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现代人的思维来解读历史人物
用老百姓的眼光来审视民国总统
俗读首义元勋黎元洪
爱遍天下 / 文
一.鲜为人知的民国大总统
1.陌生的黎元洪
受台湾选举文化的启发,笔者做了一个小试验,在身边普通人群中进行了一次简单地“民调”,结果很惊诧,多数人不知道黎元洪是何方神圣,更不知道中华民国的大总统中,除了孙大总统、袁大总统、蒋大总统,还有一个黎大总统。
当提及电视连续剧《走向共和》和电影《建党伟业》后,才有人说:“哦,不会就是那个从床底下拖出来的大胖子吧?”对黎大总统的陌生程度,真让人唏嘘不已,甚至晕菜。
有的人干脆说:“嘿嘿,不就是那个让人看了头晕的范伟吗?”
东北小品演员范伟经过化妆师的包装,再加上他惟妙惟肖的表演,有三分貌似加七分神似,真能忽悠一些傻得可爱的帅哥和美媚们,可悲的是,人们记得了一个演员,却没有记住他扮演的角色,让人感觉比做了买椟还珠的生意还难受。
更有不可思议的是,就是在黎元洪的家乡湖北黄陂,也有人对他了解甚少,殊不知,黎元洪人称“黎黄陂”呢!让黄陂与项城、河间、合肥齐名,黎元洪的魅力不小。
项城,袁项城,民国大总统、洪宪皇帝袁世凯也;河间,冯河间,冯巩的爷爷、民国代总统冯国璋也;合肥,段合肥,民国总理段祺瑞也,都是当时中国响嘣嘣的狠角色,跺一下脚,整个中国就得地动山摇。
许多人走在武汉市汉口江岸区一条叫黎黄陂路的路上,甚至走过百次千次,也不知这条路取这么个名字的缘由和来历。
曾经的中华民国大总统,为什么现在就鲜为人知呢?
细想想,也难怪我们普通民众孤陋寡闻,在我们数十年的教科书和舆论宣传中,很少出现黎元洪这个名字,就是教科书上有对武昌首义的描述,也是犹抱琵琶半遮面,遮遮掩掩,把所有的功劳都安在了孙中山身上,把一切罪过都推到了袁世凯身上,弄得这两个人的名字都是如雷贯耳。
许多人在起义前就大声疾呼,积极准备,周密策划,在起义中英勇作战,奋勇杀敌,立下了赫赫战功,可要么让他们“潜水”,要么轻描淡写一笔带过让他们“冒一下泡”,正面人物只有伟大的革命先行者、国父孙中山,反面人物只有窃国大盗袁世凯,有意屏蔽了曾经在起义中起过关键作用的黎元洪,其知名度与北洋军阀段祺瑞就不及,硬是把一个“大虾”当成了“菜鸟”。
就是在革命胜利后,在位于武昌阅马场的辛亥革命武昌起义纪念馆,当年的起义军的军政府都督府,黎元洪办公室前,黎元洪运筹帷幄的地方,也是耸立着与那座红楼没有多少联系的孙中山塑像。明明是张郎的衣裳,硬是穿到李郎身上了。
话又说回来,也不是所有的中国人都把黎元洪当着星外来客。记得读中学的时候,读鲁迅的《阿Q正传》,小说里面有假洋鬼子一段话:“我是性急的,所以我们见面,我总是说:洪哥!我们动手罢!他却总说道No !——这是洋话,你们不懂的,否则早已成功了。”
我们的语文老师用犀利哥的眼神看着我们说,那个“洪哥”你们知道鲁迅指的谁吗?我告诉你们,就是指黎元洪,就是指曾做过北洋政府大总统的黎元洪!
