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与哀愁------浅析冰心散文《南归》 冰心的散文

中华散文源远流长,先秦诸子的汪洋雄辩,唐宋大家的深浑奇绝,明清小品的空灵透逸,无不给后人留下了难忘印象。近百年来散文,名篇佳作迭出,奇葩异彩纷呈,为人们提供了美不胜收的精神食粮,让人读之品之爱不释手,回味无穷。在这浩入烟渺,灿若星空的世界里,冰心无疑是耀眼璀璨的其中之一,她以卓尔不群的业绩,清秀婉约的笔触为人们展现了一个情深意重地爱的世界。

“创作总根于爱”,鲁迅的名言揭示了创作心理的一条普遍规律。这对冰心来说尤其贴切。冰心创作不仅是“总根于爱”的范例,还独具“总归于爱”的特色。因为冰心还把爱作为文学母题、价值尺度和精神归宿,以爱心为文心,以布爱为天职。这在她早期散文中表现得最为突出。她爱的良知的点化,就升华为人生的要义。焕发出诱人的光华:“爱在右,同情在左,走在生命路的两旁,随时撒种,随时开花,将这一径长途,点缀得香花弥漫,使穿枝拂叶的行人,踏着荆棘,不觉得痛苦,有泪可落,也不是悲凉。”(《寄小读者·通讯十九》)显然,爱意温情弥漫于《往事》、《寄小读者》和《山中杂记》中,成为冰心早期创作的意向指归和精神标记。

‘母亲的爱’打千百转身,在世上幻出人和人,人和万物种种一切的互助和同情。这如火如荼的爱力,使这疲缓的人世,一步一步的移向光明!”从而确定了自己的职责,“我只愿这一心一念,永住永存,尽我在世的光阴,来讴歌颂扬这神圣无边的爱!”这个信念在后来虽然屡遭冲击,却从未被摧毁,只是有所变迁、逐渐深化而已。

慈母病逝对冰心来说是一次极严峻的考验。她尝到丧母的深悲极恸,写下长歌当哭的《南归》。在她的众多作品当中,爱是一个永恒不变的主题。其间,有的深沉,有的含蓄,有的委婉。而《南归》-----“贡献给母亲在天之灵”篇则以泣血的深情,追忆了母亲病故的前前后后的点滴细节,她以深情为笔,以挚爱为墨,讴歌了母亲身上那难能可贵的美德,同时也流露出兄弟情深意重的伦理之爱……

洋洋洒洒的文字间用血泪诠释了爱的内涵。为了她最小的海上漂泊的弟弟,虽“我这篇《南归》早就在心头,在笔尖……只因要瞒着你……我挽住了如谰的狂泪……”,寥寥数语,对兄弟的心疼怜爱涌出笔尖!当她刚回家看到摆在客厅桌上的电报时“心立刻震颤了”,当拆开念完,已是‘眼前是一阵沉黑的了!’不祥的预感袭上心头,母女连心的第六感让她“全身战栗,如冒严寒”。对母亲的爱让她立即动身,日夜兼程,不顾辛劳、孤独、寂寞回到了上海。“此后的半个月,都是侍疾的光阴了。不但日子记不得,连昼夜都分不清了!……在这些血和泪的事实中,如同一个无告的孤儿,独自赤足拖踏过这万重的火焰!”

在她们张喽给病重的母亲过阳历的新年时,冰心对镜梳妆,发出了撕心裂肺的感叹“有谁经过这样的痛苦?你的最爱的人,抱着最苦恼的病,要在最短的时间内从你的腕上臂中消逝;同时你要佯做欢笑的在旁边伴着,守着,听着,看着,一分一秒的爱惜恐惧着这同在的光阴!这样的生活,能使青年人老,老年人死,在天堂的人下了地狱!世界上有这样痛苦的人呵,你们都有了我最深极厚的同情!”字字凝血,滴滴含泪啊,没有最深的爱与痛的体验的人,焉能发出如此震摄心魄的言语?

在挽悼母爱的同时,她虽慨叹“人生本质是痛苦,痛苦之源,乃是爱情过重。但是我们仍不能不饮鸩止渴,仍从生痛苦之爱情中求慰安。何等的痴愚呵,何等的矛盾呵!”却甘当情痴,反躬自勉“以母亲之心为心”,“成为一个像母亲那样的人!”她义无反顾地负起身体力行的使命,开始以母性的爱心关爱一切,即便在战乱流离中“尝尽了爱的痛苦”,也坚信“人类是有爱的”,人类世界中“只有爱,只有互助,才能达到永久的安乐与和平”,进一步体认作为“人类以及一切生物的爱的起点”的“母亲的爱”,“是慈蔼的,是温柔的,是容忍的,是宽大的;但同时也是最严正的,最强烈的,最抵御的,最富有正义感的!”

谁无慈母?谁不愿做绕膝的娇儿?丧母之痛犹如青天霹雳让作者惶恐战栗,伤心阵痛之余,她用心底的柔情呵护挂关爱着一奶同胞的兄弟们,为了缓解他们的伤痛,她及尽语言之能,慢漫道出,娓娓陈述,以爱心编织成一张密密的网,以浓情为翅,把丧母无助的孩子揽于其间,其真挚的深情弥漫在字里行间。

爱与哀愁并存流露笔端,伤感的何止是表面的容颜,深深的伤痕是失去母爱的纪念,浅浅的哀愁蹙拥于淡淡的眉尖。真爱期望恒长久远,哀愁渴望轻缈如烟,一代才女泣血成篇,浓浓的爱与哀愁捧卷难掩,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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