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奇案之狸猫换太子传奇三 狸猫换太子传奇全集30

第十一集
253、日、正堂外
包拯不停地徘徊着,不时停下脚步向屋中望去。正堂的门紧闭着,里面没有任何声响。
包拯长长地吁了口气,坐在门前的台阶上。
良久,正堂门吱呀一声打开了,寇准缓缓走了出来。
包拯赶忙迎上前去:寇相,怎么样了?
寇准点了点头:行了。
包拯长出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笑容:看来,我们可以进宫面圣了。
寇准轻轻摇了摇头:不可。丁谓的事不能让皇帝知道。
包拯倒抽了一口凉气:却是为何?
寇准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是政治,你以后会明白的。
包拯:可,可这是欺君之罪呀。
寇准笑了笑:丁谓、王钦若一班奸贼蒙蔽圣聪,惑乱朝纲,可你知道,他们为什么历久不倒吗?
包拯愣住了。
寇准:有两个原因,第一,是因为内宫有人为他们撑腰。
包拯一惊:寇相指的是刘德妃?
寇准点了点头:正是。如果没有这个刘娥,这些人早已粉身碎骨,而这一次,我们缉查此案的最终目的,就是为了打垮为他们撑腰掌舵的刘妃。刘妃一倒,这些奸贼自然是树倒胡狲散,再也成不了气候。因此,为今之计,就是以保丁谓性命为条件,使其咬出幕后主使之人。
包拯深吸了一口气:那,第二个原因呢?
寇准笑了笑:第二,就是皇帝要制衡。
包拯愣住了:制衡?制何人之衡?
寇准:当然是制约我们这些人了。
包拯倒吸一口凉气:可,可皇帝对相爷可是言听计从,恩赏有加呀。
寇准笑了笑:话是不错。但是,皇帝总有不愿意听我建议的时候,这时,就需要丁谓这些人了。
包拯听的目瞪口呆,缓缓摇了摇头。
寇准微笑道:不理解?
包拯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寇准:等你进入宦途就会明白了。其实,不光是咱们的皇上这样做,历代君主都要制衡。他们是不会让大臣擅权的。因此,你今天杀掉了一个丁谓,明天就会有李谓、张谓、王谓来接替他。新的斗争便又开始了。当有一天,你再也没有对手,独揽朝政之时,皇帝就会马上将你做为他的对手,于是,你就会发现一批新崛起的势力向你挑战,最终在皇帝的支持下,将你消灭,如此周而复始。所以,与其树立新的对手,倒不如面对老对手,至少我们了解这些人,可以控制他们。
包拯:寇相爷,您今日这番高论,可令小可对您刮目相看了。
寇准:哦?什么意思?
包拯:我想请问寇相,如果容丁谓、慕容苟全这些叛君的公贼活在世上,那么,皇帝的威严何在?朝纲何在?律法何在?
寇准苦笑了一下:好了,我们不说这些。
包拯:寇相,恕包拯直言,包拯绝不容忍此事发生,定要对皇帝言明真相。
说完,他转过身大步向后进走去。
寇准望着他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
254、夜、刘妃行馆内
刘妃仍然坐在榻上一动不动。
255、夜、堂外
郭槐焦急地徘徊着,几名内监端着御膳快步走了过来。
郭槐伸手将他们拦住,低声道:干什么去?
内监:郭公公,给娘娘送膳呀。
郭槐:送什么膳,回去,回去,娘娘不吃!
内监道:可,可娘娘已有两天没吃东西了。
郭槐劈手给了他一个耳光;咱家不着急,就你着急,还不快滚!
几名内监赶忙转身向回跑去。
郭槐长出了一口气,转过身,隔着殿门向里面望去。
里面,刘妃一动不动地坐着。
郭槐轻轻叹了口气。
“郭公公。”
身后传来了一个低低的声音,郭槐吓了一跳,赶忙转过身,一个小内监站在身后,他骂道:他妈的,吓我一跳,怎么了?
小内监四下看了看,从怀里掏出一张条子,递了过去:丁参政派人送来的。
郭槐展开条子看了一遍,登时倒抽了一口凉气,他四下看了看,将条子塞进口中吞了下去。
256、夜、丁谓行馆厢房
花冲和邓车已收拾好东西。邓车看了看天色道:已快初更了,走吧。
花冲点了点头,拎起包袱走到了门前,伸手打开房门。一张倒着的人脸映入眼帘——欧阳春的脸。
花冲猛吃一惊。
刚想回身,眼前一花,欧阳春的双脚重重地踹在了他的胸前,花冲的身体如纸鸢一般飞了起来,重重地撞在墙壁上,当场昏死过去。
邓车大惊,回手拿起日月双轮,扭回头来。屋里已没有了人,邓车一愣忽觉脑后有动静,他猛地回过身,一个拳头放在他脸前。
邓车一声惊叫刚想后退,砰的一声,拳头在他脸上开了花,邓车的身体在空中打了三个滚,摔了出去。
砰,欧阳春的身体落在了地上。门外拥进了七、八个黑衣人。
欧阳春低声道:带回行馆。
257、夜、天子行在角门
已是深夜,谯楼上打了三更。
角门吱呀一声开了,一条黑影飞快地跑出来。
猛地,一声唿哨,周围伏兵四起,猛扑上来,将黑影压在了身下,那黑影大声骂道:混蛋,是我!
一个人大步走了过来,正是杨排风,她低喝一声:别让他出声,捆起来!
金枪班卫士们迅速起身,露出了压在最下面的郭槐,郭槐刚要张嘴,杨排风的手一把捏了过来,手如钢钳一般,郭槐的腮帮子咔嚓一声,登时眼泪就流了下来。旁边伸过一只手,将一块烂布塞进了郭槐的口中。而后绳捆索绑,刹时之间,就将他捆的如粽子一般。
排风一挥手:带走!
258、夜、寇准行馆正堂
欧阳春笑道:相爷真是料事如神,花冲和邓车被我拿住了。
寇准笑了笑:这两个人已经没有用了。你处置吧,一定要找出那个神秘人物。
欧阳春:放心吧,我都安排好了。
话音未落,门外脚步声响,排风大步走了进来;寇相爷,抓来了!
寇准猛地站起身来:好。在哪儿?
杨排风一摆手,卫士们将郭槐拎进正堂,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寇准走到他身前,拿下了塞嘴布。
郭槐喊道:寇准,你竟敢私拿宫中总管,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寇准摇了摇头:每个人刚到这儿的时候,嘴都是那么硬。好象我可以随便就被你们杀掉一样。郭槐,你一无旨意,二无令符,夤夜出宫已是犯下了死罪。就更不用说,你的身上还带着一样大逆之物。
郭槐的脸色登时大变。
寇准对排风道:给我搜身!
排风一脚将郭槐蹬翻在地,伸手入怀,拿出了一个巨大方物,递给寇准。
郭槐一声哀叫,瘫倒在地。
寇准打开外面的包裹,赫然露出了里面的假玉玺,他发出一阵冷笑:原来那道假圣旨竟然是碧芸宫所发。
排风吃惊道:这就是那个假玉玺?
寇准点了点头:是呀,皇上和宸妃差一点便命丧在此物身上。
他猛地抬起头:立刻进宫!
259、夜、天子行在
脚在飞快地走着,镜头摇起,真宗、李玉和陈琳飞步奔进大堂之中。
寇准和包拯站在陛下。
真宗急切地问道:怎么样?
寇准微笑道:回陛下,本案已破!
真宗猛吃一惊,目光登时望向了身后的陈琳。
陈琳低声道:怎么样?奴婢说的没错吧。
真宗回过头来。
李玉:寇相,真相到底是怎么样的?
寇准冲后面一指,包拯托起了那颗假玉玺。
真宗惊问道:这是什么?
包拯:这就是险些使皇帝罹难的那颗假玉玺。
真宗:你们是从何处得来?
寇准笑了笑:是从陛下的熟人那里得来的。
真宗愣住了:熟,熟人?
寇准对外面喊道:带进来!
门声一响,杨排风押着郭槐大步走了进来,郭槐浑身乱颤,体如筛糠,杨排风重重一推,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真宗登时连退数步。李玉长叹一身,转过身去。
寇准道:玉玺就是在郭槐身上发现的。今夜,此贼本欲将此假玉玺私埋,但所幸事前为我等侦知,因此,提前埋伏,果然人赃并获。陛下,老臣与包拯今日交旨,此案已真相大白,余下的,便是皇帝的家事,臣等就不便再管了。
真宗缓缓走到郭槐面前:郭槐,这假玉玺是从何而来?
郭槐叩头道:皇上,您别再问了,一切都是郭槐一人所为,请皇上立刻将老奴千刀万剐,剁成肉泥!
真宗看着他,一行泪水缓缓流了下来,他笑了,笑的那么凄凉;你一人所为,你一人所为???好啊,好啊,好一个贤淑的刘德妃呀!
郭槐跪爬两步,大叫道:皇上,这一切与德妃娘娘无关,都是奴婢一人所为呀!
猛地,真宗回过身来厉喝道:你给我住口!
郭槐登时噤若寒蝉。
堂中一片寂静。
忽然,包拯上前一步大声道:陛下,似此等妖妃,身居后宫,蒙圣上恩宠,不思回报,竟丧心病狂,意欲弑主,这等妖孽绝不能再留。请陛下清理后宫!
寇准踏上一步:包拯所言极是,请陛下不必迟疑!
李玉的目光望向二人,轻声道:寇相、包拯,你们让皇上想一想。
真宗狠狠地一咬牙:还有什么可想的,寇准,立刻拟旨,刘娥赐死;郭槐凌迟弃市!
“不必传旨了。”
一个声音响了起来,所有人都回过头。刘妃一身缟素缓缓走了出来,她的双眼直勾勾地望向前方,走到真宗面前,双膝跪倒:陛下,一切都是臣妾所为,可臣妾从没想到会惊动陛下,臣妾只想杀死李玉。可是???一切都晚了,臣妾情愿领死。
郭槐猛扑过来:娘娘,娘娘,这,这与您无干呀!
刘妃拉住郭槐:可惜你这个忠心的奴才呀,跟着我没过几天舒心的日子,天天想着害人,害到最后,终于轮到我们自己了。
她笑了,笑得很凄惨,良久,转向了李玉,深深的一个头叩了下去。
李玉踏上一步,被真宗一把拉住。真宗冷冷地道:且看看她还要怎生演戏。
刘妃抬起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这个头是真心的。我死后,妹妹就别再记恨了,想起我的时候,麻烦你给添柱香。
泪水滚过了李玉的面颊。
刘妃笑了,她长长地舒了口气;死了好,死了一切就都解脱了。皇上,臣妾最后求您一件事,望皇上看在多年患难夫妻的份上能够恩准。
真宗一声冷笑:患难夫妻?是那个雇用杀手,欲置朕于死地的患难夫妻吗?
刘妃:这次不是为了我自己,是为了郭槐。我是看他可怜,这才想求陛下放他一条生路啊。
郭槐痛哭失声:娘娘,老奴情愿与娘娘共死!
真宗冷哼一声:好了,好了,别一唱一和来这一套了,你们以为朕真的可欺吗!寇准!
寇准:臣在。
真宗:将这二贼羁押,明日行刑!
寇准:臣遵旨!
260、夜、行在门前
寇准和包拯快步走了出来。
寇准长长叹了口气,轻轻摇了摇头,他的心情似乎很沉重。
身后的包拯问道:寇相,刘妃即将伏诛,丁谓一伙式微,这不正是你想看到的结果吗?
寇准:好一个刘娥呀,这一次,竟然不哭不闹,以退为进,自认罪行,这是我始料不及呀。难道是有高人指点???
包拯一愣:寇相,这是何意呀?
寇准回过头:你以为皇帝真的会赐死她吗?
包拯傻了,望着寇准疑惑地道:刚刚皇帝亲口下的旨呀,您没听见?
寇准笑了笑:我听见了。如果皇帝真的想除掉这个祸害,还用的着等明天吗。
包拯愣住了:这,想是皇帝要将这两个恶贼明正典刑吧。
寇准:恐怕到了明天非但是无典无刑,还会不了了之呀。
包拯望着寇准深深地吸了口气:我不信,皇帝会这么做。
寇准看了他一眼笑道:你太年轻了。
包拯看了寇准,也笑道:相爷,不会是为了您的那个什么制衡之术,又在为刘妃借辞开脱吧?
寇准一愣,苦笑了一下,没有说话。
261、夜、李妃行馆
真宗一人坐在门前的亭子里发呆,陈琳站在亭下静静地望着他。
良久,真宗缓缓站起身来向行馆走去,走过陈琳身边时,他轻声道;我该怎么办?
陈琳赶忙跟上:该办就办吧,如此下去,早晚有一天连官家您也会毁在她的手里。
真宗猛地停住脚步,缓缓点了点头:可是,毕竟是十几年的恩情啊,一旦抛却,这心中???
陈琳:这十几年的恩情换来的是刘娥丧心病狂,意欲弑君呀???
真宗仰起头来,长长地叹了口气。
陈琳:官家,刚刚在堂上可是您亲口下旨呀。
真宗点了点头:是的。是的。赐死。
说着,他缓缓走进了行馆。
262、夜、行馆堂内
行馆里空空荡荡。真宗和陈琳走了进来。一名宫女快步迎上:皇上。
真宗奇怪地道:宸妃呢?
宫女一愣;出,出去了。
真宗:这么晚去哪儿了?
263、夜、寇准行馆正堂
寇准漫步向正堂走来,一名仆役快步上前,低语了几句,寇准大惊,快步冲进正堂。
264、夜、正堂
正堂的正首交椅上,坐着一个穿套头黑斗蓬的人,看不清脸。
门声一响,寇准快步走了进来。
那人一掀头上的风帽,不是别人,正是李玉。
寇准双膝跪倒,低声道:臣寇准叩见宸妃娘娘。
李玉急忙起身,双手搀起寇准:寇相快快请起。自玉儿进宫到今日,除在朝堂见面,就再没有机会聆听相爷教诲。
寇准站起身来,微笑道:娘娘,现在该是老臣恭听娘娘的教诲了。
李玉望着寇准,眼中充满了感激之色,轻声道:相爷,玉儿今天虽身为贵妃,但我心里明白,没有相爷、老奶奶、陈琳、寇珠、排风,没有那些帮助我的人,玉儿的命早就没有了。
寇准望着她:那,娘娘今天就不该来。
李玉长叹一声,没有说话。
寇准:娘娘,您刚刚说的很对,您一个人在宫中,却牵扯了宫内宫外多少人的心呀,陶老王妃和我就不用说了,陈琳、寇珠这可都是提着脑袋在保护你呀。
李玉低下了头。
寇准:他们的行为一旦被刘妃知道,那他们还能够活命吗。而今,终于等到了这一天,刘娥是作法自毙,可您却来找老臣,要为她开脱罪责。
李玉长叹一声:相爷,并不是玉儿要为她开脱,玉儿今天是为皇上来的。
寇准:哦?
李玉深吸了一口气:玉儿明白,大家为我所做的一切,也明白,相爷您的苦心。可您知道吗,皇上对刘娥的感情很深,那份感情与他对我是不一样的。
寇准抬起头来。
李玉:相爷,您可能不太明白这中间的感受,可是玉儿却体味的清清楚楚。他对刘娥可能会恨,会骂,甚至会发狠,可是他们之间,是一种丝丝缕缕,一种切不断的东西在维系着,就象莲藕一般,断藕连丝。毕竟是十几年的患难夫妻呀,要他一旦下决心除去,太难了。他不是汉武帝,也不是唐太宗,他是个多愁善感的人。
寇准长叹一声,缓缓点了点头:我知道。
李玉:其实,今夜在堂上,一句赐死出口,他已经后悔了。相爷,如果我不来,事情会更麻烦,他会找出各种理由和借口阻止此事,而且,很有可能会把丁谓、王钦若这些人再搬出来,以均衡势力,他再从中调和,取个折衷之法???
寇准一惊,深吸了一口气。
李玉:与其如此,倒不如我们退让一步。
寇准沉吟着:真的有这必要?
李玉:据我对皇上的了解,他是一定会这么办的。
寇准苦笑了一下:对付皇上我是有办法的,我也有办法让刘娥、郭槐送命;让丁谓、王钦若滚出朝堂。但是对于您,娘娘,我能说什么呢???
李玉上前一步,握住了寇准的手:相爷,玉儿是您一手扶持起来的,您的话,我听。可是您也替玉儿想一想,我爱皇上,我不希望他因为刘娥的死,心里蒙上阴影,我更不希望他就此疏远玉儿,而另寻新欢。相爷,您能体会我的感受吗?
寇准缓缓地点了点头:我明白。你说的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很多事就是如此,患得患失,难以取舍。但是,娘娘,我不得不说一句,你太善良了,也为别人想得太多了。象刘娥那种整天想着害人的人,心里一定很累。可象您这样宅心仁厚的人,也并不轻松啊。
李玉笑了笑:也许这就是玉儿的命吧。
寇准长叹一声:好吧,您都这样说了,我还能怎么办呢。娘娘,我也说一句实话,这次是天赐良机,如果这次不能将刘娥致于死地,以后的事情就很难讲了。刘娥这个人,是狼子野心,绝不会弃恶从善。娘娘,您可要想好啊。
李玉笑了笑道:相爷放心,自几次大事发生后,她想害我也没有那么容易了。
寇准点了点头:罢了。老臣这就去安排吧。
265、夜、小黑屋
刘娥静静地坐在干草铺垫的地上,一道月光透过窗棂洒落进来,照在她的脸上,半明半暗。她的脸色很平静,甚至还带着一丝笑容。
屋门吱呀一声开了,逆光走进一个人。
刘娥缓缓回过头:恒,是你吗?
没有回答。
刘娥轻叹一声:我知道,你总要给我送一送行的。都怨我,一切都是我不好。但是,我想告诉你的是,我真的没有想到他们竟然要对你下手。我这个临死之人的话,你能相信吗?
那人缓缓蹲了下来,正是真宗,他的脸色很严峻:是的,看在十几年夫妻的情份上,我来送你。别怪我,这次,我真的没有办法再救你了。
刘娥笑了:你不用救我。好好待玉儿吧,她是个好姑娘,可惜我不能再跟她相处了。
真宗望着她,轻轻叹了口气道:为什么最后会闹成这个样子,为什么我们就不能成为一家人呢。小娥,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一定要害死玉儿!
刘娥:恒,你一直只有我一个人,十几年了,我习惯。当李玉突然出现在我们的生活里,我觉得无法接受,我觉得,我整个人要疯了,我恨她,也恨你,我恨所有与她有关的人。你知道,当人处在疯狂状态的时候,做什么都不奇怪,我也是这样,于是有了那一幕幕闹剧。可前天,玉儿与我长谈了一次,听了她的话,我很难过,我在你们的心里成了什么?普通人家的泼妇、悍婆。一天只想着搬弄事非,一心只想害人,可,可,恒,你知道,刘娥从前不是这样的人。
真宗长叹一声。
刘娥:听了她的一番话,我冷静下来,细细地回思了我的所做所为,终于我明白了,我应该向你承认自己所做的一切,然后,平静的死去。疯狂之后不就应该是平静吗,对于我来说,还有什么比死更平静的事呢。
真宗点了点头:是的,事到如今,你也就是有死而已了。好了,我言尽于此。
说着,他站起身来,快步走出门去。
刘娥的脸上挂着平静的微笑。
门砰的一声关上了,刘娥猛地站起身来,扑到了门上,双手死死地抓住门棂,牙关紧咬,露出了极其狰狞的面目,咬牙切齿地道:无情无义的臭男人,我就是化作厉鬼,也不会放过你们这对狗男女!
她的手死死地抓着门棂,鲜血顺着指缝淌了下来。
266、夜、行馆包拯房间
包拯难以入眠,在屋中缓缓地踱着,耳畔回响着寇准的话语。
猛地,他停住脚步,打开门走出房间。
267、夜、正堂
正堂的门紧闭着。
里面隐隐传出了说话。包拯快步走来,刚想伸手敲门,屋中寇准的话,登时令他停住了手。
寇准OS:销毁假玉玺、节度使告身文书???
包拯猛吃一惊,扒着门缝向里看去。
只见,寇准坐在正中的交椅上,下站两列执事官。
只听寇准继续道:???假圣旨及一切证据。慕容苟全赐死。花冲、邓车问斩。丁谓贬卢州太守;张正,贬灵州知州。此事就此结案,勿庸再提。
下站三司执事官员躬身道:是。
包拯倒吸了一口凉气。猛地,他直起身来,双手狠狠一推,门砰的一声开了。
堂内的寇准一惊,包拯大步走进堂中:寇相爷,包拯奉旨钦差为主审大臣,为何定案大事,不叫包拯到堂!
寇准笑了笑:我是想这等小事,便不惊动你了,连日审案你辛苦了,下去休息吧。
包拯一声冷笑:寇相爷,销毁证物,毒杀钦犯,私自量刑,这都是欺君罔上的大罪,想不到寇相爷竟然一个人全兼了!
寇准的面色变了,对堂下众官:都下去吧。照此执行不得有误!
众官答道;是!
说着,向堂外走去。
猛地,包拯将堂门挡住,大喝一声;等等!
寇准愣住了:你要做什么?
包拯:话不说清楚,谁也不能走!
众官都惊呆了。
包拯厉声道:弑君大案,岂同儿戏。寇相要想这样做,也不是不可以,这就与我进宫面圣,说明此事!
寇准一声大喝:包拯,你太放肆了!凭你一个小小的生员,让你登堂入室,已是本阁对你另眼有加,你竟不知好歹,不顾大局,咆哮公堂!不要说你一个小小生员,就是两府大臣也不敢如此放肆!
包拯一声冷笑:我本以为寇准忠义贤臣,国之栋梁,谁料想竟然私下与丁谓、刘娥等人沆瀣一气,私刑屈法,无视律制朝纲,与奸贼何异!
寇准看了看下站的官员,所有人都是脸现惊慌之色。
寇准一声口吼:包拯,你大胆!
包拯冷冷地道:不错,我是大胆,我大胆是因为我揭破了你的阴谋,是因为我拆穿了你私自量刑,欺君罔上的诡计!寇准,你身为宰辅,竟行如此悖逆之事,还有何面目列于士大夫之间!有何面目对天子信任所托!你,你是个不折不扣地侫人!
寇准气得浑身发抖,大喝一声:来人!将他拿下,锁到后花园中!
两旁卫士一拥而上,将包拯绳捆索绑,连拉带拽拥出堂去。
众官这才躬身道;卑职等告退。
寇准气得脸色铁青,他一挥袍袖,众官赶忙退了出去。
寇准喘着粗气,重重地坐在了椅子上。
268、夜、李妃行馆正堂
真宗不停地徘徊着。门声一响,李妃走了进来。
真宗猛地停住脚步,生气地问道:你到哪去了?
李妃笑了笑:出去转转。
真宗哼了一声:我有急事找你商量,你倒好,半天也找不到人。
李妃转过身望着真宗:什么事?
真宗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来。
李妃:你不是着急吗?
真宗;啊,是呀,刚才挺急,见着你就不急了。不急,不急啊。
说着,他拉起李玉坐到了榻上。
李玉:到底是什么事吗?
真宗:玉儿,我,我???
李玉望着他:你今天是怎么了,吞吞吐吐的,有话就说吗。
真宗鼓足了勇气:我想问你???你看能不能???
李玉笑了:什么呀?
真宗最终还是没有勇气说出来,他颓然道:我是想问你,咱们什么时候回京?
说完,他长叹一声。
李玉:你说吧,我听你的。
真宗无精打采地道:好吧,后天。
李玉:好。
说完,她站起身,走到妆榻前,开始下妆,真宗赶忙起身跟了过去。
李玉用余光看着他。只见真宗又搓手,又打脸。
李玉:你在干什么呢?
真宗;啊,没什么,没什么。
李玉长叹一声,转过身:好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真宗双眼一亮:哦,你知道?
李玉点了点头;我刚刚就是去找寇相爷,把你的意思告诉了他,他答应帮忙。
真宗简直听傻了:什么,你,你私自出宫,私会外臣?玉儿,这可是大罪呀。
李玉:好啊,你就定我的罪吧。
真宗:你,你刚说把我的意思告诉了寇老儿,我的什么意思?
李玉扑哧一声笑了:不就是你现在要和我说的那个意思吗。
真宗不信道:你明白。
李玉:我当然明白,你是想说服我放刘娥一马,对吧?
真宗下意识地点了点头,继而又赶紧摇头;不,不,这贱人罪不容诛,怎能饶她!
李玉回过身来,轻声道:好了,我知道,今天在堂上说了赐死,你就后悔了。
真宗长叹一声,缓缓点了点头:是呀。她,她毕竟,毕竟???我不忍心下这种毒手啊。
李玉点了点头:所以,我才去找寇准。
一提寇准,真宗立时紧张起来:他,他怎么说?
李玉笑了:你猜猜?
真宗:这老儿肯定是国家社稷说上一大套,最后就是不同意。
李玉轻叹一声:这一次,他同意。
真宗猛地抬起头:什么,他,他竟然同意了?
李玉点了点头:是呀。看明天他怎么处置吧。
真宗望着李玉,眼圈红了,轻声道:玉儿,你看,这一次???
李玉伸手摸着他的脸:我不是为她,是为你。我不愿意看着你伤心???
真宗缓缓点了点头:你放心玉儿,虽然死罪饶过,但我绝不会这么轻易地放过她,这个贱人,我要扒他一层皮!
李玉笑道:好了,别发狠了。其实,她也挺可怜的。
真宗望着李玉深情地道:玉儿,好在我还有你这么个贴心的人。我,我???
他不知该说些什么了,泪水涌出了眼窝,猛地,他一把将李玉搂进了怀里。
269、夜、行馆包拯房间
包拯兀自气愤难平,怒气冲冲地在屋中不停地徘徊着。
猛地,他停住脚步冲外面大声喊道:打开房门,我要见寇准!
外面的卫士道:包举子,您稍安勿燥,先好好休息一下,明日寇相爷会见您的。
包拯怒吼道:你们私自关押钦差这是大逆之罪,一旦皇上得知,尔等都脱不了干系!知事的现在就打开房门,放我出去见皇上。否则,你们重罪难逃!
外面没有了声音。
包拯狠狠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
270、夜、房外
房里没有了声音,两名卫士对视一眼,笑了出来。
脚步声响,寇准快步走了过来,两名卫士赶忙迎上,低低地叫了一声;相爷。
寇准向房里指了指,两名卫士点了点头低声道:刚刚还在骂,这会儿没动静了。
寇准无奈地摇了摇头:把房门打开。
卫士:是。
说着,转身向房门走去。
寇准:等等。
卫士停住了脚步。
寇准沉吟片刻道:还是等明天朝堂奏事完后,再放他吧。
卫士点了点头。
寇准长叹一声:律法之人呀。
271、日、天子行在
杨排风率金枪班列队在大堂之外。
272、日、大堂
大堂中的气氛异常紧张。
真宗端坐在龙书案后。下列文武大臣,寇准、丁谓、王钦若等人均在行列。
丁谓惴惴不安地看了看身旁的寇准。只见寇准面色如常。
真宗的目光扫视了一遍下站群臣。身后的陈琳高声道;有事出班奏道,无事卷帘退朝。
寇准跨步出班:陛下,臣有本奏。
真宗紧张地咽了口唾沫,轻轻咳嗽了一声:寇相请讲。
寇准:陛下,慕容苟全弑君案已真相大白。
真宗:哦?寇相,这真相究竟如何?
