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华网钦州刘、冯故居：当刘永福遇见冯子材
一
首先要声明，这个故事与基情无关，其实这是一个英雄惺惺相惜的故事。
刘永福（1837-1917）者，清末黑旗军领袖，抗法和保护台湾的英雄；冯子材（1818-1903）者，清末名将，抗法英雄，著名的镇南关大捷的缔造者。但是这个故事的开始是匪与官的故事。
刘永福起初是一位起义者（1857至1865年间），算是太平天国起义地方武装的一支，是“匪”，后来被官府剿得在国内呆不下去，于是远走他乡，跑到越南打下一片天地（1867年以后），干起了“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的买卖。但是位卑未敢忘忧国，当法国侵略者入侵越南，以及借此入侵中国之际，率军起而抗之（1873-1883年间）。
冯子材起初也是一位起义者，参加过广东天地会起义，但很快投身清廷，从小卒子慢慢成长为带兵打仗的大将，是“官”，为政府方面抵挡法军入侵的将军。当是时也，冯子材意识到，仅有官军的力量，是无法与装备、训练先进的法国侵略者抗衡的，需要敌后的“兄弟们”协助，方能战而胜之。于是，冯子材主动联系刘永福，两人终于携起手来。后来，正面有冯子材官军的抵抗，后有刘永福黑旗军的骚扰，终取得抗法的镇南关大捷（1885年初）。
官方史料中没有明确描述刘、冯交往的经过，1995年出版的由冯子材曾孙、刘永福外曾孙冯绣娟撰写的《冯子材的故事》一书，首次出现了刘、冯各为其主一度交战的记载。冯子材故居中的事迹介绍应该是依据该书的。
刘永福晚年想回国定居，关于在何处落籍，开始刘永福想在原配夫人家乡宾阳安家，遭到宾阳人抵制，刘永福当时很失落。冯子材听说后，给刘写信，说：“人云一山不藏二虎，君祈莫信……夫惟英雄敬英雄！”冯欢迎刘永福回钦州落籍。
但刘永福对冯子材还存有疑心，因为自己曾与冯对敌过，官匪不两立，所以刘永福决定回到出生地防城的那良去兴建房屋。冯子材又亲自跑到那良对刘子材说：“你在越南两斩法酋，法人对你恨之入骨，那良地处中越边境，法军在山上已经筑好炮台，你竟然在法军眼皮下建大屋岂不如虎口旁边建猪栏？如果法军知道了，随时有招祸之地，绝无安全可言，请你三思，跟我回钦州定居方为上策。”并对刘永福说：“你我同居钦州，你镇南，我守北，万无一失。”刘永福为冯子材情所动，决定在钦州筹建“三宣堂”。1897年“三宣堂”落成，1898年秋刘永福二女和冯子材第十一子完婚，刘冯结成亲家。这个故事由冯、刘共同的后人讲述，应该有一定的可信度。
匪与官终成为生死之交，胸襟坦荡，英雄相惜，共同在那个末世创造了我们这个民族不多的辉煌，实为国家和民族之大幸。
田汉1962年在钦州瞻仰冯子材墓后，写了一首诗：“泥桥岭畔古城东，且驻征车吊萃翁。松啸如闻嘶战马，花香端合献英雄。扶妖江左成遗憾，抗法关南有大功。近百年来多痛史，论人应不失刘冯。”
近代史上这两位伟大的民族英雄，在南国共同缔造的辉煌永远值得我们铭记。
二
让我们走马观花，看一看他们留下的历史印记。
钦州的刘永福和冯子材故居在钦州市区，一南一北，是2001年的第五批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刘永福故居称“三宣堂”，位于钦州板桂街，刘援越抗法有功，被越王封为“三宣提督”，故居以此为名。三宣堂大门临江朝东，前有新建的广场，广场上立有刘永福纵马扬鞭的铜像。入三宣堂后，是二门“建威第”，近年重修，从资料上看原二门虽粗陋，但更朴拙。
故居主体为清末遗构，坐北朝南，略偏西北，保存得比较完好。主座三进，依次为门屋、主座和祖座，环绕两座天井，呈日字形。副座与厢房又在东西北三面环绕一圈，副座是刘永福的士兵们居住的地方，体现出一种很强的防御性。资料上介绍，这体现着刘永福的军事思想。除此之外，外墙上开的很小的射击孔，以及西南角的炮楼都是这种思想的体现。看来还是很有戒心的。建筑风格简单质朴，单檐硬山顶。门屋有简单的柱廊，三开间；两边房屋均为两层，气势颇为开朗轩阔。 大门前有刘永福白色胸像一座，在后面大门对联“天阶深雨露，庭砌长芝兰”之前，沉静而深邃。（可惜的是以下照片为手机拍摄，效果不好，以后有机会再来补此遗憾。）
梁架结构为叠梁式和墙承式。梁架用木雕，装饰颇为精美、繁复。柱子比例修长，门窗等木构件刷红色油漆，砖构线脚也多用红色勾勒；墙承梁架处及砖墙墀头处用彩绘。
这些都给人一种外表沉静，但内心很热烈的感觉。
庭院天井不大，四周围以主堂、厢房等建筑。上图左为厢房，右为第三进的祖座，即刘氏宗祠。
故居中的展览值得细细观看，摘两幅后人评价共享。一为孙中山先生：“余自小即钦慕我国民族英雄黑旗刘永福！”另一为张之洞：“为数千年中华吐气的义勇奇男子，大振华风。”（不敢肯定这两幅字是否为真迹的复制品？）
从故居中出来，回望故居全貌，朴实沧桑，真有点渊渟岳峙的感觉了。
三
冯子材故居又名宫保第，在钦州市钦州镇白水塘村。占地更大，有围墙围绕，保存较为完好。主体建筑和刘永福故居有点相似，也为三进三路，但型制更为完整，称之为“三排九”。这种做法在南方大型住宅或宗祠中常见，比如广州的陈家祠堂就是三进三路九堂两厢抄，多了两厢。冯子材故居外虽有围墙围绕，估计以前规模更大，但气质更为开朗，没有刘永福故居的堡垒和军营的感觉。
九堂尚存其七，均为三开间，硬山屋顶，两山为人字形山墙，曲线高企。
正堂前有冯子材胸像一尊。前三堂保存完好，前廊各有两根石柱，方形海棠柱；柱础比较独特，如花瓶状。最特别的是正脊和垂脊端部的脊饰，形如夔龙，优美浪漫。
冯子材故居的西二进和东三进的两堂已经倾塌，留下断壁残垣，诉说着宫保第曾经的辉煌。
内院的石柱更加有意思，前堂北面有圆柱，柱底部做成花瓣的形状，下面才是柱础。
后堂的石柱做成节状，每节形如腰鼓，完整的有十节，加上柱顶和柱底，共十二节。这个以前我从未见过，有点类似法国人创造的法兰西柱式，难道是学习自欧洲流行的纪念胜利的方式？
故居中的展览最吸引人的是正堂中的大沙盘，记录着著名的镇南关大捷。
故居的展览中有着关于冯、刘交往的记述，当和我们前面的描述来自同样的文献。这也是我写这篇文章的最初缘起。
四
在一个曾经最黑暗的年代，世人痛苦绝望的时代，还有着一些铁肩担道义的人物，书写着一段让人看见光明的历史。
就这样，在一个没有预期的地方，我们遇见了一段让人精神一振的故事：冯子材遇见了刘永福，我们遇见了他们，这是一件让人痛并快乐着的事情。
（2013-12-18，2014-3-17至4-25记行）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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