑,他聘用一千大学毕业生的目的,就是用来鄙视的。他特别喜欢对新人说:“看到没,我17岁出来闯的时候只有500块,现在有价值5000万的家具厂了。”

没错,我进了一家远在开发区的家具公司,就是那种充满刨花油漆味的家具公司。找工作之前,我和戴瑞都觉得自己活得特另类,浑身充满了与众不同。可是后来才发现,80%的大学同仁都像我们一样,自以为另类地活着。其实那些奋进的人才是另类。他们都成功了。

我在毕业五个月后,想明白了这个真实到惨白的问题,毅然做了家具公司一个月1200块的经理助理。但戴瑞还是想不明白,他觉得自己这样时尚,这样流行,有前卫的思想和眼光,他相信,自己总会有闪闪发亮的那天。他不被看好,只有一个原因:这个城市太小,不够先锋,不是滋生时尚奢侈的温床。于是他决定远走上海,自费奔赴梦想之都。

戴瑞临走的那天,我去送他。我们站在人声鼎沸的候车大厅里不说话。我知道,他一走就不会回来了。他有了更广阔的视野,决不会再回头垂怜家具厂的小助理。扬声器里传来检票的广播。戴瑞说:“我……”

我拿出新领的工资,塞在他手里,说:“梦想是要钱的,走吧。”

戴瑞没拒绝,没推辞,我说中了他的软肋,他只能以吻作答。其实,他那句没说完的话,大概是“我会回来”之类的吧。

可是,谁信呢?

那天,我上班迟到。中午12点才出现在厂区的办公室。爱马仕先生打开他的爱马仕,掏出他的手机,瞄了一眼说:“我已经给你打了八通电话,你做什么去了?”

而我看着他,没来由地哭了。

爱马仕先生慌了,连忙关上门说:“别在这儿哭啊,要不然说不清楚了。你们这些大学生啊,就是太脆弱了。”

我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说:“你被甩过吗?没有就不要站着说话。”



可以说,爱马仕先生是爱我爱得最靠谱的一位男士。他在与我相识的第三个月,约我吃饭,手里捧着招摇热烈的玫瑰花。我们谈了八个月零三天的恋爱。周末看电影,节日K歌。和他走在一起,心里没别的感觉,就是踏实,仿佛我遥远的后半生,上了保险,有了依托。那一年他29岁,头发还算健全,肚子也不可怕,刚刚戒烟,吃时髦素菜,练流行普拉提。

他说:“知道不,我想有个家了。”

他说出这个愿望的时候,我正坐在他车子的副座上啃海菜包子。窗外是极冷的冬天,十字路口的红灯在细雪里若隐若现。黑色的雨刷在我眼前,划动催眠般的节奏。他把一枚半克拉的戒指推过来,有冷冽的光芒溢进我的眼角。

我曾经在心底无数遍嘲笑过戴瑞的不识时务,然而那一刻,一口包子哽在我喉咙里,让我点不了头。我说:“我……光拿戒指不结婚行吗?”

爱马仕先生说:“你当我卢健霆是傻的吗?”

是的,爱马仕先生叫卢健霆,他不傻,特精明。11年就让500块变身5000万。

傻的是我。

我辞了职,去上海见了戴瑞。他终于挤进了时尚界,做了某大型美发店的美发助理。他更瘦了,染着五颜六色的头发,努力扮演着很时尚的同性倾向,和另一位帅哥依偎着。我站在过街天桥上,没敢惊扰他。我怕他见到我,会悔悟没能和我在大连做一对永远爱买便宜货的小情人。

我留在了上海,但再也没见过戴瑞。这座城市,足够庞大,可以让我们生活在一个时空,却永不相见。

2008年,地震、奥运、我一个人。

2009年,无数名家谢世远走,我一个人。

2010年,8月20日,优酷“11度青春”又一部作品上传,半夜,收到同事短信要我去看。那是部叫《老男孩》的短片,我深更半夜地坐在电脑前,看两个老男人耍宝。那是前辈们的青春,但我却忍不住地想起了他、他和他。

你们还好吗?你们恋爱了吗?我不知道你们看到老男孩,有没有掉眼泪。我只知道当年力拼观音姐姐的至尊宝,都已生出了白发。我分不清你们究竟是我的爱情,还是我的青春。你们成了无数碎片的星光,拼贴进我记忆的夜空。

2010年12月27日,CCTV报道,北京技术熟练的农民工兄弟,日薪三百,月入过万,专家指出几年内不会改变。而我熟练操作Excel、Word、复印机、传真机、电子银行……月入四千二。