寇准深吸了一口气道:是碧芸宫总管内监郭槐,买通江湖恶贼花冲、邓车等人,拦路劫持圣驾,欲置宸妃娘娘于死地。事后,为怕事情败露,郭槐再次派谴花冲假扮宫中侍卫,买通合肥知府慕容苟全,丧心病狂企图弑君!
殿下群臣发出一片惊呼之声。
丁谓长长地出了口气。
真宗提着的心也放了下来,他狠很一拍书案,厉喝道:郭槐这逆贼,真是罪大恶极,虽万死难辞其咎!寇相,你看此事该当如何处置。
寇准道:陛下,臣以为此事的元凶虽是郭槐,但德妃却难辞教化不善之责,臣请陛下降旨责罚。
真宗点了点头:不错。碧芸宫出了这等事,德妃罪责难逃,此次,朕定要清理后宫。寇相,你立刻下旨,命吏部考功、司封二司,夺去刘娥德妃之诰,仍居碧芸宫,闭门思过。再命内侍省,停止碧芸宫一切行走、供奉。
寇准:臣遵旨。
真宗:碧芸宫内监郭槐,罪大恶极,着即命刑部将此贼凌迟弃市!
寇准:臣遵旨。
真宗松了口气道:其他人,就由寇相代朕处置。
寇准:是。此案重犯慕容苟全,身为朝庭命官,竟行弑君之举,臣请押赴西市问斩,籍没家资。
真宗哼了一声;这狗官,是不是太便宜他了。
寇准:请陛下上体天恩。
真宗点了点头:罢了,准奏。
寇准:花冲、邓车二贼,在民间便久有民愤,此次竟参与逆谋,祸乱家国,臣请将此二贼凌迟处死。
真宗:准奏。
寇准:枢密使丁谓及卢州太守张正,玩忽职守,知情不举,臣请贬丁谓为卢州太守。贬张正,为灵州知州。
真宗看了丁谓一眼;准奏。
丁谓越班而出:谢陛下天恩。
真宗长长舒了口气:寇相,此事办的好,雷厉风行,不愧是一代名臣呀。朕有封赐。
寇准笑了笑:臣秉承圣意,执法办理,何劳陛下赏赐。只合肥生员包拯,在办理此案中,俯仰事非,明察秋毫,实为国家栋梁之才。请陛下恩赏!
真宗点了点头,刚要说话。猛地,外面的黄门官高喊道:合肥生员包拯,请求陛见!
寇准的脸色登时变了,刚要张嘴阻止,真宗那里已经笑吟吟地道:叫!
寇准重重地一搓手:坏了。
脚步声响,包拯大步走进殿内,双膝跪倒,大声道;臣包拯叩见陛下,万岁,万万岁!
真宗笑道:快起来。
包拯站起身来:臣身为生员,无事不敢闯殿。只是,臣今日要向陛下揭露一大奸大恶之人。
真宗登时愣住了:哦,是谁?
包拯一指寇准:就是当朝宰辅寇准!
大堂内登时发出一阵惊呼。
真宗傻了。
寇准闭上了双眼。
班中,杨文广高叫道:包拯,你胡说什么?
一旁的丁谓紧张地跳了起来:陛下,此子诬指当朝宰相,罪大恶极!臣请陛下,严整法纪,肃立朝纲!
包拯大声道:陛下,臣并未胡说。几日查案已真相大白,内宫刘德妃指使内监郭槐及枢密使丁谓,联络江湖人物阴谋作乱,反叛弑君!
朝堂内的大臣再一次发出一片惊叫。
真宗的脸色登时煞白。
寇准深深地吸了口气,不再说话。
丁谓猛地高喊道:陛下,刚刚寇相已经说明此案原委,可如今包拯上得殿来,先是辱骂当朝宰辅,而后诬指后宫刘娘娘与微臣,臣请陛下将此贼拿下,开刀问斩,严肃法纪!
包拯一声冷笑:此事皇上早已知道,你还要在此蒙蔽圣聪。
寇准一声长叹,目光望向了真宗。
此时,真宗的脑海一片空白,当着满朝群臣,他根本无法表态。他的目光望向了寇准。
寇准此时也已经无法讲话了,他对包拯轻声道:包拯,事关朝庭大事,我这样处置也是无可奈何,你先下去,回行馆后我在向你解释。
包拯一阵冷笑:哦,寇相有什么不能当着天子解释呢?
寇准深吸一口气,没有话说了。
包拯道:陛下,昨夜寇准私召三司官员到行馆之中,命他们毁掉所有证据,赐死慕容苟全,以绝真相。臣直言诘责,而寇准却将臣关在行馆之中。陛下,臣以为,这是明显的欺君罔上,寇准定与元凶刘妃及丁谓有所交易,请陛下严察!
殿中一片寂静,呼吸之声相闻,没有人敢说话,也没有人动一动。
砰的一声巨响,所有人吓得回过头去,真宗的拳头重重地砸在了书案上:包拯,你,你,你简直是胡言乱语!
包拯登时傻了:臣所说句句是实!
真宗怒吼道:你还说,你还说!你真是不懂人事,岂有此理!
真宗此时,已口不责言了。
包拯虽然聪明绝顶,又怎么能懂得这些政治之事,他一下子懵住了:陛下,是您下旨要严查弑君的元凶,而此时元凶昭显,而寇准却有意隐瞒,这岂不是???
“来人!”
真宗跳了起来:金枪班何在!
殿外暴雷般的一声答应,杨排风率金枪班冲进殿内。
真宗一指包拯;把这无知小儿,给朕拿下!拿下!
杨排风登时愣住了,她看了看包拯,又看了看寇准和真宗,一时无所适从。
包拯已完全糊涂了,呆呆的站在原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真宗怒吼道:还不拿下!
排风一动,寇准挡在包拯身前:陛下,且请息怒。
真宗喘着粗气:怎么?
寇准:包拯仅为合肥生员,不入庙堂,怎能懂得朝中之事。臣昨日晚间,为一些小事与他发生了一些口角,想来他心中憋气,这才胡言乱语。
包拯怔怔地道:我,我没有胡言乱语呀。
后面的排风狠狠地给了他一拳,低声道:笨蛋,闭嘴。
寇准:请皇上念在他曾经舍命救驾的份上,网开一面,恕包拯之罪。
真宗缓缓坐了下来。
丁谓道:陛下,包拯这样的人如不重处,以后朝堂之上便无纲纪可言了。
真宗猛地抬起头。
寇准的目光望向了丁谓,丁谓吓的赶忙后退一步:一切全凭寇相区处。
真宗:先把他拉下去。
排风一声答应,拉起包拯跑出门去。
真宗的目光环视了一遍下站群臣:此事众卿还有何议?
一位大臣越班而出道:包拯乃主审大臣,他所说的应该是可以相信。因此,臣以为,目前还不要妄下结论,是不是再查一查。
真宗无可奈何地望向了寇准:寇相,你说呢。
寇准:陛下,以臣之见,要不这样吧,将这一干人等押回京中,臣再详查一番。
真宗泄气地道:也只好如此了。
273、日、李妃行馆内
真宗咆哮如雷:这个包拯,真是该杀,该杀!
李妃:好了,别发那么大脾气吗。包拯也没有错,他还年轻呢。
真宗怒道:好好的一件事情,全让他弄砸了!现在真相暴露在满朝群臣面前,我,我,我还怎么说话!
李妃轻轻叹了口气;这个包拯,太义气用事了。
真宗猛地停住脚步:现在怎么办?啊,怎么办?连寇老儿都束手无策了!这,这简直是岂有此理!
李妃沉吟片刻道:我看,还是把寇相召进行在,商量一下吧。
真宗深深地吸了口气:现在召他来行在,不是摆明了我要藏私吗。日后,一旦大臣们说起此事,我这个皇帝再说话,还有人肯听吗。
李妃:这样吧,我去寇相的行馆一趟。
真宗回过身来:哎,又要劳动你了。我这心里,真是不忍呀。
李妃笑了笑:这有什么。都是自己家的事吗。
真宗走到李妃身旁,轻轻拉住了她的手:玉儿,我,我谢谢你。
李妃笑了:你呀。
274、夜、寇准行馆正堂
寇准猛地回过身:包拯啊,包拯,你坏了大事!
委屈的泪水流过了包拯的面颊。
寇准:本来,借此机会,我可以除掉郭槐这个奸宦,将丁谓逐出朝内。你知道吗,除掉郭槐,赶走丁谓,就等于砍掉了刘娥的左膀右臂呀!可如今被你一闹,这一切都成了未知之数。
包拯抬起头倔强地道:现在真相大白,群臣都已知道,为什么不能借此机会连刘娥都扳倒呢?
寇准:你糊涂,如果能够扳倒刘娥,李娘娘昨夜还会来找我吗?今天我在朝堂之上还会这样处置吗?你没看到皇上态度是何等激烈,身为人君,竟不顾身份,口不择言,你,你怎么还不明白!
包拯委屈地道:我,我知错了。
寇准长叹一声:为今之计,恐怕只能是不了了之了。
包拯一惊:为什么?
寇准:你这么一闹的结果,是对方皆大欢喜。
包拯愣住了。
寇准:还不明白。回京后,一旦我处置郭槐和丁谓,那刘妃怎么办?啊?处置刘妃,皇帝能答应吗?最后的结果就是不了了之。你呀,平常聪颖过人,可到了关键时候,怎么,怎么会那么糊涂啊!
包拯不说话了,此时他的心中是追悔莫及。
寇准长长地出了口气,坐在椅子上。
包拯猛地抬起头:我去见皇上,告诉他是我胡说八道。让他治我的罪,一切还都照寇相所说来处置。这样行不行?
寇准苦笑道:你呀,真是个孩子。朝中之事,你当是儿戏不成。
包拯站起身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呜咽道:相爷,我这心里???,如果我死能挽回这一切,包拯情愿一死!
说着,他将头深深地埋在双臂中,哭出声来。
寇准站起身走到他身旁,伸手将他扶了起来:也怨我,该当早一些把话对你说清楚。好了,你也别自责了,事已至此,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
传来了敲门声。寇准:进来。
门开了,李玉走了进来。
寇准和包拯一惊,赶忙双膝跪倒:臣叩见宸妃娘娘。
李玉赶忙过来将二人扶起:二位请起。
二人站起身来。
李玉望着包拯微笑道:好一个黑小子,能将皇上气的跳起来的,第一是寇老相爷;第二,就是你了。
包拯:娘娘,包拯无知,坏了大事,求娘娘责罚。
说着,他跪了下来。
李玉伸手将他搀起来:好了,你也别自责了。包拯啊,做官可不象做学问那么简单。你要和寇相爷好好学一学。
包拯:谨领娘娘教诲。
李玉:好了,你去吧。
包拯点了点头,快步走出门去。
寇准长出了一口气:娘娘,寇准办事不力,让您失望了。
李玉笑道:这怎么能怪你呢,这种事谁也想不到。
寇准点了点头:是啊,而今势成骑虎,真是难办呀。
李玉:相爷,是皇上让我来问问您,这事到底怎么处置?
寇准沉吟片刻:为今之计,只有整肃内宫一步棋可以走了。
李玉:整肃内宫?
寇准点了点头;是啊。过得一段时间,等群臣将此事淡忘一些之后,老臣会具表上奏,就说此案虽有传闻,却查无实据。肯请皇帝整肃内宫。剩下的便要由皇上来做了。
李玉点了点头:我明白了。寇相,真是难为你了。
寇准笑了笑:娘娘,老臣今天说一句话,您别不爱听。
李玉微笑道;怎么会呢?
寇准:刘娥不除,必生后患。
李玉轻轻叹了口气。
275、夜、丁谓行馆后堂
桌上点着一盏风灯,飘摇恍惚。
丁谓坐在桌前,对面一个人背向镜头而坐。
丁谓长叹一声:前辈,令徒花冲和邓车二人已经落到了寇准的手中。具体在哪儿,我也不知道。
那人重重地哼了一声:难道,丁参政的意思是,置小徒花冲的生死于不顾。
丁谓苦笑一声:前辈,我连他们在哪儿都不知道,怎么救他们呢。而且,现在连我也朝不保夕,恐怕,是无能为力呀。
那人一声冷笑:我今夜就到寇准的行馆一探虚实。
丁谓道:前辈,我看您还是不要冲动。行馆中卫士众多,又有欧阳春在侧,以下官看,是很难得手的,弄不好还会暴露身份。
那人不说话了,良久才道:欧阳春,我也该和他算算旧账了。
丁谓微笑道:前辈,报仇乃是小事。千万不可因小失大,还记得几天前,我说过的天书之事吗?
那人缓缓点了点头:此事老夫倒是颇感兴趣。
丁谓的脸上露出了微笑:只要刺驾之事一了结,天书计划便立刻开始,到那时,一切便都仰仗前辈了。
那人发出一阵怪笑。
丁谓:可皇上不是傻子,前辈可要多联络一些江湖上的高人,一切都要做的天衣无缝,那样,我们才能成功。
那人:请丁参政放心,一切,都包在老夫身上。
丁谓点了点头:这样吧,令徒之事由我负责打探,一旦知悉他们的下落,我会立刻告知前辈,前辈再动手也不迟。
那人:事到如今,也只能这样了。
丁谓:我还有一件事要麻烦前辈。
那人:哦?什么事?
丁谓:就是那个包拯。此人才高八斗,又有救驾之功,明年赴考势必得中,一旦进入朝内与寇准狼狈为奸,我们的事,就更难做了。所以,请前辈动手,予以除之。
那人缓缓点了点头:交给老夫吧。
丁谓:多谢了。
276、日、卢州
号角声声,旌旗猎猎。真宗行驾缓缓驶出了卢州城。
包拯一家跪在恭送行驾的行列中。
包拯缓缓抬起头来,目送着行驾缓缓离开,他轻轻叹了口气,目光望向了手中的那面金牌。
277、日、包家庄
鞭炮齐鸣,锣鼓阵阵。
一块红绸揭开,赫然露出了里面的牌匾,上书:积善人家。
下面署名壬午年寅甲日御书,再下面是一颗大红印章“洛阳赵桓”。
牌匾挂在包家庄门前,真是威风八面。
庄门旁,立着一块铁铸的牌子,上铸:包家庄世世代代免收赋税!
包太公和包拯、包山、包海,站在下面,仰面观看。
包太公:皇上给咱包家这么大的恩典,山儿,你要管好下面人等,不许在外面作威作福,欺压邻居乡亲。
包山:爹,您放心,孩儿会对他们严加管教!
一旁的包拯长叹一声:皇帝的恩典太大了,包拯心中有愧呀。
说完,他转身走进庄中。
所有人都愣住了。
包海瞪了他一眼道:假门假市的,就跟自己是多大人物一样。
包海妻也随声附和道:就是。
包太公猛地转过身来:包海。
包海赶忙道:爹。
包太公冷冷地道:三日后,你夫妻搬出包家庄。
包海登时傻了,哭丧着脸道:爹,别呀,搬出去,我们住哪儿呀?
包太公长叹一声:这次你竟做出如此禽兽不如之事,真是上负皇恩,下愧祖宗!哎,是我教养之过呀。我真是后悔,不该从小就那么惯着你,更后悔不该为你娶这个不贤人为妻。
包海妻撇了撇嘴:爹呀,媳妇自打过门以后,敬老爱幼,怎么不贤了?
包山一声大喝:你给我住嘴!
包海妻闭上了嘴。
包太公摇了摇头:这样吧,我将村东头那块大斜角沙土地,还有一排五间瓦房分给你们,你夫妻二人就靠务农为生。
包海苦着脸道:爹,我从来没干过农活呀,这,这怎么弄啊。
包太公:你们也该干点正经营生了!好了,就这么办,我今天就让人去收拾,三日后你们搬出庄去,没有我的召唤,不要回家。
说完,包太公父子快步走进院子,把个傻了的包海扔在了门外。
包海妻狠狠地给了他一脚:死人呀。走吧。
包海长叹一声:原来我还是一条菜花蛇呀。
278、夜、包海的卧室
包海坐在桌边,桌上点着一盏纱灯,有壶酒,几件小菜,包海沉着头喝闷酒。
包海妻坐在一旁道:算了吧,给块地总比什么都不给强呀。
包海把酒杯往桌上重重一放:他娘的,都是你这败家老娘们儿,要不是听你的,去搬什么救兵,何至于闹到现在这步田地呀!大家都得了赏,欢天喜地的。就我,让老东西给撵出去了!这,这以后的日子怎么过呀!
包海妻双眉一竖厉声道:你一个窝囊废,倒来埋怨老娘,老娘教你那法子本是好的,谁知道你到州里三说两不说的,把事给办砸了,现在倒赖到老娘头上来了!
包海气的跳起身来骂道:你放屁!
说着,狠狠地给了她一记耳光。妇人一步不退,当时便还了包海一记。
包海指着她喊道:你,你,你竟敢打我这一家之主!
妇人冷笑一声:什么狗屁一家之主,我看你呀,是丧家之狗,人人喊打!我告诉你,把老娘惹急了,老娘包袱一卷,大门一开,脑勺子一朝北,咱谁也不认识谁!
这下可把包海唬住了,他赶忙过去,拉住妇人:我说贤妻,你不能抛下为夫而去呀。
妇人:少跟我酸文假醋的,什么贤妻为夫,净扯淡!
包海:好了,好了,我给你赔不是了。
妇人看了他一眼,哼了一声,坐在了炕上。
包海长叹一声:这人要背起来,真是喝口凉水都塞牙。
妇人:眼瞧着包家这偌大的家产全归了别人,心里真是憋气!你瞧他们那得意的样子,真他妈不是东西!把老娘惹急了一个个都宰了他们!
话音未落,啪的一声,一件东西落在了桌子上,是个纸包。
包海和妇人一愣,四下看了看,屋里没有任何动静。二人奇怪地对视了一眼,包海伸出手拿起那纸包。
唰的一声,一股清烟腾空而起,吓的包海哎哟一声,猛地,妇人发出一阵惊叫。
包海抬起头,只见青烟弥漫之中,隐隐约约有一个人,悬空而坐。
那妇人登时叫了起来:鬼,鬼!
包海壮着胆子问道:你是谁?
“我是本方土地,你父包容兴、兄包山,弟包拯三人,冲撞土府,罪该处死。由你行刑,这个纸包中是毒药,将药投入井中即可。事成后,你二人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包海浑身一抖,刚想问话。
那股青烟砰的一暴,烟中之人霎时便不见了。
吓的包海夫妇磕头如捣。不一会儿,青烟散尽,屋中一切如常。
包海哆哩哆嗦地道:是,是土地爷???他,他让我杀了全家呀,这,这???
妇人一把拉住包海:哎哟,你这笨蛋,这可是天赐良机呀,这帮天杀的都死了,这财产可不就归咱俩了吗。土地爷显灵让你杀了他们,这你还怕什么?
包海:可,可那,那好歹是我爹和兄弟呀。
妇人的脸沉了下来:那又怎么样,人家拿你当儿子,当兄弟了吗?窝囊废,那么大的家产,人家就给了咱一块破地,你还在爹兄弟!
包海望着妇人:可,可这也太歹了。万一官府来查,能,能逃的了吗?
妇人上前就给了他一记耳光:蠢货,有土地爷兜着呢,你怕什么?就把这药往井里一洒不就完了,这点小事你都干不来,还是男子汉呢!难怪你哥和小三儿对你又打又骂,毫无尊重之意。你呀,活该!
包海一听妇人的挑唆,登时气往上撞:就是,我想着他们,他们什么时候想过我呀!媳妇,你说的对,就这么办,今晚,我就去!
妇人的脸上笑开了花:这才是了。
279、夜、包拯房内
包拯在灯下苦读,良久,他掩卷静思,目光落在身边那块御赐金牌之上。
他缓缓伸出手轻轻擦拭着金牌。喀的一声轻响,从身后传来,包拯一愣,回过头去。
身后空无一人。
包拯笑了笑扭回头,登时惊呆了,北侠欧阳春站在他的面前。
包拯又惊又喜,脱口喊道:欧阳大侠!
欧阳春微笑着点了点头:包举子,别来无恙啊。
包拯上前两步,握住了北侠的手:欧阳大侠,您怎么来了?
欧阳春低声道:这些日子,包举子一定要小心。
包拯一愣:哦,却是为何?
欧阳春:尤其是令兄包海。
包拯惊住了:怎么,他,他又在做不法之事?
欧阳春笑道:老夫言尽于此。包举子一切小心。
说着他身形一顿,抱拳当胸,身体飘了出去。
包拯望着他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不禁长长地叹了口气。

第十二集
280、夜、井台
夜阑人静。一条黑影飞快地向井台而来,正是包海,他四下看了看,快步走到井台旁,伸手入怀掏出药包打了开来。
望着纸包中那白花花的药面,包海的手有些颤抖了,良久,他狠狠一咬牙,低声道:反正就这一回了。
说着,抬起手来???
猛地,身后掠过了什么东西,包海一惊,刚要回头,只觉脚下一滑,紧跟着身体便失去了平衡,头上脚下,向井里栽去。
哗的一声,药洒了一地。
包海厉声惨叫,扑通一声闷响从井里传来。
281、夜、包拯房间
包拯还在思索着欧阳春的话,猛地,外面传来一阵呼救声。包拯吃了一惊,飞步奔出屋去。
282、夜、井台
井里传来包海杀猪也似的嚎叫。
包拯飞奔而来,向井里看了看。下面的包海叫道:三儿,快,快把哥哥拉上来!
包拯一把抓住轳辘飞快地放了下去,口中大叫道:二哥,抓住水桶,我把你搅上来。
283、夜、树上
欧阳春望着下面的一幕,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忽然,他的眉头又蹙在了一起,纵身而起,消失在夜色中。
284、夜、井台
包拯奋力地搅着轳辘,包海渐渐露出头来,包拯赶忙伸手抓住,将他拉了上来。
包海浑身透湿,象个水鸡子一般不停地发抖。
包拯奇怪地问道;二哥,这么晚了,你到井台来做什么?
包海连打了几个喷嚏道:我,我,我多吃了几杯酒,出来转转,谁想到脚下一滑就,就掉进井里了。
包拯疑惑地望着他,眼睛四下搜索着,忽然,他的目光落在了井旁的一片白色药面上。
包海浑身一激灵,赶忙向边挪了挪,挡住了药面;啊,小三儿,看,看什么呢?
包拯抬起头来,看了看包海,轻轻叹了口气道:二哥呀,前些日子小弟一直忙碌,没有抽出时间和您聊聊。
包海:聊,聊什么?
包拯叹了口气道:二哥,为人做事均是一般,首先要正心术,心术不正,是要害人害己的。上天有眼,早晚会有报应。
包海不悦道:你和我说这些做什么,难道我心术不正?
包拯:小弟倒不是说您心术不正,只是二嫂那个人有些见利忘义,不是良善之辈,二哥,遇事可要自己多拿主意。
包海哼了一声:身为兄弟,竟然在背后编排自己的嫂子,你,你读的是什么圣人之书。
包拯笑了笑:二嫂的为人,远近皆知,不用小弟说。这与圣贤之书更没有关系,我只劝二哥一句,千万小心,否则祸到临头,后悔可就来不及了。
包海:这些不用你说,我心里清楚。我更清楚,你们都看不起我,拿我不当人,明天你二哥就滚出这包家庄,离你们远远的,省得你们老象防贼一样防我。
说完,他连打了几个喷嚏,怒气冲冲地转过身,向自己房子走去。
包拯看他走远,快步上了井台,捻起一撮白粉,在手里捏了捏,陷入了沉思。
285、夜、包海房间
妇在屋中焦急地转着,门声一响,包海走了进来。
那妇人一步蹿过去,登时看到包海的一副狼狈相,她愣住了:怎,怎么了?
包海:真他妈倒霉,脚下一滑掉井里了。
妇人:药呢?
包海:还药呢,都洒到井沿上了。
妇人怒道:你真是个笨蛋!
包海骂道:你这妇人真是不贤,丈夫掉到井里,你不说两句贴心的话,还说我是笨蛋。做这等事本就是伤天害理,我不干了!
妇人赶忙软了下来:哎呀,好相公,那土地爷交待的事,你敢不办。不想要命了。
包海抬起头来:这算是哪门子神仙呀,要杀人自己不干,让咱们干。
妇人:祖宗,你小点声,别让人听见。行了,先换了衣服,等土地爷来了再说吧。
286、夜、包拯房间
屋内的灯熄了,月光如水,洒落进来,包拯躺在榻上,翻来覆去无法入睡。
一条人影映在了他的身上。
287、晨、包家庄空镜
288、晨、包海房间
包海和妇人打着哈欠从里屋走了出来,猛地,妇人一把拉住了他。
包海:怎么了?
妇人:你看桌上是什么?
包海定睛一看,只见桌上放着一张黄纸和一个药包。
妇人低声道:土地爷又显灵了。
包海快步走了过去,拿起黄纸飞快地看了一遍,而后倒抽了一口凉气。
妇人:上面说什么?
包海:土地爷说,要咱们吃晚饭时,把药下到饭锅当中。
妇人:好计策。
包海:好个屁。全吃死了,就咱俩没死,能跑得了吗。媳妇,我怎么觉着这土地爷有点靠不住啊。
妇人看了他一眼冷笑道:土地爷靠不住,你靠的住!再不动手,明天你我就该滚出包家庄了,这财产再没你的份儿。你随便吧。
说着,她转身向里屋走去。包海一把拉住她:哎,你别急吗,我也没说不干呀。走,进去好好合计合计。
妇人一拧他的脸:这还象个男人。
说着,二人叽叽咕咕地向里屋走去。
桌上的那个放毒药的纸包竟然缓缓升了起来,而后,唰的一声不见了。
啪,又一个纸包从房顶掉在了桌上。
289、傍晚、包家庄厨下
几个厨子、仆妇正忙碌着。灶上做着一口大锅,蒸气腾腾。
忽然,外面传来一声尖叫:哎哟,摔死我了,你们这群混账是怎么干事的?
里面的人一惊,向外望去,只见包海妻躺在院子里,身上砸了一大堆劈柴。
厨内的人一惊:不好是这个母老虎,赶快去!
说着,几人撒腿跑了出去。
房内空无一人。吱呀一声,窗开了,包海跳了进来,四下看了看,迅速揭开锅盖,将一包药粉倒了进去。
290、夜、包海房间
桌上摆着丰盛的庆功酒菜,包海夫妇焦急地等待着消息。
外面脚步声响,紧接着,门砰的一声撞开了,一个管家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二爷,不,不好了,老爷、大爷和三爷都口吐百沫,人事不省了,您快去看看吧!
包海心中一阵狂喜;真的!
妇人狠狠地给了他一脚,假装着急地道:你先回去,我们马上就去!
