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华网走着走着，花就开了
——读杨永康老师的散文《走着走着花就开了》文：幽昙
“那么，让我们走，你和我，当暮色背着天空伸展着，像被麻醉的病人躺在手术床上；让我们走，穿过行人稀少的街道，走过通夜难眠的廉价客店……街连着街，像冗长的辩论，居心不善，把你引向那难以回答的问题……”
杨永康老师的散文《走着走着花就开了》，以艾略特的诗《普鲁弗洛克的情歌》开篇，艾略特是英国20世纪影响最大的诗人，被称为“但丁最年轻的继承者之一”，他的《普鲁弗洛克的情歌》是一首情歌，更是一首悲歌。杨老师借这首悲歌来奠定了这篇散文的感情基调，暮色、被麻醉的病人、行人稀少的街道、通夜难眠的客店，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通过这些意象的渲染，那种惆怅中的寂寥、无奈里的挣扎、追寻中的迷惘，像一滴墨浸在宣纸上，慢慢氤氲开来。
“那么，让我们走”，走往哪里，为什么要走，为什么而走？即使走在四月，繁花似锦的四月，生机勃勃的四月，充满朝气与希望的四月。可是艾略特的眼睛那么毒，他一针见血戳中要害，“四月也是最残酷的月份。在死地上养育出了丁香，搅乱了回忆与欲望……”而杨老师不疾不徐的笔锋中暗藏玄机，“到处是野菜的四月，到处是丁香的四月”，“我们在花下等啊等，”“我们找啊找，都希望找到一棵大点再大点的野菜，”野菜象征着什么？人生的机遇与目标，还是人生的意义与价值，抑或是其它的什么？丁香呢，是达到预期的目标吗？读着读着，总是一个又一个的？在心中盘旋，我会在边读边思中去探寻一个又一个未知，而杨老师散文的一大魅力，就是让你在反复阅读中，体验一场快乐而冒险的精神之旅。
“到处是野菜的四月，到处是丁香的四月”，花下的一大群人，“找着找着，就剩下风了”，“找着找着，就剩下我一个了。”此时，风是孤独的，剩下的那个我是无助的，无助的我面对孤独的风，“我喊啊喊，无济于事”。接下来一连串的顶真手法，环环相扣，层层递进，逼真地写出了人物无奈、迷惘甚至绝望的心理，“我想他们走了。他们走了，还有风呢。风走了，还有花呢。花走了，还有香。香走了，还有四月呢。四月走了，那才是真正的一个啊……”，希望就像肥皂漫天的泡，一个一个地破灭，何等地心碎，很等地绝望。即使这样，“多年来，我一直守着这个最残酷的月份。就像用一张脸去面对另一张脸。”这需要怎样的一种坚韧，执着而坚守。
“有个时间，有个时间，准备一张脸去面对你会见的脸。有个时间，用来杀人，用来创造，让那些举起问题又丢进你盘里的手，去完成工作，结束一天天的日子。”去完成工作，结束一天天的日子。艾略特的这句诗，我注目良久，沉思良久；我想杨老师面对着这句诗时，也是注目良久，沉思良久；我相信读到这句话的人儿都会注目良久，沉思良久。
工作，糊口，养家，日子。一天天，我们都是在完成中结束，在结束中开始又一轮的完成，周而复始，循环往复，这不正是我们每个人的一生的轨迹吗？
“好长时间我都这样想，杰西也这样想。”杰西是谁呢？是朋友，是恋人，还是爱人？文中没明说，其实，是谁都不重要，就像他文中的那么多的意象，到底隐喻什么，象征什么，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就按自己理解的去理解吧，文学作品的答案，不是小学生数学题1+1等于几，文学中的空白，不唯一的种种可能，这样才更精彩。
杨老师的散文中，非中文化的符号是经常出现的，比如杰西，比如巴尔扎克，等等。“杰西，我一直认为她就在我身旁，她就在距离我不远的地方。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只剩下我一个了”，一场暴雨，杰西消失了，我找啊找啊，找到了一片揉皱了的报纸，彩虹，还有遍地的甲虫，但都不是杰西。我等啊等啊，等来了一场又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没等来杰西。雨淋湿了我，淋湿了四月的丁香四月的花。杰西，再也找不到了。想想，我们的生命里都有这样的“杰西”，存在过，消失了。很近的两个人，走着走着，心远了，走着走着，人丢了，走着走着，剩下一个人，心碎了。
“我真想告诉杰西：走着走着花就开了，”这是怎样的一份憧憬与美好，“那么，让我们走，”去等四月的花开，去找那棵大点再大点的野菜，可是找着找着，只剩下风了，只剩下一个了。
“心灵上，一旦有过另一个人，就再也回不到一个人的世界，”是杰西说的。言犹在耳，杰西消失了。一份情感的得到又失去，是否伤害太深，我想伤一定很深，害到不一定有。“我真想告诉杰西：等着等着心就湿了”，“那么心灵上的那个人让我们来一杯。我不知道醉后我面对的是否是同一张脸同一个四月？是否有花开放有丁香开放？如果是另一个四月另一张脸，是否值得。”
是啊，一些情，一些人，或是一些事，是否值得？经过这个那个，经过很多很多的事，再回首，重新审视，是否还值得一做？如果不幸被艾略特一语言中：“万一此人，放下枕头，摔开纱巾，朝窗子扭过脸，竟然说：完全不是这么回事，我完全无此意，根本没有这意思。”但这可能就是现实，残酷而赤裸裸的现实，血淋淋地猝不及防地就呈现在你眼前了，不管你承认不承认。
艾略特啊，干嘛这么毒呢，“居心不善地把我们一次次引向四月，把我们引向那难以回答难以面对的四月之花。”人生不就如此吗？很多问题，是难以面对，难以回答的，但又是必须面对，必须接受的。
走着走着，花就开了；走着走着，心就湿了；走着走着，只剩下自己了……
这也是告诉我们，很多时候，人的内心是孤独的，很多事，是需要自己独自去承受的。
一首诗，艾略特的一首诗，《普鲁弗洛克的情歌》，是一根线，贯穿全文的线。杨老师的笔，直逼人心，把人们内心关于生存、情感、压力，彷徨、孤独、挣扎、追寻，一一呈现。这样的散文，读起来并不轻松，可这种带有冒险的精神之旅，带给自己内心的愉悦，也是阅读其它散文所体会不到的，感谢永康体散文所带来的视觉上和心灵上的冲击……
2013.5.2上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