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子恺漫画集锦 搞笑漫画大全

漫画曾经这样让人心疼让人温暖看丰子恺女儿评点爸爸的画

丰子恺的画意

升学机

丰子恺丰一吟(父女画文)



从小学升中学,从中学升大学,原本是靠自己的学问,而不是靠钱所能买到的。可是以前却只要有钱,就能升学!那么现在呢?不能说完全没有这种情况。不过,用钱买来的学历,毕竟是假的。即使能混到毕业,在校时会被同学看不起;出了校门找不到职业。就算混到了毕业,又靠出钱买通了单位负责人,进去工作了,也会被同事瞧不起。一辈子过着被人瞧不起的生活,好受吗!我替他想想,脸都要红的!还是好好学习吧!

胡晓明

  有一天,我去上海的天山茶城,为外国朋友买一幅画,在一个柯罗版画专卖店里,正好看见一个非常熟悉的老婆婆,她安安静静地坐着,她的神情、动态,好像一个我认识的人!呵,我忽然意识到,我这是在丰子恺作品专卖店里,恰巧遇到“阿宝”了!“阿宝”,就是丰子恺笔下系列名篇《阿宝赤膊》、《阿宝两只脚,凳子四只脚》、《宝姐姐做媒人》中的丰陈宝,画家的大女儿,如今都八十多岁了,岁月悠悠,然而她那一幅静静的坐姿,眉目间的气息,依然是八十年前画家为她定格的那一瞬间,时光仿佛倒流,我又恍然回到了八十年前江湾镇的某一个小院,街上传来热闹的锣鼓声,桌上有画家未干的笔墨……我为短暂的时空幻觉而激动,现代中国伟大的艺术生命真的真的没有离开我们太久。我赶紧买下一帧兰印花布面圆扇,请80高龄的“阿宝”为我签名纪念。至今,这扇子还珍藏在我的书房里,贮存着二十世纪儿童画圣丰子恺家族的生命气息。

现在,《爸爸的画》(精编版)又出版了。在这本书中,不仅精选了“爸爸”以“阿宝”姐弟们为模特儿的若干温馨画作,更有“阿宝”与丰一吟的文字回忆,芊芊蔚蔚,或记“爸爸”作画的心境,或叙画外时代的风云,或点出“爸爸”得意的巧心,或记亲人友朋的笑语,画里画外,老少对话,传达着那个时代渐渐远去的梦思、痛感、忆念、深情、妙赏。我一边读,一边想到的是,今天儿童的趣味多怪力乱神,今天大人的世界多条条框框,他们变成了两分的道,似乎再也不能相互成全与融合。今天的儿童与今天的大人,似乎再不可能有如丰子恺父女的世界那样,以“阿宝”的眼光看世界的画家,而“阿宝”又以画家的情调来看人生,是一个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世界,大人可以理解儿童的需求,懂得他们如何在痰盂里伸手找糖,欣赏他们把挂下来的台布当背纤、以及把灯泡当作风筝放,而女儿也可以懂得“人散后,一钩新月天如水”,懂得“晓风残月”、“深秋佳兴”,以及“草草杯盘供语笑,昏昏灯火话平生”。这样一幅大人与儿童、古典与现代、新命与旧邦,相互对话、相互缘助、互为主体的世界,真的是儿童哲学家丰子恺先生给我们留下的画背后的艺术思想。

阿宝赤膊

  这女孩大约才三岁吧,可已经懂得害羞。妈妈为她洗完澡,在她的下身套上一条小裙子,便忙着去收拾脚盆了。她打着赤膊,还没有穿衣服,不由得双手交叉在胸前,怕人看她裸露的上身。她是谁?她就是阿宝,就是我——七十六年前的我!

你看,她没有脸。难怪有人写文章戏称“丰子恺画画不要脸”!父亲作漫画,时常是意到笔不到。别看孩子的头只画一绺头发,头发下面一片空白,可是看上去却同有脸一样,我们甚至还可以想像出她的表情来呢!如果你想用笔去补画一张小脸,把眉、眼、鼻、嘴都画出来,请你试试看,你就会觉得画出来反而不好,还是空着更美!印度诗人泰戈尔认为这是“高度艺术表现的境地”。

