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家骝的“新学”情结
袁家骝博士1913年出生于北京。当时,他的祖父袁世凯已就任中华民国大总统。袁世凯去世时,他年仅3岁。他的父亲是袁世凯的次子袁克文(寒云),是民国初著名的诗人,“绝怜高处多风雨,莫到琼楼最上层。”是袁克文诗作中脍炙人口的诗句。
袁家骝是袁克文的三子,幼年生活在北京大总统府,童年生活在河南彰德袁府,13岁到第二故乡天津读书。其旧居位于英租界伦敦道(现成都道93号)。这片房产原是旧军人、汉奸石友三房产,名世界里。
为英式里弄式房屋,三层,砖木结构,造型一般。他靠勤奋苦读,于1926年考入南开中学,初二跳班考入天津新学书院(今天津市十七中学校址)。
天津新学书院是1902年由英国基督教伦敦会创办的学校,创始人及第一任院长赫立德博士与直隶总督兼北洋大臣袁世凯过往甚密,袁氏子孙多在此校就学。1984年12月,袁家骝在返美前夕到天津探亲,抵达天津后的第二天一早,他避开亲属们的“包围”,独自一人来到他的母校——地处市中心的第十七中学。当年的新学书院,那青灰色的古堡式校舍已在地震中被震毁。新建的教学大楼显得更加壮观,富有生气。他所熟悉的学校对门的马大夫医院,虽然楼宇依旧,但已发展为人民医院(今为口腔医院)。他把这些依稀可辩的故地新景旧物一一摄入镜头,用以追忆他那已经流逝的青春年华。
袁家骝聪明用功,在新学书院期间就表现出对物理学的极大兴趣。他把零花钱都花在购买矿石和电器元件上,依照着理化书本上的知识设计、组装“话匣子”(收音机)。1928年在工商附中(今实验中学)高中就读,毕业后考入天津工商学院(今天津外国语学院院址),后来又转入北平燕京大学物理系深造。1932年读完本科,升入燕京研究生院,毕业后到开滦矿井工作。发现袁家骝这一物理学界奇才的,是燕京大学的校长司徒雷登。他把研究生毕业后已在开滦就职的袁家骝招回来,举荐到美国加利福尼亚大学深造。
1936年,袁家骝来到美国留学。头一年,在加利福尼亚大学柏克莱分校专攻高能物理。一年后,转往加利福尼亚理工大学,他被聘为物理系助教。袁家骝超常的勤奋,他一不去娱乐场所,二不去繁华商店,每天只睡6个小时,全部精力都投入到课堂和实验室里,有时在实验室里一干就是几个通宵。
两年内,袁家骝取得了十几项研究成果。1940年初,获得了高能物理学博士学位。该大学校长、美国第一位诺贝尔物理奖获得者罗伯特•密尔根聘他做研究员。1941年,日本袭击美国在太平洋的海军基地珍珠港,引发了太平洋战争。袁家骝应邀参加美国政府的国际科学研究工作,协助制造雷达,将其所学贡献于反侵略战争。1942年5月30日,他与在加利福尼亚大学柏克莱分校认识了六年之久的吴健雄博士结婚。吴健雄博士被誉为原子物理学皇后以及“中国的居里夫人”,是世界上首颗原子弹研制人员中惟一的女性。婚后,袁家骝夫妇长期坚持一个原则:实验第一,生活第二。当有人问及袁家骝博士,是否觉得他太太忙于工作而忽略家庭时,袁家骝说:“没有。家庭生活对我们来说是第二位的,吃穿住都很简单。我们做起实验来,家里人有时几个礼拜都不见一次面。”他又说:“这几十年,我们工作的地点经常是分开的。她忙她的,我忙我的,只有周末才回到纽约这个家。”1947年,他们的独生子袁纬成出世了。袁纬成如今也是物理学博士,与美国姑娘结婚,生下一个女儿。
从1950年起,袁家骝夫妇就住在哥伦比亚大学的一套公寓里。他们的家庭始终保持着浓厚的中国色彩,天津的地毯、雕花的酸枝茶几,还有沙发上鲜红的罩子。墙上挂着安徽铁画梅、兰、竹、菊。客厅里,挂满了出自张大千、徐悲鸿、郑板桥、吴作人、仇英、赵佶、肖淑芳、张大壮、董作宾等名家手笔的书画,其中不少已属稀世珍品。客厅小桌上,摆放着吴博士家乡江苏太仓郑和纪念馆寄来的一只精致的郑和时代的船模型和一对紫砂盘,上面刻着“纪念郑和下西洋五百八十周年”。就在这里,袁家骝夫妇共度了40多个春秋。在科学的大道上,取得了一项又一项令世人瞩目的光辉成就。
袁家骝博士于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后,先入美国普林斯顿大学,从事宇宙线的研究。后来应该校密尔顿•怀特教授的邀请,进入美国布洛克海门国家研究所,一干就是30余年。他为世界物理学高科技的发展做出了杰出的贡献,推动了世界高能物理学的发展。
从20世纪70年代初开始,袁家骝、吴健雄夫妇多次回家乡探亲、旅游、讲学,并对中国的教育事业、科学技术的发展十分关心。1973年,袁家骝、吴健雄夫妇第一次回家乡省亲。10月15日,周总理上午陪同某国家元首飞抵洛阳参观,下午就赶回北京,在人民大会堂天津厅单独接见了他们夫妇。1984年9月,袁家骝夫妇到中国,当时的中顾委主任邓小平接见了他们,进行了长时间亲切的谈话,称赞他们为中国做了很多事。是年11月,他们到合肥科技大学,参观了中国独立设计的重点科学项目——国家同步辐射实验工程的预研装置和设计图纸。他们高兴地赞许说:“这台加速器的性能指标,居于当今世界上同类装置的先进行列。”
1986年9月17日,吴健雄的母校南京大学授予吴健雄、袁家骝“名誉博士”称号。1997年2月16日,85岁高龄的吴健雄博士平静安详地离开了人世。而袁家骝博士仍在为攀登新的科学高峰而努力拼搏。他特别关注吴健雄袁家骝科学讲座基金会和吴仲裔奖学金基金会,因为他对这两个基金会付出了很大心血。袁家骝一生非常节俭,把所有的积蓄都花费在了两个基金会里。他每年都要请国际著名科学家包括诺贝尔获得者来中国讲座。另外,他一直惦记着南京的吴健雄纪念馆,那是为纪念他夫人吴健雄而创建的。纪念馆有很多科研资料,他把一生的研究、书籍、论文都陈列在里面,希望这些物理资料能给国内年轻的科学家带来帮助。他同时关注着江苏省明德学校下一代的成长,明德学校是吴健雄的父亲吴仲裔创办的,他们夫妇俩为该校先后几次投资。谈起明德学校,袁家骝总说,科学家应该从小抓起。
2003年2月11日,袁家骝博士在北京协和医院与世长辞,享年91岁。袁家骝和夫人吴健雄一起被安葬在江苏省太仓市浏河镇的明德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