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相思,不分离——叶十七《长相思》 长相思的诗意

长相思,不分离——叶十七《长相思》 长相思的诗意

“麻子,有几片叶子就叫他什么。”

“一、二、三……十七片。”

小六转头,大声说:“叫花子,从今天开始,你就叫叶十七。”

我真的很喜欢你做叶十七的样子,无忧无虑,平静无波,你的天地便是回春堂,你的快乐便是玟小六。

那时候,小六捡回了已经成为一个废人,生死无望的你,她细心地帮你清理丑陋恐怖的伤口,轻轻地给你洗三年没洗过的头发,柔柔地唤着你,幽默地与你讲笑话,耐心地喂你吃粥,她用最善意温暖地目光看你,没有歧视,没有骄傲,没有胆怯,只有真心的关怀。十七,从炼狱中走来的你,是不是在那时,看到了一丝光明。你说,那一天,你沐浴,小六看到你的身体,脸烧得通红,那一瞬,你才活了过来,才找到了活着的勇气,那一刻,你就决定,永远不会离开她。

十七,劫难让你来到了小六的身边,才有了那么短暂的宁静安乐。你的伤渐渐好了,回春堂里多了你忙碌的身影,串子的事,串子干,麻子的事,麻子干,小六的事,你干,你的事,你干。慢慢地,你可以烧出好吃的鸭脖鸡爪,背出常用的药材药性,家里的事,你忙里忙外。每天,只要看着小六晒着太阳,惬意地啃着鸡爪,偶尔骂骂串子、麻子,就是你的欢喜。

那时候,你只是叶十七,只需要静静地站在小六身旁,陪着她,护着她,只需要做你自己喜欢的一切,无忧无惧,你真想一生都只是叶十七啊。可是,劫难不会因为你的祈祷就避开,它像一张密织的大网笼罩在你的头顶,刺破不了,逃避不开。

轩来了,阿念来了,防风意映来了。他们各有各的目的,各怀各的心事,陆续来到清水镇,搅乱了你们平静的生活。

小六对你的信任与依赖,在阿念与防风意映到来后,几于崩溃。你不能再只是叶十七了,你不能再每天只跟着小六出出进进了,你不能再只听小六的话,只做小六想的事了。你不再只是叶十七,而成了名声显赫的涂山世家二公子,涂山璟。

小六开始躲着你,避着你,刻意与你拉开距离,不是不顾念旧情,而是害怕情意让人眷恋,更让人软弱。那段日子,你眼眸中的笑意被迷茫取代,闪动的光泽中总蕴含着淡淡的悲伤。你总去河边等待,等待小六到来,又似乎只是等待一个难以圆满的梦想。你们之间的默契、情意,好像在一夕之间坍塌殆尽,只剩下断壁残垣让人零星回味。

你执着的守望,终究还是没有让小六洒脱到不留一丝牵念。轩受伤了,必需你的冰晶才可延续生命,她那么莫名地向你开口,而你,不问缘由,没有推诿,但凡她想要,永远只有一个“好”字,沉稳的字音从你口中说出,就像滔滔情意一般涌动不息。俊帝要见小六,颛顼来了,以最强硬的姿态要她走,而她,抱着对你一试的态度向你求助,想以此斩断彼此这份若有似无的关系。可是她没想到,你没有任何犹豫地选择答应,不论这样的逃离要冒多大风险,不论日后将会遇到怎样的围追堵截,你还是只有那一个“好”字稳稳出口。逃跑的路上,再遇追击,你将逃生的机会给她,一个独挡千军万马。

你这样毫无怨尤的付出,小六怎忍心半点不顾地离开。双双的,你们被关进龙骨地牢,而这个黑暗死寂的地方,竟成了你们定情终身之天堂。

你说:“小六,我看到你,心里没有仇恨,只有感激。感激老天让我活着,并且让我身体健全。我的眼睛仍然能看,能见到你耍赖扮傻;我的耳朵仍然能听,能听到你唠唠叨叨;我的双手仍然灵巧,能为你擦拭头发;我的双脚依然有力,能背着你行走。小六,我不想报仇,只想做叶十七。”

你说:“你等我二十年……不、不……十五年,十五年,你给涂山璟十五年,十五年后,涂山璟还你一个叶十七。”

在羞涩喜悦中,你们定下了十五年之约,定下了一世不变的情意。幽暗的牢狱再也无法束缚你们欢乐的心情,若能这般彼此相拥,一世静好,是否,牢狱也会如天堂般温暖。可是,如果你知道,你们此后的相聚与别离不是轻轻十五年,而是无数的生死牵绊、埋怨陌路染红的七十载,是不是,你会放弃成为涂山璟,放弃十五年的约定,此刻便携手江湖?