管家答应着跑出门去。
包海一把将妇人抱住;成功啦!
妇人笑道:赶快去看看。
291、夜、包家庄正堂
家人仆妇跪了一地,大家失声痛哭。
包海和妇人快步走了进来,一见这情形登时愣住了,包海赶忙问道:怎么了?
管家哭道:太公,大爷和三爷都去了!
包海:什么,这么快!
管家痛哭着:您快去看看吧。
包海夫妇快步走进里面,只见包太公躺在榻上,脸色紫黑,七窍流血。
那妇人心中狂喜,但口中大叫一声爹,扑了过去,号哭起来。
包海还有些骨肉之情,颤抖着跪了下来:爹,孩儿不孝!
妇人猛地回过头来,瞪了他一眼低声道:你他妈吃的撑了,再说就露了底了!
包海赶忙闭上了嘴,对管家道:用棺裹盛敛,明日发丧。
管家:是。
291、夜、包海房间
门声一响,包海夫妇走了进来。
妇人猛一回身,将包海抱在了怀里,激动地道:亲亲的好男人,这个家是咱们的了!
包海长叹一声,坐在了椅子上。
妇人:怎么,你不高兴。
包海:那,那毕竟是我亲爹,亲兄弟呀。
妇人嘴一撅:又来了,我最不爱听你说这个话,亲爹怎么了,对咱不好就不是亲爹了。
包海:那谁是亲爹?
妇人:谁对咱好,谁就是亲爹。
包海摇了摇头。
妇人:行了,别垂头丧气的了。跟了你十几年,也就这回还象个男人。来,我敬你一杯。
说着,她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包海也端起了酒杯。
猛地,妇人的喉头发出咯的一声巨响,紧跟着,她双眼努出,口吐白沫,浑身不停地抽搐起来。
包海傻了:你,你怎么了?怎么了?
扑的一声,一口黑血从妇人口中喷射出来,紧接着,她七窍流血,脸色紫黑,身体重重地摔倒在地。
包海吓的跪倒在地:报应,报应啊!老天爷饶命,小人不是有意要害死父亲和兄弟,是,是土地爷让我干的!求老天爷饶命啊!
砰的一声门开了,包拯、欧阳春、包太公、包山大步走了进来,包海吓得跪爬两步:哎呀,爹,兄弟们,你们阴魂不散,可千万别索我的命啊???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抽在包海的脸上。正是包太公,他指着包海怒骂道:你这孽畜!竟然起这等歹心要害死为父和亲生弟兄,你,你,你还是人吗!
说着,包太公冲上前去,左右开弓一连给了包海十几个耳光,直将包海打得坐倒在地。
包拯赶忙拉住了太公。
包海这才醒过味来:你,你们没死?
包山上前一脚将他踢翻在地,大喝道:来人,将这丧尽天良的孽畜捆绑起来,送交官府!
仆佣们一拥而上将包海绳捆索绑。
欧阳春微笑道:还有这刁毒的妇人,也不能就这样让她死了。
说着,他大步走了过去,拿出一粒药丸塞进妇人的口中,而后道:将这二贼一并送交官府。
仆人大声答应着,将二人抬了出去。
包太公对欧阳春道:大侠,多谢你的救命之恩。
欧阳春:老人家,这是小侄应该做的。您就不必客气了。
包拯道:欧阳大侠,我真不知该怎么感谢你。
欧阳春拉着他的手轻声道:事情还没有完呢。
包拯愣住了。
292、夜、包家庄花园
花园中静悄悄的,只有微风发出阵阵沙沙声。一条人影鬼魅般掠过花园,向庄内飘去。
293、夜、包拯房间
月光如水,静静地泻进房中。包拯躺在榻上已沉沉睡去。
月光一花,一条人影落在了包拯的身上。
手轻轻举了起来,指尖一点朱砂。猛地,手指一弹,朱砂向包拯飞去。
猛地,榻上的包拯腾空而起,寒光一闪,一柄剑直刺来人胸前,来人猛吃一惊,身体贴地直飞出去。
“包拯”纵身而起,凌空飞出门去,房外空空荡荡的,没有丝毫人迹。“包拯”回过头来,哪里是包拯,竟是南侠展昭。
他的一双鹰眼四下搜寻着,周围静悄悄的,没有丝毫声响。
294、夜、庄外树林中
魅影飞驰而入,嘎然停住了脚步,他轻轻咳嗽了一声:既然来了,就请现身吧。
一个背影进画,正是欧阳春:伤南侠,杀五鼠、刺智化,这个江湖上没有人能够做到。今天我真要见识见识,你是何许人。
前面的那魅影缓缓转过身来,是一位六旬左右的道士。
欧阳春的瞳孔登时放大了:魔天俦!
道士微笑道:北侠的眼力果然了得,时隔十五年,竟能一眼认出贫道。不错,魔天俦回来了。
欧阳春深吸一口气:我道是谁竟有这样的手段,原来竟是九绝尊者。
道士微微躬身,打了个稽首:欧阳先生请了。
欧阳春:上人请了。
魔天俦微笑道:十五年不见,大侠风采如昔呀。
欧阳春笑了笑:上人自陷空岛投海之后便再无消息,江湖上大都以为上人已死,想不到竟是潜心山林,蛰伏待机。
魔天俦笑了笑:十五年前,贫道拜七侠五义所赐,险些命丧陷空岛,而今出山,就是打算与各位算一算旧帐的。小徒花冲竟又落在了列位侠客的手中,这可真算得上是新仇旧恨呀。
欧阳春点了点头,一字一句地道:不错,的确是新仇旧恨。
魔天俦:北侠向为七侠五义之首,而今,五鼠已死,智化身亡,七侠五义中,半数已没,今天咱们之间的账该算算了。
欧阳春点了点头:不错。看来今晚老夫是来对了,咱们就新帐老帐一起算吧。
说着,他一声长啸,七宝刀轻轻一抖,发出一阵龙吟:上人请。
魔天俦微笑道:贫道方外之人,不敢占先,大侠请。
欧阳春不敢怠慢,大刀一挽,登成一片寒霜,闪电般向魔天俦卷来,魔天俦竟不用兵刃,双掌一击,纵身迎上,二人刀光掌影斗在了一处。忽然,魔天俦左掌拍向欧阳春的钢刀,右手迎门直击北侠前胸,北侠一声冷笑,左手向魔天俦的左掌拿去,堪堪碰到他的手,北侠心中一动,改手为指径点老魔的后背。老魔一声长笑:北侠好心计!
手掌一翻,登时露出了掌心那殷红如血的手印,欧阳春一声大喝:上人,好毒的手!
说着,大刀一翻径劈老魔胸前,老魔凌空飞走,双掌夹击竟将北侠的刀夹在双掌之间。北侠临机急智,撒手放刀,身体横翻而起,双脚并出,砰砰两声,正中老魔的肩头,老魔的身体斜飞出去。铛啷一声,七宝刀落在地上,欧阳春定睛一看,刀身竟被老魔的手掌化去了一半,欧阳春登时吃了一惊,只见对面,老魔神定起闲地站在不远处,静静地望着他:失了七宝刀的北侠,还是北侠吗?
欧阳春面带微笑:中了‘垛子脚’的老魔,难道就没有感觉?
魔天俦一惊,目光望向了自己的肩头,唰的一声轻响,一股轻烟腾了起来,他肩头处的衣服,竟被北侠这两脚割下了两片脚印。
魔天俦登时惊呆了。
轰的一声巨响,黄烟四起,魔天俦身体腾空而起,闪电般向树林外掠去。
欧阳春一言不发,纵身而起,随后便追。
二人一前一后,追出了树林。
295、夜、宋宫
夜色如墨,宋宫中一片寂静。
偶尔有一两队金枪班的巡值走过。
296、夜、玉宸宫
李妃坐在案前看书,脚步声响,寇珠端着茶快步走了过来,将茶杯放在了桌上。
李妃抬起头,一见是寇珠笑道:是你呀。
寇珠:娘娘,几个月没见,您可瘦了不少啊。
李妃站起身笑道:咱不是说好了吗,没人的时候叫姐姐。
寇珠抿嘴笑道:奴婢可不敢。
李妃转过身,轻轻拉住了寇珠的手,深情地道:还记得我第一次进宫吗?
寇珠点了点头。
李妃:他们把我送到了浣衣局,皇上不知道,陈琳也不知道,若不是你,我已经死在他们的手中了。
寇珠轻声道:那是奴婢应该做的。
李妃摇了摇头:用寇老相爷的话说,你们是在用生命保护我。所以,我们是姐妹,不是主仆。
泪水从寇珠的眼中滚落下来,她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娘???不,好姐姐,从今日起,寇珠生是姐姐的人,死是姐姐的鬼!
李妃笑了,拉起她来,擦去了泪水:什么生呀,死的,多丧气。
寇珠破涕为笑:妹妹就是个不会说话的。
李妃笑道:我倒觉得,你挺好。
话音未落,外面一声高唱:皇上驾到!
李妃笑道:官家来了,快把眼泪擦了。
寇珠点了点头,擦去了泪水。
脚步声响,真宗和陈琳大步走了进来:玉儿,玉儿。
李妃赶忙跑了出来,笑道:喊什么呀。这不在这呢吗?
真宗高兴道:寇老儿这老滑头果然了得,今日上表,说刺驾一案虽有风传,却查无实据,要我清理后宫。
说着,他哈哈大笑;这老家伙,有他的,有他的。把球踢回到我这里了。
李妃微笑道:那你是怎么处置的呀?
真宗笑了:陈琳说吧。
陈琳笑道:今儿个,官家可是过了瘾了,先是将刘娘娘???
真宗立刻纠正道:什么娘娘,她现在不是娘娘了,只是让他暂住碧芸宫,闭门思过。
陈琳笑道:您都说了,我还说什么呀。
真宗笑了起来:你说,你说。
陈琳:皇上先是将她臭骂了一顿,而后,降旨夺了她的德妃封号,幽闭宫中。然后,将郭槐拖出宫门重打八十金棍,打完后,皇上又下了一道最绝的旨意???
真宗哈哈大笑。
李妃笑道:等等,让我猜猜。
所有都看着她,李妃想了想:将郭槐逐出碧芸宫。
真宗笑了:这能算绝吗?
李妃又想了想,终于摇摇头:猜不着了。
陈琳笑道:皇上下旨,郭槐自即日起,每天领取八十金棍,直到打死为止。
李妃哈哈大笑,连一旁的寇珠都笑出声来。
真宗大笑道;怎么样,这旨够绝吧。
李妃笑道:你哪还象个天子呀,简直是儿戏。
真宗哼了一声;不这么治一治,这些人就要反了天了。这次要不是玉儿你宽弘大量,这几个人都已是死无葬身之地了。
李妃:好了,别再说这些不痛快的了。哎,对了,我还想让你下一道绝旨。
真宗:哦?是什么?
李妃:我来问你,宫中有没有过女总管?
真宗愣住了:女,女总管?
李妃点点头笑道;是呀。好好想想,要是有,下面我就不说了。
真宗与陈琳对视了一眼,陈琳缓缓摇摇头。
真宗道:从来没有。
李妃点了点头:那么,现在,我请一道旨。
真宗笑道:你说。
李妃:请你诏旨内侍省,封寇珠为玉宸宫总管。
寇珠惊呆了:娘娘,这???
陈琳也愣住了,目光望向真宗。
猛地,真宗哈哈大笑:这就是你要的绝旨呀?
李妃;怎么样,准奏吗?
真宗大喝一声;准奏!陈琳,明日着内侍省办理不得迁延枉顾,违者重处!
陈琳:奴婢遵旨。
此时,寇珠已经傻了。
李妃笑道:傻丫头,谢恩呀。
寇珠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双膝跪倒:奴婢谢皇上、娘娘大恩!
真宗轻轻叹了口气:这孩子也不容易,就因她与你生得有几分相似,便险些遭遇了德妃的毒手。
李妃的眼圈红了,她伸出手,将寇珠搀了起来:寇珠啊,今后,你就好好干吧。
寇珠:是。
陈琳笑道:寇总管,内宫一共只有三大总管,我是拱辰殿大总管,兼六宫都领事;郭槐是碧芸宫总管;你是玉宸宫总管。
寇珠破涕道:还不全仰仗皇上和娘娘的提拔,还有陈公公的知遇之恩。
陈琳赶忙道:哎,这跟咱家可没有关系。我说寇总管,那块出入内宫的腰牌您是不是可以还给咱家了。
寇珠笑了,赶忙从怀里掏出腰牌双手递了过去:自从陈公公将此牌交与奴婢,奴婢便时刻不敢离身。请陈公公收好。
陈琳笑着接过了腰牌。
297、夜、碧芸宫
这真是个凄凉的夜。碧芸宫中宫女内侍已全部撤走。宫里静悄悄的,一点声音也没有。
前殿一灯荧然,只照明了五尺方圆一片,使得这偌大的前殿,空空荡荡,栖栖惶惶。刘妃一身素服,独坐在灯下,低头沉思,默默流泪。
半晌她轻轻叫一声:“来人……”
却是无一个人回答,如今她再不是一呼百喏的刘娘娘了。
她抬头看看冷清清的宫殿,不禁长叹一声。
就在此时,一个人影悄悄从门外进来,捧着一只漆盘,盘里放着一杯清茶,走到灯前才看出是个宫女。
刘妃抬起头看到了她,轻叹一声:你叫什么名字?
宫女:奴婢佘珍。
刘妃笑了笑:所有人都走了,你为什么不走?
佘珍把手中漆盘放到桌上:总要有人伺候娘娘,奴婢是自愿留下的。
泪水滚过了刘妃的面颊,她轻轻捧起佘珍的脸,轻声道:好俊俏的丫头,难得你还想得着我。
说着,她端起茶来喝了一口。
佘珍:娘娘,自来吉人天相,也许皇上还念着和刘娘娘当年一番情意呢?
刘妃:不会了。往事如烟,已不堪回首啊。他现在有了宸妃,怎么还会想到我。
佘珍笑了笑:娘娘,如果皇上若不念旧情,您还能回到碧芸宫么?
刘妃笑了笑:傻丫头,是我太对不起皇上和宸妃娘娘了。
佘珍:娘娘,奴婢以为,只要您诚心改过,皇上肯定还会重新驾幸。
刘妃轻轻摇了摇头,忽然,一道灵光在她脑海中一闪而过,她轻声道:诚心改过……
猛地,她翻身坐了起来:佘珍呀,郭槐怎么样了?
佘珍:挨了八十金棍,已经动不了了!
刘妃的脸上竟露出一丝笑意:走,看看他去!
298、夜、长廊
佘珍和刘妃沿着这道长廊一路走来。
原来这儿也是挺热闹的地方,长廊尽头是郭槐住处。这些宫娥太监不断在这里走动。如今也是死气沉沉,人形俱无,刘妃和佘珍走到尽头。
这间屋里还点着灯,只是灯不太亮,照在窗纸上也是黄黄的远不如以前辉煌。
来到窗前就听见郭槐的呻吟声,他一边喊痛一边还骂人:“娘的,你们这班天杀的,看老子失了势,连口水也不送来,哎呀,痛死我了……”
刘妃:佘珍,你在这里看着,我进去看看郭槐!
佘珍:是,娘娘。
刘妃轻轻敲门。
里面郭槐回答:送水来的么,门没上锁,进来。
299、夜、郭槐的住室(内、日)
刘妃推门进来,走到郭槐床前。
此时郭槐正面向外卧着,半抬起身子看是谁给送水来了。
不料来的竟是刘妃。他急忙硬撑起身子:哎呀,让娘娘屈尊降贵到奴婢这肮脏的屋子里来,奴婢真是该死,该死!
刘妃走到床前按住他:躺下吧。你的伤怎么样?
郭槐不由腮边泪滴:我的娘娘,八十金棍,一棍也不落,棍棍着肉,这些内侍好狠的手啊!
刘妃长叹道:是我们错了。这是上天在惩罚我们。
郭槐愣住了:娘娘,您不会告诉奴婢,您后悔了吧。
刘妃笑了笑,目光望向窗外,低声道:我们错就错在贪功冒进,轻率从事,没有一个长远的计划;我们错就错在,只顾得对付李玉一人,而没有将她的根掘掉。
郭槐深深地吸了口气,想着刘妃的话,缓缓点了点头。
刘妃:于是,我们一次次失败,我们的狰狞嘴脸一次次被李玉这贱人呈献在皇上面前。于是,皇上离我们越来越远,而失去皇上,我们更是一无所得。李玉呀,好厉害的女人。
郭槐:娘娘,这次你看出了吧,皇上对您,还是非常眷顾的,否则,你我主仆早已躺在阴暗的坟墓之中了。
刘妃笑了笑:其实有的时候,我并不恨李玉,她和我们一样要保护自己,而且,她对我们也算得上是宽容大度了。
郭槐傻了:娘娘,您气糊涂了吧。
刘妃一声冷笑:我恨呀,我恨的是赵恒这个薄倖之人!早晚有一天,他会倒在我的手里。
郭槐浑身一抖:我的娘娘,这个时候,您可千万要小心呀。
刘妃看了他一眼笑了笑:放心吧。从今日起,我们要改变策略。
郭槐:哦?
刘妃冷冷地道:我要通过李玉,夺回那个薄情郎对我的信任。而后,我们循序渐进,步步为营,先除李玉,再???
她的目中露出了凶狠的光芒,重重地哼了一声。
郭槐颤抖着道:这,这能成吗?
刘妃:一切便从明日开始。
300、晨、玉宸宫门前
东方现出鱼肚白,此时是晨曦微露。
玉宸宫门前,跪着两个人。正是刘娥和郭槐。
二人一动不动,就似泥塑木雕一般。
301、日、玉宸宫内
李妃正在梳妆,几个宫女帮着她梳理那长可及膝的长发,漆黑如墨的乌云,发着熠熠的光亮。
寇珠急急忙忙地跑了进来:姐姐,出怪事了。
李妃一愣:哦,怎么了?
寇珠低声道:刘娥和郭槐跪在宫门前。
李妃吃了一惊:什么?
寇珠:姐姐,我看这件事不同寻常啊。
李妃望着寇珠:你的意思???
寇珠:屈尊下人,必有所求,娘娘可要小心了,别让他们又翻起什么波澜。
李妃沉吟片刻:走,你随我去看看。
302、日、玉宸宫外
太阳正当顶,玉宸宫的门外,直直的跪着刘妃、郭槐,郭槐伤重,几乎是伏在地下。
李妃快步奔出宫来,一见这种情形登时放慢了脚步。
刘妃抬起头,正好看到了李玉。她微笑道:妹妹,我来了。
李妃赶忙紧走两步,一把扶住她:姐姐,这是做什么?
刘妃笑了笑:我早该来了。现在已经是迟了。
李玉:姐姐,有话咱们进去说吧。
刘妃摇了摇头:妹妹,我求求你,就让我跪在这儿吧,这样姐的心里还能好受一些。
委屈的泪水滚过面颊。
李妃轻声道:姐姐,话已说开,事情也已经了结,似乎不必如此吧。
刘妃:正是因为一切都妥当了,我才能安安静静地跪在这里。否则,你可能就再也看不到我了。好了,妹妹,我跪在这里不为别的,是因为,因为我心里有愧呀。在你看来这似乎是惩罚,然而在我看来,这已经是享受了。
李妃:姐姐,您跪在这里,让宫人看到,还以为是小妹责怪姐姐。
刘妃:正因为妹妹从来没有责怪过我,我的心里才觉得愧疚难当啊。我长你十岁,又比你早进宫十多年,可,可我却会发疯似地害你,一次一次,这次,竟连皇上都险些遭遇毒手,我刘娥不是人啊。好妹妹,让我跪在这儿,姐姐也要好好想一想,我到底是怎么了。
李妃看了寇珠一眼,寇珠的脸上浮现起一丝冷笑。
正在此时,远处传来内侍高唱:“圣上驾到!”
李妃猛地抬起头。
陈琳当先引路,八个小内侍抬着一座龙辇,缓缓而来。
李妃轻声道:姐姐,皇上来了。
刘妃笑了笑双目一闭,叩下头去。
圣驾已到近前,李妃和寇珠赶忙迎了上去:臣妾李玉,迎接圣上!
真宗从龙辇上下来,扶起李妃:爱卿请起。
他一回头正好看见了刘妃和郭槐,诧异地问:这两个人在这儿做什么?
李妃:刘娘娘一大早就跪在这里???
真宗看了她一眼:玉儿,朕再究正你一次,她已经不是娘娘了。
李妃:是臣妾失言。
真宗嗯了一声。
李妃:就请皇上下旨,请故德妃娘娘进玉宸宫说话。
真宗冷哼一声:喝,一大早就到这儿来演戏了,可真够勤谨的。
泪水顺着德妃的脸颊流了下来,她紧咬着嘴唇。
真宗的口吻中充满了揶揄:不知道故德妃娘娘和故郭总管,今天唱的又是哪一出呀?
李妃有些不忍了:皇上???
真宗瞪了她一眼,李玉把后半截话咽了回去。
刘妃深深地叩下头去:回陛下,臣妾对宸妃娘娘穷凶极恶,残忍倍至,思想往事不觉万分汗颜,今日在此跪门思过,一来是向宸妃谢罪;二来也是求得自己心内平安。
真宗重重地哼了一声:你的心内还能平安?
刘妃:臣妾心中痛悔已无法言愈。
真宗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是吗,但愿这次是真心的。走吧,玉儿,我们进去。
李妃:陛下,总不能让刘姐就这么跪着呀。
真宗:别理她,咱们进去!
李妃:皇上……
真宗截住李妃:朕的话,你也不听!
李妃万般无奈,看了看刘妃。而真宗头也不回地走了进去。
刘妃不由眼泪纷纷落下,她没想到真宗竟如此绝情。
李妃对寇珠道:吩咐人把伞拿来,给刘娘娘遮阳。
真宗一声厉喝:不许拿伞!太阳毒。她比太阳更毒,晒晒好,晒掉她一些阴谋诡计!
说着,真宗大步走进宫内。
李妃还想说什么,一旁的陈琳低声道:娘娘,进去吧。别惹官家生气。
李妃长叹一声,点了点头,快步走了进去。
303、日、寇准府正堂
寇准猛地抬起头:魔天俦?
对面的欧阳春点了点头:正是。此贼是花冲的师父,阴狠歹毒,武功更是淫邪无比,常靠摧残贞洁处女来增强功力。十五年前,我率南侠、双侠、黑妖狐智化、小侠艾虎及五鼠用计将之诱到了陷空岛,一场大战,将他逼上悬崖投入大海,本来子平以为此贼已死,可没想到???
寇准:你说,他要谋害包拯?
欧阳春:正是。我自包家庄外追踪此贼,直到京城,想不到一进京,便失去了他的踪迹。
寇准站起身来,缓缓地踱着,良久,他转过身来:失去了踪迹?
欧阳春:正是。
寇准:看来,他在京城有根呀,会是谁呢?难道又是丁谓???
欧阳春:很有可能,魔天俦是花冲的师父,花冲就是受雇于丁谓的。
寇准点了点头:嗯。子平,你在京城继续寻找此贼的踪迹。还有,包拯的安危令人担忧啊。
欧阳春:是呀,我也在担心此事。
寇准沉吟着,良久,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南侠的伤,怎么样了?
欧阳春道:已经好了,这次多亏他帮忙,才揭破了天俦老贼。
寇准点了点头:这就好。
304、日、玉宸宫外
阳光已移到头顶。
刘妃直直地跪在地上,一动不动,连姿势也没有改变。
倒是郭槐已经瘫在地上,不住地呻吟。
远远急急走来一个人,正是佘珍,她匆匆忙忙赶到刘妃面前,一看这情景,失声叫道:娘娘!
她扑过来,脱下外衣遮在刘妃头上。
刘妃缓缓睁开眼睛:把衣服拿开!
佘珍:娘娘,这太阳太毒了,你受不了的!
刘妃:受不了也得受,你拿开!
佘珍无奈只得将遮挡阳光的衣服拿开,可她不走,也直直在跪在刘妃身后……
这太阳可真毒,火辣辣的阳光真能叫人晒出油来。
郭槐伏在地下叫:娘娘,奴婢受不住了!
刘妃狠毒地:受不住也得受……
305、日、玉宸宫内
真宗坐在榻上,笑呵呵地道:寇珠啊,取棋来,朕与李娘娘对弈一局。
寇珠:是。
李妃:还有人在外面跪着呐。
真宗哼了一声:你呀,就是心太善,这等歹毒的女人,管她做甚,晒死活该。
李妃看了他一眼笑道:这可是你说的,从现在起,咱们谁也不许提这件事。晒死她活该。
真宗嘴硬道:那当然。
李妃点了点头:寇珠,拿棋来,我与皇上对羿。
寇珠将早已端在手中的棋放在了桌上。
李妃一举手:您请。
真宗微笑着点了点头,先下了一子。
李妃随后跟上。
306、日、玉宸宫外
阳光烈火一样晒洒下来。
直跪着的刘妃,再也熬不住这种晒法,一个身子摇摇晃晃,郭槐更是趴在地下,连呻吟的声都不出来了。
猛地,刘妃的身体想旁边倒去,佘珍一声惊叫伸手来扶!
刘妃用肘将她推开。
佘珍:娘娘,你这样下去要被日光晒晕了。
刘妃微笑道:我,我倒觉得,这样很好,很舒服,很???
她的身体晃动起来,双眼渐渐合在了一起。
佘珍大声叫道:娘娘,娘娘???
刘妃缓缓回过头,看了她一眼:好孩子,我会记住你的!
307、日、玉宸宫
宫里静悄悄的,只听到棋子落在棋盘上的啪啪声。
真宗的目光不停地望向宫外,李玉观察着他的表情,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她冲旁边的寇珠轻轻一努嘴,寇珠心领神会地快步走出宫去。
真宗手拈棋子,目光仍看向外面。
李玉轻轻咳嗽了一声:该你了。
真宗一愣:啊,啊???
将棋子放在了棋盘之上,李玉笑了,一旁的陈琳也笑出声来。
真宗道:怎么了?
陈琳:官家,您看看把子放在哪儿了?
真宗低头一看,不禁笑了,棋子放在了棋盘之外。
李玉笑道:这棋盘就在你眼前,你老是往外看什么呀?
真宗长叹一声,将棋子扔进了盒中:不下了。
308、日、宫门外
砰的一声,刘妃的身体重重地摔倒在地。
佘珍一声惊叫扑了上来。
309、日、宫内
寇珠快步走了进来:陛下,娘娘,刘娘娘晕倒了。
真宗一惊,猛地站起身来,他马上醒悟到自己的态度,目光望向了李妃。
李玉笑了笑:看我干吗。
真宗轻声道:听见了吗,她晕了。
李玉:晕就晕呗。
真宗一愣,马上道:就是晕就晕,有我什么事呀。
李玉长叹一声:如果当初想让她死,我又何必两进寇准府,你又何必在殿上对包拯发那么大的脾气。
真宗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李妃斜了他一眼:还不去看看。
真宗站起身来,快步向宫外走去。
310、日、宫门外
刘妃的身体倒卧在地,可周围的内侍、宫女没有一个敢过来搀扶的。
只有佘珍不停地哭喊着。
真宗和李玉跑出宫门,停住了脚步。
李玉一声大喝:都傻站着干什么,还不将刘娘娘抬进宫去!