哈,还是一个人,只是有一点想念那枚半克拉。

没有樱桃的下午三点半

短发夏天

那些过去很深刻,但完全不足以阻碍将来——



唐诺总是跟我提起嘉文。

“嘉文喜欢agens-b的皮包多过昂贵的Hermes,最常用的香水是Burberry的The Beat。”

“心情不好的时候就爱吃樱桃,逢樱桃上市,把吃饭的钱都花在樱桃上也在所不惜。”

“醒来后总要赖床很久,洗完了澡也不愿意换衣服,非得出门时才匆忙地对着衣柜搭配。”

讲完后,还要补充一句:“跟你一样。”

最怕这句“跟你一样”。本来还觉得自己是跟别人不一样的女孩子,这四个字一出,就被打入芸芸众生,仿佛与街边任何一个女孩无异,都是一样任性、固执、爱耍小聪明。但我不高兴也得忍着,总不能直接跳起来说“我才不要跟那个八婆一样”吧?

嘉文是唐诺的前女友。26岁的男人,有个前女友无可厚非,但天天这样提,也不是办法。我不是小心眼的女生,头几次听唐诺提到嘉文的名字都不置可否,偶尔还会点评几句,他见我不在意,便变本加厉起来,几乎日日必提,非要把我逼到绝路上去。

我终于忍不住发火:“可不可以不要再跟我提嘉文!”

他愣了一下,半晌才委屈地说:“你说你不在意的。”

“但你也不能天天都提啊!如果我天天跟你提起前男友你会高兴吗?”

他竟然说:“如果你想讲的话,也可以啊。”

这个蠢蛋,以为全天下的男女都如同他跟嘉文一般,相恋五年,友好分手,接着继续友好。我倒是想提我的前男友Joe,但实在没什么可讲的,我到底已经不爱他了。

那么唐诺究竟还爱不爱嘉文呢?



我跟唐诺认识的时候他已经跟嘉文分手两个月。一大群人聚餐,他是朋友的朋友,整个人安静地坐在角落里,很少说话,穿一件很好看的波点衫。我一直都觉得男生穿波点未免太嗲,显得女孩子气,但很奇怪,他穿着就很顺眼,大概是因为他皮肤白的缘故,搭配着旧牛仔,像个刚毕业的学生一般清爽,一点世故都没有。

我忍不住对他说:“你的衣服很好看。”

“是吗?是我前女友买给我的,我也很喜欢。”

就这样交谈起来。得知他刚走出失恋的阴霾,那女孩远在英国进修,才是预科,还有至少三年毕业,异地恋,分手也是必然。他们自大学时代就在一起,唐诺不合得,但也没别的办法,过了一段时间就适应了。

现代人的感情似乎就是这样,分分合合,没有谁会是谁的唯一和永远。

嘉文无疑是个很有品位的女孩子,所以才能把唐诺塑造成现在的样子。穿衣风格稳妥又不乏新意,知道安迪·沃霍尔,努力工作,也不忘生活。男人若是迷人,身上多半都留有别的女人的痕迹,不是来自母亲,就是来自前女友。交往之初我还觉得幸运,对待唐诺不用像对待Joe那样费力,什么都要唠叨很久才能记住,烦死人。

时间久了才发现问题,嘉文在唐诺身上留下的痕迹太过根深蒂固,清理起来又是一项大工程。改造男人是女人的天性,唐诺现在这样当然很好,可是对着他,我又觉得就像是三个人在谈恋爱,怎么都很尴尬。

于是就这样动起手来。



最先是唐诺的穿衣风格,波点和格子减少一点,换上条纹和单色的衬衣;球鞋也要少穿,用好质量的休闲皮鞋代替。安迪·沃霍尔?这个我也喜欢,姑且就保留好了。

一开始唐诺很不习惯,问:“为什么不可以穿球鞋?”

“你都26岁了,好歹成熟一点嘛。”我说。解释合情合理,他搔搔头,不再发问。

这样的状况越来越多。他渐渐习惯我指导他的生活,也没有困惑,毫无保留地接受了下来。于是半年后,唐诺就成为我所喜欢的样子,更阳刚了一些,也更深沉了一些。我们一起出去,常常都有女生赞唐诺穿衣服很好看,或者有情趣、懂浪漫。那句著名的话怎么说的来着?女人最大的成就往往是把一个男人打造成艺术品,真是一点都没错。我比较得意,尽管唐诺还是喜欢说“跟你一样”,但我觉得已经成功地在他身上打上了我的记号。

只是没想到,就在我沾沾自喜的时候,有一天唐诺忽然说:“嘉文要回来了,她有些事情要处理,想到时候顺便跟我吃个饭。”又说,“你不介意的吧?”

介意?当然!

但我还是面带微笑做理解状,大手一挥道:“没关系,你玩你的就好。”——怎么可以给他知道我就是这么一个小家子气的女生!