阿宝两只脚凳子四只脚

  有一天,早上朦朦胧胧醒过来,似乎得了灵感,童年时代的情景一下子浮现在眼前,就好像是昨天的事:妈妈为我洗好脚,穿好袜子,让我自己去穿鞋子。鞋子在凳脚边。我看到凳子光着四只脚怪难看的,便把自己的鞋子给它穿上,又把妹妹的一双新鞋也给凳子穿了,站起身来一看,真有趣!不由得叫起来:“阿宝两只脚,凳子四只脚!”这一叫惊动了妈妈,她边喊边跑过来:“软软的新鞋给你弄脏了!呀!你怎么没穿鞋子站在地上?龌龊了袜子!”眼看着她要来破坏我的“杰作”了,我便努力设法保护现场。忽见爸爸向她使个眼色,叫她先别过来。爸爸很快拿起纸和笔,好似拍照一般,一下子把眼前的景象“摄”入他的速写簿。这幅速写画后来成为父亲的代表作之一。

两小无嫌猜

  这是李白《长干行》一诗中的句子。所画的一个男孩和一个女孩,却是我弟弟和蔡佩贞。那是1941年的事,那时我家住在贵州遵义狮子桥畔南坛巷底的熊家新房子里。我们租了一个楼面。东楼底层住着一家邻居,男主人叫蔡复绥。所生一女一男,女孩叫佩贞,与我弟弟年龄相仿,都是三四岁的幼童。他们两人常常手牵手一起走。弟弟还喜欢拿着爸爸的手杖,学大人的模样。

父亲画下了这两个幼童的背影,配上江南的山水,题上“两小无嫌猜”之句。这幅画是父亲得意之作中的一幅,后来多次重画这两个幼童,用以祝贺新婚夫妇。

快来“抢救”

  我的青少年时期在故乡度过,故乡就在浙江省崇德县石门镇(今属桐乡市)。大运河流经石门时打了个大弯,因此石门镇又称石门湾。运河里各种船只来往如织,百舸争流。其中凡是载重的船,如运砖、运沙的大船,都有人背纤,一般是两人一起背。

我们常看到大船过桥洞时,一人在岸边将纤绳团成一团,使劲一甩,纤绳穿越桥洞,正好被守候在桥洞另一边的那人接住,于是上岸继续背纤。

画中男孩一定是看惯了背纤的,看到挂下来的台布,不由得学着背纤,拉住一只角使劲往前跑,不管背后发生什么。这可惊动了三位喝茶人,其中两人连忙跑上前来设法“抢救”,另一人大概反应迟钝些,坐在椅子里目瞪口呆,一时不知所措。

战争的起源

  两个男孩抢一盒饼干,终于打起来。世上有些侵略战争和反侵略战争,不也是这样吗?只不过不是抢饼干,而是侵犯别国的领土。你来抢我的地盘,我当然要争回来。

以小喻大,这原是父亲作画、写文的表现手法之一。

但是一到了“文革”时期,这幅画就受到了批判。“造反派”们说:“财产的私有制及阶级的存在是战争起源的唯一原因。”又说:“丰子恺把剥削阶级为掠夺私利而战和劳动人民为捍卫本阶级利益而战这两个截然不同的事情混为一谈。在1947年解放战争中丰子恺抛出这幅黑画,其目的是为了美化剥削阶级的代表蒋介石,为他的反共反人民非正义战争开脱罪责……用心何其毒也!”

乖乖!一幅小小的画,竟被拔高到为蒋介石开脱罪责。现在看来,似乎可笑。但在当时,却是认真地批判,迫使你不得不“低头认罪”。

向孩子们学习

孩子们即使闹翻了脸,甚至打起来,但没多久又和好了。因为他们心地纯朴、天真,不像有些大人,勾心斗角,心地狭窄,易记仇,讲帮派。你看,画中的两家男主人吵架,各自的妻子还在后面帮腔,而自家楼上的儿女却隔着栏杆送花朵。

  父亲在《华瞻的日记》一文中曾以孩子的口吻说:“像我们这样的同志……何必分作两家?即使要分作两家……尽可你们大人作一块,我们小孩子作一块,不更好吗?”“这个'家’的分配法,不知是谁定的,真是无理之极了。想来总是大人们弄出来的。”

愿天下的大人不要如此执着,向孩子们学习一下,给邻居送一朵花吧!