一应内侍、宫人这才拥上前来,七手八脚地抬起刘妃,向宫里跑去。
311、日、玉宸宫
刘妃已躺在李妃的床上,佘珍立在床前垂泪。
李妃冲寇珠一招手:拿水来。
寇珠捧着水盆走了过来,李妃将冷水中的布巾绞干,敷在刘妃额上。
真宗漫步走了进来,他似乎想看看刘妃,可是一口气没有下去,只是站在远处,冷冷地看着。
一旁的陈琳低声道:要不要请太医?
真宗摇摇头:请什么太医,让她进来就是天恩了。
李玉回过头:好了,杀人不过头点地。人都这样了,你就别再说风凉话了。
真宗哼了一声,冲陈琳摆了摆手。陈琳赶忙退在一旁。
刘妃经这大半天骄阳晒炙,脸色苍白,有些地方皮也脱下来了。
李玉轻轻叹了口气:这是何苦。
一声呻吟,刘妃缓缓睁开了眼睛,眼前的李玉在不停转动着。
李玉轻声道:闭上眼睛,过一会儿再睁开。
刘妃听话地闭上了眼。
真宗缓缓走了过来,毕竟是自小的情侣,一见刘妃的模样,真宗心里不禁一凛,皱了皱眉道:怎么会晒成这样。
李玉看了她一眼:还不都是你赐的。
真宗咳嗽了一声,硬起心肠道:活该!
泪水从刘妃的眼中滚落下来,她轻声道:皇上说得一点也不错,我是活该。今天我还能活着,就已经是妹妹的大度,皇上的天恩了。
李玉的心里也有些发酸:好了,姐姐,不说这些了。
刘妃;在卢州时,我就想过,如果我还能活命,还能留在宫里,我一定要和玉儿做一对好姐妹???不管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我都会去做。现在我活下来了,所以我要付出代价,玉儿,请你相信我,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亲妹妹,刘娥若是再生害你之心,天打雷劈,死后坠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李玉赶忙道:好了,好了,别发这等毒誓了。
刘妃笑了笑:我发这个誓,是因为我相信自己,今后绝不会再做出这等禽兽不如的事情。
她长长地叹了口气:我知道,你们现在并不相信,我也知道,以前的所做所为,难以令你们相信。那你们就看刘娥今后的行动吧。
李玉轻叹了一声:姐姐能这么说,小妹心中已是万分感动了,怎能不信。
刘娥轻声道:还记得在卢州时你对我说的话吗,皇上多么希望我们象一家人一样啊,可,可我为什么就连他这一点小小的愿望都不能满足呢!
她哭出声来:我,我真的是疯了。
真宗长叹一声,转过身去,他的眼圈红了。
李玉:好了,姐姐,过去的就都过去了,咱们谁也不许再提。从今天起,我们就是一家人了。不埋怨、不记恨,大家和和美美的过日子。
刘妃抽咽着点了点头。
李妃:皇上,您也说两句吧。
真宗轻叹一声,转过身来:我没什么可说的,小娥,但愿你说的这一切都是真的。
刘妃紧咬嘴唇,轻声道:皇上,早晚有一天,你会相信臣妾的真心。
真宗缓缓点了点头。
旁边的陈琳和寇珠对望一眼,脸上浮现起一丝嘲冷的笑容。
312、日、拱宸殿外
早朝散了,百官们纷纷下朝,三三五五谈得来的一起出宫回府。
寇准和杨文广漫步出来。
文广叹口气:寇相爷,这床头上的话,毕竟最有用,你看,皇上对刘妃不再追究,连郭槐、丁谓这些人也马马虎虎不问了事,唉,今后这帮人怎么办?
寇准长长地叹了口气:皇上和宸妃都过于善良了,早晚有一天后宫会闹出事来。
文广一惊:哦?相爷的意思???
寇准摆了摆手:但愿李娘娘早早生个太子,否则她这条性命,早晚要送在刘妃的手中!
后面,刑部侍郎路正赶了上来:寇相爷,寇相爷。
寇准转过身:哦,路大人,怎么了?
路正的脸色看来有些惊慌:寇相爷,昨夜天牢之中闹鬼,花冲、邓车失去了踪迹。
寇准猛吃一惊:什么,闹鬼?
路正:是呀,昨夜寅时,牢中所有灯火全部熄灭,等狱吏再掌上灯来,发现花冲和邓车已然不见。
寇准:这怎么可能?
路正:谁说不是呢。得悉此情后,卑职即刻前去查看,牢中一切完好,就连锁头也没有动过。您说这事奇怪不奇怪。
寇准沉吟着,良久,他抬起头来:魔天俦。
路正一愣:您说什么?
寇准:啊,没什么?此事不必上奏了,命狱吏写成文书,上报内阁也就是了。
路正:那个慕容苟全呢?
寇准长叹一声:连最大的案犯也不问了,慕容苟全也就只能做个替罪羔羊了。这样吧,将慕容苟全身送东市,而后呈文阁部,此事便不了了之。
路正:那今后皇上问起???
寇准笑了笑:皇上不会问的。
话音未落,一名内侍飞奔而至:寇相爷,皇上请您到御花园。
寇准:哦?
313、日、御花园
不远处有一座小轩,四面都是护拦,没有窗户,看得里面一切,这座轩靠着一座人工湖,湖上有一条红桥通往轩内。
此时轩中有两位丽人,正在那里下棋。
穿红的是刘妃,穿白的是李妃,似乎刘妃输了一着,叫着要悔棋,李妃不肯,刘妃不知说了一句什么话。
李妃笑着要狞她的嘴,两位妃子打打闹闹笑成一团。
一会似乎闹累了,两个人勾肩搭背地靠着护拦,一同俯首看湖中游鱼,嘻笑之声随风传来。
314、日、赏心亭(外、日)
真宗望着轩中刘李二妃,脸上浮现起一丝满意的微笑,他长长地舒了口气:这才象一家人呀。
一旁的陈琳笑了笑,没有说话。
真宗回过头来:啊,陈琳,你看看,一红一白,真象是一对亲姐妹。
陈琳仍然没有说话。
真宗瞪了他一眼;你怎么不说话,哑巴了。
陈琳微笑道:官家都说了,她们是亲姐妹,奴婢还能有什么更好的词来赞美呢。
真宗哼了一声:拐弯抹角的,总是话里有话。你这奴才,真是滑头之极。你说,你在想什么?
陈琳笑了笑:即令是亲姐妹,也不会有这两位娘娘那么好。
真宗一愣:你什么意思?
陈琳:奴婢不敢说。
真宗;说。
陈琳:疏不间亲。
真宗:恕你无罪。
陈琳:这二位之中,定有一位在故意做作。也不知是哪一位?
真宗狠狠一拍桌子:你放肆!竟敢在朕面前公然挑拨!
陈琳叹了口气:奴婢不说,官家一定要问。奴婢说了,您又生气。刚刚官家金口,恕奴婢无罪。
真宗猛地站起身来:你???
陈琳:奴婢无罪。
真宗看着他,良久,竟笑了起来:你这奴才,真是天下第一大滑头。
陈琳双膝跪倒:奴婢谢皇上封号。
真宗一愣:啊?
继而,他大笑起来。
正在此时,一名内侍快步进亭:陛下,寇相、王相和丁枢密在亭外候旨。
真宗:哦,快请他们进来。
内侍:有请三位大人!
脚步声响,寇准、王曾、丁谓快步走进亭来,躬身道:参见陛下。
真宗点了点头,刚要说话。
水轩那边,又传来李、刘二妃的笑声。
众人回过头去,只见轩中,二妃抱在一起,笑做一团。
王曾概叹道:以前是冤家对头,如今却亲如姐妹了。
丁谓立即附和:有道是家和万事兴,刘李二位娘娘能释嫌修好,真是陛下之洪福!
真宗得意地笑了:也难得刘妃能想得开,从卢州事后,她好像变了一个人。
寇准话里有话地道:成了最亲密的朋友了!
真宗回过头:寇相也是这么看?
寇准笑了笑道:老臣怎么看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事实。
真宗连连点头:是呀,是呀。这些日子,朕冷眼旁观,觉得德妃是真心悔改。不过宸妃宽宏大度,一片真心,连铁石之人也不能为之不感动啊!
寇准点头:但愿如陛下金言。
真宗看了他一眼,似乎听出了一点弦外之音,他回头看了看陈琳,陈琳低眉垂手,一动不动。
真宗咳嗽了一声道:这里是御花园的赏心亭,真宗正和寇准、王曾、丁谓等几个大臣在说话。
真宗:列位爱卿,科举之事关乎国家命运,而今,眼见春闱之期又到,这一回朕想要个好主考官,列位想想谁最合适!
丁谓看了寇准一眼,讨好地道:寇相状元出身,作为主考是个极好的人选!
寇准微笑道:臣身兼宰辅,百事缠身,恐无力担此重任。
真宗:嗯,寇相公事冗沉,确实不太适合。这样吧,你就替朕选一位主考。
寇准:臣看王相爷很合适,他也是当年的状元,文章道德当世无双,胜老臣十倍!
王曾大叫起来:寇相爷,苦差使便落在我的头上,你倒落个清闲!
丁谓笑着:寇相爷也清闲不了!
真宗:为朝庭选拔天下贤才,大家都不要推辞,依朕看,王相爷和丁参政便作正付主考吧!
寇准向王曾使个眼色:王相爷,你就别推辞了!
王曾看了丁谓一眼,马上明白了寇准的意思,赶忙道:皇上恩旨,臣岂敢推辞!
寇准捋髯微笑:但愿二位门下,多出几位贤士,将来我等告退之日也心有所安了!
真宗笑道:殿试之时,寇相也要到场。
王曾大笑道:寇相爷,想得浮生一闲者,难也。
君臣发出一阵大笑。
315、夜、寇准府内堂
欧阳春猛地抬起头来:什么?
寇准点了点头:是啊。今日刑部侍郎路正来报,说昨夜天牢闹鬼,花冲邓车失去了踪迹。
欧阳春倒抽了一口凉气:这几日,我率人昼夜守在丁谓府四周,没有发现任何动静啊。
寇准点了点头:这个魔天俦不简单呀。子平啊,春闱之期又到,想来包拯马上就要进京赴考,他的安全???
欧阳春笑道:一切全照相爷的意思安排好了。
寇准点了点头:包拯大才也,虽有时失之愚直,却是不可多得的栋梁之器呀,我们一定要保护好他的安全。
欧阳春点了点头。


第十三集
316、夜、深山茶棚中
静夜里传来一阵阵狼枭。此时已是漏断人歇,早就没有了客人。然而,奇怪的是茶棚中却依然点着灯火。
忽然,人影一闪,一个身穿黑色套头斗蓬的人快步走了进来,揭下风帽,正是丁谓。他四下看了看,坐在了茶棚中。
一个背影进画:丁参政。
丁谓抬起头来。
魔天俦站在面前。
丁谓赶忙道:前辈请坐。
魔天俦:多谢丁参政的消息,昨日,我已救出了小徒花冲和邓车。
丁谓笑了笑;这是我应该做的。他们藏好了吧?
魔天俦:万无一失。
丁谓点了点头。
魔天俦:前些日子在包家庄,因欧阳春阻挠,贫道未曾杀死包拯,您看???
丁谓摇了摇头:而今,前辈的身份已被欧阳春得知,这对我们十分不利。不久之后,天书计划即将展开。在这之前,前辈必须销声匿迹,绝不能再露面,否则,露出破绽便大事去矣。
魔天俦点了点头:那,包拯之事???
丁谓:前辈就不用管了。
317、日、官道
驿马飞腾,扬起一片灰尘。
马上的驿卒身背黄袱,上书:春闱解元名册。
316、日、包家庄包拯房间
包拯整理着桌案上的书籍,放进竹箱之内。他直起腰,看了看苦读十数年的书室,轻轻叹了口气。目光落在了桌上供奉的那面御赐金牌之上,他缓缓伸出手,拿起了金牌,思绪又被带回了几个月之前的卢州。
脚步声响,包山快步走了进来:三弟。
包拯一惊,抬起头来:啊,是大哥呀。有事吗?
包山笑道:你明天就要进京赴考了,大哥给你找了一个书僮。
包拯笑了:多谢大哥费心。
包山冲外面喊了一声:进来吧。
一个年轻人快步走进门来,竟然是南侠展昭,他一身青衣小帽,笑嘻嘻地站在门前。
包拯登时惊呆了,他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以致脱口道:展义???
展昭冲他轻轻挤了挤眼儿。
包拯猛地醒悟过来,看了包山一眼道:这书僮甚是整齐,就留下吧。
包山笑了笑:他叫包兴。还不见过三相公。
展昭双膝跪倒,包拯抢上一步,一把扶住了他:啊,好了,好了。快起来吧。
一旁的包山道:你们主仆聊聊,我先去给你准备准备。
包拯:那就有劳大哥了。
包山转身走出房去。
包拯上前一步,抓住展昭的手:展义士,怎么是你呀?
展昭笑了:奉寇相爷和北侠之命,保护包举子赴京赶考。
包拯:可,可你身上的伤???
展昭微笑道:多谢三相公挂念,已经好了。
包拯笑道;这,这包拯怎么敢当呢。
展昭笑道:这有什么关系,寇相称包举子为栋梁之才,我能够保护你,是我展昭的荣幸啊。
包拯道:展义士,大侠也,怎能扮作包某的仆从,这,这也太说不过去了。绝不可以。
展昭:这是寇相安排的,包兄就不必推辞了。
包拯沉吟片刻道:除非这样,展兄也扮作举子模样,你我兄弟相称。
展昭摇了摇头:江湖上知道我的人很多,北侠之所以让我扮成书僮模样,就是为了让我避开江湖人物的耳目。否则,一旦歹人知道我在你身旁,一定会使诡计将我引开,而后再动手加害于你,这,就达不到保护的作用了。
包拯犯难了:这???
展昭笑道:展昭都不介意,包兄又何必以此为意。
包拯笑了:也罢,那就这样,当着人时,你称我三相公,背着人时,你我兄弟相称。
展昭笑了:好,就这样。
317、夜、御书房
真宗坐在龙案后批阅奏章,陈琳在一旁为他砚朱墨。
寇珠蹑手蹑脚地走了进来,陈琳抬起头,正好看到了她,用嘴形问道:怎么了?
寇珠伸手指了指真宗。陈琳摇摇头。
寇珠急了,手放在脸侧做了个生病的姿态。可陈琳却没看明白,用嘴形道:睡觉?
真宗早就看到二人在比比划划,此时笑道:你们在干什么?
寇珠赶忙走了进来:叩见陛下。
真宗笑道:朕连日忙碌,没到玉宸宫,是不是你们李娘娘想朕了。
寇珠笑道:陛下自作多情了,这两天娘娘可开心了。
真宗也笑了:好个刁嘴的寇珠啊,那你来干什么?
寇珠道:陛下,这两天,奴婢看着娘娘的身体好像有些不太舒服,时常头晕、呕吐。娘娘不让告诉陛下,但奴婢想还是应该回皇上一声。
真宗:头晕、呕吐?
猛地,他抬起头道:哎呀,是不是在卢州坐下病根了。陈琳,快传御医给宸妃诊病!
陈琳答应着快步走了出去。
真宗看了看手里的奏章扔在一旁,烦道:哎呀,这些烂奏章,总是弄不完。不管它,走,去看看。
寇珠赶忙道:哎呀,陛下,您还是批完奏章再去吧,否则,娘娘得知非得责怪奴婢不可。
真宗笑了:好啊,玉宸宫的人各个都是这么识大体,懂人事。也罢,告诉你们娘娘,阅完奏章,朕马上就去。
寇珠:是。
说着,快步走了下去。
真宗那起摺子,正在此时,外面传来一声高唱:“寇相爷,王相爷到!”
真宗抬起头来:叫!
脚步声响,寇准和王曾快步走进书房,齐齐躬身:臣等参见陛下!
真宗一摆手:爱卿平身!
早有小内侍端过两张锦凳来,真宗一挥手:“坐吧。”
寇王二人落坐,王曾袖中取出一个奏摺,欠身:“皇上今年三月开科已定于十六日,这是全部阅卷房师的名单!”
一个小内侍忙接过奏摺送到御书案上。
真宗翻阅了一回:“丁谓怎么没来?”
寇准:“丁谓正审核天下来京赶考的举子名单,忙得紧哪!”
真宗:“朕看就这样了,二位这番要用心选出几个国之栋梁来!这几年老臣退休的多了,各部都缺人材!”
寇准:“是呀,就是各郡府县,也出缺不少!”
真宗:“这件大事就交给你们办了,寇相爷,你可不能置身事外呵!”
寇准欠身:“老臣自当效劳!”
陈琳回来了,向真宗行礼:“御医已到玉宸宫去了!”
寇准一惊:“李娘娘病了?”
真宗:“宫女来报李妃近来常常吐酸水,又不想吃东西,日常晕晕乎乎地只想睡,不知是什么怪病!”
寇准起立拱手:“恭喜万岁,贺喜万岁……”
真宗诧异:“李妃有病,朕愁还来不及哪,何喜之有。”
寇准:“吐酸水,常常晕晕乎乎,还有不想吃东西,万岁,这是有了龙种了……”
真宗直立起来:“卿家说什么?”
寇准:“李娘娘有喜啦!皇上……”
真宗喜出望外:“真的!”
寇准:“不信陛下回玉宸宫问问御医,便知分晓!”
真宗急不可待地:“二位请回办事,朕即刻往玉宸宫探望李妃,陈琳,起驾玉宸宫!”
陈琳答应一声先走了出去。
寇准王曾相顾一眼齐齐地:“臣等告退……”
真宗已顾不得与他们招呼,急急下了御阶,陈琳已进来了,躬身禀报:“皇上,步辇在宫外等候!”
真宗一挥手叫:“走!”
他便匆匆走了出去,寇王二人躬身相送。
寇准望着真宗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但愿神佑宸妃。
一旁的王曾莫名其妙道:寇相,你怎么了?
寇准摇了摇头:啊,没什么。
318、夜、玉宸宫
真宗引着陈琳急急忙忙奔进宫来,前殿上仅有一两个小内侍,看见真宗慌忙下跪:“皇上……”
真宗:“你们娘娘呢?”
小内侍:“在里面御医正诊病哪,侍奴婢禀报娘娘……”
真宗喝住:“不用!”
小内侍退过一旁。
陈琳:“皇上您进去吧!”
真宗:“等等御医出来问问……”
有伶俐的小内侍,捧着香茗放到桌上。
“咳嗽”一声,一位六十来岁,胡子苍白的御医在寇珠陪同下走了出来。
御医正嘱咐寇珠:“生冷东西切忌不可叫娘娘吃,走路要小心,万万不能摔倒,切忌生气发火!”
寇珠一面答应一面抬眼看时。
她吓了一跳,急忙:“皇上来了……”
御医回头也看见真宗坐在桌前,慌忙一撩袍角,趋步上前:“太医院御医参见万岁……”
真宗摆手:“起来说话!”
御医起身侍立,寇珠早跪下去:“恭喜万岁,贺喜万岁!”
真宗故意:“又有什么喜呀!”
御医:“回皇上,李娘娘怀了龙种了……”
真宗喜动颜色:“几时有的!”
御医:“怕有一个多月了……”
真宗仰天大笑:“这回朕无忧矣!”
御医:“皇上,娘娘这回胎气很重,一个来月就有这么大的反应,今后忌切生冷食品,忌生气发火,行走也要小心,切莫失脚摔倒,臣已开了一贴安胎药方,待臣亲去太医院撮药,即刻送来……”
真宗真是高兴极了:“陈琳吩咐赐御医黄金五十两,玉宸宫全宫宫女内侍各白银十两!”
御医赶快行礼:“谢皇上恩赐!”
这时全宫的宫女内侍都来谢赏,一片声:“谢皇上恩典。”
真宗看着寇珠:“你报信有功,多赏十两!”
寇珠笑道:奴婢谢万岁爷赏!
御医:皇上,臣回太医院撮药去!
御医急忙退走,早有小宫女扶着李妃由后宫出来了。
真宗急抢几步扶住要下拜的李妃:“不要拜不要拜!地下凉,动了胎气不得了哇!”
李妃笑道:才几天呀,别那么大惊小怪的!
真宗亲自扶着李妃坐在御榻上,抚着她的香肩:玉儿,大宋的江山社稷,如今都在你一人身上了!
李妃:快别这么说,万一我要生个女儿,你还不得把我打入冷宫啊。
真宗:看看那张臭嘴,又说晦气话。我早就说你有宜男之相,肯定是儿子。
李妃一把抓住他:你说,要生个女孩怎么办?
真宗笑道:女孩也好呀,朕还没有一个公主,再说嘛,你能生个女的,也必定能生个男的,这回不行,还有下回。
李妃笑了起来。
一旁的陈琳微笑着跪倒:娘娘大喜,陈琳恭祝娘娘早生太子。
李妃笑道:你们君臣呀,都是一般,你们就知道我要生个太子?
陈琳笑了:娘娘,这不是善祷善祝吗。
李妃笑道:皇上,我没钱,您老人家替我赏赏陈大总管吧!
真宗大笑道:好,陈琳,娘娘赏你白银一百两,锦缎五匹,锦袍一件!
陈琳:奴婢谢娘娘恩赐!
李妃笑了:得了,你还是谢的老主子吧!
陈琳微笑着看着真宗道:一旦娘娘产下太子,这中宫就算有主了。
李妃一愣。
真宗双手一拍:不错,只要玉儿生下太子,我立刻立她为后!
319、日、碧芸宫
刘妃猛地抬起头:什么,她有孕了!
郭槐站在一旁,愁眉苦脸:玉宸宫都闹翻天了,全宫上下都赏赐金银,听说,皇上要在御园开宴庆贺呢?
刘妃深深地吸了口气:一旦李玉产下男儿,皇上定会立为中宫。我们就永无出头之日了。真是天绝我刘娥呀。
一旁的郭槐低声道:想个什么法子,把那孽种给弄下来。
刘妃眼中精光一闪:你又来了。而今局势刚刚缓和,你又要惹事生非!别忘了,忍,忍,忍。
郭槐叹了口气:那咱们怎么办呢,总不能束手待毙吧。
刘妃笑了;我们也不是一点机会也没有。
郭槐:哦,什么机会?
刘妃:李玉怀孕,皇上会去哪儿呢?
郭槐猛地跳了起来:啊,碧芸宫。
刘妃点了点头:不错,只要这个负心人能够回到我身边,我就会让他享尽艳福。
郭槐愣住了:您的意思是???
刘妃冷冷地道:我生不出孩子,难道别的女人也生不出吗?
郭槐:别的女人?老奴糊涂了。
刘妃:从明日起,你命宫外的人到处去物色美女,而后送进宫来,我们一起伺候皇上,只要其中有一个怀孕,不就是我的吗。
郭槐恍然大悟:啊,原来是这样。
刘妃:只待孩子产下,咱们把那女人往宫外一送,神不知鬼不觉,就把事办了。
郭槐竖起了大母指:高,实在是高!
刘妃深吸了口气:不过,李玉腹中的孩子对我们来说确实是个大大的威胁。一旦她比我们提早得子,那我们一样会非常被动。
郭槐点了点头:怎么能想个办法,神不知鬼不觉地就???
刘妃看了他一眼,静静地思索着。
320、晨、玉宸宫门前
真宗和陈琳快步走了出来,他长长地伸了个懒腰:啊,陈琳呀,朕要有儿子啦。
陈琳笑道:恭喜官家。只是???
真宗皱了皱眉:你又要说什么?
陈琳笑道:官家,您凭良心说一句,从前奴婢对您说的话,您觉得还有些道理吗?
真宗看了他一眼,缓缓点了点头:说吧。
陈琳:李娘娘怀孕,对您来说是件大喜事。可几家欢喜,几家愁啊,官家您不能不防着点儿。
真宗双眉一立:你是说刘娥???
陈琳赶忙道:奴婢可没说是谁。可小心无大碍,防着点儿总没坏处吧。
真宗仔细地回味着陈琳的话,良久,点了点头:有道理。
正在此时,杨排风率金枪班开了过来,停在玉宸宫门前,一个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臣参见万岁!
真宗一愣,回过头来,是周扩。
真宗激动的一步上去,抓住了周扩的手:周爱卿,你,你的伤好了?
周扩双膝跪倒:谢陛下关怀,臣的伤已经好了。臣谢陛下升赏之恩。
排风笑道:他呀,胸口的伤还没愈合呢,就要爬起来去巡值,怎么拦也拦不住。
真宗慨叹道:周扩,忠义之人呀。快起来,快起来。
周扩站起身来:陈公公,您还好吧。
陈琳笑道:好,好极了。见到你真是太好了。官家,刚刚我们说的那件事,就交给周扩吧。
真宗一拍额头:对呀。周扩,自即日起,你率人守住玉宸宫,任何人进出,都要严加盘查。明白吗?
周扩:臣遵旨!
321、日、玉宸宫外
正对着玉宸宫有一座长长的七孔桥,横在流进来的汴水之上。
刘妃引着佘珍、郭槐,捧着食盒姗姗地由桥上走来,河上风起吹得刘妃衣裙翩翩,宛若洛妃神女,飘然有出尘之慨……
郭槐在后面捧着食盒,不住用鼻子嗅着!
刘妃从桥上缓缓下来。
郭槐凑近了:“娘娘,真香!”
刘妃:“你这狗鼻子,这么灵呀!”
佘珍不知就里:“娘娘身上是有一股异香,香味还挺浓的!”
刘妃:“真的!”
佘珍:“奴婢离着娘娘三四步都能闻着香味儿哪!”
刘妃故作惊异:“我今天也没有喷多少香露呀,怎么就这么香呀!”
佘珍笑着:“反正娘娘跟别人不一样,天生的香味儿,唷,前面到玉宸宫啦!”
322、日、玉宸宫前
刘妃等正往前走,忽听一声断喝:站住!
刘妃三人一齐站住。宫门前,周扩引两个护卫现身,拦在当路。
刘妃脸一沉:周扩,你连我都不认识了么?
周扩叉手躬身:当然认识。刘娘娘,臣奉旨护卫玉宸宫,除了皇帝,任何人进入谁都要严加盘查!
刘妃叹口气:“怎么我碧芸宫就没有这样的护卫呢?”
周扩冷笑:李娘娘曾几次受人陷害,几乎丢了性命,而今,娘娘身怀有孕,皇帝怕万一有侫人加害,因此,下旨臣等悉心护卫,若有错失重罪不赦!
刘妃面红耳赤,又不好发作。
幸而郭槐老着脸:“我家娘娘常来常往,还要盘查吗?”
周扩:臣不敢!不过这食盒里的东西,臣要斗胆看一看!
刘妃大怒:什么,检查起我的东西来了,周扩,你有几个脑袋!
周扩倔强地道:臣只有一个脑袋,娘娘尽可以奏明圣上,将它取走,但是现在,娘娘带来的东西,一定要查!