唐诺有没有跟嘉文吃饭,我是不得而知了,因为在嘉文回来之前,我就与唐诺分了手。

不管之前我对唐诺的改造多么成功,我对此多么得意,嘉文回来的消息就像一句咒语,立刻把我打回原形。我开始怀疑唐诺,检查他的通话记录,寻找另一个女人的蛛丝马迹。唐诺发现了,嘲笑我:“你担心我跟嘉文旧情复燃?真搞笑,怎么可能呢?”

“那你是爱我还是爱她?”我气急败坏地问。

“我拒绝回答这个问题。”他说,“你跟她怎么比?我跟她在一起五年,跟你在一起五个月,根本不是一个概念。”我的唐诺就像突然开窍了一般,说出这样的话。

我跟唐诺吵架了,然后和好,再吵、再和好……渐渐都疲倦了。在嘉文回来的头一天,我摔碎了房间里所有能摔的东西。他终于说:“我们还是静一下吧,再这样吵下去我会疯的。”

我举双手同意,他不疯我也得疯。

于是我搬回了自己的住所,整整三个月没有见到唐诺。

转眼到圣诞节,忽然接到Joe的电话,他来我所在的城市出差,问我要不要一起喝一杯。我犹豫三秒,终于还是同意了。



阔别两年的Joe表面看起来没什么变化,聊起天来才发现早已不是当初的那个人。当初的Joe,不肯好好工作、花钱大手大脚、脾气暴躁、行事鲁莽,如同所有刚从大学里走出来的男生一样,浑身带着孩子气。而如今他温和有礼,比如抽烟前会先问我介不介意。他升了职,工作很忙,但又乐在其中,像是突然长大了一般,有了很具体的规划和志向。

我凝视他,忽然发现这个人才是我最好的作品。我们聊了很多,甚至聊起他现在的女朋友。Joe也偶尔在她面前提起我,但她却一直说她应该感谢我,让她捡到一个大便宜。他们就快结婚了。

下午三点,我适时离开,像大多数见面的旧情人那样,带着一点点遗憾、一点点眷恋和很多祝福离去。出租车向前开,我回头,看见Joe的背影,忽然觉得就像看着我的个人史,上面记录着我那么多年的成长和变迁。至今我都在听他喜欢的乐队、看他喜欢的球队的比赛。

爱情让一个人成为另一个人的历史书,记载着前任们看似漫不经心但实际上已经侵入骨髓的印记。没有他们,谁也不会是今日的谁。然而不论是谁,过去终究是过去。我是Joe的过去,嘉文是唐诺的过去,这些过去十分深刻,但完全不足以阻碍将来。

又想起唐诺,忽然明白,其实我爱改造他胜过爱他,我只是在跟素未谋面的嘉文较劲,出于爱的独占和尊严。我不懂得在这件事情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在较劲里弄丢了爱情。这听起来真是荒唐。我不想荒唐继续,所以我想我应该打一个电话给唐诺。

接电话的是个女孩,一口吴侬软语,却很不客气地让我别再给唐诺打电话了。我还隐约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欣怡,牛奶可以喝了。”养成一个习惯只需要两周时间,我用五个月的时间培养的唐诺就这样被摧毁。那个女孩显然不是嘉文,但无论那个女孩是谁,都表示唐诺不再跟我有关系了。他被新的人占据、清理、加入自己的风格和爱好,再次获得重生。

我挂了电话,在这个风轻云淡的下午三点半,忽然发疯地想要吃一些樱桃。但是我既没有樱桃,也没有爱情。

只是不想失去你

安宁

他这一辈子,从来不怯谁,除了我。

他在县城没有正式工作,却靠着登百家门,给人修下水道的零碎活计,养活了一家人,供我和弟弟念到大学。但我并不是特别感激他,觉得他对我越好,那隐在其下的秘密,便越发深不可测,而我,宁肯面对他冷漠的面容,也不想在他暗含深意的讨好的微笑里,像一只无家可归的小兽,惊慌失措中,一头撞入他设置的陷阱。

我已不记得第一次被他抱回家时自己的恐慌和惊惧。听母亲说,那时我几乎整夜地哭,他干活回来,已疲惫不堪,被我一扰,脾气更爆,有那么几次,他几乎要抱起我送回我亲生父母身边,是母亲哀求说,她家里那么穷,又一大堆孩子,送回去,哪养得起?他冲着我哭得扭曲的小脸,叹口气,说,我和她天生就是冤家,注定了这辈子,吵吵闹闹,分不开了。