十七,命运的轮盘不会因任何人停止转动,孽缘情劫,要一个一个过,缺了哪一环都不行。

她成了高辛王姬,你做了青丘公子,相隔万里,山长水远,些许惦念怎熬得过漫长岁月,纵然有十五年之约,你又怎敢慢慢等待,守着思念度日。

于是,你用卓越的目光,灵敏的心思,谋划了一个江山棋局。你说服丰隆参与赌局,游说颛顼置之死地,在这个问鼎天下的棋盘上,你不需功名,不要利益,只望与她朝朝暮暮,相携相伴。

在小祝融府中的日子,是那么悠闲自在,木樨林里的生活,是那么惬意安乐。她为你洗头,你为她弹琴。欢声笑语装点了静谧安详的生活,相依相伴的幸福弥补了往昔分离的苦楚。木樨花随风飞舞,幽香点点,屋中人巧笑嫣然,平安快乐。这般长相思、长相守的日子,就像求了几个世纪一般地落在眉眼之间,突然却又令人心安。

可是,灾难的来临常常让人始料不及,一场平常的宴会,竟会让她身陷绝境,生机绝无。拼力奔赴的你,只看到被吊在风中的一抹血红,只摸到她已然尽灭的鼻息。那一刻,天地为之混沌,你的神识已被无边的黑暗吞没,抛掷在汹涌的海浪中摔打击碎。她若死,你活着还有何用,这是你唯一的念头,她是你生的唯一期盼。悲痛绝望将你包裹,使你感受不到烈火焚烧的灼热,感受不到亲人朋友的呼喊,活着,已经失去了全部意义。她生,你生。她死,你死。生死,不离。

三十七年,在药石的维系下,你陪她昏睡了三十七年。三十七年,相柳陪着她,守着生的希望;三十七年,你陪着她,守着死的绝望。三十七年哪,那是多少个日日夜夜累加的沉重,多少次悲伤绝望汇聚的伤痛。你放弃了生,旁人又如何帮你活。如果,她不归来,此一世,涂山璟也好,叶十七也罢,都不复存在了。

那一日,她回来了,一样轻轻地陪你说话,一样柔柔地喂你喝药,一样情动地握着你的双手,喃喃细语,一样眷恋地抚着你的脸颊……一切都未变,一切都还在,而你,终在情意款款的呼唤中醒来。

可惜,世事无常,人事难安幸福的时光太过短暂。涂山老妇人的逼婚,旁人的陷害,迫得你们从恋人成为陌路。那一刻,我怨过你,怨你怎会一时中计,怨你怎会舍得放手,怨你怎不早些防备,怨你心念太过善良,怨你不与家族抗争、决裂,怨你静默地放她离开。我真真是怨过你的。

可是,看着你蓦然暗淡的目光,看着你日渐消瘦的身体,看着你郁郁寡欢的神情,看着你决绝无望的目光,我怎还舍得怨你。三十七年的伤痛还未恢复,又开始了漫长的煎熬,这样的生命,何时是个尽头。

命途辗转,轮回无常。几年的逃避,几年的各自相安,终因那场旷世婚礼结束。你知道她要成婚了,你知道她要成为别人的新娘了,撕裂的伤痕日日夜夜熬煮着你的伤口,如撒上盐,浇上酒一般的灼热疼痛,可是你默默承受着。内忧外患的你,怎能请求她的原谅;身心俱伤的你,怎能撕裂她的幸福。若她已然离开,已然重来,那么,纵然看着她另嫁她人,只要幸福,便会祝福。可是,那一天,你看到她目中的茫然,读出她眼中的忧伤,怎还甘愿放她离开。

你可以放手,可以独自承受,却不能看着她怅然失意。于是,你在劝说无效的情况下,选择了相柳。你用她的承诺逆改了她的命途,此后的天翻地覆都不重要,你所求的,不过是她真心的欢喜罢了。

所幸,兜兜转转,百折千回,你们选择了信任。你们第一次爱人,第一次愿意毫无保留地相信一个人,也第一次狠狠地伤了心。在强大的现实面前,不坚定的感情是那么脆弱、不堪一击。她曾经的逃避,自保,冷眼旁观成为爱情的最大敌人,而你们,战胜了它们,开始彼此的守护信任,相携前行的人生。