我们当时感到老师好神经质,个个不敢看他的表情。
鲁迅对黎元洪好像是不屑一顾,在小说里也不愿意提及他,只是作了一下影射,好在我们老师的语文课上得别开生面,不管《阿Q正传》里的“洪哥”是不是指黎元洪,但是老师独特的见解,让我们这些学生记住了黎元洪这个名字。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黎元洪其人其事一直被软禁在历史学家和文化精英们的资料库里,让本来应该是人们常拿出来提一提的陈年往事,却束之高阁了,变得很文言文,很繁体,离很白话的今天越来越远了。
不过,近来似乎热闹起来,笔者不经意在互联网上百度了一下,以《黎元洪传》为书名的著作就有程国安、徐海、张文竹好几个版本;还有台湾学者沈云龙著的《黎元洪评传》;苏源、戴忆绵、韩松合著的《黎元洪傀儡总统》;刘振岚、张树勇著的《傀儡总统黎元洪》;吉林大学教授李书源著的《柔暗总统黎元洪》和《黎元洪全传》;黄陂籍作家裴高才著的《首义都督黎元洪》和《民国第一伟人黎元洪》,除此之外,还有关于民国的,关于武昌起义的一些书籍和影视作品,也都给了黎元洪浓墨重彩。
这些作品的问世,无疑是多了几条让广大普通读者认识了解黎元洪的渠道,可惜的是,也许是洛阳纸贵,也许是曲高和寡,也许是书中穿古装的词太多,这些传世之作,还是没有像一些操网络口音的畅销书一样摆到宅男宅女们的书桌上。
2.武昌黎元洪墓
有一次到武汉,笔者怀着无比崇敬的心情特意到华中师范大学院内,瞻仰了一番黎元洪墓,结果并没让人肃然起敬,相反还平添了许多惆怅、困惑、疑问,高大的牌坊上,一面正中刻的是“共和磐石”,一面正中刻的是“乾坤正气”。我在想:这八个大字写得好刚劲有力,真与牌坊浑然天成。
磐石,大而厚的石头矣。
“君当作磐石,妾当作蒲苇。蒲苇纫如丝,磐石无转移。”这是乐府诗《孔雀东南飞》中的千古名句,意思是指两个人的感情坚贞,爱情天长地久。现在“磐石”二字和“共和”组成短句,是不是应该理解成:黎元洪是维护“共和”的磐石?
再说“正气”,正气为浩然的气概,刚正的气节,光明正大的作风,纯正良好的风气。宇宙无正气,只有阴霾没有生机,人间若无正气,则邪枉横行,鬼蜮毕见。
“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日星,于人曰浩然,沛乎塞苍冥。”这是宋代民族英雄文天祥《正气歌》的开篇之句。
现在再看“乾坤正气”这几个字,估计是对黎元洪一生的人格写照了!
在辛亥革命百年之即,有关辛亥革命的人物自然又要被大家重视起来,对于被称着“首义元勋”的黎元洪,肯定相关举措也不会太少。
据《长江日报》,武汉市将投入2800万元建黎元洪陵园,其规模将远远大于目前黎元洪墓。
据《楚天都市报》,湖北省大悟县也不甘落后,将投资300万在黎元洪的故乡彭店乡黎家河湾建黎元洪故居纪念馆。
在电视连续剧《走向共和》和电影《建党伟业》中,黎元洪只是一个不引人注目的配角,2005年,湖北省武汉市黄陂区更是早早地张罗,拟摄制30集电视连续剧《首义都督黎元洪》,黎元洪是当仁不让的男一号,不过遗憾的是,不知何因,至今仍未见到该片播出,真害怕被夭折在摇篮里了。
以愚之见,想让黎元洪这个传奇的历史人物鲜活地留在人们的记忆中,虽然有很多人在进行着努力,路径是越来越多,路子越来越广,但还有漫长的路程要走。
二.黎元洪其人
1.矛盾的人生经历
黎元洪的一生都充满了戏剧性。
做武昌首义的都督,那是他起义了的部下拿枪抵着脑袋逼上梁山的;第一次当大总统,是“代行”是“继任”,他连话语权就没有;第二次当大总统,也是北洋军阀们拿他当木偶强行推上那个宝座的。
黎元洪在政治舞台上,犹如杂技表演,每一场都是那么的短暂,每次出场都是让人触目惊心,他做大总统,就像是踩滑板,更像是走钢丝,总让人为他捏一把汗。
第一次当临时副总统,只当了三个月,临时大总统孙中山让位,不用说,他的临时副总统的任期也随之灰飞烟灭了;第二次当临时副总统,只当了七个月,就将临时副总统变成了正式的副总统;第三次当副总统,好不容易熬到了两年零八个月,瘾还没有过足呢,没想到大总统袁世凯别出心裁要恢复帝制,想当中华帝国的皇帝,因而,他的副总统也就名存实亡了;后来两次任大总统,两次都是在心惊肉跳中只做了一年,屁股还没有坐稳当,宝座还没焐热和,就被人强行赶下了台。
三次当副总统,两次任大总统,五次任期,按月按日按小时零零总总地都加起来,时间也不过是五年多一点,和后来的中华民国总统蒋介石的一届任期多不了多少。
黎元洪是中华民国的第一位都督,第一任副总统,曾是推翻清王朝“首创共和”指挥者;曾是反袁世凯复辟“二创共和”的支持者;曾是讨伐张勋复辟“三创共和”的发起者,可以说他在推翻清王朝、建立共和、守护共和中做出了卓越的贡献,但他身上又有许多让人无法破解的迷,至今仍无法破译谜底。
在武昌起义的当晚,他还亲手屠杀了两位革命党人,为什么革命党人还要推举他做革命都督?