我刚记事时,便知道自己和姐姐弟弟是不一样的。他们只有一个父母,而我,却有两个。尽管,我的亲生父母也只有过年时,作为亲戚,提了东西过来吃顿饭便回了自己的家,走时,甚至因只顾着寒暄,看都不看我一眼。但那时的我,却是大人们百谈不厌的话题。我嚣张的臭脾气,总是飞快转来转去的眼珠。他每次与人谈论,总是一副要吵架的模样,就像我是他的私人财产,一旦有人来抢,立刻会拼了命护佑。

我当然不只属于他,事实上,等我八岁那年,住在临镇的亲生父母,便开始用年年增长的压岁钱贿赂我,偶尔,还会背着他,有意无意地暗示我,是否愿意跟他们回去住上几日?这样的话,当然也只能是问问,没有他的允许,我纵使插了翅膀,也难以飞出他的掌心。除非,我有能力,走出这个小镇。

从进教室那天起,我便开始为了走出小镇埋头苦读。这是我唯一可以逃出他掌控的方式。

他那时忙着赚钱,并没注意我的变化,以为我不过像姐姐一样,混上几年,便退了学,四处打工赚钱。直到有一天,老师家访,说,这孩子是读大学的苗子,好好培养定能成才。他正在昏黄的灯下修鞋子,听老师一说,即刻停下,梦呓似地问:我们家小禾真能读大学?

他自此把我当成一个可以让他颜面有光的珍贝四处炫耀。尤其是我亲生父母过来时,他更是不忘给自己贴金,说,不用老师家访,我也早看出来我家小禾是读名牌大学的料。亲朋好友皆说,你有福气啊,捡回来一个宝。但我的亲生父母,脸上却挂不住了。这正是他想要的结果,他尽力想要把我拴住的惊慌和虚荣,再笨的人都看得出来。

而他,也就是在这时,开始怕我。

我喜欢住校,尽管离家只有半小时车程,但我却以功课紧张为由,拒绝让他每天接送。可他还是每隔一天,便骑车去学校,以这样那样的理由,送饭,拿需要换洗的衣服,或者说,路过,顺便问我是否有话对母亲说。

我知道他并不是真的想念我,而是紧张。我的亲生父母的大女儿,恰恰就在学校食堂里打工。这个与我并不怎么亲密的姐姐,在忙完自己的活计时,偶尔也会叫住我,将单独留出的一份菜递到我手中。这样的亲近,犹如小小的火花,若有若无地燃着,看似那长长的芯子永远也烧不到尽头,可还是在我读高三那年,抵达了危险的终点。

那一年姐姐因给他送治疗哮喘的中药,半路被一辆疾驰的货车撞出去很远,还没送到医院便停止了呼吸。他的情绪低落到极点。姐姐两岁多的儿子,因为姐夫过分悲伤,不得已交给母亲来带。每每吃饭,小家伙就会哭喊着要妈妈来喂,他坐在旁边,闷头喝酒,不说一句话。但还是在小外甥不要命似的哭声里,狠狠将酒杯摔在了地上。小外甥在这惊天动地的碎裂声中,瞬间化作一根僵硬的树桩,再不敢挪动半步。

我看着他红红的眼睛,很多天没有梳洗的乱蓬蓬的头发,一把乱草似的胡子,还有微微颤抖的手,忍不住便讽刺道:若是姐姐在天有灵,看到自己的儿子吓得连眼泪都不敢流,不知道会有多后悔。

而他,站起来丢下一句,我自己的闺女我知道怎么心疼,便起身进了卧室。

我几天后才真正明白了那句话的意思。那天正是周末,我回家拿换洗衣服,在拐角处遇到亲生母亲。我想要绕开,却被她一把抓住,说,小禾,你爸唯一的女儿走了,或许,为了补偿他内心的愧疚,会让你接替姐姐的位置。

原来,他心疼自己女儿的方式,就是牺牲掉我,照顾姐夫。我在他心中,过去是什么位置,今后,也一直会是。我从来,就无法真正地挤进他的心里。

那一年我与他的关系,几乎冷到无法消融。我的成绩,因为对他愈积愈深的怨恨,急速下跌,最终,在高考中摔得惨烈,成绩只能读一所三类的大学。但我几乎是很快乐地收拾读书需要的东西,似乎,能够离开这个家,远比考一个名牌大学更让我开怀。

尽管读的是三类大学,但学费却是高昂。那一整个暑假,我几乎看不见他的影子,我不知道他究竟是在忙碌,还是想要躲避开这最后相处的难堪。亲生父母送来五千元钱,说愿意以后替我缴一半学费,只要,在我放寒暑假时,能够与他们同住上几日,这样小小的要求,立刻便被他拒绝掉。

