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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文发表于2009年，当时京沪线东方号列车停驶见报标题为《13/14次京沪列车一朝挥别历史“东方号”，最后的夕阳红》。
4月1日，铁道部例行调整旅客列车运行图。开行了半个世纪的京沪13/14次列车不见了。对这趟车感情至深的铁路迷、老乘客、老乘务员，依依不舍地与之告别。
随着京沪卧铺动车组的开行，车速将更快，旅行将更便捷。
五十开外的教师杨永年是个火车迷。最近杨老师有个小遗憾，它告诉生活周刊记者：“4月1日，全国列车采用新的运行图。在全新的列车时刻表上，没有找到Z13/14次列车的踪影。一段历史告一段落了。”
“平时这趟车上座率达九成，但是3月31日北京到上海的Z13次，全满！”列车长黄綄纷对记者说，“北京站上，还有不少铁路迷买了站台票，来送别Z13次，他们架起三脚架，拍下最后的画面。也有许多旅客，在东方号的牌匾下留影。”
据记者了解，铁路部门对Z13/14次退出历史舞台，一直很低调。“安全正点最重要，大概不希望太多人来送别吧。”上海资深铁路迷张呈如此说道。
1954年，上海铁路局开行了一班进京特快列车。1959年夏季，铁道部调整列车运行图，这班列车进京称14次，回沪称13次，车轮滚滚50年，直到2009年3月31日，最后一趟北京到上海的Z13次列车从北京站开出。期间，它经历了南京长江大桥通车前的岁月，因为要将火车开到渡轮上，摆渡过江，所以当时的运行时间是36小时39分。后来大桥贯通，沪宁线和津浦线连在一起，成为全新的京沪线，列车全程大概一天一夜时间。然后屡次提速，直到2007年提速后，达到11小时28分。
它还是上世纪90年代初，第一批配备全列空调的客运列车，之后，凡铁路装备的最新型旅客列车，它都是第一批“享用者”，目前配备的蓝灰色庞巴迪列车，也堪称先进。
从上世纪70年代末，铁道部开始评红旗列车以来，13/14次几乎一次不落地摘得红旗。2001年江泽民视察该趟列车，2002年4月30日，江泽民题写的“东方号”挂上了列车。
可2009年4月1日，D313/314卧铺动车组上线，和其他3组动车一起运营于京沪间。而这时的“东方号”以及“青年文明号”牌匾都被收藏起来。原先Z13/14次列车，无论是普通的电力机车、客车车厢，还是原Z13/14次的一些列车员，都依依惜别京沪线。他们将共同“转战”上海到广州的线路，并且改“番号”为Z81/82次。
情到浓时如影随形
别情最浓的，可能要数何颖先生。“13/14次开了55年，我今年也正好55岁。自从到铁路工作至今，也快21年了，我从未离开过13/14次。这次，我也和同事们一起改到广州车队。”何颖对记者说。3月30日，他和同事们最后一次登上Z14次列车进京，而脑海里浮现的，是1988年的儿童节。因为1988年6月1日，是何颖第一次出乘的日子。
作为一名大专毕业生，何颖主动放弃国棉十九厂的干部身份，来到铁路当列车员。当他把请调报告放到纺织厂人事科时，他已是国棉十九厂供销科的干部，亲朋好友规劝：不要一时冲动，好端端的干部不当去当个工人，算啥呢？
算善呢？只能算何颖有着特殊的铁路情结。大约12岁那年，他第一次坐火车，是跟哥哥去杭州看望父亲。路上他倦在窗边打了个瞌睡，竟着了凉，拉肚子了。两个小男孩，面对又脏又臭的裤子，不知所措。列车员阿姨知道了，端来热水，帮他把裤子洗掉、晒干。那蓝色制服，那大盖帽，在何颖眼前，是那么的神圣，那么的了不起。
后来，在江西农村插队8年，在上海国棉十九厂工作9年，他始终未能忘情于铁路，竟订阅了《人民铁道》报，大专毕业论文的选题也是关于铁路客运工作的。转眼20年，已是全国劳模。而他亲手带出的徒弟，已经数不胜数。胡鸣香就是其中的一位。
永远不会忘记的岁月
“每次列车一到达北京站，我就乘20路公交车，再转3部车，到达位于卢沟桥附近的盲文图书馆，还书、借书。”目前已经是铁路上海客运段党群办副主任的胡鸣香回忆往事，历历在目。
1997年从一所非铁路专业的中专毕业，她得以到13/14次工作，从列车员到列车长，又到车队干部。最值得说的就是“名师出高徒”。
据记者了解，何颖从2000年在有线电视台《寻常人家》节目中得知盲童学生袁靓自强不息，成功地在解放日报、新民晚报等一些有影响的报纸上创作发表了一些童话故事，还准备出一本袁靓童话集。被小女孩这种身残志不残、执着追求的精神所感动，就一直在关心、帮助她。后来，胡鸣香接过何颖的班，为袁靓借书。“当时只有北京能够接到这种盲文书，厚厚的，牛皮纸的，一本书好几斤重，上面刻着盲文。”胡鸣香表示。令胡鸣香激动的是，3月30日，已经是干部身份的她回到列车上，正好遇到当年她当列车长的车班。
“在软卧里，四个卧铺使用四种颜色的拖鞋，四个茶杯贴上四种颜色的茶杯，餐车推出梅兰竹菊春夏秋冬菜谱。这些如今火车上寻常见到的服务方式，最初都是这班车发明的。”胡鸣香抚今追昔感慨道。
对于北京乘客赵先生，他对13/14次的怀念就在一碗饭上：“原本上海北京间，只有两趟车，一趟是北京局的21/22次，一趟就是上海局的13/14次。可我喜欢上海车，因为这趟车餐车的饭，做得比较松软好吃。”后来，Z13/14次开始向乘客赠送航空式晚餐，赵先生还有点不适应呢。
而在4月1日，最后一般北京到上海的Z13次列车到达上海站，车长小黄听到一位下车的老乘客嘟哝着：“这个车五十多年了，就这么停了，哪能舍得哦！”按照杨永年老师的话说，随着时代的发展，列车更换车型是必须的。可如果13/14次名称不变，那么品牌就将保留，会有种历史的感觉。“到时候，哪怕13/14次车票比同类车贵一倍，我也愿意做。”杨永年说。
（载《生活周刊》2009年4月16日，感谢洪颖提供老照片，彩照摄影张锦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