刘妃浑身颤抖着,良久,她平静了下来,一声冷笑:好啊,查吧。郭槐,叫他看!
郭槐走前来,打开食盒。
原来里面是八色小点心,色香味俱绝。
周扩看过,退一步叉手躬身:“娘娘请便……”
刘妃气呼呼当先就走,郭槐佘珍紧跟在后,迳往玉宸宫而去——
周扩远远地看着:哼,夜猫子进宅,准没他娘的好事!
323、日、玉宸宫
玉宸宫宫门口,寇珠远远地看见刘妃走来。
她赶忙退到一边,刘妃三人已到身前,郭槐脚步一窒,注目寇珠。
寇珠躬身:“玉宸宫总管寇珠参见娘娘!”
刘妃目中凶光一闪,微笑道:是寇珠啊,罢了,李娘娘在吗?
寇珠:正是宫内。
郭槐“嘿嘿”怪笑:喝,原来是寇珠,有出息,当上玉宸宫的总管啦!
寇珠微笑:“皇上赏的,寇珠幸运!”
郭槐:嘿,李娘娘的救命恩人,当然要提拔提拔了!
寇珠躬身,可是言辞犀利:“那是刘娘娘赏给奴婢的机会——”
刘妃脸色一变,马上又恢复了正常:本宫哪给你什么机会。是你机灵。
郭槐一旁不忿地道:好哇,现在你跟咱家是平起平坐啦?
寇珠一声冷笑:不敢,我一个奴婢,那敢跟郭公公您这位奴上之奴,平起平坐呀!
郭槐吼一声:“你——”
他想拿出当年的威风来,手一扬……
寇珠:这可是玉宸宫,郭公公,奴婢是玉宸宫的新任总管,不归你打!
郭槐窘得无地自容,僵在那里,言语不得。
刘妃顿时柳眉倒竖:“郭槐,你放肆,敢对寇总管无礼,还不道歉!”
郭槐万般无奈:“寇总管,咱家一时失态,您包涵一二!”
寇珠依然微笑:“当年咱家在郭公公手下当差,您是打也打得,骂也骂得!”
刘妃笑了笑:“寇总管,算了罢,大人不记小人之过,看在我娘娘面上,就算烟散云销……”
寇珠这才躬身施礼:“娘娘言重了,奴婢不敢,娘娘请去用茶……”
刘妃三人这才一起走了进来……
324、玉宸宫 (内、日)
刘妃满面春风地走进来,娇滴滴一声叫:“哎呀,我的妹子呀,这时候还不起来哇……”
李妃闻声从后宫急急奔出来:“刘姐呀,小妹在后看鱼哪,您这么早就来,又有什么好东西给我吃呀!”
刘妃拉住李妃,揽着她的腰:“你这馋嘴丫头,没有好东西就不要姐来啦!”
李妃一点没有戒心:“我正闲死了,一个人无聊只好在后面鱼池看鱼,姐来了,我可有个说话的人了……”
刘妃指着他:“唷,都三个月啦,腰还是这么细,怪不得皇上常常说咱们宫里就一个细腰的!”
李妃大羞,打着刘妃:“你好呀,寒蠢我呀,皇上常说咱们宫里就刘姐这张嘴呀才是樱桃小口,老实说你叫皇上吃过多少回嘴啦,一百……一千……”
刘妃哈哈大笑,伸手就拧李妃的嘴:“看我拧破你的樱桃小口,才几岁啦,就调唆你姐来了……”
李妃笑着躲闪,刘妃就是不依不饶,两个正纠缠着。
寇珠端着茶走了出来,把茶杯往桌上一放,立刻过来扶住李妃:“娘娘您是有身孕的人,这么闹要出事的……”
刘妃何等机伶,她原想趁这打闹,撼动李妃胎气,寇珠这一叫破,立即收敛了身子,忙着扶李妃:“妹子,没啥吧,看我这个当姐的,一高兴就忘了这个楂儿了,来来来,快坐下,坐下……”
这时寇珠才敛衽:“娘娘,郭公公请用茶……”
寇珠已和佘珍两个在一边讲起悄悄话来。
刘妃就空叫:“郭槐,把盒子打开,叫李娘娘瞧瞧!”
郭槐谄笑着:“李娘娘,您瞧,咱们娘娘跟您带什么来啦——”
李妃一看,失声娇呼:“哎呀,太好啦!”
郭槐亲自由食盒里端出一只碎瓷青盘子,盘子里堆得像金字塔一样的满满一盘山楂糕,这糕做的精致,那紫色嫩嘟嘟的糕上,洒了许多翠绿色萝葡丝,金黄色胡萝葡丝,每块一寸见方,看了也叫人吐沫直流,正是怀孕妇最爱的东西……
刘妃加以解释:“这糕用的全是蜂蜜,清凉醉青,我还特别加了许多当归粉,保胎呀,咱们大宋的江山社稷要紧!”
李妃看着谗吻大动一面说:“多谢刘姐费心了!”
一边纤纤玉指拿起一块,待要往嘴里放……
寇珠笑着:“娘娘,别着急,我拿筷子给您——”
说着,她拿出手帕来,让李妃放下糕,用手帕为李妃擦手。而后从容地,在桌案上拿起一双银子镶嵌的筷子来,往糕上一插,笑着举向李妃:“娘娘,您吃……”
她自己却目注那银筷子头有没有变化。
李妃那里注意到这些,就要往口里送,寇珠一把抓住叫:“娘娘,小心噎着!”
这时候银筷子上没有变色,寇珠才放了手,让李妃咬了一口。
刘妃那有不明白的,她看着寇珠:“你这丫头,倒是很细心呀!放心吧,我能毒你娘娘吗?”
寇珠面不改色:“咱们娘娘最喜欢这双筷子了,因为这是皇上特别打的,皇上吩咐过奴婢,娘娘随便吃什么东西,一定要用这双筷子,奴婢是怕得罪皇上,刘娘娘多心了……”
李妃:“刘姐,孩子们不会对你有不敬之心,那是她们怕皇上怪罪……”
刘妃佯装已是无事:“好了,好了,别唠叨这些闲事儿了,快吃吧!这可是姐亲手做的,当年我娘可是做各种糕点的能手!”
李妃:“是么,我可要多吃几块了……”
她兴致勃勃地吃着,还连声赞叹:“真是滋味无穹,妙不可言——”
刘妃:“你们宫里咋这么热呀,郭槐,给我打个扇!”
郭槐早有准备,由腰间抽出一把一尺四寸长的大摺扇,就在刘妃身后,“呼啦,呼啦”地扇起来,这阵阵风都吹向李妃,刘妃身上秘藏的麝香香味,也就一阵阵扑向李妃的鼻中!
李妃耸起鼻子闻闻,诧异:“什么东西,这么香!”
刘妃也耸着鼻子闻:“是呀!什么香味?”
寇珠用鼻子嗅了半天,闪身到窗前大开窗户。
寇珠着急:“寇珠,皇上不叫开窗,娘娘着凉了怎么办——”
寇珠:“屋子太闷了,开一会儿——”
刘妃搂着李妃:“这儿凉,咱们里边说话。”
于是两位妃子,搂肩揽腰到后宫去了……
郭槐自然不敢跟到后宫去……
325、夜、御书房
真宗正在听寇准奏事,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寇准笑了笑道:陛下,您还是赶快去玉宸宫看看吧。
真宗抬起头来。
寇准笑道:放着怀孕的娘娘不去照应,听老臣讲西夏之事,也确实是有些煞风景。老臣明日再回陛下便了。
真宗笑了:寇相果然是善解人意呀。
寇准微笑道:宸妃娘娘还好吗?
真宗:好,好啊???
话音未落,门砰的一声打开了,寇珠跌跌撞撞地奔了进来:皇上,皇上???
真宗一惊;怎么了?
寇珠:娘娘,娘娘???您快去看看吧。
真宗跳起身来,向外冲去。
寇准冲陈琳使了个眼色,陈琳会意地点了点头,随后跟了出去。
寇准的心悬了起来,轻轻地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呀。
326、夜、玉宸宫
真宗奔进宫来,看见李妃倒着身子躺着,几个宫女正在手忙脚乱地为她拭汗、抚胸。
李妃呻吟之声不绝……
真宗扑到床前:“爱卿,你怎么啦,别吓唬朕呀!”
李妃皱着眉头,强行支撑要下床行礼。
真宗一把将她按住:“躺着,躺着,你觉得怎么样?”
李妃:“只是腹中隐隐疼痛,有点头晕。”
真宗:“你吃了什么东西了——”
寇珠一旁:“吃了刘娘娘送来的山楂糕……”
真宗大急:又是这个贱人,我,我宰了她!哎呀,你也是,她给的东西乱吃什么,不知道嘱咐你多少遍了,就是不听!”
李妃:寇珠,在皇上面前,说这等话,岂不是挑拨离间吗!
寇珠吓的赶忙跪倒:娘娘恕罪。
李妃:以后不可如此不负责任,信口开河!
寇珠:是。
李妃:她是好意,知道我爱吃酸的,便自己做了山楂糕送来,而且,寇珠拿银筷试过了,没有毒……
真宗:哦?
这时,陈琳带着御医,慌慌张张奔来。
御医伏地:“臣叩见万岁,娘娘——”
真宗着急摆手:“快看看娘娘怎么样了。”
御医急忙起身,真宗自己让出座来,御医诊脉看舌胎、眼睛,沉吟着半响不语。
真宗着急:“什么病你说呀?”
御医:“好像动了胎气……”
真宗急问:你今天到底干了什么?
李妃:什么也没有干呀,只是和刘姐玩了一会儿!
御医道:皇上,这动静不像是行动太急才动了胎气,像是???这宫里有麝香么?
寇珠:“有呀!”
御医:“放在什么地方——”
寇珠:“后面柜子里!”
御医:“没有拿出给娘娘闻过——”
寇珠:“都两三年了,娘娘不爱闻也就没拿出来!”
真宗大奇:“御医,你问麝香干么?”
御医:“启奏万岁,娘娘有可能是闻了麝香才冲动了胎气,幸好屋里通风,要不早就流产了……”
真宗大惊:“是谁将麝香带进玉宸宫来?”
陈琳的心中已有了八九分:“皇上,眼下先为娘娘安胎,有个闪失可不得了……”
御医:“臣先开药方,目前可有陈年当归,赶紧为娘娘泡汤服用!”
李妃闻听:“刘姐送来的山楂糕。里面就有当归,伏岑……”
御医:“拿来臣看看……”
寇珠早将一盘山楂糕捧上来。
御医咬了一角,辩着味:“唔,当归倒是不少,先吃两口,赶快叫太医局取陈年老当归来泡汤服用!”
真宗:“陈琳,这事你去办吧,把御医的方子一起带到太医局!”
陈琳:“太医,请外厢开方!”
太医向真宗躬身:“臣告退——”
真宗摆手,御医和陈琳出了后宫。
真宗仔细盘问:“寇珠,刘娘娘今天来,就带着这盘山楂糕么?”
李妃已吃了两块,闻言拦阻:嗨,你就别往她身上想了,这些日子,也难为她对我曲意奉承,我这心里还真有点过意不去呢!
真宗点了点头:这倒也是。我想也不会是她。
一旁的寇珠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真宗道:你要说什么?
寇珠看了李妃一眼道:没,没什么。
真宗一虎脸:说!
寇珠:今天我闻见刘娘娘的身上发出一阵阵异香,好像就是麝香的味道。
真宗:可是刘娘娘本来就是身有异香啊,寇珠,你说话可是要有凭证啊。
寇珠:???
李妃怒道:寇珠,你真是多嘴!还不谢罪!
寇珠委委屈屈地跪了下来:请皇上恕罪。
真宗笑道:好啦,没并没怪罪你。你很好,很忠心。记住以后刘娘娘来了,一定要多加小心。
寇珠:是。
真宗:不过这一次好象并不是她,如果麝香真是她带来,要害玉儿,为什么又在山楂糕里放了当归茯苓这些保胎之物。
李妃点了点头:是呀,这一点本身就说不通。好了,不要胡乱猜疑了,寇珠,你去吧。
寇珠点了点头:快步走了出去。
327、夜、殿外
寇珠走了出来,旁边闪出一条黑影,正是陈琳:寇珠。
寇珠吓了一跳:哎哟,是你呀。
陈琳:寇珠,麝香必定是刘娥带进宫来的。你记住,今后只要她到玉宸宫,你要加十二万分的小心。明白吗?
寇珠点了点头:是我太大意了,光顾着看着那盘山楂糕了。
陈琳轻轻叹了口气;这也不能怨你,看来这个刘娘娘是贼心不死呀。
寇珠:我早就说过,前些日子,她做的那一切都是假的。这个女人太阴毒了,她只有一个目的,就是要害死娘娘。
陈琳点了点头。
寇珠:可娘娘还老护着她。
陈琳笑了笑:你们娘娘的心里比谁都明白。
寇珠愣住了。
陈琳拍拍她的肩膀:知道今后遇到这种事该怎么办吗?
寇珠:请陈公公指教。
陈琳:大声叫嚷,不能让刘娥离开,而后,马上请御医前来断看。
寇珠:对呀。
陈琳点点头:这一次,咱们什么证据也没有,只能这么算了。
寇珠:便宜了这坏女人。
陈琳:明天她一定会派人来探听情况,你就将今晚之事,详细告诉她,就说御医查出有人夹带麝香进宫,皇上正在严查此事。
寇珠点了点头:这办法可能能管点用。可是陈公公,咱也不能老这么防着呀,只有千年做贼,哪有千年防贼呀。一旦有一天,我们疏忽了,娘娘不就遭了她的毒手了吗。
陈琳:你别着急,我会找寇相爷商量商量。
328、日、碧芸宫
刘妃在御榻上,凭着靠手娇慵地看着窗外,湘帘半卷,那日影已届中午了。
郭槐在一旁用那把大摺扇给她扇风,扇着扇着他笑起来了。
刘妃正手捧一杯香茗,细细地品着味,听得他笑便问:“什么事得意呀,都笑成这样!”
郭槐:“想着昨儿个,奴婢也是这么跟娘娘把扇,那一阵阵的麝香的香味正仆姓李的那个丫头,她一定闻了不少味儿,够她腹中那个小孽种受的了……”
刘妃把茶盅一放:“咦,佘珍去玉宸宫都快两个时辰了,怎么还不回来——”
郭槐:“这个佘珍,别把事情全抖搂出去!”
刘妃笑了:“你疑心生暗鬼,咱们俩商量的事,她又不知道……”
郭槐心中真有鬼:“娘娘,别忘了寇珠!”
刘妃笑了笑:你呀,不能谁都怀疑。佘珍对我还是非常忠心的???
话音未落,佘珍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她面上时红时白,还喘着气。
刘妃:“佘珍,你怎么回事,一去大半天……”
佘珍半天才答了话:“娘娘不好了——”
刘妃淡淡地:“没头没脑,什么不好了……”
佘珍:“昨天李娘娘差点流产!”
刘妃故作惊慌:“是么,我倒要去看看,真流产啦!”
佘珍拦住:“娘娘别去,李娘娘算命大,保住了小王子,昨儿个皇上一夜在宫里守着……”
刘妃转面看看郭槐:“郭槐快吩咐备辇,我真得去看看了……”
佘珍拦着:“御医说这是闻着麝香味儿,冲动胎气,幸好娘娘送的山楂糕里面有当归,才没有当场流产,皇上已下了命令,彻查麝香来源,玉宸宫的寇珠姐姐说昨儿个娘娘去玉宸宫进门的时候,她闻到了麝香味儿,如今玉宸宫上上下下除了李娘娘外,都在议论,说是娘娘夹带了麝香进宫,所以,这几天您千万别再去玉宸宫!
郭槐失色:娘娘,佘珍说得对,您还是别去了。
刘妃冷笑一声:我今天偏要去玉宸宫看看!
一言未毕,外面一声高唱:皇上驾到!
吓得郭槐一哆嗦,刘妃的脸上也变了颜色。
佘珍何等伶俐,一眼就看出这两个人有鬼。
真宗已带着陈琳,缓步走了进来——
刘妃抢前一步:“臣妾叩迎圣驾……”
佘珍、郭槐也双双跪下。
真宗看了刘妃一眼:昨天,你去玉宸宫了?
刘妃咬着牙答道:是,臣妾为玉儿妹妹送去了自制的山楂糕。
真宗脸上现出一丝微笑:起来吧。你那盘山楂糕送的好啊,要不是它,玉儿恐怕当时就要流产了。
刘妃吃了一惊:流产?
真宗点了点头:是呀,御医说是到闻到了麝香的味道, 差点把胎儿打下来。
刘妃:哎呀,我过去看看。
真宗:行了,这几天你也别去了, 让她好好休息休息。这件事还要好好谢谢你。
刘妃诧异道:谢我?
真宗笑道:你送的山楂糕里面有当归伏苓,她又多吃了几块,这才保住了腹中的胎儿。
刘妃暗暗咬牙,口里却:哟,皇上,那您可真得谢谢臣妾啦!
真宗笑道:朕不正是谢你的吗。
刘妃一笑:“害我来啦,还谢我呐!”
真宗一把搂住她:“联怎么害你!”
刘妃故意把个粉腮挨在真宗脸上,轻声道:玉儿不能伺候你了,就跑到臣妾这儿来了。
真宗笑了起来:“好,那今夜朕就好好的害害你!”
刘妃搂住真宗腻腻地道:臣妾早就准备好了。
真宗:哦?
刘妃冲郭槐使了个眼色,郭槐一挥手,宫内所有的人都退了出去。
刘妃拉起真宗,向后进走去。
329、日、后进
刘妃和真宗走了进来,刘妃将他摁在榻上,轻轻拍了拍手。
侧门一开,郭槐领着一名身着宫装的美貌女子走了进来。
真宗的眼登时直了。刘妃趴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真宗又惊又喜:真的?
刘妃轻声道:这几次事已后,臣妾也想开了,天子三宫六院是天经地义的事。臣妾凭什么要独占陛下。所以???
她冲那女子招了招手,女子怯生生地走了过来。
真宗轻笑道:真有你的。
330、日、御书房
御座上真宗正翻阅天下考生名册,陈琳在一边伺候。真宗一页一页翻过去。
寇准、王曾和丁谓站在下面。
忽然,真宗抬起头来:怎么没有包拯的名字?
丁谓赶忙上前一步:包拯者天子门生,因此,微臣没有把他放在合肥生员之内。而是放入了内贡生的名册里面。
真宗回手拿起了内贡生名册,翻开第一页,包拯的名字赫然映入眼帘,他的脸上现出了一丝微笑:这个黑小子。半年不见,朕还真有些想他。
寇准微笑道:此次包拯来京,陛下就可以见到了。
真宗缓缓点了点头;以此子才学而论,状元、榜眼、探花三鼎甲,必取一名。
寇准连连点头:包拯者,律法之人也。可谓是国家栋梁之才呀。
真宗:是呀。只是这小子有些倔强,可谓美中不足。
寇准微笑道:倔强并不是坏事,倔强的大臣大都正直,虽失之圆润,却有辅难立国之能,唐初的魏征,本朝的赵普,便是出了名的倔强。
真宗微笑道:是呀,但愿他力能胜之,可拔头筹。
331、日、包家庄庄口
一片朝霞辉映着包家庄的庄门。
门前大道上停着一辆骡车,一个赶车的坐在车辕上,包拯和展昭站在车前与前来相送的亲人洒泪分别。
332、日、阁房
书案上摞满了各地生员的资料,丁谓一页页翻看着。一名虞候抱着一大叠资料走了进来。
丁谓抬起头问道:各地生员的名单都送到了吧?
虞侯答道:兴国府尚未送到,因此无法封签。
丁谓眉头一皱:为何不到?
虞侯:想是路上耽搁了吧。
丁谓重重地一拍桌子:真是岂有此理!
话音未落,一名虞侯快步走了进来;兴国府通判到了。
丁谓:叫进来。
虞侯一声高唱,脚步声响,通判手捧生员名单快步走了进来,双膝跪倒:兴国府考生名单到府,请枢密大人验看。
丁谓哼了一声:春闱之法,祖有定制,尔兴国府竟然延误封签,是何道理?
通判赶忙道:为考生刘益,耽误了一天!
丁谓气的笑了出来:什么?为了一个考生就敢耽误封签,你们的官是怎么做的?
通判:大人息怒,此人颇有背景。
丁谓:哦?本府倒想听听。
通判回答道:回丁大人,此人乃当年北汉高祖刘智远的嫡孙,柴世宗在日全族迁到兴国府,勅封兴国候,代代世袭。而且,而且???
丁谓:而且什么?
通判道:他还是当今德妃的堂弟。
丁谓一惊:哦?
通判:正是。
丁谓沉吟片刻,点了点头:罢了,将名单放下,下去休息吧。
通判快步退出门去。
丁谓陷入了沉思。
333、日、滁州县城
这是个不大的县城,却也熙熙攘攘,人流不息。一家客栈门前,停着包拯的骡车,展昭从车中跳了下来,挑起车帘将包拯也扶了下来。
展昭笑道:三相公,今天咱们就在这里歇宿吧。
包拯点了点头:好啊,一切全凭展兄。
展昭笑道:我叫包兴。
包拯也笑了。
334、日、紫云客店内
这是个吃饭和住宿一体的客店,分上下两层。
楼下打尖,楼上住宿。此时正值中午,一层饭馆里喧嚣异常。
包拯和展昭快步走了进来,店小二赶忙迎上:哟,二位客官,您是住店,还是打尖呀?
展昭:先安排我家三相公住下,然后吃饭。
店小二:得嘞,上房一间了您哪!
包拯;不要上房,普通的房间就好了。
店小二赶忙:是嘞,小的马上去吩咐。
说着,快步向楼上跑去。
展昭笑了出来:包兄如此勤俭,真是可敬可佩呀。
包拯笑了:不过是个栖身之所,何必要那么好的。
话音未落,只听那壁厢闹将起来。
“吕佩,这珊瑚玉坠明明是我的,如何会在你身上戴着?”
另一人道:姓匡的,你别诬赖好人,这玉坠是我祖传之物,怎么会成了你的物事!
先前那人又道:这玉坠是我在典当行花了五十两银子买的,重一两八钱,不信,咱们先在就取戥子来称一称!
包拯和展昭回过头,只见不远处的桌旁,两名男子争的面红耳赤,二人拉拉扯扯,就快动起手来。
那吕佩喊道:东西是我的,挂在我身上,我凭什么要听你的!你给我放开手!
另一人道:你偷窃我家珊瑚玉坠,还敢青天白日的戴将出来,真是贼胆包天,我要到衙门去告你!
吕佩骂道:你这恶贼,竟然诬指良民,企图讹我祖传之宝,我也不会放过你!
二人撕扯揪打在一处,四面看热闹的人发出一阵阵轰笑。
这时,小二快步跑了过来;哎,二位,二位,这是客店,求您二位别这么大喊大叫的,小心惊旁边的客人!
吕佩脸红脖子粗地喊道:小二,你看这匡必正如此无赖,竟然当街指我做贼,你定要与我见证!
那边匡必正道:大家都看见了,他偷盗我家玉坠,竟还死不承认,我定不与你干休!
小二;我说,我说二位,都是乡里乡亲的,何必呢!
吕佩怒气冲冲地喊道;不行,此事断断不能善罢干休!
匡必正冷笑道:你想干休,我也不能答应!
小二一看劝不住了,赶忙道:二位,您到衙门把事说清楚,千万别在这儿折腾,酒菜我都给您留着,说清了,您二位再回来吃。
围观众人喊道:对,对,去衙门评理去!
二人撕拽着,向外面走去,看热闹的人们一窝蜂地跟了上去,一行人,一路叫喊着奔衙门去了。
包拯笑了笑,转身向楼上走去。展昭眼珠一转,低声道:这倒是有些奇怪。
包拯回过身:展兄,什么奇怪。
展昭:匡家的玉坠竟戴到了吕家身上,你说这是怎么回事?
包拯失笑道:不评不断,小弟怎会知道。
展昭笑道:听北侠说,卢州案时,皇上御点包兄为主审大人,如此大案包兄都能审得,这等小案算什么。不如推断推断,也就是了。
包拯:哎,展兄,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此处有本地父母官在,小弟怎能替人妄自推断呀。
展昭笑着点了点头:我明白了,卢州案时,包兄可能也不过就是协助寇相爷做些杂务之事。北侠竟说包兄参审了慕容苟全、丁谓等人,还说包兄如何之能,看来是夸大其辞了。
包拯的脸红了:卢州一案,我确实是愚蠢之极,思之令人惭愧。展兄不提也罢。
展昭愣住了。
包拯看了看外面,沉吟道:不过这玉坠之事确也有些怪异,难道???
他沉思着,猛地眼睛亮了,对展昭道:展兄,要不,我们便去看看热闹。
展昭年轻好事,闻言大喜:好啊,我正愁没事呢。
二人向门外走去。

第十四集
335、日、县衙门口
县衙门前挤满了围观的百姓,大家议论纷纷:
“到底是不是这李才杀的?”
“不知道啊,我看这人长的挺善,不象。”
“这可没准,你没听说,画龙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
“就是,这年头,什么人没有啊。”
336、日、大堂上
滁州知县坐在堂上,堂下跪着一个身穿黄衫的柔弱青年,衣服的后襟上沾了一大片血迹。
一旁站着个捕快头儿,二人大声争执着,已经吵作了一团。
捕快头儿喊道:太爷,今晨,小的率人上值,路经枷蓝寺,就发现这厮鬼头鬼脑地躲在墙后,见我等过来,转身便跑,小的率人追上,发现这厮竟是一身血迹,待到进入殿中一看,和尚了然已被他杀死!
年轻人高喊道:太爷,李才冤枉!
知县:你说。
年轻人:昨日下雨,小的到庙中借宿,了然僧边要小人睡在大殿之上,早晨醒来,出门上路,遇到这几位公爷,抓住小人定要说小人杀害了了然。
知县哼了一声:那么,你身上的血迹是哪儿来的?
李才:小,小人实在是不知呀。
知县一声冷笑:你见到捕快跑什么?
李才:小的天生怕官,这才逃走的。
知县猛地一拍惊堂木;大胆李才,分明是你见财起意,杀死了然,还不从实招来!
李才哭道;小人冤枉啊!
知县:我来问你,了然身死之处,乃是僧房,而你在大殿上借宿,身上怎么会有血迹?
李才语塞:这,这???
知县一阵冷笑:伽蓝寺中素来没有别的僧侣,只是了然一人,杀他的除了你,还会有谁!还不从实招来!
李才;小的真没杀人呀!
知县重重地一拍桌子;大刑伺候!
衙役们一声答应。
337、日、门外
人群议论着。人从中,站着一个俊悄的少年公子,和一个小书僮,二人也在窃窃私议。
公子缓缓摇了摇头:肯定不是李才所为。
书僮:那他的身上为什么有血迹?
公子:如果是他杀人,衣服前面为什么没有血迹?
书僮愣住了:这,那你说是谁????