他对亲生父母的嫉妒与不满,鲜明地写在脸上,他用各种各样的方式,在家里发泄他的愤恨,重重地摔门,无缘无故朝小弟大吼大叫,只吃了一口便断定母亲淘米前洗手用了肥皂,他朝每一个让他不顺眼的人发脾气但唯独在我面前,他始终小心翼翼,就像一只日间的猫,一点风吹草动,都会让他无助且惊慌。

这样的僵持,直到我走的前几天,偶然在街头,看见他与一个男人扭打成一团。那个被他打倒在地的男人,是这一带有名的痞子,企图找碴敲他一笔,不曾想,却遇到打架打到不要命的他。正当我准备悄无声息地离开,突然就有人高喊:嘿,继续打啊,看你女儿给你助威来了。

他在那一刻猛地回头,与我的视线撞在一起,且砰的一声进裂开去。而那个趴在地上的痞子则趁势跳起,一拳打在他的头上。

他醒来时,说的第一句话便是,小禾是不是已经走了?看见母亲点头,他抱住自己缠了层层绷带的头,当着很多亲戚的面,毫无遮掩地大哭。是母亲哄他,说,小禾答应过,会给你写信,我们女儿又不是不回来,干吗哭成个泪人,让人家笑话。

他终于止了泪,说,我只是,不想再失去一个女儿。

这一句,他憋了十八年,才终于肯当众说出;而我,也是等了十八年,才通过小弟辗转听到。

爱,走了那么多年,终于还是,找到了温暖的臂弯。

和父亲的战争

屈伸

父亲发起脾气,地动山摇地,震落了房梁灰尘,像烟。

前院的梨花“嘭”的一声开圆了。反正我是在与父亲对抗时,发现这一树苍白的美丽的,确切地说,是父亲的破锣嗓子疹得我把脸转向西窗,或者更确切地说,我最担心父亲吼出的唾沫星子,如子弹射倒我当下的勇气。

被祖先踏过万千回的桃木门槛,铮亮得已渗露出些许疲惫。父亲猛跨几步一屁股坐了上去。一群不孝子孙!父亲的喊声弥漫着冲天酒气,上衣下摆斜兜内有枚西凤酒瓶,冒头瞅向外边,脖子始终直着,不低头。先是大姐上前劝,不能再喝了。接着是二姐,确实不能超量。下来是三哥,大伙担心你身体。最后才是我,我娘会生气的。闻言,小姑去里屋请来母亲。黑黝黝的木头框子里,母亲看我们每个人,然后,面带微笑盯着父亲……

那年那天院子梨树也是开满胖嘟嘟的梨花,母亲没说啥就离开了。母亲走得像个谜,平日身体好好的,咋说走就走了?父亲说,母亲疯了。我们说,母亲是让父亲气走的。父亲和母亲斗了一辈子。斗,并非母亲不爱父亲或父亲嫌弃母亲,也许爱才斗。正因与母亲天地分隔,如今,父亲方恋上酒,愈演愈烈地贪杯。父亲说,醉了,不疼。然而,医生说,父亲心脏老了,血压又高,不能饮酒。

我之所以把父亲接入城里,是因父亲从没重视医生的话。母亲走后,父亲整日酩酊大醉,以致发生了两档子事。先是飘雪的冬日父亲忘穿棉衣,单衣游走于小镇。后是舂宴席散父亲夜晚起夜,一脚踏空摔进天井。由此,我们更加反对父亲喝酒。可是住进我用半辈子血汗钱购置的新房,父亲却说,像在牢中。没酒,他活不下去。父亲背着手,像村长,强调说,清早,一两;中午,一两;晚上,二两。父亲胁迫我,法子有二,离家和绝食。

经由长时间与父亲讨价还价,我对父亲实行起限酒政策。我摆出童年的刁野架势,清早,两盅;中午,三盅;晚上,四盅。父亲当着儿媳面点头应允。但是,监督父亲按量喝酒同样进行得辛苦,一不留神,父亲就偷偷超标,将自个儿喝大。我若将酒藏匿或上锁,父亲便大闹,无奈间,我给家中酒瓶用油漆画上刻度,然而,酒瓶刻度线天天被改,父亲用洗洁精洗掉,如同批改学生作业自行大胆改批。批评父亲,父亲则笑嘻嘻地百般抵赖。

父亲心中还一直惦记着友人赠我的两瓶茅台,答应喝完它们不再超量暴饮。我遂命妻子布置上美味佳肴,准备让83岁的他痛快地妥协。不过我告诉父亲,眼下的茅台与过去的大大不同了。我跨进厨房,倒出多半酒,加进清水。今儿儿子陪你喝,你可放量,我说。父亲又背起手,低头伸舌,闻闻,说,真茅台,舔舔杯口酒面,又说,果然香!父亲终究没有舍得一次喝干已经归属于他的茅台。