为什么起义成功后,他会高票当选副总统?
黎元洪这个富有传奇色彩的政治人物,运气似乎是太好了,常在没有心理准备的时候被天上落下来的馅饼砸中脑袋。就连袁世凯大总统就羡慕地说:“人们都说我有才,可没你有福。”
黎元洪是土生土长的汉人,正宗的炎黄子孙,但他效忠满清皇帝和大清帝国是那么的死心塌地的;他爱护自己的兵卒,爱到兵卒反清反帝冲破了他的底线他也恨不起来,相反还包容,还找台阶让他下;他不革命,甚至反对革命,可他后来却成了革命首领,领导革命党人推翻了他曾经效忠的大清王朝;他排斥孙中山,拥护袁世凯,可袁世凯要做中华帝国的皇帝,让他做中华帝国唯一的亲王,他却不顾一切地反对,甚至以死相威胁,力护共和制度;他本来与世无争,是出了名的好好先生,可他到后来“府院之争”,恨不得争得打破脑壳……他一辈子就处在被动中,可每一次被动地改变,都是往好处走,都是往高处走,一次一次地把他推向了顶颠,让人不得不佩服他有福。
他充满矛盾的人生经历,让我们今天的人真弄不清楚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他带领革命党人推翻了大清王朝,他是卓越的军事家?
他参与缔造了中华民国,他是伟大的革命家?
他助纣为虐帮助袁世凯镇压革命,他是狡诈的阴谋家?
好像都不像,好像都不是。
我们先看看《辞海》中对黎元洪的介绍吧:
“黎元洪(1864—1928),北洋政府总统。字宋卿,湖北黄陂人,北洋水师学堂毕业,随德国教官训练湖北新军,由管带累升为二十一混成协统领,在新军中多次破坏湖北革命党人的活动,1911年(清宣统三年)武昌首义爆发,被迫出任军政府鄂军大都督。南京临时政府建立,当选为副总统。袁世凯篡政后,伙同袁世凯镇压革命。1914年袁世凯解散国会,篡改约法,设参政院,他被任为议长。袁世凯死后,由副总统继任大总统,与国务总理段祺瑞发生府院之争。段祺瑞利用张勋将他驱走,由冯国章代理大总统。1922年受直系军阀的支使,复任总统,第二年被直系军阀驱走。后死于天津。”
《辞海》是我国权威的工具书之一,我们不敢枉加评论,但该书对黎元洪的介绍,似乎用的都是中性词语,内容非常客观。但感觉有遗珠之嫌,据有关非权威的资料,再作一下补充:
黎元洪,曾用名秉经,人称黎黄陂,清同治三年农历甲子年九月十九(1864年10月19日)生于湖北汉阳府,老家为黄陂县木兰乡之东厂畈,由于行政区划的原因,现在实为大悟县彭店乡黎家河湾。曾参加了震惊中外的甲午战争,后成协助张之洞执掌湖北新军。中华民国建立后,三任中华民国副总统,两任大总统。1928年6月3日因脑溢血在天津去世,民国政府以国葬的规格厚葬于湖北武汉武昌的土公山(现华中师范大学院内)。
2.崇论闳议
看简介,似乎是一次囫囵吞枣,或者说是浅尝辄止,仍然是不求甚解。黎元洪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我们看看在中国历史上有影响的人物是如何评价他的吧。
张之洞是一位耳熟能详的人物,他在主持南京的“自强军”时,对黎元洪寡言厚重的性格和朴实能干的行事作风深为欣赏,他亲自手书“智勇深沉”四个字赠给了他,以表示对他的器重。黎元洪在官场上处事谨慎,肯于“忍辱负重”,以维持一个良好的人际关系,张之洞称赞他是“宽裕能容”。