公子:废话,我哪知道。这是无头的案子,我看这位县太爷也未必断得了。
不远处,站着包拯和展昭,二人对视了一眼。
338、日、大堂内
一副夹棍扔在了地上。知县冷冷地看着李才:怎么,你还不说实话吗?
李才浑身颤抖:小,小的不是杀的,不,不,人不是小的杀的!
他已经胡言乱语了。
知县狠狠一拍惊堂木,大喝一声;动刑!
衙役一拥而上。
339、日、堂外
人群中,包拯一声大喝:且慢!
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了他。那位公子好奇地望着他,低声道;这黑小子是谁呀?好大的胆子。
书偅摇了摇头。
包拯缓缓向堂上走去,展昭赶忙跟上:三相公,行吗。
包拯笑了笑。
340、日、堂上
知县一声大喝:是何处狂人竟敢咆哮公堂,难道不知国法森严吗?
包拯缓缓走进堂来,从怀中掏出了那面御赐金牌:在下,合肥生员包拯,持皇帝所赐金牌,上书:官大一级,如朕躬亲!滁州知县还不上前参驾!
知县登时傻了,呆呆地望着包拯手里的金牌。
堂上堂下一片寂静,所有人的目光都望着包拯。
341、日、堂外
人群中,公子轻声道:这小子疯了吧。敢冒充钦差。
书僮:你看他穿的那身破衣服,还钦差呢,我看连公差都不如。
342、日、堂上
包拯一声大喝:滁州知县何在!
知县电打的一样跳了起来,三脚两步跑了过来,双膝跪倒连连叩头:臣,滁州知县周世臣,恭请圣安,万岁,万岁,万万岁!
他这一跪,堂上所有衙捕全部倒身下拜,高呼万岁。
包拯双手承天:圣躬安!
堂上一跪,堂下围观的百姓也登时乱了;啊,这小子还真是钦差?
“是啊,他刚刚就站我身边呀。”
“哎哟,我的爷爷,以后说话可小心吧。”
“别他妈聊了,还不赶紧跪下!”
那边,公子也傻了:他,他还真是钦差。
书僮一拽他:都跪下了!
公子一回头,看热闹的人已跪了一片,高呼万岁。
堂上,包拯点了点头:贵县请起。
知县再拜起身:吏部、刑部半年前传下了金牌的图样和镌字,下官还以为在朝中哪位大人的手中。真想不到竟在包解元这里。
包拯点了点头,缓缓转过身:众位,都起来吧。
众人站起身来。
343、日、堂下
看热闹的站起身来。
公子低声道:别看这小子跟黑炭头似的,这举手投足之间,还真有些威仪。他是干什么的。
书僮一撅嘴:你不会看上人家了吧。
公子:去,臭嘴。
书僮笑了出来。
344、日、堂上
包拯;贵县,何以认定就是这个李才图财害命呢?
知县:人证物证俱在!
包拯点了点头:将物证呈上来。
一旁的捕快头赶忙承上了一个盘子,盘子里摆着两样东西:一个墨斗,一件带血的僧袍。
包拯拿起墨斗仔细地看了看,又提起那件血衣看了看,只见血衣背后有一个血手印。
忽然,包拯的目光向血手印望去,良久,他的脸上露出了微笑:贵县,此案就由包拯来审吧。
知县长出一口气:下官求之不得。
包拯点了点头,快步走到公案后坐了下来,重重一拍惊堂木:捕快何在!
捕快头儿一惊:下役在。
包拯:这县城之中有多少木匠?
捕快头听傻了:木,木匠?
345、日、堂下
众人议论纷纷。
“敢情这钦差也是个棒槌,怎么问起木匠来了。”
“就是,这都哪跟哪儿呀。”
公子轻声道:这小子做事真是出人意表,他要干什么?
书僮笑道:要不,您过去问问他。
公子:去你的,没个正经。
346、日、堂上
捕快头儿:钦,钦差大人说的是木匠吗?
包拯点了点头:正是。
捕快头儿咽了口吐沫:县里,正经的木匠大,大概有,十来个吧。
包拯:有没有一个左手长着六指的?
捕快头儿愣住了,和知县对望了一眼。
知县:钦差大人,这与本案有关吗?
包拯一摆手:回答问题。
下面一名衙役赶忙道:钦差大人,小人认得一个木匠,叫吴良的,就是左手长有六指。
所有人都惊呆了,目光同时望向了包拯。
347、日、堂下
众人发出一片惊呼。
“还真有这么个人呀!”
“这钦差是怎么知道的?”
公子轻笑道:这小子真有点邪门,他是怎么知道有个六指的木匠。
348、日、堂上
包拯一拍惊堂木:将吴良带到堂上问话。
那名捕快高声答应着奔了出去。
正在此时,外面传来一片喧哗,紧跟着,一名地保带着刚刚在客店中争吵的吕佩和匡必正快步走了进来。
一看包拯,登时愣了一下。
知县在一旁大喝一声:见到钦差大人还不跪下!
几人一惊,赶忙下跪:参见钦差大人。
包拯笑了笑:都起来吧。
知县;今日是钦差大人审案,有什么冤屈就说吧。
地保道:大人,这二人是城中的书商吕佩和马犯匡必正???
包拯摆了摆手:不用说了,他们的事情我知道。是为了匡家的玉坠,戴到了吕家身上,对吗?
所有人都傻了。
地保和匡吕二人更是目瞪口呆。
知县结结巴巴地道:您,您知道这件事?
包拯点了点头:来呀,取戥子来。
一名衙役飞跑进去。
包拯:将玉坠呈上来。
吕佩将玉坠呈了上来。
包拯接过玉坠仔细地看着,这是个酒红色的珊瑚玉坠,甚为精巧,但是边缘之处,有星星点点的斑痕。包拯抬起头来,奇怪地看了看二人:你二人,一个是书商,一个是马贩?
吕佩和匡必正点了点头。
包拯:没有开绸布店的?
匡必正一惊,抬起头来,这一切,包拯都看在眼里。
匡、吕二人一起道:没有。
这时,衙役取来了戥子,将玉坠称了称。
包拯问道:吕佩,你说此玉坠多重。
吕佩:小人不知。
包拯一声冷笑;祖传之物,竟然不知份量。
吕佩的脸红了:小,小人知罪,此物是小人的一个朋友送的。
匡必正道;不可能,大人,此乃小人之物,必是吕佩偷的!
包拯的目光望向了匡必正;你说此物是一两八钱?
匡必正:正是。
包拯点了点头;看来,此物是你的。
吕佩:大人,冤枉啊,这是朋友送给小人,怎会是他的?
349、日、堂下
公子笑道:这回看他怎么办,清官难断家务事,这种案子没法打。
书僮:您倒是挺替古人担忧的。
公子看了他一眼:就知道耍贫嘴。看我回去不撕烂你那张臭嘴。
书僮刚要说话。
公子;行了,别贫了,看着。
350、日、堂上
包拯笑了笑:吕佩,送你玉坠的朋友姓字名谁?现在何处?
吕佩:姓李名全,现到外地去做买卖了。
包拯点了点头:是这样。匡必正,这个玉坠你是从何得来。
匡必正赶忙道;是小人两年前在典当行里买来的。
包拯点了点头:花了多少钱?
匡必正;五十两银子。
包拯:以何为据?
匡必正;却是没有。
包拯一声冷笑:你二人都说玉坠是自己的,却一无人证,二无物证。好吧,匡必正,这坠子你是放在家里的什么地方?
匡必正:交与我妻柳氏收管。
包拯点了点头:也罢。来人,先将这二人带到后边,让他们休息一下。
捕快答应着带着二人走了下去。
351、日、堂下
众人议论纷纷:
“这案子没法审,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
“就是,打到后年也没个结果。”
公子笑道:傻小子也没办法了。
书僮:您有办法?
公子给了他一脚;我有办法打你。
352、日、堂上
堂上也议论纷纷。
包拯咳嗽了一声,登时肃静下来。
包拯;贵县,最近县中的各绸庄、布店有什么案件发生吗?
知县摇了摇头:好象没有???
下面的捕快头道:哦,对了,大人,三天前,兴隆布店掌柜的杨大成得暴病而死,其妻毕氏为其敛葬。除此之外就再也没有了。
包拯的脸上露出了微笑:好,好极。来人。
下面捕快一声答应。
包拯:出签,带匡必正之妻柳氏及杨大成之妻毕氏到衙。
捕快们答应着飞奔而去。
正在此时,堂外喝道;钦差大人,吴良带到。
堂下登时议论起来:
“哎,来了,来了!那六指木匠来了。”
“审杀人案审出了木匠,这也是奇事一件呀。”
大家笑了起来。
公子狠狠瞪了一下轰笑的人们:就知道起哄,讨厌。
一旁的书僮道:哟,还不认识人家呢,就替人说起话来了。早点儿了。
公子猛地扭回身:你烦不烦。
书僮笑着,一把将他扭了回去:快看,别耽误了好戏。
那公子笑了出来。
353、日、堂上
吴良双膝跪倒:给大人磕头。
包拯:伸出左手。
吴良一愣,将左手伸了出来,果然是六指。
包拯的脸立即沉了下来,他一拍惊堂木;大胆吴良,深夜暗入伽蓝寺,杀死僧人了然谋财害命!还不从实招来!
轰的一声,堂上堂下炸了窝。
354、日、堂下
“是他杀的,这和他有什么关系。”
“这大人是个相公吧,整个哪也不挨哪儿呀。”
“就因为人家是六指???没道理呀!”
公子生气地看着堂上:原来是个草包!
书僮笑道:看错人了。
355、日、堂上
吴良高声喊叫:大人,小的冤枉啊,这,这与小人何干呀!求知县大人做主呀!
知县结结巴巴地道;钦差大人,此案好象与吴良没有什么联系吧?
包拯一声冷笑,抓起了桌上的墨斗狠狠扔到吴良的面前:这个木匠用的墨斗是你的吧?
堂上登时静了下来。
吴良猛吃一惊;这,不,不是小人的???
包拯冷笑道:哦,不是你的。好呀???
说着,他拿起了然那件血衣,一抖,登时露出后背的血手印:这是一只左手,是个六指之手,这是谁的手?
吴良一声惊叫:这,这不是小人的手!
包拯发出一阵大笑:吴良,你可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呀。来人,验看指纹!
捕快一声答应,拥了上来。
吴良一声惨叫,跪爬几步:大人,大人,是我,是我杀了了然,将血洒在了借宿的李才身上!
轰的一声,堂上堂下再一次炸了窝。
展昭、知县、捕快头儿、三班衙役一个个目瞪口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356、日、堂下
所有人都傻了:
一人轻声道:“二爷,这钦差大人可有点神。”
“可不,你说这县太爷审半天也没闹明白。人家一句话没说,就把个真凶给逮着了。”
“你说人家这脑袋是怎么长的。”
公子的脸上露出了微笑:好厉害大黑小子。真棒。
书僮也钦佩地道:是挺神的嘿。
公子得意地道:怎么,你不贫嘴了。
书僮笑道:人家厉害是人家得意,与你有什么关系。你美什么呀?
公子笑道:我就美,不告诉你,你也别问我。
书僮一愣:不告诉,我也知道。哼。
357、日、堂上
吴良哆哩哆嗦地在纸上签了供。
知县一摆手,威风凛凛地喝道:将他带下去!
捕快将吴良带了下去。
包拯:李才当堂释放。
李才哭出声来;谢青天大老爷救命之恩!
包拯点了点头:还是谢谢知县老父台吧。
李才:谢知县大人!
知县有些不好意思了:这,这都是大人之功啊。大人真是神仙转世呀,下官是万分钦佩。
话音未落,捕快上堂:柳氏、毕氏带到了。
包拯点了点头:好,先将柳氏带上堂来。
脚步声响,柳氏袅袅上堂,跪倒:妾身匡柳氏,给大人见礼。
包拯嗯了一声:柳氏,你与城中书商吕佩通奸,将你夫的珊瑚玉坠私下送与奸夫为定情之物,而今事情败露,你还不从实招来吗?
柳氏登时神色惊慌:大人说什么,妾身不明白。
包拯狠狠一拍惊堂木;而今,吕佩已将你招出,兀自谎言抵赖,真是可笑之极,难道不知国法森严吗?
柳氏狠狠地一咬牙:吕佩着个冤家,你,你???
包拯一声大喝;大胆柳氏,还不招认,来人,堂棍伺候!
众衙役一声答应,跨步上前。
柳氏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大人在上,妾身实说就是!
堂上堂下一片寂静,所有人都不想信自己的耳朵,也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大家面面相觑。
知县终于忍不住问道:真,真的是你和吕佩通奸?
柳氏低声哭泣道:正是。因丈夫匡必正行为不端,久与兴隆布店掌柜杨大成之妻毕氏通奸,妾身心中愤很便暗中与吕佩来往。一日,匡必正回到家中,将这个玉坠交与我收了,我见这东西也没有别的用处,便赠与了吕佩。
包拯点了点头:叫她画供。
堂上堂下安静极了,一点声音也没有。
358、日、堂下
公子轻轻摇了摇头,自语道:这黑小子真是神人转世,我还没见过这么审案的呢。
前面一个看热闹的人猛地回过头来嘘了一声:别说话,都听不见了。
公子瞪了他一眼:听什么呀,堂上根本没说话。
那人:你真噜唆!
公子没好气地道:不是刚才你们起哄的时候了。
只听堂上一声大喝:带毕氏!
359、日、堂上
堂上静悄悄的。知县竟然亲自为包拯端上了一杯茶,包拯轻声道:有劳了。
知县在袖底竖起了一个大母指,包拯笑了,展昭也笑了。
脚步声响,毕氏上堂。
包拯轻轻咳嗽了一声。
毕氏:小妇人,杨毕氏给大人见礼。
包拯:毕氏,别的废话我就不多说了。刚刚匡必正在堂上对本官言讲,是你怂恿他用毒药害死了你夫杨大成。毕氏,而今证据确凿,本官也不需要你认什么罪,只是要问一件事,下毒之事,到底是谁怂恿的,这其间的分别可是很大。怂恿之人罪加三等,当处凌迟之罪???
他的话还没说完,毕氏一声大哭;这个负心汉呀,明明是他说的,我俩若得长久就要想办法将我夫杨大成除去,小妇人当时不敢,他第二天便买了毒药,下在饭菜之中,而后将我夫杨大成骗来,就此毒死,只说是暴病而亡。
包拯:那珊瑚玉坠,就是你夫杨大成之物吧?
毕氏:正是。那是他随身之物,经常用来做针线的顶针之用。
包拯的脸上露出了微笑:这就是了。让她画供。
旁边的衙役看傻了,竟忘了把供词拿来。
包拯笑道:让她画供!
衙役这才醒过味来,赶忙跑了过来。
360、日、堂下
一片寂静,所有人都望着堂上。
公子轻轻叹了口气,似乎是什么,撩拨了她的心事。
一旁的书僮轻声道:本来还以为您是最聪明的,可看看人家,您要是跟人家比,可一个是脑门子,一个是脚后跟。
公子猛地跳起来,狠狠地给了他一巴掌:不说话你会死呀!
361、日、堂上
所有人都望着包拯。
此时,包拯起身离座,对知县拱手道:老父台,一切已真相大白,下面的事,就勿须包拯了。就此告辞。
知县一惊;这,这,包解元。
包拯一躬:老父台留步。包拯告辞。
说着,他收了金牌,大步走出公堂,展昭急忙随后相跟。
知州高喊一声:恭送钦差大人!
说着,双膝跪倒叩下头去。堂上三班衙捕随即跪下,高声喊着:恭送钦差大人!
那名捕快头飞奔下去,连声喊喝:让道,让道!大人来了!
看热闹的人群从中间分开,包拯快步走了过来,百姓们的目光静静地注视着他,似乎在行注目礼,所有人的眼中都充满了钦佩之色。
包拯微笑着拱手道:多谢。多谢。
说着,他快步穿过人群,走过了那位公子身旁,公子的眼中充满了柔情,静静地望着他的背影。
这时人群才开始议论起来:
“要不人家怎么是钦差呢。”
“谁说不是,就凭这两手,别说咱县太爷了,就是知州、太守,也没戏唱。”
“没错,人家这才叫断案呢,真叫绝了。”
公子听着众人的议论,脸上现出一丝痴醉的微笑。
一旁的书僮笑道:人家刚刚走过去的时候,可是一眼都没看您,您还在这儿自作多情啊。
公子笑了:我就是自作多情,你能把我怎么样。一会儿,我去见他,请他吃饭,你在门口站着伺候。气死你。
说着,公子转身就走。书僮气的狠狠一跺脚,跟了上去。
362、日、街道上
包拯和展昭一前一后地走着,转过一个拐角,是个僻静的小巷。展昭猛地停住脚步,一把抓住包拯,包拯一愣,回过头来;展兄,怎么了?
展昭扶住包拯,纳头便拜。
吓的包拯一把将他拉了起来:你这是做什么?
展昭抬起头来:难怪寇相和北侠说包兄是国家栋梁,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包兄,可笑展昭管窥蠡测,井底之蛙,不解包生真相,妄自大言,惭愧万分。
包拯笑道:展兄,你怎么妄自大言了,我,我为什么没有发现?
展昭也笑道:实不相瞒,展昭心里一直是不服包兄的,凭你一个小小的生员,竟要我南侠扮成仆役来保护,我心里实在是不以为然。可今日一见,包兄真乃旷世奇才,展昭心服口服。
包拯道:展兄这就过奖了,我那有那么神,只不过是比别人多看看,多听听,多动动脑子而已。
展昭:你是怎么想到,那玉坠是绸布店内之物?
包拯笑了:说出来不值一提,刚刚我看那玉坠之时,发现上面有很多针眼大小的细孔,想来这玉坠的主人定是经常将它做为顶针之用,而吕佩和匡必正一是书商,一是马贩,包拯这才觉得奇怪。
展昭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包兄真乃神人是也。
包拯笑道:世上哪有神人,断案之道在乎细节,往往最细微的细节在判断时回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比如说若不是吴良丢在现场的墨斗,若不是玉坠上的针眼,小弟也是无能为力的。
展昭心悦诚服地点了点头。
包拯笑道:咱们走吧。
展昭笑着点了点头:店里的伙计肯定是等着急了。
话音未落,只听后面脚步声响,刚刚那位公子和书僮快步奔来,公子高喊道:包兄且请留步。
包拯一愣:却是作怪,这个地方会有人认识我?
展昭笑道:刚刚在公堂之上,包兄已是名闻滁州了。
包拯笑了,只见那公子奔到面前,唱了一个大喏:包兄请了。
包拯微笑还礼:公子请了。
公子笑道;刚刚包兄在公堂之上,可真是风采照人呀。
包拯赶忙道;公子过奖,包拯愧不敢当。只是包拯与公子素昧平生???
一旁的书僮道:我家公子,姓李名贾,仰慕包举子才学,想请到家中一叙。
包拯犯难了;这,不瞒公子,我们二人刚到滁州,还没安顿下,你看这???
公子:明天也可以。
包拯:明天小可二人就要赶路,多谢公子美意,咱们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是好朋友总会有见面之时。
一旁的展昭笑了出来:三相公,您这几句江湖的切口,说的不错呀。跟谁学的?
包拯也笑了:恐怕是听欧阳先生说的多了。
展昭连连点头,此时,他已经看出面前这一对主仆有些蹊跷,他轻轻咳嗽了一声:三相公,明儿个,还得赶路呢,我看要不就算了。
包拯点了点头:是呀,是呀。多谢公子。
那公子小脸一沉:包兄,这是不给小可面子了。
包拯愣住了:这,这话说到哪去了。只是小可???
公子笑道:刚听包兄说,住处还没安顿下?
包拯:正是,正是。
公子笑道:那就不用住店了,到我家去吧。我家庭院宽阔,房宇众多,不要说包兄只有主仆二人,便是再多几个,也没问题。
包拯登时愣住了,目光望向了展昭。
展昭赶忙道:三相公,我看还是不去了吧。
包拯点点头;正是。
公子冷笑一声;想不到包举子在公堂之上断案如神,威风凛凛,在下面却对个仆人言听计从,真是令小可齿冷。
包拯笑了笑:我二人亲如兄弟,这有什么关系。既然公子看不惯,那就算了,包某就此告辞。
说着,他一拉展昭快步走去。
那公子狠狠一跺脚;这个黑炭头,真是岂有此理。
旁边的书僮笑道:怎么样,热脸贴上冷胸脯了吧。
公子瞪了他一眼,忽然笑了:有了,你跟我走。
说完,转身向回路走去。
363、日、街道上
包拯缓缓地走着,后面的展昭轻声道:包兄,你觉不觉得这两个人有些奇怪?
包拯点了点头:是。我也在想这件事,就是觉得那位公子似乎有哪点不太对劲儿,好象,好象???
展昭:好象是个女的。
包拯停住脚步:不错。
展昭点了点头:其实,路遇知己就去坐坐也无大碍,我就是怕这内中会有诡计。
包拯: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去了也没什么可说的。
364、日、紫云客店门前
包拯和展昭走到门前,小二赶忙迎了上来:哎哟,二位回来了。
包拯点了点头:房间安排好了吗?
小二愣住了:房,房间?
包拯:怎么了。刚刚不就说过要一个普通的房间吗?
小二:可,可,刚刚来了一位公子,说是相公的朋友,说您今晚要在他家里安歇。
包拯猛吃一惊;什么?
展昭急问道:那,行李呢?
小二:那位相公带来一辆马车,把您的行李都搬走了。还留了个条子,要小的等您回来后交给您。
说着,将纸条递了过来,包拯接过一看:郊外李家庄,不见不散。
包拯:怎么办?
展昭一声冷笑:该来总要来。包兄不用担心,有展昭在,就是龙潭虎穴,说不得,咱们也要闯一闯!
包拯点了点头。
365、夜、李家庄
一位年过六旬的老者,在屋里焦急地徘徊着,旁边站着一位管家,看着老者的脸色,一声也不敢出。
猛地,老者停住了脚步,回过身骂道:混账,混账,你们为什么不看好小姐,让她一人出去!
管家:小,小的也并不知道小姐出去了,只是下午仆妇们到小姐房中收拾,才发现她和春梅已经不见了。
老者怒气冲冲地道:真是岂有此理,这个英儿!
话音未落,门声一响,那位公子和书僮快步走了进来,公子叫了一声;爹。
老者赶忙上前:哎呀,英儿,你到哪儿而去了?
公子笑了笑,摘下头上的帽子,露出了一头秀发,果然是位标致的女孩子,她笑了笑道:连日在家里闷着,心中憋屈,出去转转。
老者:英儿,咱们家的事还不够多吗?这几个月来,家中连连闹鬼,吓得爹整宿整宿地不敢合眼。再这样下去,爹这老命怕是保不住了,英儿,万一你再出点儿事,我,我???
说着,老人流下了1泪。
英儿赶忙扶住他:爹,您别难过,孩儿今天出去,就是请了一位能驱鬼的法师来。
老者愣住了;法师?
英儿;正是。
老者:哎呀,法师、和尚请了多少,也没见有用啊。
英儿:这个法师不一样。
老者:哦,他的法力特别高?
英儿笑着点了点头:正是。
老者:是哪个庙的?
英儿:是夫子庙的。
老者:夫,夫子庙?
英儿:好了,他一会儿就到,您见见就知道了。哎,对了,爹,一会儿见到他,您可别说出我的身份来。
老者愣住了:这是为何?
一旁的书僮笑道:小姐是看上法师了。
英儿狠狠地给了她一下:给我滚下去!爹您一定要记住,您还有个儿子,叫李贾。
老者:李贾。
英儿莫测高深地笑了:正是。我看咱们家确实有鬼,是内鬼。
老者:什么意思?
话音未落,门开了,一个书生走了进来:姨夫,英儿???
他一眼看到了英儿:哎呀,英儿,你可算是回来了,我们急坏了。
英儿看了他一眼冷冷地道:急坏就急坏吧,跟我有什么关系。
书生:我是为你着急啊。
英儿冷笑一声:不必。
说完,她转身走出房中,那书生看了老者一眼,赶忙追了出去。
366、夜、院子里
英儿和春梅急步走着,书生在后面紧紧跟随。
英儿猛地停住了脚步:冯君衡,你干吗老跟着我?
冯君衡笑道:英儿,你知道我对你的一片心,我,我是担心你呀。现在家中闹鬼,合府不安,你要是再出点事,那,那可怎么办呀。
英儿冷笑一声:闹鬼,哼,我就不相信这世上会有鬼。多半是哪个居心叵测的人搞的阴谋吧。
冯君衡赶忙道:英儿,你小声点儿,万一让鬼听见,就麻烦了。
英儿看着他,笑了出来:我看你这样子,就有点象鬼。
冯君衡愣住了。
英儿大笑着向后面走去。
冯君衡狠狠地咬了咬牙,轻声道:等着吧,早晚有一天,这个家是我的,你也是我的人!
说完,他转身向前堂走去。
366、夜、李家庄门前
包拯和展昭站在了李家庄门前,二人对视了一眼。
展昭大步上前,叩打门环。里面脚步声响,一个仆人打开了门:你们找谁?
展昭:李贾,李公子是住这儿吗?
仆人愣住了:这是李府,那倒是不假。但没有个李贾呀。
展昭愣住了,与身后的包拯对视了一眼。
正在此时,仆人身后传来一个声音:是谁呀?
仆人赶忙回过头,刚刚的那个冯君衡走了过来。
仆人赶忙道:表少爷,这二位要找李贾。
冯君衡皱了皱眉:李贾。府中没有这个人,让他们走吧。
仆人:啊,对不起二位。
说着,就要关府门。
展昭手一伸,将纸条递了过去:这是他给我留下的条子。
冯君衡伸手接了过来,一看,登时愣住了,纸上是英儿的笔迹,他猛醒过来,抬起头看了看展昭,眼珠一转:没这个人,你们休要啰皂,赶快走吧!关门!
仆人赶忙关门,展爷的火气上来,他重重地哼了一声,双手一推,砰的一声,大门猛地打开了,仆人被震的连连后退,撞在了冯君衡的身上,二人一声惊叫,坐在了地上。
冯君衡大叫道:你要干什么,私闯民宅吗?
展昭一声冷笑;私闯民宅,你强抢我主仆的财物,还敢说我私闯民宅。实话告诉你,今天交出我们的行李一切都好商量,否则,我就拆了你这狗窝,有又何难!
冯君衡:你???这是乡绅之家,我姨夫做过户部侍郎。
展昭一身冷笑:去你娘的户部侍郎吧,把李贾给我叫出来还自罢了,否则???
包拯从后面走了上来:包兴,不要无礼。
展昭哼了一声退在一旁。
正在这时,刚刚房中的那个管家飞奔出来:二位是请来的法师吧?
包拯愣住了:法,法师?
管家:您是不是姓包,单讳一个拯字。
包拯点了点头:正是。
管家:那就没错了,法师请进。
包拯莫名其妙地看了展昭一眼,展昭的脸上挂着一丝冷笑:看看你们还有什么花样。
说着,二人大步走进庄内。
冯君衡的脸上挂着一丝不屑的冷笑,轻声道:法师,哼???