爱情,本就是两个人的付出,两个人的欢喜。单只一个人的守护,纵然全心全意,也无法护其周全。若其中一人太过克制,太懂得明哲保身,冷眼旁观,那么在强大的威胁之下,全心付出的人会摔得粉身碎骨,明哲保身的人也会凄凉收场。相依相伴,祸福与共,不论前路是荆棘满地还是悬崖峭壁,只要齐心协力,是可以绝处逢生的,纵然不能,身死神灭,也不枉一世爱恋。

小月顶的生活,从晨光初起,到星辉漫天,都透着满满的幸福与快乐。你会坐着白鹤来到山顶,陪黄帝下下棋,和小夭说说话,在你侬我侬的情意中,洋溢着浓浓的幸福。纵使烽烟再起,纷扰不断,纵然血缘亲情,迷惑人心,你们也能在相依相伴中寻到属于自己的安宁与快乐。你陪着她游山玩水,寻到俊帝,找到父母,解除心结;你伴着她到九黎族的居住地,爹爹的故乡,完成了父母的心愿。你陪着她,护着她,终是安稳泰然地过了十许年。

最幸福之事,莫过于,两情相悦,悉心相伴。

颛顼的隐忍,痴恋终在你们婚事的商议中到了极致,他没有办法让一个他不叹服的人迎娶他最深爱的女子,他没有办法。人生之事,遗憾太多。那般痴心地爱一个人,护一个人,本没有错,而他错就错在,可以拥有的时候放了手,应当放手的时候却拼尽全力地抓住。小夭没猜到,致命一击,竟来自于最深的爱与信任。

这一次,她失去了所有的希望,只因你已气息全无,生机渺然。于逝者而言,最大的悲痛在于日夜啃噬的思念与无法厮守的遗憾。过去的美好,过去的温柔,过去的深情呢喃,过去的清浅细吻,过去洗过的每根发丝,过去擦拭的每道伤痕……所有的过去,汇成一颗种子,在心中生了根,发了芽,长成了参天大树,根系都嵌于血肉,枝干都融进呼吸。只要一息尚存,必将思念成殇。

我真怕,若你的离去成了最后的结局,那么余下的千百年,她该如何面对清冷孤寂的漫漫人生。可是,我忘了,于你而言,有什么比让她幸福更重要的事,你怎么会舍得这样离开,徒留给她一世悲伤。

我知道,相柳救了你。大海是他的天地,鲛人是他的朋友,他用全力护得你一息尚存,在岁月流逝中,救你性命,还你神识。但这一切,你都无法得知,他用爱,续写你的生命,用你的生命,继续他再也无法继续的爱。

归来了,瘦削苍白的你,终于归来了,在她万念俱灰,决定与天地孤寂相守的时候,你归来了。那一刻的喜悦,没有言语可以诉说,那一刻的庆幸,没有词语可以形容。若天地还算有情的话,那便是最好的印证。

十七,能够再一次拥抱她柔软的身躯,再一次握紧她长有茧子的手,再一次看着她欢笑流泪,再一次抚摸她的发丝,再一次嗅着她的馨香,听着她的细语,你是怎样的欢喜与感动,又是怎样的后怕与庆幸。

十七,江山再大,比不上你善良坚韧的心;天地再宽,不如你细腻柔软的情意。能在余下的生命中相依相伴,白首偕老,终究没有辜负你求取的一世缠绵。你曾说,她不懂得付出与信任的话,你先付出,你先信任,你先守着护着,你先眷着恋着。十七,若无这份真情,若无这份执着,怎能令天地动容,怎能令此爱长青。

十七,从此,天高海阔,任你们遨游,百载千年,任你们相拥。木樨花的馨香会在云蒸霞蔚的天地里蔓延,清润缠绵的情思会在亘古时光中永存。十七,好好的爱,真真的幸福。不仅因为这是世间最痴缠的情意,还因为,它承载了太多人的悲苦与祝福。

十七,小夭,岁月静好,长相思,长相拥,不分离。

君若水上风

  妾似风中莲

  相见相思

  相见相思

  君若天上云

  妾似云中月

  相恋相惜

  相恋相惜

  君若山中树

  妾似树上藤

  相伴相依

  相伴相依

  缘何世间有悲欢

  缘何人间有聚散

  唯愿与君

  长相守、不分离

  长相守、不分离

  长相守、不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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