张之洞,这位与曾国藩、李鸿章、左宗棠齐名的大清帝国晚期“四大名臣”之一,洋务派的代表人物,黎元洪跟随他12年,从护军马队营帮带、管带、督带开始干起,一直干到二十一混成协协统,是他的老部下,得力干将,他对黎元洪的评价,难免有护犊子的成份。
光绪二十五年三月(1899年4月),湖北新军照搬西方军队练起了洋操,清朝政府邀请法国军官罗勃尔利到湖北参观,请这个有经验的西方军事专家来指点迷津,黎元洪的顶头上司、总兵兼镇统的张彪大人设宴款待,黎元洪作陪。席间,罗勃尔利提出一系列军事问题,问得张彪瞠目结舌,没办法回答,而黎元洪却从容不迫,来者不拒,是对答如流,让罗勃尔利留下了极好的印象,当这个老外离华向张之洞辞别时,盛赞黎元洪是“知兵之将”。
以西方人的习惯,这个叫罗勃尔利的老外是不会阿谀谄媚的,何况他回法国后就与黎元洪八竿子打不着了,没有必要拍一个中国军人的马屁,为其唱赞歌,他的话应该是实事求是的。
1912年4月9日孙中山抵达汉口视察,黎元洪亲自率军政府的文武官员来到办公室门前,恭恭敬敬地立于两侧脱帽迎候,拍手欢迎,仍然以中华民国临时大总统的规格迎接他。在当晚举行的欢迎会上,还发表了热情洋溢的欢迎词,弄得孙中山这位演讲天才是感慨万分,激动不已,一高兴就高度赞扬起黎元洪来,说他是“民国第一伟人”。
这时的孙中山,已经解除临时大总统职务,可以说是脱了毛的凤凰,可黎元洪却仍然是中华民国的临时副总统兼湖北军政府都督,是位尊权重,他这样的人高规格地接待孙中山,当然会让孙中山感动啊,因此可以断定,孙中山说出此话,肯定有一时冲动的因素。
孙中山这位民国伟人,后来的国共两党虽说是不共戴天,在战场上是打得你死我活,都想制对方于死地而后快,可在孙中山的评价这个问题上,却是出奇的一致,是一边倒地褒奖,一边尊为“国父”,一边称为“革命先行者”。“民国第一伟人”这个桂冠,本应戴在他自己头上的,他竟然轻易地送给了颇有争议的黎元洪。也许冷静下来后,肯定会后悔不已。
在孙中山之后,湖北军政府又来了一位民国重量级人物,他叫章太炎,中国近代史上的民主革命家,国学大师,据说“民国”二字为他首提,武昌首义打的铁血十八星旗也是他设计的。他以骂人著称,比现在台湾著名作家李敖的“骂功”更出色,骂的范围更广,骂的力度更深,骂得更有水准,被人称为“章疯子”、独行侠。黎元洪对这位天王老子也敢指着鼻梁骂的人,他更是礼敬有加,甚至想着法子讨好他,使章太炎大为感动,他比孙中山说得更直接:“民国总统一席,非公莫属。”真把黎元洪当成了“民国第一伟人”了。
章太炎骂人时,就像和风车作战的堂吉珂德,身入无物之阵,逮着谁骂谁。原来同处于革命阵营的孙中山、黄兴、宋教仁、汪精卫、胡汉民他一一骂倒,言词刻薄,丝毫不留情面;袁世凯、唐绍仪、赵秉钧、梁士诒、段祺瑞、冯国璋、曹锟、吴佩孚、蒋介石、冯玉祥这些民国新贵,他个个痛骂,少有顾忌;那些穿梭往来的立宪党人张謇、汤化龙、谭延闿等人,那就更加逃不脱他的老辣的刀笔和投枪了;至于康有为那样的老冤家,他几乎是不屑一顾,想骂他便顺手拈来,吐一个唾沫就可以让他体无完肤。唯独没有骂的人只有黎元洪,不仅不骂,反而还大唱颂歌。