父亲不再连续闹着向我要酒,抱着掺了水的茅台独自享乐。父亲的茅台酒愣是两月没有喝尽,不断被我加水加酒,始终保持着茅台味道,却多数是水。

中秋节黄昏我与妻出门散步,小区外超市老板低声叫住我。矮胖的老板说,他委实纳闷,隔三差五老人皆来超市,倒掉茅台瓶里的酒,换上二十几元贱酒。我大呼上当,父亲当我面活用着“瞒天过海”的孙子兵法。

翌日,清晨的闹钟把我自被窝生硬拽起,我又瞅见父亲正一步一步挪向酒柜,我厉声断喝,不能喝。父亲停顿,缩回伸出的右手,仰面观看起餐厅字画挂屏,抄录谁的诗?有俩字我不识。我说,空腹喝不好。父亲答,确有俩字不识。我问,仅预支一杯?父亲又答,一字想出了。我笑,索性二杯?父亲再答,俩字全知了。

父亲读过私塾,事中医,兼之能写会画,可谓小镇文化名士。父亲的工笔画梅、兰、竹、菊是春节装饰门灯的极品。

两杯酒刚下肚的父亲乘我不防,又抓起酒瓶使劲吹咽几口。酒饱的父亲显得异常可爱,面如桃花,摇头晃膀地解起挂屏诗词。晚上,我察觉父亲数次起夜,估摸酒毒导致其前列腺病症发作,多尿却难尽。因此,我彻夜无眠。

经年贪酒的父亲终究抵挡不住病老侵袭,身体大不如从前的时光了。耳聋,格外寂静,眼花,尺外朦胧,痴呆,日内无语。可是每当我遵循医嘱发放给父亲药片时,父亲仍旧念叨着酒字。去年仲夏,一场突如其来的重病把父亲撂倒。父亲面色蜡黄,腹胀如鼓,且胡言乱语。然后,父亲的肝胆被摘除。术后,父亲粗声喊疼的当口,又开始吵闹着要酒了。

所有的法子都想尽了,我们始终未能有效阻止父亲贪酒。

此刻,思绪又重新着陆于眼前上演的情节,逃回故乡的父亲依然孩子般在耍赖。收回挂在前院清香四溢的梨树上的目光,我上前粗暴地夺过父亲的酒瓶,抬头咕咚咕咚灌进半瓶酒,一股人至中年的苍凉油然而生。我怀抱母亲微笑的照片,娘啊!儿等对不起您。孙子顽劣成性,荒废学业,父亲嗜酒如命,残害身心,我又身处公家,事业未就。我尚有何面目存世?惹得退休多年的长兄老姐,彼此牵手扶肩放声恸哭。

眼角积泪的父亲啜泣中突然站起,他说,他想身体好好地去见母亲……古老小镇上空的云彩,飘忽如母亲无法触摸的背影。

生活锦囊

新鲜的科学小事实

思 思

雨滴并不是泪珠的形状,像你经常在图纸上看到的那种。它实际上是球形。

什么情况下有些东西从固体跳过液体状态,而直接升华为气体?答案是:你将干冰扔进火堆的时候。

大猩猩在巢穴里睡觉?它们将树上柔软的叶子和树枝编织在一起筑巢。公猩猩喜欢睡在地上,而母猩猩则喜欢睡在筑在树上的巢穴里。

香槟是因为二氧化碳的存在而不起泡沫?起泡沫是因为脏物或者灰尘的缘故。在一只表面非常光滑的玻璃杯子里,内壁没有附着任何的尘埃分子,香槟倒入后根本不会起任何泡沫。

大部分消化运动不是在胃里完成的,而是在小肠。这可能是有些肥胖的人还能暴饮暴食的原因。

生牛排里渗出的红色汁不是血?那是血液近亲肌红蛋白。在牛排进入销售市场时,几乎所有的血都被排掉了。

塑料袋比纸袋更环保。纸袋的生产过程会比塑料袋消耗更多的能源。纸袋的循环利用也比塑料袋耗能,还有纸袋在垃圾填埋地里会占用更多的空间。因为填埋地通常在地表下,纸和塑料在封闭状态下都很难进行生物降解。

北极熊是很讨人喜欢的动物。它们的毛是透明的,不是白色的,皮是黑色的,也不是白色的。在温湿的环境下,它们的毛能从海藻色变成绿色。

宠物过敏通常不是因为皮毛,而是因为动物的死皮、唾液或一些脏东西。定期清洁宠物可以大大降低过敏。

当你把贝壳放在耳边听大海的声音时,你听到的其实是你自己血管里流动的血液!你可以使用任何杯状物体听到这个效果。
《青年文摘(绿版)》2011年第12期·一期一会· 青年文摘在线阅读

