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铃声叮咚
每天上班的第一件事就是打开电子邮箱，查看是否有新邮件，这是我到办公厅工作以后养成的习惯，为的是不要耽误工作。周总理曾说“外事无小事”，办公厅作为集团管理的枢纽、领导工作的平台，工作同样无小事。
1月8日，我在邮箱里发现一封陌生的“老朋友”的邮件。说其陌生，因为在我的记忆中她的名字几乎没有出现在我的邮箱中；说其是老朋友，因为我和她十几年前在一个“战壕”里共同战斗过。
那时，我们虽然在一个战壕里，但我和她相距很远，她是单位里红得发紫的花朵之一，我是低到尘埃里新入职的老兵；她领导一个部门，有权有势还有车，我“发配”到京郊，无权无势坐班车；她像墙上的水墨画高高在上，我像地上的车轮天天瞎跑。彼此工作虽无交叉，但她却给我留下了很深的烙印。一是，她行为中那湖南辣妹子的泼辣形象；二是，她言谈时那钟铃般的清亮声音；三是，她曾借我使用过一次车。
1997年春节前夕，我刚拿到驾照不久，我想开车接家在宝坻的四哥一家回京过年。为此，我鼓足勇气向她借车（捷达车），她爽快的答应了。她的态度让我喜出望外。在返京途中，路过一个村庄时，车的后保险杠被一个石块顶了一下，挂钩折了一个，保险杠一头有些歪斜。见此情景，我十分紧张和懊悔，心里盘算着如何向她交待？回京后，我找修理店用一个螺丝顶替了挂钩，保险杠不斜了，但留下了一个螺钉头，有碍观瞻。换车时，我跟她说明了情况，她只说了短短一句话：没关系。她的态度让我又一次喜出望外。
后来，她因故去了深圳工作，几年不得一见；再后来，她工作不舒心，言谈时没有了往日的爽朗铃声，仿佛沉没到尘埃里。虽然远隔千里，但我一直保持与她的联系，问候她、鼓励她、宽慰她、倾听她。不为别的，就为那一次借车。
最近，她来电话告诉我，她到珠海工作了，她很满足新的工作岗位，我耳朵里充满了钟铃般的清亮声音。我祝贺她，我为她高兴。
她在邮件中写道：“幸福源于知足，我很满足，在合适的时机开始一份新的工作，不在乎有多少钱，而是这份工作带来的踏实吧。”她在邮件中还附了一篇新写的小文《出口大楼》，文章洋溢着温馨的回忆。从她美好的回忆中，我仿佛听到了当年钟铃般的清亮声音。铃声叮咚，柳绿花红。
她的名字叫钟玲。
2013-1-23
出口大楼
偶然在忠良书院的照片墙上看到一张老照片：几个穿中山装和小翻领西装的中年男女站在出口大楼前的合影。照片是黑白的，想来照片中的人们也是穿着那个时代非蓝即灰的衣服，背景中黑底白字的公司铭牌非常显眼。对于曾经在出口大楼工作过的我，不仅勾起一段对过往的记忆。
出口大楼，标准的通邮地址为：东安门大街82号，位于东安门大街和南河沿大街的拐角处。大楼由呈倒L的两座大楼组成，横着的一栋面对东安门大街，竖着的一栋面对霞光街，两座大楼的连接处斜向西北，为整座大楼的出入口。这座大楼汇集了计划经济时代以出口为主要业务的外贸总公司，业内称其为出口大楼。京城西边的二里沟有着类似的一栋汇集以进口为主要业务的外贸总公司的大楼，业内称其为进口大楼。两座大楼共同撑起计划经济时代的中国外贸事业。
出口大楼的一楼为各公司共用的谈判间，二楼是粮油公司，三楼是纺织丝绸公司，四楼是轻工公司，五楼是土畜公司，六楼是工艺品公司。每层楼因各自的经营品种而各具特色，比如二楼的粮油公司经营着与吃有关的商品，实惠实用；三楼的纺织丝绸公司透着那个时代的时髦色彩，四楼的轻工公司和六楼的工艺品公司有着生活中许多新奇的玩意，只有五楼的土畜公司经营着傻大笨粗的商品，无法为日常生活锦上添花。
那个时候，每个总公司下面各个业务单元还不叫公司，总经理和副总经理也只有总公司一级的领导才如是称呼。业务部门的领导称为处长、副处长。每个处十几、二十几个人用着一大间办公室，老式的一头沉办公桌挤挤扎扎摆满整个房间，甚至副处长都同处一室。唯有处长有一间单独的办公室，并有一部可以直拨的长途电话。
出口大楼地处王府井附近，生活非常方便。最开心的事情莫过于中午快下班的时候处里管生活的老大姐突然神秘地叫上一两个人去大楼对面的浦五房或者金鱼胡同口上的五芳斋买些熟食，大包小包回来后大家就着开水或者饮料，或坐或站地大口吃着，谈笑风生。招待外宾多数是在帅府园胡同简称“王烤”的王府井烤鸭店定上一桌，招待国内的客人则是在东安市场里的东来顺涮羊肉。后来又有了香港美食城、世界美食中心等各家以广东菜为主的新式酒家。因为吃的方面选择较多，给在二里沟进口大楼工作的同学的印象是出口大楼的人都混得风生水起，其实只是宴请的时候多些选择而已。
方便的还有理发。出口大楼往西走不远的东华门大街是“美白”美发，往东走不远的金鱼胡同是“四联”理发馆，都是1949年以后由上海迁到北京的，老师傅，老手艺。办公室的老同事在这两家理发馆大约都有自己熟悉的理发师。
印象最深刻的莫过于大门外街角那家卖门钉肉饼的小馆子，敦实的肉饼在平底锅里煎得两面焦黄，油汪汪的散发着无限诱惑，又或者是油炸羊肉串，撒上充足的孜然粉和辣椒粉，芬芳扑鼻。下班时分，买个肉饼或者肉串走向班车，一天圆满。
渐渐的，各个处室变成了公司，各家公司不断扩大，纷纷搬出出口大楼，1997年土畜公司也搬离了东安门大街82号，不知今日的大楼是否能忆起往日的辉煌…
出口大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