1933年,黎元洪去世五年后,章太炎撰写碑文《大总统黎公碑》,为其歌功颂德,尤其是对黎元洪在武昌起义中的表现,更是不顾事实,极尽美化之能事:“兵起,有数卒突入公门,公错愕,手刃之。无几,又数人至,促公赴军械局,请受都督印,公见化龙在,知士大夫有谋,宣言无略财,无妄杀,如是则可,皆踊跃称听命,即诣咨议局就选……”钻皮出羽,尽善尽美。
与实事出入太大,碑文刊出后,气得当年亲自参加领导武昌起义、并用枪逼迫黎元洪任都督和在军政府布告上签字的李翊东,两次致函章太炎,指责其碑文存在巨大谬误。弄得恃才傲物的章太炎不得不忍痛害爱,咬牙删去了60个字。
以上诸位对黎元洪的评价,皆为特定环境说的特别之言,无非是说黎元洪待人接物宽厚,讲礼节,对人热情,是在感动之时当面说的奉承话,并非肺腑之言。
2006年3月,美国斯坦福大学胡佛研究所公开了蒋介石日记,日记里竟然也有蒋介石对黎元洪的看法,蒋介石是背着黎元洪说的,一直到蒋介石死了数十年才公开,不仅黎元洪本人无从知晓,就连那个时代的人也没有那个机会一睹其内容。蒋介石对黎元洪的评价并非“宽裕能容”,而是认为黎元洪诡诈不可信,狡诈刁钻,气势柔弱,不强硬。1923年11月,蒋介石奉孙中山之命访问红色俄国,他在俄国会见全俄中央执行委员会主席加里宁后,颇有感慨,他在日记里写道:其人“完全一农民,语言诚笃”“比吾国黎元洪之狡猾荏馁,迥然殊异,诚不愧为劳农专制国之议长矣!”
蒋介石说黎元洪“狡猾荏馁”还算客气,他在湖北镇压群英会暴动,屠杀张振武、方维、祝制六等革命人,革命党人黎称他“屠户黎元洪”;他当大总统后,还有人对他职务高而实权小,位置尊而语言贱,感到恨铁不成钢,称他“泥菩萨”,“傀儡总统”,“柔暗总统”;二次当总统时,北洋直系军阀吴佩孚还说他是“黎大苕”。
清末民初的著名作家蔡东藩就此为黎元洪进行了辩解。他撰写《历朝通俗演义》巨著,仅分册就达40册,总字数高达600万字,在当时非常有影响,也非常有权威。他在《民国演义》中说:“以人格而论,民国十余年来,自总统以迄军阀,亦未有洁身自好如黄陂(黎元洪)者。故以功业言,以道德论,均不得不为民国完人。惜其才识稍短,不免受人利用……不能不哀黄陂之长厚,而痛恨军阀政客之无赖也。”
蔡东藩的意思很明显,不是黎元洪的无能,而是军阀政客们太狡猾了!
仁者见仁,智者见智,说好者有之,说不好者有之,没有定论。
以愚之见,黎元洪还真有让人敬佩之处,他常挂在嘴上的一句的话说得特别好,就是过一万年也不会有人反对。他常说:“有饭大家吃!”这和“让普天劳动人民都得解放”这句话,可以说是异曲同工,连后来新中国的首任国务院总理周恩来,过了数十年,他仍对这句话记忆犹新。
1949年11月,在北京召开全国交通运输会议上,黎元洪的儿子黎绍基受到周恩来总理的亲切接见和宴请。宴席上,黎绍基被特意安排坐在周总理身旁,周恩来对他讲的第一句话是“宋卿先生(即黎元洪)有句名言‘有饭大家吃’”。
总的来说,黎元洪这个人,不管是非曲直,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历史不应该将他屏蔽,我们更不应该把他忽略而忘记。
3.名字惹出身世猜疑
黎元洪被人们称着黎黄陂,这事不假,有武汉的黎黄陂路可以作证,一个好好的黎元洪,怎么非要弄出一个黎黄陂来呢?大家可能不知道,当时在中国还有一番大争论呢!