367、夜、正堂
李侍郎坐在椅子上嗨声叹气,门声一响,管家快步走了进来:老爷,法师来了。
李侍郎一喜:哦,快请进来。
脚步声响,包拯和展爷大步走进堂中。
李侍郎一愣:这,这就是法师?
管家;正是,这位就包拯包法师。
李侍郎:哎呀,真是胡闹,这明明是个读书人吗,怎么会是法师呢。
包拯一拱手;这位老丈,小可包拯乃合肥解元,要进京赶考,今日在城中遇到一位叫李贾的公子,硬将小可的行李从客店搬走,还留下一张字条,写的就是这里的地址。
说着,他将字条递了过去。
李侍郎一看,这才想起,还有个李贾的事儿呢,赶忙道:对,对,李贾是我的儿子。
包拯点了点头:那就对了,就请老丈请出李公子,将小可主仆的行李交还。
李侍郎:你,你们不是来抓鬼的?
包拯愣住了:抓,抓鬼?什么抓鬼?
李侍郎重重一拍椅子;这个英儿真是胡闹!
话音未落,后堂脚步声响,英儿快步奔了出来,她依旧是一身男装,见到包拯拱手笑道:包兄,请恕小弟唐突。不周之处,一会儿小弟再为你解释。
包拯本来要申斥他几句,但人家先说了,他也不好意思再埋怨,只得沉着一张黑脸拱了拱手:李兄好说。
英儿一伸手:内堂已备好酒席,二位请随我来。
包拯和展昭对视一眼,包拯道:那就讨扰了。
英儿;爹,招呼客人呀。
李侍郎赶忙道:哦,二位请。
368、夜、后花园
花园中一片寂静,一条黑影飞奔而来,正是冯君衡,到了一片太湖石旁,他停住了脚步,低声道:他们又请来了两个法师,你要做好准备。
太湖石中传来一个声音:什么狗屁法师。你放心,明天一早就让他们头破血流,滚出李家庄。
冯君衡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狞笑。
369、夜、内堂
丰盛的酒筵摆在桌上,却没有人动筷子。
英儿微笑道:包兄,请便吧。
包拯笑了笑:李兄,用过饭后,能不能见赐包拯的行李,包某还要连夜赶回滁州城。
英儿笑道:好说,好说。先吃饭。
她看了一眼旁边的展昭:你这位尊价怎么也不吃呀?
展昭笑了笑,拿起筷子,大口地吃了起来。
英儿看了李侍郎一眼道:包兄,实不相瞒,今天请二位过府不是为了别的,只因府中几个月来,连遭厉鬼作祟,搅得合府上下寝食难安。故此,小弟才想请包兄过来推断勘察。
包拯和展昭对视了一眼道:李兄今日力请包拯来府是为了这个?
英儿点了点头。
包拯:不知是怎样闹鬼?
英儿看了李侍郎一眼:爹,您说吧。
李侍郎长叹一声:二位呀,府中自三月十五深夜起,便常有鬼影晃动,家人多曾看到,禀告老夫,可老夫却不相信,终于,几天之后的一个夜里,老夫回到房中安寝???
370、闪回、夜、李侍郎房中
门吱呀一声打开了,李侍郎走了进来,回手关上房门,他脱去外衣,猛地,屋中传来扑的一声,登时所有灯火都灭了。
李侍郎吃了一惊,回过头来,扑的一声,所有灯又都亮了起来。
李侍郎一声惊叫,坐倒在地。
猛地,外面传来一阵飞沙走石之声,紧接着,砰砰砰砰,几声巨响,屋内所有的窗户都打开了。
李侍郎惊叫着扭回身来,一片黄沙飞进窗内,登时迷住了他的双眼,他嘶声叫喊着:来人呀!
又是几声巨响,所有的窗户在瞬间又都关上了,李侍郎双手揉着眼睛慢慢睁开,一条长长的舌头出现在眼前,李侍郎浑身颤抖着抬起头来,一张满是头发的鬼脸映入眼帘,李侍郎张大了嘴,瞳孔登时散了。
砰的一声,一张黄符贴在他的额头之上,眼前的鬼不见了踪影,李侍郎双眼翻白,登时昏死过去。
371、夜、内堂
李侍郎长叹一声。
包拯和展昭对视了一眼。
李侍郎道:老夫当场昏死过去,醒来后便生了一场大病,险些就要了性命,多亏我女儿英儿和我外甥冯君衡照料,这才熬了过来。
英儿轻轻哼了一声。
包拯:那,后来呢?
李侍郎:从那儿以后,这种事几乎是天天发生,有时是在我的屋里,有时是在我女儿英儿的房中,最可怕的是有一次,英儿竟在睡梦中,身体飞出房外,来到后花园太湖石上,幸亏是我外甥君衡发现的早,这才保住了性命。
展昭:身体飞出房外,老丈,您亲眼看到了?
英儿哼了一声:谁也没看到,是听冯君衡说的。当时,英儿睁开眼,就躺在太湖石上,身上只穿了一件睡裙,冯君衡就站在身旁,他一见英儿醒来就说看到了她的身体飞出窗外,这才追了过来,将英儿救下。
包拯双眉一扬:哦,他是这么说的?
英儿点了点头。
包拯深吸了一口气。
李侍郎道:哎,老夫已年逾花甲,怎经得起如此折腾,再这样下去,不但老夫性命难保,这个家???哎!
话音未落,脚步声响,冯君衡快步走了进来,他满脸堆笑,一拱手道:二位,适才不知二位身份,多有得罪,还望见谅呀。
包拯微微一笑:好说。
展昭连头都没抬,只顾低头吃菜。
李侍郎道:君衡啊,坐吧。
冯君衡坐在了桌前。
包拯微笑道:老丈真的相信闹鬼之事?
李侍郎叹了口气:不是鬼是什么,哎,家门不幸啊!
英儿轻轻哼了一声:我就不相信有鬼。
冯君衡赶忙道:哎,表弟,说话小心,千万别惹动恶鬼。
包拯笑了笑:李兄此言深合我心,这世上哪里来的妖魔鬼怪,人死魂销岂有鬼哉,据小可看,这种事不外乎是两种解释。
冯君衡冷笑一声:哦,倒要听听包兄的高见。
包拯:一是人心所生之幻象;二是别有用心的人制造的烟幕,为了达到他们不可告人的目的。
英儿笑了;包兄所言甚是。
冯君衡笑了笑:那依包兄说,这府中闹鬼是怎么回事?
包拯微笑道:以包拯推断,所谓府中闹鬼,乃是小弟刚刚所说的第二种解释。这鬼并不是冤魂厉鬼之鬼,而是家贼内鬼之鬼。
冯君衡的脸色一变,冷冷地道:那么,包兄指的是谁呢?
包拯笑了笑:无凭无据岂可滥言猜测。冯兄太敏感了。
冯君衡的脸色变了,瞬间又恢复了正常,笑道:包兄取笑了。那么请问包兄,飞沙走石,灯火明暗,厉鬼现身又是怎么回事?
一旁的展昭一声冷笑:雕虫小技,何足挂齿。
冯君衡一愣;尊价的意思是???
展昭冷冷地道:我没意思。
冯君衡冷冷地道:包兄,尊价好大的脾性啊。
包拯笑了笑:小弟也常容他几分。望冯兄不必介意。
冯君衡道:既然包兄说不是鬼,那是不是意谓着,包兄能解此事?
包拯笑道;本来小可想着取到了行李,就马上赶回滁州,现在既然遇到这种事,包某不才,倒是不想走了,一定要管一管。
展昭微笑道;三相公所言极是。
李侍郎道:你,你们真的能解着闹鬼之事?
包拯微笑道:举手之劳耳。
冯君衡的脸上露出了一丝不屑的冷笑。
372、夜、花园中
静夜无声,已是漏断时刻。沉沉的夜色中,一条人影从花园的太湖石后冲天拔起,纵身向前进飞去。
373、夜、李侍郎房中
包拯、英儿、李侍郎围坐在桌前,那个假扮书僮的丫环春梅,在一旁侍立。李侍郎不停地向外看着。
包拯伸手拿起茶壶给他倒了一杯茶:老丈且请安心,不会有事的。
李侍郎道:贤契呀,你说不是鬼,可,可万一真是鬼,该怎么办呀?
包拯笑道:如果真的是鬼,小侄便将真鬼也捉来给你看,怎么样?
英儿笑了:好一股豪气呀。包兄真是人中龙凤。
包拯笑了笑:李兄谬赞了。
英儿看了李侍郎一眼:爹,你去休息一会儿。
李侍郎点了点头:好吧,贤契,你们慢慢聊,老夫到后面去小憩一会儿。
包拯点了点头:老丈请便。
一旁的春梅笑道:老爷,我扶您进去。
说着,二人向里进走去。
英儿看了包拯一眼:包兄,你明天就要走吗?
包拯笑了笑:是呀,急急赶路,不敢耽误考期呀。
英儿低下了头,良久才道:包兄一走,你我便是千山相隔,不知包兄还能不能记得小弟。
包拯抬起头来,发现英儿的眼中有些异样,他立时想起了下午与展昭的谈话,他似乎也有些不自在了: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李兄何须有这许多儿女之思。
英儿:能回答我的问题吗?
包拯笑了:大不了,考完后,我再回来看看你也就是了。
英儿喜道:说定了?
包拯点了点头:但有一样。
英儿:什么?
包拯:我要及第。否则,包拯无颜来见故人。
英儿笑了:你们男人呀,都是死要面子。
包拯微笑道:李兄难道是女人吗?
英儿一愣,知道自己说漏了嘴:我是开个玩笑。
包拯点了点头;我知道。
英儿看了他一眼:你喜欢我吗?
包拯抬起头来,神情有些不太自然,他轻轻咳嗽了一声:难说。
英儿笑道:什么叫难说?
包拯:怎么说呢,朋友相交,不能用喜欢这两字就涵盖了。那是很多地方投契才会是知己的朋友,我与李兄不过是初见,很难说到这两字。
英儿点了点头;包兄在家娶亲了吗?
包拯:啊,还没有。
英儿:有心仪的姑娘吗?
包拯摇了摇头:包某面目黑丑,性格粗暴,又是整日沉浸于学问之中,恐怕,没有姑娘会喜欢我这种人。
英儿:那也不一定。
包拯抬起头:哦?
英儿:也许就有那么一两个傻的呢。
包拯哈哈大笑:李兄此言极是,只是包某还没有碰到。
英儿也笑了:也许,你很快就能碰到。
包拯笑道:包某就借李兄吉言了。
扑的一声,屋中的灯煞时灭了
英儿一声惊叫,下意识地扑进了包拯怀里:来了。
猛地,她意识到不对,赶忙起来。
包拯的眼中精光大炽,他缓缓站起身来。脚步声响,李侍郎在春梅的搀扶下跑了过来,他惊地道:贤契,来了,鬼来了!
包拯一声冷笑:老丈不必惊慌。有包某在此料也无妨。
话音未落,房外忽然传来一声阴恻恻的冷笑,紧接着,灯扑的一声,又都点亮了。
李侍郎吓得浑身发抖,英儿和春梅紧紧地扶住她,两人不停地喘着气,双手不停地打颤。
包拯缓缓走过来,将他们搂在了自己身后,一声冷笑:是何方的毛贼在此装神弄鬼,惊吓良民,难道不知国法森严吗?!
猛地,外面传来一声鬼吼,紧接着,砰砰砰砰巨响连连,所有的窗户都打开了,一片黄沙飘了进来,李侍郎和英儿失声惊叫,包拯发出一阵冷笑,大喝一声;动手。
屋中的房梁上闪电般跃出了一个人,正是展昭,他身形似电穿过黄沙飘到屋外。

第十五集
374、夜、屋外
黑影站在树上,用一块巨大的麻布抖动着黄沙,猛地,一条人影飞奔而至,黑影一惊,回手拔刀,只可惜他的动作太慢了,展昭的脚已到胸前,乒乓一声,黑影一声惨叫从树上摔了下来,重重地砸在地上。
他翻身而起,一个纵跃向花园方向奔去,一个人挡在了他的面前,正是展爷。展爷冷冷地道:怎么,不玩儿?沙门岛的妖孽,竟然跑到这儿来撒野!
黑影猛吃一惊;你,你是何人?怎么会知道沙门岛?
展昭一声冷笑:你玩儿的这点东西,是孙子辈的。你们老祖宗,沙门岛老怪,张春秋,就是死在爷爷手中的。
黑影大吃一惊:你,你是展昭!
展昭:说对了。纳命吧。
铛啷一声,钢刀落地,黑影缓缓跪了下来,猛地,他身子一低,一到寒光直奔展昭的咽喉,展昭一声冷笑,手一伸,将那东西抄在了手里:爷爷玩儿剩下的东西,还拿来现世。你们沙门岛真是没人了。
话音一落,展爷身形骤起,只见一条影子围着黑影不停地转动,劈啪之声不绝于耳,黑影的脸上手上身上被展昭的手脚不停地击中,身体连连后退,直向李侍郎的房门而去。
375、夜、房内
一切都归于平静。
李侍郎和英儿、春梅四下看着。李侍郎道:鬼走了。
包拯笑了:老丈,不是鬼,是人。
李侍郎一惊:人?
包拯点了点头;不折不扣的人。
砰的一声巨响,一个人飞进了屋中,李侍郎三人发出一阵惊呼。
啪,桌子撞的粉碎,那人的身体重重地摔在地上,口中狂喷鲜血。
李侍郎、英儿和春梅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包拯的脸上露出了微笑。
一条人影出现在门前,正是展昭,他缓缓走了进来,冲包拯点了点头。
包拯对李侍郎道:这就是那个鬼。
李侍郎半信半疑地道:是,是他。
展昭笑了笑:此贼是沙门岛的传人,惯会使用各种火药。灯火明灭,是用的点药;窗户齐开是用的暴药。
说着,他一伸手微笑道:你们别害怕。
说着,他一声大喝:灭!
扑的一声,屋中灯火全部熄灭。众人发出一片惊呼。
展昭:亮!
扑的一声,所有灯都亮了。
展昭举起了手中的一个小圆片:就是这个小东西。就象变戏法,只要手快,谁都能做到。
李侍郎目瞪口呆。
展昭笑道;至于那些黄沙,是这个蠢蛋站在树上,用麻布扬出来的。
包拯缓缓走到黑衣人面前:你叫什么名字?
黑衣人:无,无病。
包拯点了点头:是谁让你来装神弄鬼?
黑衣人低下了头。
包拯笑了笑道:我知道是谁,你也不用替他隐瞒了。
说着,他俯耳在黑衣人耳边说了一句。黑衣人浑身一抖,缓缓点了点头。
包拯:好了,大声告诉大家。
黑衣人:是,是冯君衡。
李侍郎发出一声惊呼:什么?是他!
英儿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冷笑。
黑衣人点了点头:他给了我五百两银子,要我帮他在府中闹鬼,他说只要将李侍郎吓死,这个家就是他的,到时候,他再给我白银三千两。
李侍郎气的浑身乱颤:这,这个忘恩负义的孽畜,我,我???
一旁的英儿道:爹,我早就跟你说了,可你就是不信。怎么样,现在明白了。
李侍郎咬牙切齿地道:我,我要把送交官府法办!
展昭走到黑衣人面前问道:这个冯君衡怎么会认识你?
黑衣人道:是,是这样。他认识我们大师兄,是大师兄派我来的。
展昭一惊:沙门岛自张春秋死后,绝迹江湖十余年,这次,为什么要卷土重来。
黑衣人道:这次,我们沙门岛一共来了二十多个师兄弟,具体为什么来不知道,只听说是奉江湖上一位老前辈之请,这才出山的。
展昭的目光望向了包拯。包拯道:你们的师兄弟现在哪里?
黑衣人:大师兄用绿林箭,命我们在京城聚齐。
包拯一惊:京城!
展昭低声道:这里面有文章。
包拯点了点头,轻声道:明日将此贼押入县衙牢中,让知县不要审问,待我们到了京城见到寇相爷,再做区处。
展昭点了点头。
那边,李侍郎快步走了过来:多谢二位救命之恩,老夫感激不尽。
包拯笑道:急人之难,这是我们应该做的。老丈,我二人就此告辞。
英儿猛吃一惊,脱口喊道:什么?这就走,这,这怎么行。
春梅也道:就是吗,又不是赶着去投胎。
英儿狠狠地给了他一下:你这张嘴,真是又多,又臭。讨厌死了。
春梅撅起了嘴。
包拯笑道:李兄明鉴,明日包拯还要赶路。望各位见谅。
李侍郎道:二位救了我一家人的性命,总要让我们尽一尽心意,否则,老夫真是寝食难安呀。
包拯为难道:这???
展昭看了看英儿,又看了看包拯,心中已有几分明白了,他笑道:哎,三相公,急也不急在一两天吗。我看咱们就安心住下,后日再行。
包拯:只怕耽误考期,那可就大事不妙了。
英儿道:我用府中的马车送你,又快又安全。怎么样?
包拯看了看展昭。
展昭笑道:忙了一天,小的也有些累了,三相公,咱们总得休息休息呀。
包拯叹了口气;罢了。那小可就叨扰了。
英儿上前一步拉住包拯的衣袖:这才是了。哎,对了,还有那个冯君衡怎么办呀?
376、夜、冯君衡房内
冯君衡躺在床上翻来覆去难以入睡,忽然,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他急忙翻身坐起;无病,是你吗?
外面人道:是。
冯君衡:都办妥了吗?
外面人:办妥了。
冯君衡奸笑道:那姓包的够受的吧,这个小王八蛋,跟我斗心眼???
砰的一声巨响,门板暴开,将站在门前的冯君衡打的直飞出去,重重地撞在墙上,又摔在了地上。
展昭手持包拯的御赐金牌,率一群捕快冲进门来:这狗头偏有这许多话说!给我绑了!
捕快们一拥而上。
377、夜、英儿房间
英儿焦虑地徘徊着,春梅站在一旁,面带微笑望着她。
猛地,英儿回过头来:怎么办?怎么办?
春梅闭目不答。
英儿怒道:问你话呢?
春梅缓缓睁开眼睛:什么怎么办?
英儿:他要走了。
春梅:不是后天才走吗?
英儿:那总是要走的。
春梅:怎么着,您还不想让人家走啊。人家可是要进京赶考,这是多大的事,用人家老包的话说,能为了你这个素昧平生的人耽搁了?
英儿一愣,登时笑了,她一步上前狞住春梅的脸蛋:你这坏家伙,刚刚我们俩说的话你都听到了。
春梅笑着一闪身躲了开去:哎呀,可真够酸的,我这浑身直起鸡皮疙瘩!
英儿一把抓住她,二人笑作了一团。忽然,英儿放开春梅轻轻叹了口气。
春梅:又怎么了?
英儿:春梅,你说这个黑炭头到底怎么样?
春梅点了点头:一身正气,威风凛凛,不瞒你说小姐,我还挺佩服你的眼力。你看看刚刚鬼来那阵儿,人家是一点都不怕,真够个男人的味儿。这样的人,现在可不多见了。
她看了英儿一眼:就是黑点儿。
英儿点了点头:是呀。我从心里佩服他,喜欢他,这种感觉在别人身上还从没有过。别看我爹当过户部侍郎,正三品的大官,可我对他也只有亲爱,从来就没有钦佩。可这个包拯,真是太可爱了,绝顶的聪明,绝顶的威严,绝顶的胆量,哎,这样的人,让人心里怎么放的下呀。可放不下又能怎么样,他毕竟是要走的。
春梅笑道:你这一旁单相思,可人家包拯还以为你是男的,一口一个李兄。您先想想这事怎么跟他说明白吧。
英儿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包拯一定觉得很奇怪,为什么这位李兄老是含情脉脉地看着他。
春梅哈哈大笑,忽然,她大眼睛一眨;我有了。
英儿:你说。
春梅:你去跟老爷说,让他去向包拯提亲,这不就行了。
英儿沉吟着:这个办法我早就想过了,用在别人身上还可以,用在他身上,可能会行不通。
春梅:哦,却是为何?
英儿:这个人黑口黑面,实话实说,从没有丝毫掩饰。昨天我只是试探着问了他一句,是不是喜欢我???
春梅笑道:没想到让人家来了烧鸡大窝脖。
英儿也笑了:其实,这种人好,不妄言,负责任,这才叫君子。我也正是看中他这一点。
春梅:你的意思是,老爷向他提亲,他会不同意。
英儿:有很大的可能,所以,这件事不能贸然去做,第一,他并不知道我是个女儿之身,突然说出他会觉得非常唐突;第二,一旦他拒绝,那就失去回旋的余地了。
春梅笑道:行,我这一通出主意,您这一通否。我也不说了,您说该怎么办吧?
英儿笑了:这件事要先说服爹。
378、夜、包拯房间
包拯点看着自己的行李,门声一响,展昭快步走了进来。
包拯回过身:展兄,怎么样?
展昭笑道:放心,都办妥了。那个冯君衡死到临头,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兀自在那里大喊大叫。
包拯笑了:这厮真是奸诈之极,为了钱竟想出这样的办法。
展昭坐在圆桌前倒杯茶:包兄,你看出没有,那个李公子对你可是好得很呀。
包拯一愣,继而点了点头:是啊,我也觉得非常奇怪,若说是朋友之间的感情吧,这,这似乎是有些过份了。可是???
展昭笑了;这位李老侍郎还有一位千金,名字叫英儿???
包拯点了点头;是啊,我听他在言谈之中说起过。
展昭笑道:包兄还不明白?
包拯抬起头,展昭似笑非笑地望着他。
包拯深吸了一口气:你是说,那个李公子就是英儿。
展昭点了点头:不是吗。这个李侍郎根本就没有儿子,否则,为什么要让外甥冯君衡来管家,这岂不是大违常理。
包拯缓缓点了点头:我也想到了。展兄啊,我看咱们得尽快离开李家庄。
展昭笑道:哦?却是为何?
包拯有些不自在了,他忸怩道:为,也不为什么,只是,只是觉得还是早些上路为好。
展昭哈哈大笑:包兄啊,你可真是个挚诚的君子,男欢女爱天经地义,人家英儿姑娘是爱上你了。
包拯的脸登时红成了一团:展,展兄取笑了。
展昭神秘地笑道:包兄啊,你看着吧,今晚必有下文。
379、夜、英儿房间
李侍郎吃惊地抬起头:什么?和,和他一道去京城?
英儿点了点头,坚决地道:爹,英儿这一辈子除包拯外,谁也不嫁,包拯爱我,娶我,那是英儿的福气,他看不上我,我就削发为尼,远避红尘。
李侍郎惊得目瞪口呆:可,可???你并不了解他呀。
英儿: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即使包拯是个登徒子,那也只怪女儿眼拙。
李侍郎长长叹了口气;这鬼刚被赶走,又来了个包拯。这烦心的事真是一件接着一件呀。
英儿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爹,您把包拯和鬼比呀?
李侍郎叹了口气:看包拯的样子,气宇轩昂,威风凛凛,且胆大心细,见事明白,确是个大才之相。可是,爹只有你这么一个女儿,万一有什么差错,爹怎能对得起你九泉之下的母亲。
英儿:爹,您怎么了。我也不是不回来了,只要我们俩的关系一定,我就会回来接上您,和我们一同生活。
李侍郎:可,可,关山万里,你一个女孩子和一个陌生男人单独上路,爹怎能放心。
一旁的春梅道:老爷,还有我呢。
李侍郎瞪了她一眼:你顶个屁用。
春梅撅起了嘴。
英儿搂住李侍郎不停地晃着:爹,您说吗,到底答应不答应。
李侍郎看了她一眼:答应怎么样?不答应又怎么样?
英儿一把推开了他,哼了一声:您要是不答应,我就象今天一样偷偷跑出去,您不是更着急吗。
李侍郎长叹一声:那爹还有什么选择的余地。只能这样了,英儿呀,你可一切小心。
英儿一声欢呼跳了起来,一把搂住李侍郎大声道:您是天下最好的爹!
李侍郎苦笑着摇了摇头。
380、夜、包拯房间
屋里灯已经熄了,展昭盘膝坐在椅子里,双目微合。
包拯躺在榻上,翻来覆去难以入睡。
忽然,外面传来了轻轻的脚步声。
展昭的双眼猛地睁开了。
笃笃笃,传来了一阵低低的敲门声。
展昭的脸上露出了微笑。
包拯轻声道:是谁?
外面传来了春梅的声音:小的是李公子的书僮春儿。
包拯一愣,目光看向展昭,展昭冲他使了眼色。
包拯:有事吗?
春梅OS:包举子,公子让我来请您,到后园丹桂亭见面,有要事相商。
包拯:春儿呀,回去告诉你家公子,我已睡下了,有话明天再说吧。
春梅OS:不行,公子说此事非常要紧,人命关天呀。
包拯:什么,人命关天。是什么事,如此紧要?
春梅:您就别啰唆了,赶快去吧。
说完,脚步声渐渐远去。
包拯翻身坐了起来,心中不停地打鼓,两手竟渗出汗来,他轻声道:紧张什么,不去便是了。
说着,他又躺了下来。
一旁的展昭冷眼旁观。
忽然,包拯又坐了起来:展兄,他说是人命关天呀。
展昭嗯了一声。
包拯:万一我不去,出了大事,小弟岂不要愧疚终身。
展昭又嗯了一声。
包拯:展兄,你说我到底是去,还是不去呀。
展昭又嗯了一声。
包拯奇怪地道:你怎么老是嗯嗯嗯的?
展昭笑道:该去就去,问我做什么?
包拯:可,可万一,他???
展昭笑道:包拯啊,包拯,面对丁谓、慕容苟全这种权势薰天的权贵你都从没有丝毫惧怕,怎么今天竟会害怕起一个小小的李公子来了。
包拯:可展兄,你知道,他,他可是个女子呀。
展昭一声轻笑:那你就别去。
包拯噎住了,半晌才道:万一他真的有急事呢?
展昭笑道:那你就去呗。
包拯猛地站了起来:你说我到底是去还是不去呀!
展昭哈哈大笑;自己的事情问起我来了。要是依我所言,你就去!
包拯:依展兄说,是不妨的?
展昭:他一个小小的人儿能把你这黑脸怎么样?
包拯忸怩道:倒不是怕他把我怎么样???
展昭:啰唆!还不快去!
包拯跳起身来:去,去。看看他到底有何话说。
380、夜、后花园丹桂亭
园中一片寂静。丹桂亭中,英儿仍是一身男装,她不停地徘徊着。
远处响起了隐隐的脚步之声。
英儿猛地回过身,一条黑影快步走了过来,正是包拯。
英儿深深地吸了口气,整了整身上的衣衫。
包拯快步走进亭内:李兄,出什么事了,如此紧急?
英儿回过身:人命关天的大事!
包拯真的吃了一惊:怎么,府中???
英儿:不是府中,是我。
包拯愣住了:你?
英儿点了点头:包兄,我想求你一件事。这件事你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要答应。否则,就出大事了。
包拯笑了:这就不是求我一件事了,是强迫我做一件事。
英儿笑了,她点了点头:也可以这么说。
包拯笑道:李兄请讲,但教包拯力之所及,一定竭尽全力。
英儿:这件事对你来讲可以说是不费吹灰之力。
包拯:哦?到底是什么?