你活着的时候,你的大脑是粉色的。当你死了,它就变成了灰色。在我们把大脑描述为“灰质”和“白质”的时候,这种关于颜色的表述并不准确。

水银是一种迷人的液态金属,但它并不是唯一的液态金属。镓在室温下为固体,但放在手里会融化,铯和钫是稀有的自然存在元素,也都可在室温或接近室温下以液体形态存在。

海豚不喝水?如果海豚喝了海水会生病的,甚至可能有致命的危险。它们都是从食物中摄取身体需要的水分。

送民工父亲回家

张颖异

我在北京读大学,父亲在天津一家建筑工地上打工,十天前,父亲打来了电话,让我买两张上周五晚上从北京西站到老家江西赣州的火车票,并强调让我回去的目的是“帮他拿行李”,父亲反复叮嘱我去天津找他时“一定要先打个电话”。

挂了电话后,我心里隐隐地不安起来,因为从我记事起,父亲就常年在外面打工,总是快到过年的时候才回家,他现在中途回去,一定有什么事。

上个星期五上午,我去了天津,我有父亲工地旁边小卖部的公用电话号码,打过去,我很容易地找到了父亲所在的工地。

工地被围墙圈着,几间工棚很可怜地偎在围墙的一角。工棚很矮,没有窗户,很暗。我推开门,借助从门外的光线,好半天才看清屋里的情况。躺在床上的父亲从暗处往明处看,很容易地发现了我,他惊讶得要坐起来,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努力了半天,居然没能够坐起来。

我赶快走过去把父亲扶坐起来,然后,我坐在了他的床头。父亲很窘迫地搓着手,尴尬地笑着。所谓的床,就是用砖头支起几块木板。不到二十个平方的这间工棚,这样的床有十多张,拥挤不堪,屋里散发着难闻的气味。屋内阴冷潮湿,父亲的被子被湿气弄得潮乎乎的,我心里一阵难过,父亲在电话里描述的“管吃住,生活条件好得很”的情况居然是这样的!我突然明白他让我提前打电话的原因,那样,他就可以提前让工友帮助他把行李带到附近体面的地方等我。

父亲告诉我,他十多年前在工地上冒雨从卡车上抢卸水泥时,扭伤过腰,没有好彻底,落下了病根。近期在工地干活时,腰疾又犯了,腰疼得直不起来。医生要父亲回家好好休息。

我帮父亲收拾好被子、衣服,装在一个蛇皮袋子里。我一只手拎着蛇皮袋子,一只手搀着父亲,父亲的腰很疼,每迈一步都吃力,他几乎趴在我肩上了,尽管父亲把全身的重量几乎都压在了我的身上,可是,我能感觉到父亲的身体却很轻,父亲年轻的时候是那么健壮啊!他在众多的建筑工地上耗尽了一生最美好的岁月,强健的身体被多年打工的艰辛压榨成了现在的干瘦。我别过头,眼泪终于没有忍住,顺着脸颊滑落了下来。

见我拎着行李,大门口的保安拦住了外面,父亲向这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低头哈腰地赔着笑脸,解释自己因为腰上伤病,需要回家休息,保安不为所动,冷冷地要求父亲把领工找来,态度很蛮横。我气得差点与他吵了起来,父亲连忙制止了我。然后,父亲让我搀着他找到了领工,父亲满脸堆笑地向领工说明了情况,并掏出自己平时抽的劣质烟给他敬上,领工鄙夷地瞟了瞟烟盒上的牌子,用胳膊一挡,父亲敬过去的烟就被挡掉在地上了。领工把自己的好烟掏了出来,点着火,抽了一口,才懒洋洋地向大门口走去。

被挡掉烟的一刹那,父亲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铁青,但很快,又变了副笑脸。曾有人说在耻辱面前,不负责任的男人往往悲壮地死去;对家庭负责任的男人往往能够屈辱地活着,我现在终于理解了这句话的含义。

出了工地,父亲在地摊上买了条裤子和一件外套,觉得这样可以让妈妈放心,这才和我去车站。

坐长途汽车到了北京西站后,我把父亲背了下来,想起三年前,我刚考上大学,父亲春风满面地送我来北京,高高兴兴地争着为我背着行李下了火车。现在,当父亲为我们就要耗尽心血了,我才读懂了父亲多年的艰辛,才开始为自己买笔记本电脑、喝闲酒等挥霍父亲血汗钱的荒唐行为感到羞愧,才深深懂得了父亲平时电话里“要吃好饭,别怕花钱”的深情父爱……