据说黎元洪本人也非常喜欢“黎黄陂”这个名字,似乎以自己是黄陂人而感到骄傲,不知是不是因为“奸黄陂,狡孝感,又奸又狡是汉川。”这句话的缘故,我们无从知晓,反正他喜欢“黎黄陂”这个名字是可以肯定的。不论是他任中华民国大总统期间,还是他后来在天津“下海”经商当企业家的日子里;无论是发大总统文告或命令及通缉令,还是他书赠朋友的字画或者说便条,他都规规矩矩地盖上“黎黄陂”的篆体大印。
那个时候的人还记得,当时社会上街头巷议,对黎元洪的身世产生了怀疑,他到底姓什么,是哪里人,都觉得是一个谜。是谜就有人想猜,不弄出一个真相大白是不会善罢甘休的。结果人们这么一猜,就猜出了一些大相径庭的谜底来。
本来是小道消息而已,大可不必理它,可黎元洪偏偏又怕三人说虎,众口铄金,还要去堵人于口,防人于舌,就把带有地名色彩的名字常常挂在嘴上:“鄙人黄陂”,“在下黄陂”,还把刻着“黎黄陂”三个字的印章带在身上,遇到机会就拿出来亮一亮,意思是说,我如此明白地告诉你们,看还有谁在背地里嚼我的舌头不。
哪晓得黎元洪弄巧成拙,黎元洪越是不厌其烦的表白自己是黄陂人,人们越是觉得疑云重重,越是觉得有可挖掘的新闻内幕,越是觉得有传小道消息的由头。本来是坊间茶余饭后的闲话,上不得席面,竟然又被好事者移到报纸上来了,成了文人和学者们在学堂里探讨和争论的学术命题了。有的报纸直言,黎元洪是不是黄陂人还得打问号,甚至说他是不是姓黎也有许多疑点,一时间搞得举国上下,官场坊间,舌枪唇战,异议纷起,是吵得不可开交。
清朝有位大臣叫林则徐,他原本姓徐,现在姓林,所以他的名字告诉人们说:“林就是徐。”以此类推,有人惊喜地发现了一个天大的秘密,黎元洪根本不姓黎,而是姓洪,他与太平天国首领洪秀全原本就是一家。“黎元洪”三个字就是“黎原来是洪”的意思。还添油加醋地说,他们是因为太平天国被镇压后,才隐名埋姓改姓黎的。好在太平天国也是想推翻清王朝的一场声势浩大的革命运动,与后来的中华民国的革命可以说是志同道合,如出一辙,不然,黎元洪的家庭历史就该有问题了。
幸亏人们忘了黎元洪最初的名字叫秉经,要是再以此类推,“秉经”两个字那不就应该理解为他“是拿着经的和尚”了?
不管是真是假,当年各大媒体曾连篇累牍地连续刊登了一系列有关黎元洪身世的文章,是各执已见,众说纷纭。1911年10月16日《神州日报》发表的署名鄂中武士的《革命军总统黎元洪小史》一文就说:“其先祖为皖之宿松人氏,自其祖与父经商于湖北,遂改入黄州府……”同年10月21日《民国报》之第一号《黎元洪》也大凑热闹,刊登出同样的内容。更有一家小报刊出了一条轰动性的花边新闻,其通栏大标题为:“《大都督后院泄天机,黎黄陂不是黄陂黎……”报道还援引学术权威的话说,自古以来,中国黎姓历来有“假黎”与“真黎”之争。顿时,一石引起千重浪,掀起了人们探寻黎元洪身世之谜的浓厚的兴趣。
更搞笑的是,东北一个妇人硬是强拉硬扯与黎元洪扯上联系,她说她是黎元洪的侄女,似乎她的说法更有证据力,她透露:黎元洪的祖籍在越南。本来觉得荒谬,可人们又一想,是呀,越南人姓黎的人不少,后来的越南领导人不就有叫黎笋、黎德寿的吗?说黎元洪是越南人,不是一点边就沾不着。
好在人们对黎巴嫩不是太熟,不然又会和黎元洪连在一起了。
有意思的是,按现在的行政区划,黎元洪还真不能叫“黎黄陂”,应该叫“黎大悟”才对,因为他老家的位置,的的确确在大悟县彭店乡黎家河湾,就是到今天,我们还能在那里看到他家的祖坟,找到和他同一血脉的黎姓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