英儿:小弟想随包兄一同前往京城。
包拯顿时吃了一惊:这,这???
英儿双眉一扬:这什么,这有什么困难的?
包拯赶忙道:倒,倒不是困难。只是李侍郎那里???
英儿:家父已经同意了。
包拯又吃了一惊:这???好象不太方便吧。
英儿:哦,却是为何?
包拯:不知李兄到京城所为何事?
英儿:开开眼界。
包拯:是这样,小兄到达京师后,就要马上到贡院签名,而后进入考场应试,恐怕没有时间陪伴李兄。
英儿笑了笑:我不用你陪,到了京城你忙你的考试,我自己逛逛就行了。
包拯愣住了:这个???李兄啊,到京城山高路远,道路艰涩,李兄富贵之子,我怕???
英儿哼了一声;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包拯:我看李兄还是打消这个念头吧。我答应你,一旦包拯及第,定会回来探望李兄。
英儿猛地喊了出来:我不要,我就要和你一起到京城去!
包拯吃了一惊,赶忙四下看了看:李兄低声,家人都已睡了。
英儿大声道:包拯,你为什么对我总是推三阻四,是看不起我李贾吗?
包拯:这,这话从何说起呀。
英儿的眼圈红红的:我知道,你是御点钦差,又有皇帝亲赐金牌,你,你是看不起我们这些乡下人!
包拯急道;哎呀,哎呀,李兄你误会了,包拯岂是这等势利小人,只是,只是???
英儿:只是什么?
包拯一急,把实话说了出来:只是你我男女有别,怎能共处!
英儿一惊,猛地转过身来。
381、夜、太湖石后
展昭藏身其间,听着二人的对话,不禁笑出声来。他轻声道;这个包呆子,真是不解风情啊。
忽然,不远处的一株大树后传来一点声响,展爷一惊,纵身而起,向大树后掠去。
382、夜、大树后
一条黑影,隐在大树之后,静静地望着亭子里的包拯和英儿。
唰的一声轻响,剑架在了他的脖子上,黑影一惊,刚想张嘴呼叫,一只手狠狠地捂住了他的嘴。
展昭一把将他拧了过来,竟是春梅。
展昭愣住了:是你。
春梅低声道:你干什么?
展昭:你干什么?
春梅笑道:我偷听啊。
展昭也笑了:我也偷听啊。
两个人低声笑了起来。
只听亭子里传来了英儿一声叹息。
展昭轻轻嘘了一声,扭头望去。
383、夜、亭中
英儿长长地叹了口气:你,你已经知道了?
包拯轻轻咳嗽了一声:是的。从我们第一次见面,我就已经知道你是个女子。
英儿哼了一声:你可真了不起,一口一个李兄,叫得跟真的似的。
包拯脸憋的通红:小,小姐请恕罪,包拯实在是不愿揭破此事。
英儿:哦,为什么?
包拯笑了笑:每个人做事,都有自己的原因,只要不是大事大非,就不必揭人之短。否则,有干和气。
英儿点了点头:不错,我叫英儿,是我爹唯一的女儿。
包拯点了点头。
忽然,英儿笑了:包拯,你明知道我是个女儿之身,还夤夜到花园与我会面,这就说明,你也喜欢我。
包拯愣住了,面对这个口无遮拦的聪明女孩子,他实在不知该说些什么。
英儿的目光静静地望着他。
包拯长叹一声,低下了头。
英儿望着他,目光慢慢地温柔起来,她笑了笑:好了,我知道,你这样的男人自尊心极强,算了,我不逼你。
包拯猛地抬起头来:是的。我喜欢你。
英儿的嘴唇颤抖了:你是说真的?
包拯点了点头:包拯从不说谎。
英儿的眼中噙着泪花,可她在笑:听你这么说,我真的开心死了。
包拯:可是,我不能带你同去京城。
英儿一惊;为什么?
包拯:于礼不合。请小姐见谅。
英儿:那我要非去不可呢?
包拯退了一步:恕包拯无法从命。
英儿点了点头:好,我明白了。你回去吧。
包拯点了点头:小姐珍重。
说着,他转身向来路走去。
英儿望着他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从袖中拿出了一段白绫,轻轻向上一送,白绫越过横梁搭了下来,英儿从容站在了亭中的石凳上。
384、夜、大树后
展昭猛吃一惊:她,她要干什么?
春梅一把捂住了他的嘴,轻笑道:傻瓜,假的。
展昭笑了:好一个机灵的女子。嗯,对付我们三相公这种黑口黑面的人,非她不可。
385、夜、亭中
英儿缓缓将白绫套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386、夜、花园小路
包拯缓缓地走着。
387、夜、亭中
英儿猛地将石凳蹬翻。
388、夜、小路
包拯闻声回过头来,只见亭中,英儿竟挂在了横梁之上。
他登时傻了,一声惊叫冲了过来。
389、夜、大树后
春梅一声惊叫:哎呀,她来真的!
展昭一声怒骂:小丫头坏事!
话出人走,他的身形如闪电一般飞向了亭子。
390、夜、亭子
英儿的身体不停摇晃着,她的脸涨得通红,舌头渐渐伸了出来。
一道寒光飞奔而至,嚓的一声,展昭的剑将白绫挑断,英儿的身体重重地落在地上。
包拯狂叫着冲进亭子,一把抱起了英儿,连声呼喚。
此时春梅也赶到了,一把推开包拯哭道:小姐,小姐!
包拯急的一把将她推开,抱起英儿,连掐人中。
春梅在一旁边哭边骂道:你这个不知好歹的黑炭头,我家小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跟你没完!
包拯一声大吼;闭嘴!
春梅吓的浑身一颤,闭上了嘴。
就在此时,英儿的身体轻轻动了动,包拯喜道:好了,有动静了。
几人赶忙凑了过来。
英儿缓缓睁开眼睛。
包拯长出了一口气:小姐,你,你这是何苦。
英儿笑了笑:我,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我有多爱你。这,这一辈子,我跟定你了,别想,别想把我甩开???
泪水浸湿了包拯的面颊,他轻轻点了点头:小姐,我包拯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一旁的展昭不满道:三相公,早说这句话,省了多少事。
包拯望着英儿轻声道:我答应,带你到京城。
英儿的脸上露出了微笑,她缓缓点了点头。
391、日、李家庄正堂
李侍郎哈哈大笑:好啊,好啊,还是包拯的法子好,先定亲事,再同去京城,可以说是两全齐美呀。
包拯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目光望向对面的英儿。英儿羞涩地摆弄着衣角。
李侍郎笑道:自今日起,老夫要改口了,贤婿。
包拯抬起头来。
一旁的展昭急道:三相公,你倒是应声啊。
包拯满脸通红,站起身来:岳丈。
李侍郎哈哈大笑,展昭也开心地笑了。
(叠化)
392、日、李家庄门前
李侍郎送包拯、英儿一行上路。英儿和春梅又是一身男装打扮。
众人洒泪分别。
393、日、午门外
早朝散了,群臣三三两两地出了午门,等自己的轿子。
王曾和寇准相偕出来。
王曾:寇相爷,皇上怎么会出这么个主意,殿试让两位娘娘参与!这不坏了祖宗家法!
寇相一笑。
王曾不满道:你也不劝阻劝阻,教我一个人辩论,差点没让皇上发怒。
寇准捋着长髯笑道:王相爷,你不能灵活一点吗?
王曾:怎么灵活?这可是选天下英才,有关大宋江山社稷的大事,开什么玩笑!
寇准:咱们这位皇上,要比太祖太宗当然差着点儿,也不失为是一位明君,爱点热闹也无伤大雅!
王曾还是不服气:三鼎甲出于妇人女子之手,哎???
寇准:王相爷,你糊涂!
王曾大奇:我糊涂,糊涂在哪里?
寇准:我来问你,此次春闱能说得上话有几位?
王曾笑道:皇上,两位娘娘,老夫、丁谓还有你寇准。
寇准:算算,咱们这边有几个人。
王曾愣住了,赶忙掐指算来:皇上不算,你、我???
寇准微笑道:还有呢?
王曾猛醒过来:还有李娘娘!
寇准:不光如此,只要有了李娘娘在,皇上就是我们这边的。
王曾恍然大悟,连拍额头:是老夫糊涂。如此算来,我们这边是四个,而那边,只有德妃和丁谓。
寇准缓缓点了点头:这就是我为什么没有反对皇上提议的原因。
王曾伸出大母指笑道:寇准不愧是山西人,算的太精了。
寇准笑了起来:你这个山东人呀,就是太直。遇事不拐弯。
二人相视,哈哈大笑。
寇准四下看了看轻声道:此次科考的状元与以往不同,咱们可要慎而又慎呀,千万不可让这鼎甲之首,落入奸人囊中。
王曾的面色严肃起来,缓缓点了点头:寇相是看好了接班人了?
寇准笑着点了点头:是呀。不光是我,恐怕皇上和宸妃娘娘都这么想。而且,今年这个特别的恩典,我想也就是宸妃说服皇上为他准备的。
王曾一惊:哦,你说的这个人是谁?
寇准摇了摇头:我现在说出那就明显的舞弊了,只待考完一场后,不用我说,你就看出来了。
王曾缓缓点了点头。
394、日、京城大街
街道上热闹非凡,镜头升起到一座茶楼。
茶楼门前,人来人往。
395、日、茶楼内雅间
丁谓和郭槐对面而坐。
丁谓道:郭公公,今日请您出来,是为了一位兴国府的考生,此人姓刘名益。
郭槐的脸上露出了微笑:我今日来见丁大人,也是为了这个刘益。
丁谓:哦?他真是德妃娘娘的堂弟?
郭槐点了点头:此事一点不假,是至亲的堂弟。
丁谓缓缓点了点头。
郭槐轻声道:娘娘的意思是,能帮忙丁参政要尽量帮忙。最好能是状元。
丁谓一惊:状元?
郭槐点了点头:是啊。您知道啊,今年的状元可和往年大大的不同呀。
丁谓点了点头:我知道,我知道。
郭槐:因此,这件事务必请丁参政上上心。
丁谓沉吟片刻道:这刘益才学如何?
郭槐:听娘娘说,此子乃天潢贵胄,家学渊源,是当地有名的高才。
丁谓:哦,那何用下官帮忙?
郭槐:天下能人何其之多,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况且,此次参考的,还有那个包拯。
丁谓深深吸了口气:此次开科不同以往,光靠我,恐怕是难以办成呀。
郭槐:哦,怎么说?
丁谓:这次春闱乃是王曾主持,寇准审阅,公然作弊的可能性不大。因此,外面有下官托着,这自不必多言,宫里可就要靠德妃娘娘了。
郭槐:哦?
丁谓:难道公公不知,这次殿试两位娘娘都要参与?
郭槐猛地明白过来:啊???
丁谓:只要刘益科考在前三名之列,德妃娘娘在皇上驾前说上几句体己的话,再有下官在外面使力,我想刘益这状元便拿下了。
郭槐点了点头:丁参政的意思是,内外并举。
丁谓点了点头。
396、日、玉宸宫
李妃已经显怀了,她在寇珠的陪同下在宫中缓缓地走着。
脚步声响,真宗和陈琳走了进来,真宗笑呵呵地道:玉儿,怎么样,咱们的小太子还好吧?
李玉笑了:你就知道是个太子了。要是个公主,我倒要看看你怎么哭。
真宗哈哈大笑:是公主也好,我就喜欢女儿。
李玉笑道:既然你说喜欢女孩,她便听见了,出生时就一定是个公主。
真宗吓了一跳,赶忙跑到她的身前,俯身轻声道:里面的宝贝听着,我还是喜欢太子,你出生的时候还是男孩吧。否则,我大宋的江山又没指望了。
李玉哈哈大笑:真是言不由衷。
真宗笑着直起身来道:玉儿,今天我在殿上已正式告之群臣,此次春闱的殿试有你和德妃参与。
李玉摇了摇头:天子门生,成了妃子门生。你呀,真是儿戏。
真宗笑道:热闹一下吗,有什么要紧。
忽然,李玉回过身:哎,对了,包拯到了没有?
真宗一拍大腿:哎,今日在殿上怎么忘了问问贡院主管了。
李玉笑了笑:你还是别问,本来今年状元的恩典就特殊,还不知有多少人盯着呢,你这么一问,外臣们还以为你要有意提拔他呢。
真宗:他救过我的命,就是有意提拔也没人敢说什么。
李玉笑道:那黑小子呢?他会不会说。
真宗也笑了:不错,那黑小子定然要说是我的恩典,不算数,明年再来考。
说着,他自己笑了起来;这个包拯确实是有些意思。
李玉长长地叹了口气:几个月没见,不知他怎么样了,但盼着他能凭自己的真本领,拿下个状元。
真宗点了点头。
就在此时,外面一声高唱:碧芸宫刘娘娘到!
真宗回过身来;哦,她也来了。
话音未落,刘妃快步走了进来,行礼过后,她走到李玉身旁笑道:咱们的小宝宝怎么样了。
李玉笑道:好着呢,经常踢我。
刘妃俯身在李玉身前听着,一旁的寇珠不错眼珠地盯着她。一会儿刘妃起身笑道:这小家伙还真是有动静啊。
大家笑了起来。
真宗看了看刘妃:哎,小娥,你的脸旁怎么好象有泪水呀?怎么了?
刘妃一愣,赶忙道:啊,是这样,臣妾的堂弟刘益今年也进京赴考,我们十多年没有见过了,方才接到书信,心中酸楚便掉了几滴眼泪。
真宗:哦,你的堂弟?
刘妃:是呀,是臣妾叔父的儿子,嫡亲堂弟。他家是太祖敕封的兴国侯,叔父死后,就由他荫袭了爵位。
真宗怪道:哦?你还有这样一位亲戚。
刘妃:是呀。只因关山阻隔,不曾往来,几乎忘却了。
真宗笑道:你这堂弟也煞是怪异,放着好好的开国侯不做,要来参加科考。
刘妃的脸色变了变,继而笑道:这孩子自以为才高八斗,不安心只做个安乐的侯爷,想要入朝来做一番大事。
真宗点了点头:好,有雄心。不知他的才学与包拯比起来如何?
刘妃的脸色一下子变了:啊,这???难道包拯的才学很好吗?
真宗:是呀,此子大才也。朕想来他此次必在三鼎之内,弄不好就是个状元。不知你这位堂弟与他比起来怎么样?
李玉笑道:你没听刘姐说吗,这个堂弟多少年都没见了,她怎么会知道。
真宗拍了拍脑门:对,对,我糊涂了。哎,玉儿呀,宫里也有很长时间没有热闹过了,你们看这样好不好,等小娥的堂弟一到,咱们就摆个宫中家宴,朕也正好看看这位才子。
李玉笑道:好,这是好事呀。你说呢刘姐。
刘妃笑道:那臣妾就多谢皇上了。
397、日、汴京城门口
北宋汴京真是十分繁华的地方,京都首善之区,人文荟萃之地,万商云集,百货杂陈,进城的大道宽有十丈,两旁绿柳成荫,汴河在这里流过,樯帆蜂集,舟车络绎。
包拯的车和来京的行商,赶考,观光,办事的车流,混在一起,到了汴京城前。
车辕上坐着展昭和女扮男装的春梅,二人说说笑笑。
398、日、车内
包拯和英儿撩开窗帘,欣赏着汴京城外景色。
包拯道:京都者,首善之区,真是大不一样啊。
英儿笑道:不是你带我来,怎能见到这等景像。
包拯微笑道:不是我带你来。是你逼我带你来。
英儿笑道:你还说。
说着,扑了过去。
猛地,马车一晃,二人身体一歪摔在了一起。
包拯;怎么回事?
399、日、车外
一辆豪华马车,抢在前面,赶车的锦衣华服,车后居然有四个大汉,提着齐眉棍,凶神恶煞一样横眉竖目地,赶车的把车抢在包拯的车前面,两辆车挤在一起,车轴跟车轴轧住了,两下都行动不得。
展昭正想说话,一旁的春梅在车辕上站了起来叫:“喂喂,讲规矩不讲,咱们车先到,挤什么挤呀——”
那边车辕上赶车的四十来岁年纪,面目死沉沉的,听春梅这一叫,看也不看,甩手一鞭。
他这鞭长,又粗“呼”地甩过来,着着实实一鞭打在春梅肩上,差点没把春梅打下车去。
展昭双眉一挑,纵身跳下车来。
那壁厢,春梅不干了,她口中骂着,跳过去,一把抓住那车的辕马,大呼小叫:“喂喂,你讲不讲理呀,甩手打人,这东京天子脚下,有王法的地方!下来,让道!”
后面四个大汉各绰齐眉棍,慢腾腾走过来,把春梅四面围住,四个大汉个个人高马大,都比春梅要高出一个头去,横眉竖目,柱着棍,瞪着春梅!
春梅还待发作,一看不对,这四个人每人一口吐沫也能淹死他,不由脖子一缩,期期艾艾地:“你们,你们这算什么,你们这算什么?”
一个大汉恶狠狠地:“告诉你小子!这是兴国候刘候爷的车,你敢挡在前头!”
另一个大汉阴森森:“要是在兴国,早把你小子揍扁了,连你那个狗主子也别想整个儿回去!”
这一下惹恼春梅了:“什么,什么,敢骂我家相公,什么屁候,到万牲园里显威风吧,这儿是人待的地方,不是猴儿待的地方,滚远点……”
一个大汉横着棍子压过来,俯身盯着春梅:“你小子说什么,他娘的,敢叫我们候爷是猴儿,不要命了小了口也。”
春梅脖子一挺:“你敢咋着!这可是天子脚下讲王法的地方,你敢动动手儿?试试看,你小爷怕不怕!”
那几个大汉强性发作,大吼:“你当老子真不敢打你。”
顿时四条枣木齐眉棍一齐抡起。
突然睛空霹雳般一声大喝:“大胆——”
这声喝劲道十足,声如洪钟,四个大汉齐眉棍扬在空中打不下来了。
包拯已站在车前黑脸沉如水,身形重如山,双目炯炯,神威凛凛,有一股威严之气,令人有不可侵犯之感!
四个彪形大汉齐齐地放下棍打量包拯。
这时那个黑衣人已挤到前面来了,拈着他小八字胡子尖,打量着双方。
此时那辆豪华的马车里也走出一个人来。
此人二十三四年纪,一身锦袍玉带,一顶解元巾当顶一块翡翠宝石,长长的脸,脸色有点白中带青,面目倒还清秀,就是一个鼻子略带钩形,细长的双目,似开似闭,留着小八字胡,脚下朝靴,面带一种莫测高深的微笑。
他一下车就冷冷地问:“怎么会事呀?”
赶车的赶紧欠身:“候爷,有人挡咱们的路。”
那候爷一愣细长双目:“是谁这么大胆,敢跟我们争道!”
包拯踏前几步,面对着他:“是你们争道,不是我们争道!”
那候爷冷笑一声:“你是谁?配跟我候爷顶嘴——”
包拯也是一声冷笑:阁下太拿自己当回事了,别说你一个小小的侯爷,就是当今圣上我也见过!
那候爷倒吃了一惊,将包拯从头打量到脚:“你是干什么的,配见当今皇上!”
这下春梅来劲了:“我们相公还有皇上御赐金牌哪。”
那候爷冷笑一声:“你候爷还有高祖皇帝亲赐的丹书铁券呐!”
包拯急忙吆喝:“春梅,不许胡言乱语……”
那位候爷马上威风起来,他大袖一挥:“把他们赶走。”
四个大汉如奉圣旨,四条齐眉棍横扫过来,眼看包拯春梅要受骨断筋折之苦。猛地,身后传来喀的一声,随着一声响,前面的两个大汉的棍竟转了方向,砰的一声,重重地砸在了后面两个大汉的头上,挨打的两个大汉,一声惨叫,额头登时鲜血长流。
包拯等人都愣住了,这时,英儿也从车上跳了下来;怎么了?
包拯摇了摇头,将她揽到了身后。
那两个打人的大汉也傻了,看看手里的棍子,又看看倒地流血的同伴,一时说不出话来。
刘益皱了皱眉:你们干什么?
地上的两个大汉哼哼道:你们瞎了眼了,怎么往后打。
说着,他们捂住额头的伤口,挣扎着站起身来。
刘益冷冷地道:还不动手把他们赶走!
两个大汉高声答是,举棍冲了上来,英儿发出一声惊叫,拦在包拯面前:你们要干什么?
只听二人身后传来刮刺一声,这二人竟又转了弯,两条棍同时奔刘益而去,刘益大惊还没来得及呼喝,两条棍,一中前胸,一中小腹,刘益一声惨叫,身体登时飞了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
所有人都傻了,那两个大汉更是莫名其妙,其中一个伸手搔了搔后脑勺。
地上的刘益在管家的搀扶下爬了起来,他指着那俩大汉骂道:你们混账,往哪儿打!
说着,他几步冲上前来,给两个大汉一人一记耳光。
忽然,身后那两个挨打的大汉指着展昭喊道;是他,是他捣鬼!
两大汉一齐转身,只见展昭站在一旁,笑嘻嘻地看着二人。
二大汉气往上撞,怒骂道:狗杂种!
说着抡棍向展昭打来,展昭身形略侧,两手轻轻一带,这二人的棍竟然又改变了方向,砰砰两声,那两个挨打大汉刚站来,又被两棍闷倒在地,登时鲜血长流昏死过去。
此刻,刘益也傻了。
那两名大汉被戏弄的怒火万丈,一声怪叫扔了手中棍向展爷扑来,展爷一声冷笑,双手轻轻一动,耳轮中只听得喀嚓一声断巨响,那两名大汉发出了撕心裂肺的惨叫,两条右臂同时垂了下来,由肘部折断,二人白眼一翻,摔倒在地,昏死过去。
街上看热闹的人发出一片轰笑。
“活该,这几个恶奴就该教训教训他!”
“就是,跑到京城撒野来了。”
刘益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包拯站在对面,冷冷地看着他:怎么样,还想恃强凌弱吗?
刘益咽了口唾沫:你,你竟敢对我兴国侯如此无礼,我,我要去告你。
包拯冷笑一声;随你的便。
一旁的英儿冷笑道:什么狗屁兴国侯!色厉内荏,一副丧家败事的样子!好了,包兄,我们走吧,别跟这些无耻之徒一般见识。
包拯点了点头对车夫道:把车拉开。
刘益气的脸色铁青,浑身发抖,猛地,他一声大喝:给我宰了他们!
身后的两名管家飞快地从靴子里拨出匕首,齐齐地扎向包拯。
猛地,眼前一花,一条人影飞快地掠过,紧接着就传来了两名管家杀猪般的嚎叫,他们的匕首都扎进了自己的身体里,一个在肋下,一个在腋下。
此时,刘益慌了手脚,大叫:“杀人了,杀人了,有地方么!”
话音未落,影子飞快地从他面前掠过,啪啪啪啪,四个重重的耳光抽在了他的脸上,刘益的嘴角和眼角登时鲜血长流,他大声嚎叫着。
这时一队禁军由一个骑马的将军率领急急赶过来。
马上将军正是焦廷贵,他勒马大叫:“什么事,京城地面敢动手伤人!”
刘益捂着脸喊道:“这位将军,有人当街杀人,快拿凶手!”
焦廷贵看时,地上躺着六个彪形大汉,除了包拯、英儿、春梅、都是一些围观的群众,展爷已是形踪全无!
焦廷贵:“凶手人呢?”
刘益傻眼了,四处找寻,一眼看见包拯:“就是他,他唆使凶手打伤我四个家人……”
焦廷贵就看这个候爷不顺眼:“你是什么人,哪儿来的?”
刘益盛气凌人地:“本候太平兴国府刘益,蒙太祖皇帝见爱御赐兴国候,世袭罔替,我是第三代兴国候!”
焦廷贵看他这个张扬,先就没好气:“你不在太平兴国府当候爷,到汴京来干什么?”
刘益来了气:“来汴京赶考,咋着,将军不问凶手反到盘问我被害人,是什么意思?”
焦廷贵:“什么意思也没有,洒家想问就问。”他转过头来问包拯:“你是干什么的?”
包拯:“在下合肥包拯,是进京赶考的举子——”
焦廷贵:“他说你打伤了他的家人,你怎么打的!这四个彪形大汉,你打得过他们么?”
包拯:“小生进城门,这位候爷的车从后面赶上来,拦住小生的车,还叫这四个狂徒来打人,小生一介书生怎能是他们的敌手。
焦廷贵:那这几个人是怎么倒下的。
包拯;这四个大汉,是互相欧打致残,而这两个人是,这位侯也指使他们用刀杀我,正在危急之时,小生只觉得眼前一花,他们就倒在地上了。
焦廷贵;是这样。看着你也不象个能打人的。
刘益大怒:“将军,你别听他一派胡言,就是他唆使那个凶手,打伤我六个家人,将军他竟敢在京师首善之区,天子脚下这般目无法纪,将军该将他拿下治罪!”
焦廷贵:“你们两家打架谁先动手,有人能出场作证么?”
刘益的车夫跳过来:“将军,小人能作证,就是那个黑小子叫人打了我们四个家丁!”
焦廷贵:“你是谁?”
车夫把胸脯拍得山响:“小人是兴国候爷手下赶车的。”
焦廷贵把他一看:“你不能作证——”
刘益昂首挺胸:“这是什么话,我的车夫不能作证,谁能作证!”
大宋奇案之狸猫换太子传奇(三) 狸猫换太子传奇全集30
一声:“我能作证……”
大家回身去看时——
人丛中走出一位秀士,二十二三年纪,白面微须,宽袍博带,面如满月,目若朗星,飘然到了焦廷贵马前。
焦廷贵:“你又是干什么的,姓啥叫个啥?”
秀士拱手一揖:“在下洛阳王延龄,是来东京赶考的,刚才小生亲眼目睹,这位什么候爷,驱车抢路,纵仆行凶,这位包兄要没有那位壮士相救,早就头破血流了!”
焦廷贵摸着颔下一部黄须:“你看得明白!”
王庭龄:“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焦庭桂环顾四周:“你们大家有谁看见,是不是这会事?”
有些围观群众,看不惯刘益的猖狂,此起彼落地:“我看见了,是他仗势行凶!”
——“我也看见了……”
——“焦将军,那位相公说得对,就是这个姓刘的,放恶奴打人,还说宰了他们!”
刘益大叫:“这些贱民,分明是庇护凶手!”
焦廷贵大喝一声:“他们是贱民,你不是贱民!再叫喊,爷爷把你的嘴封上!
刘益吃了一惊,登时闭上了嘴。
焦廷贵喊道:把刘益一干人,包拯一干人,王延龄,一起带回巡察司,本统制亲自审问!”
刘益大叫:“将军你办事不公,不能原告被告一齐抓。”
焦廷贵踏上一步狠狠地给了他一个耳光:你再喊一下我看看!
刘益刚张开嘴。
啪又是一记耳光,焦廷贵瞪着一对黄眼珠盯着他。
刘益咽了口唾沫,自知今天已没有威风可耍,只得消停下来。
焦廷贵道:你不叫了。
刘益点点头。焦廷贵一伸手,掐住他的脖子狠狠一推:给我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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