在火车上的卫生间里,我帮父亲换好衣服后,把他扶到座位上,父亲太累了,很快就在火车上睡着了,睡梦中的父亲面带笑容,多年在外面辛苦奔波的父亲,多年在外面艰辛劳作的父亲,多年在外面寂寞孤独的父亲,此刻,一定梦见了熟悉的村庄、梦见了绿油油的庄稼地、梦见了温馨的家。

“海豚”女子

清扬婉兮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小雅变成传说中的“海豚”一族。她什么都囤,赶上超市打折或限时抢购,她挤在一群大妈中冲锋陷阵,全然忘了尊老爱幼的美德,把一捆捆手纸、一箱箱泡面、米面蛋奶往家里搬。

囤的终极目标是“省”。谁让她工资微薄,外加一个异地读研时不时需要资助的男友呢?

在拜金嗜财的世俗女子衬托下,小雅就像一块纯净无瑕的水晶,让人心疼。

闺密问她:“你们两地分居,感情靠什么维系?”

“回忆啊!”小雅不假思索地回答。

大学四年,他们经历了彼此生命中最甜蜜的初恋。毕业后,小雅回小城找了份普通工作,而男友依旧留在上海读研。为了省下机票钱,两人一年难得见一次;为了节省话费,两人从最初的煲电话粥,到发电邮诉衷情。小雅自嘲,她的爱情低碳又环保。情思浓稠的时候,往昔的回忆就像一块被时光层层包裹的糖,夜深人静时偷偷打开舔上一口,也觉甜蜜异常。

闺密嗤之以鼻地笑笑:“感情也能囤吗?一吨回忆堆积在那里,迟早会发霉的。感情如理财一样,节流是下策,开源是根本。”

直到有一天,她发现男友好久没来电话,她发去的QQ消息和电邮也一概无回复。那天,她正嚼着一根火腿,忽觉一阵酸涩腥臭,翻开包装,才发现,已经过期。

这一次她出血买了一张未打折的机票,两个小时后就站在了男友的面前,也站在了如树袋熊一样挎在他胳膊弯的新女友面前。小雅半天没回过神。

她听完他愧疚和虚伪交加的解释,不外乎与小雅异地而恋感情变淡与小师妹日久生情之类的,她甩给他一个巴掌,很不优雅地转身回来了。

那天的天气被她的泪水影响得一团糟糕,从机场出来,下了一路雨,到了家门口,一辆疾驰而过的车溅起水花,脏污了她那件廉价的毛衫,上了楼,打开包包,却半天没找到钥匙,她沮丧地跌坐在门口,仪态尽失地掩面痛哭。

这时,眼前出现一个面目干净的年轻男子,是那个时常帮她搬泡面箱的邻居。

治疗失恋的最好方法是开始新的恋爱。小雅的第二场爱情,来得及时又迅猛。

她再一次体会到恋爱可以如此活色生香。他们一起做饭,讨论菜色成淡;他们下班后一起看电影、八卦明星花边新闻,她发现即使只是牵手在路边散步,观望市井喧闹、街头繁华,也是一件乐事。

情场得意的女人忽然变成职场披荆斩棘的战士,小雅在新男友的鼓励下,干劲十足,业绩一路飙升,她惊觉自己原来是个潜力无穷的“杜拉拉”。她从一个“海豚女”变成购物狂,却并不觉得可耻。

她想起闺密的话。

真的,什么东西囤得久了,都会发霉变质,何况感情。

所有的好东西,都要及时享受,才够快意,包括感情。

关于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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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果:把宇宙缩减到唯一的一个人,把唯一的一个人扩张到上帝,这才是爱。

罗曼·罗兰:爱情是一场决斗,如果你左顾右盼,你就完蛋了。真正的爱没有什么爱得多爱得少,它是把整个自己付出去。

王尔德:男人的爱情如果不专一,那他和任何女人在一起都会感到幸福。

萨冈:我控告您无视爱情,一味逃避,唯唯诺诺,我判决您终身孤独。

本·赫特:爱是一种把男人从帽子里变出来的魔术。

萧伯纳:坏人都是没有爱情的人,所以也没有羞耻心。他们根本不需要爱情,所以他们倒能大胆地去要求别人的爱情;他们心上根本没有爱情,所以他们倒能大方地把爱情贡献给人。

玛丽莲·梦露:好莱坞是这样一个地方,他们为了一个吻,可以付给你1 000美元,而为了你的灵魂,他们只付50美分。

蒙田:美好的婚姻是由视而不见的妻子和充耳不闻的丈夫组成的。

英格丽·褒曼:当言语变得多余的时候,吻是大自然设计的一个可爱花招。

卡梅隆·迪亚兹:我愿意亲吻青蛙,即使青蛙不可能变成迷人的王子,因为我就是爱青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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