子恺漫画从此一举成名

此画作于1924年,最初发表在《我们的七月》杂志上。这是父亲早期漫画之一。

画题取自宋朝词人谢逸的《千秋岁·夏景》。词的后阙为:“密意无人寄,幽恨凭谁洗。修竹畔,疏帘里,歌余人拂扇,舞罢风掀袂。人散后,一钩新月天如水。”

当时,父亲在浙江上虞白马湖春晖中学任教,与叶圣陶、夏丐尊、朱自清等共事。

夏天的夜晚,好友三五人聚在一起,喝茶闲谈,观赏新月,直至深夜。人散后,父亲送走客人回来,画下了这一意境。

这幅画于1924年发表后,立刻引起了郑振铎极大的兴趣。他说:“虽然是疏朗的几笔墨痕,画着一道卷上的芦帘,一个放在廊边的小桌,桌上是一把壶,几个杯,天上是一钩新月,我的情思却被他带到一个仙境,我的心上感到一种说不出的美感。”郑振铎就向我父亲要了一些画去发表在他主编的《文学周报》上,并冠以“子恺漫画”的题头。子恺漫画从此闻名于世。

村学校的音乐课

  乡村的学校设备十分简陋。能找到一位老师,借一间旧屋,办一所小学,已经很不容易了。国文、算术(那时不叫语文、数学)有人教就行,音乐课有没有无所谓。即使设音乐课,也不可能有风琴,遑论钢琴!这间小学总算有音乐课,音乐老师的乐器是一把胡琴。他拉胡琴,同学们一个个张大嘴巴齐唱,师生都自得其乐。但愿这位音乐教师的胡琴拉得很准,又愿教孩子们唱的歌曲既好听又健康,这就好了。这样的音乐教育同样会起到陶冶情操、培养素质的作用。

记得父亲在《山中避雨》一文中曾赞美胡琴:“我……觉得胡琴这种乐器很有意思。……胡琴只要两三角钱一把,虽然音域没有violin(小提琴)之广,也尽够演奏寻常小曲。……倘能多造几个简易而高尚的胡琴曲,使像《渔光曲》一般流行于民间,其艺术陶冶的效果,恐比学校的音乐课广大得多呢。”

母亲连忙逃进家门

  抗日战争胜利了,胜利已至胡不归?原来是知识分子太穷,没有盘川。怎么办?只有变卖一切家用器什、文具书籍。而且亲自摆地摊。

说起摆地摊,我是内行。我家每逃到一地,必须买一些家具、炊具和杂物。后来要换一个城市了,便摆地摊把这些东西卖掉。这时候,父亲往往是东奔西走张罗车舟,只有母亲和我守地摊。但母亲是大户人家出身,不习惯于抛头露面与人家讨价还价。所以每次有人来问价格时,她连忙逃进家门,留下我对付买主。我当时还小,到一地,就学会了当地的方言,正好对付买主。小孩子不觉得难为情,只觉得好玩。

忽然迎面好风吹

这是宋朝张臣良的词句。这幅画最初发表在1962年6月的《文汇报》上。

  1962年初夏,我和出版社的同事们一起,下乡到川沙去劳动。我们都是寄住在农民家中的。农家屋前屋后常常种有蚕豆、豌豆,还有搭棚种豇豆的。为了访问贫下中农,我们经常这家进、那家出的。

如果碰到大晴天,来来往往串门不免大汗淋漓。有时正好走过豆花棚下,迎面吹来一阵凉风,好爽啊!独自站定了歇一会儿。

正在这期间,我在县里看到《文汇报》上父亲发表的这幅画:《昨日豆花棚下过,忽然迎面好风吹,独自立多时》,我深有体会。回到上海,便向父亲要了一幅。

岂料“文革”期间,此画被当成“毒草”,说什么丰子恺借画中女人“来发泄他自己的心声”,“迎面吹来的冷风带来了反攻大陆的消息,啊!我已经盼望好久了,终于等到了……”在那暗无天日的年代,要攻击一个人,不愁找不到“理由”。回想起来,真叫人哭笑不得。

一张令人心酸的月历

  还没到年底,挂历就充满市场。可使我最难忘的,却是爸爸自己制作的一张月历,那是在他去世后我从他桌边墙上揭下来的。爸爸曾亲笔写出1975年(即他去世的那年)全年的日子。阴阳历都有,逢周日还加上个框框。这样一来,连星期几也一目了然了。最有意思的是每隔一段时期还注上两个字:小寒,大寒,立春,雨水,惊蛰,春分,清明,谷雨,立夏,小满,芒种,夏至,小暑,大暑,立秋,处暑,白露,秋分,寒露,霜降,立冬,小雪,大雪,冬至,一共二十四个节气。爸爸常对我说:这叫二十四番花信。

《二十四番花信后,晓窗犹带几分寒》。二十四番花信的最后一个节气(按阴历)是立春。所以这幅画的意思就是:过了立春后,早晨窗前还有几分寒气。

爸爸这张自制的月历,原件现在保存在丰子恺故居缘缘堂里。他在世时,每过一天,就画一条杠杠,一直画到卧病不起。看了这月历,就令人心酸!

本版内容摘自《爸爸的画》(精编版)作者:丰陈宝丰一吟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2011年4月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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